80 報告

報告

陳招娣回到了學校，卻也沒有恢複上課，只是窩在宿舍上網、點外賣。

工作小群裏，有同事來恭喜她：「陳姐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嫂子文學橫空出世，嫂子本人遭老罪咯」

有人附和：「你們數了嗎，三個爆兩個沸！陳姐動動手發了一條微博引發的慘案！」

當即被糾正：「會不會說話？是佳績」

還有人感慨：「這個事情教育我們：得罪誰都不要得罪粉絲。陳姐這些年給安德裏克寫了多少軟文，吹了多少彩虹屁，超話還是大主持……安德一談戀愛，陳姐就給他房子拆了……」

剩下一個發吃瓜表情包渾水摸魚的。

陳招娣把一切贊美收入囊中，嚣張地按下語音條，說：“這就吓到你們了？還只是開胃菜呢。”

群裏迎來複讀機般四個動作一致，驚訝到“西瓜落地”的表情。

他們确實以為，陳招娣傳遍全網的糊圖九宮格就已經是全部了，但是——開胃菜？

會議室裏，文學之宣布放假，衆人已經看到了電影的結局。

說是暫停，誰知道暫停到哪天？

遭遇了塌房事故的項目，往往都是無期徒刑。

兩個男主演都沾上戀情醜聞，文學之再怎麽給繼父打包票都沒用，幾大贊助商都鬧着要他們給出解釋，還要賠償。

事情不解決，電影甭想繼續拍下去。

瓦夏坐在椅子裏不分場合地抗議：“你們把我騙到這裏來，說有電影讓我拍，我來了又讓我回去？”

文學之對尤娜使一個眼神。

他給厲栀倒油的事還沒道歉，還好意思說人家騙他？

尤娜捂住他的嘴，對着本就心情不佳的衆人微笑道歉。

工作人員一個個離開。

看着向希路過這個方向，厲栀頭低得厲害，都不敢擡起來說句再見。

她覺得慚愧。

她那些亂七八糟的謠言，不僅影響了寫作，還影響了讀者，如今連偶像都不能幸免了。

這麽久可能都白拍了……

也就是攤上文學之，換做別的出品人，她賠都不知道怎麽賠的。

“沒什麽大不了的。”向希沒有“路過”她身邊，而是在她面前停下腳步。

厲栀訝異擡頭，見向希特別有涵養地在對她微笑，“我以前遇到過更糟糕的謠言哦，可是粉絲也好，朋友也好，真正在意的人其實一直知道你的真實為人，為了他們也要振作起來。”

“你不怕我真的是外面傳說的那樣……只是害大家浪費時間來滿足我的個人私欲嗎？”

“我不怕。因為我知道自己在經歷什麽，又得到什麽。有這個胡思亂想的時間，不如想想怎麽反擊壞蛋呢。”向希歪歪頭，笑得很溫柔，“你要早點勝利通知我回來哦。”

厲栀感激看着自己偶像。

“對了，看你好像不清楚。”向希臨走時又回頭叮囑：“有時間你可以問問男朋友——我參加這部電影制作的理由。”

厲栀奇怪看看安德。

安德眨眨眼，遠遠投來一個無辜的眼神。

人幾乎都走光了之後，段嘉突然抱着電腦去了演講臺，文學之揮手招呼剩下的人坐到最前排來。

“就我們幾個，也挺神奇的。”她忍不住感嘆：“好像我們只是換了個地方繼續排話劇一樣。”

少了某個人，才不像。厲栀在心裏替她補充，又看看臺上的段嘉。

段嘉把電腦頁面投影到幕布上，“這是「安德裏克唯一正牌女友」的微博，IP屬地是俄羅斯。”

“應該是用加速器篡改的，違法。”厲栀搶答。

“沒錯。表面上是安德的大粉，實際上應該是營銷狗仔號。”段嘉一面講解一面翻微博，很快又點開了一個「SukiSuki早早報」的賬號，“這個賬號發表的內容時常被安德裏克唯一正牌女友轉發。”

“可以不要把它ID完整念出來嗎？”不愛發言的安德舉起手來，實在受不了。

“噗哈哈哈哈哈！”瓦夏不客氣地爆笑。

“我試試。”段嘉道歉，繼續講解道：“兩個號使用相同的發博客戶端。安，女友粉這個賬號只發安德相關，早早報的內容則是整個娛樂圈相關……推測是想通過黑厲栀老師、安德老師與瓦夏老師，以及電影來增加賬號影響力。”

“這種細枝末節也不用全念出來。”厲栀感覺他端水端得很辛苦，忍不住提醒，“如果是為了增加知名度，其實是用不着僞裝成粉絲放這些陳年老瓜的，而且還得罪人，損人不利己。除非，她手上還有更多料沒放。”

“嗯，我試着通過不同的方式聯系了它，但目前還沒有任何回複。由于安德與瓦夏兩位老師第一時間對謠言予以了間接認同，發表律師函，以造謠侵權狀告對方的方式暫時不可取。目前我正在積極與對方取得聯系，一旦成功，我會拿出不同的方案與對方協商，在必要的時候采取法律手段。”段嘉極有耐心地闡述自己的分析和解決問題的方案。

結論只有一個：暫時拿對方沒辦法。

厲栀沒有說出來，卻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了。

早在看到自己媽媽的臉放上大屏幕，就已經确切地知道了。

陳招娣。

這世界上莫名其妙——或許也有什麽理由吧，就對她懷有最大恨意的人。

她還欠她一樣東西呢。

她給陳招娣發了條微信：「見一面吧。」

目前為止，陳招娣還沒有回複，不知道還在憋什麽壞水。

她還把自己媽媽從黑名單裏放了出來，問了陳招娣的下落。

不過對方顯然忙着欣賞自己上電視的美照，沒心思回複她的消息。

文學之聽完段嘉用心又絕望的報告，頗為無力地把臉貼在一堆形同廢紙的資料上。

厲栀也趴在桌子上，和她四目相對。

文學之忽然笑出聲來，“厲栀栀，我覺得我們還挺厲害的。”

“嗯？”

“前不久我還說你不行，現在我們就能闖這麽大的禍了。”

厲栀也自嘲笑笑。

“我看好多人在你小說評論區罵你。”文學之頓了頓，“你要斷更一段時間嗎？我怕你看了心情不好。”

“我沒有斷更的習慣哦。”厲栀說。

文學之露出“真有你的”的表情。

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文學之繼續用她無力的聲音地喊了聲“進”。

會議室很大，隔音效果也是有一點的，對方不可能聽得見她的應答，卻還是立刻推門出現在門口。

來者一身藏青色襯衫和馬甲的酒店工作人員裝束，笑得極為禮貌，“星宿酒店即日起将恢複對外營業，咱們項目組的人員需要再次辦理入住手續哦，否則辦理退房手續即可呢。”

果然是來趕人的。

文學之明白，一定是繼父直接越過她撤回了預算，指使酒店這麽做。

她再次哀嚎着撲倒在桌面上，“無情的資|本|家！”

厲栀猶豫要不要提醒她，她現在也是這個屬性。

段嘉抱着電腦走到她身邊，文學之仰視着自己的秘書，疑惑地問：“你也放假了，怎麽還不走？”

段嘉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學姐也沒放假，我才不會落井下石呢……”

他的臉上卻浮現了一片可疑的紅暈。

厲栀留意到這個細節，悄悄用胳膊肘搗安德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