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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車子突然停了下來,坐在車子後排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平板電腦,看着被雨水打得模糊一片的前視玻璃:“什麽事情?”
司機有些不确定地說:“林總,前面好像有個人。”
林松楠透過雨刮器短暫地刮幹淨的那一瞬間,隐約看到車子面前似乎有個人影蹲在地上,他吩咐道:“你下去看看。”
司機拿着長柄傘下了車,走到夏吟的身邊,将雨傘往夏吟身上斜了斜:“這位女士請問你需要幫助嗎?”
夏吟看不清面前的人,跌跌撞撞地想要起身,她擺了擺手,卻因為蹲得太久,一個踉跄又摔倒了就在地上。
“您真的沒事嗎,不需要幫助嗎?”
司機的這一句話,卻讓夏吟積累的情緒徹底地爆發了出來,她的淚水不斷地劃出眼眶,她不受控制地哭了起來。
司機見狀也是無奈,只好将他手中的傘放到夏吟身邊:“那這傘你拿着。”
冒着雨,司機重新上了車:“是個女孩子蹲在那裏哭,問她需不需要幫助,也沒有回答,我就把傘放在她身邊了。”
“車上還有傘嗎?”林松楠隔着雨幕都能看到那把傘依舊躺在女孩的腳邊。
“後車廂裏有。”
“去拿過來。”
“林總,你真的要下去嗎?”
“少廢話。”
司機不得已冒着雨從後車廂裏拿出了傘撐開,替林松楠開了車門,林松楠從他手裏接過了傘,司機識趣地坐回了車上。
林松楠走到夏吟的身邊,看到的是一個渾身上下都被淋濕的女孩,身上的連衣裙被雨水澆濕,緊緊地貼在了身上,一頭長發也被雨水打得變得一縷縷,活像他在小區裏見過的一個無家可歸的小貓。
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面前女孩的手腕上,手腕上帶着一根略微有些泛黑的銀色手鏈,近看能看到手鏈的串着的銀片上刻着“XY”的字樣。
林松楠立刻将面前的人和他印象裏整日穿着一身紅裙子,梳着兩個辮子,追在他身後叫“松楠哥哥”的小女孩聯系在了一起。
究竟是什麽事,面前的人才會變得這麽狼狽?
林松楠撐着傘,緩緩蹲下身,他看向面前的夏吟:“你還好嗎?”
聽聲音,夏吟就知道面前換了一個人,她卻依舊看不清面前的人樣貌,不過她這次卻搖了搖頭。
她不好,一點都不好。
喻朗為什麽會背叛她?對象還是她以為是好友的邊輕?
他們又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天上的雨就像夏吟越發傷心的心情,越下越大。
林松楠看着夏吟的發旋,蹲下身對她說:“有什麽事情到室內再說,失禮了。”
夏吟剛聽完林松楠說話,就有一股大力将她拽了起來,對方似乎舉着傘拼命地把她往一個方向拽了過去。
進了門內,夏吟茫然地看了看她似乎又回到了酒店裏面,她又想出門卻被林松楠拽了回來,林松楠脫下了西裝外套罩在了夏吟的被淋濕的裙子外面。
林松楠吩咐跟進來的司機去前臺要一些毛巾,又轉頭看向夏吟:“不論你是不是酒店裏的客人,但似乎這麽大的雨天一個人在外面不太合适,很危險。你的狀态似乎很不好,你有沒有能來接你的人?”
夏吟在林松楠的注視下,還是點了點頭,她感覺對面的人似乎不得到結果不會罷休。
她想從裙子口袋裏摸出手機,結果手機剛開機閃了幾下就關機了,應該是沒電了。
林松楠見狀,解鎖了手機遞給了夏吟。
夏吟猶豫了下,編輯了條短信發給了田梨。
短信大概發給田梨還不到一分鐘,田梨就朝這個手機回撥了電話。
面對響個不停地電話,夏吟有些手足無措,她把手機遞給了面前的男人,又用手指了她自己的嘴巴,再擺了擺手。
林松楠心領神會地接過了電話,摁下了接聽鍵。
對面立刻傳來了一個焦急的女聲:“夏吟,你怎麽回事啊,什麽手機沒電了,你怎麽還跑到酒店去了,還有問別人借手機又是怎麽回事?”
“您好,我是借手機給您朋友的人,她之前在酒店外面淋雨,我的司機差點撞到她,目前我帶她到了附近的酒店大堂,如果您方便的話,麻煩您來接她一下。”
田梨聽到是陌生的男聲,一開始有些不放心,又想到在酒店大堂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夏吟應該不會有危險:“好,我現在就過來,大概十五分鐘到。”
“好,那我等您。”
林松楠挂了電話,司機又帶着剛才夏吟見過的大堂經理出現了,大堂經理手裏還拿着厚厚一疊的毛巾。
林松楠從經理手裏接過毛巾遞給夏吟:“擦擦。”
夏吟擡手接過了幹燥的毛巾,蓋在了頭上擦了下還在滴水的發梢,她低頭才發現她整個人站的瓷磚地上都彙聚了一個小水坑,連裙子也在不停地滴水。
林松楠問夏吟:“你是酒店的客人嗎,如果是的話,我想你最好還是上樓洗漱一下,不然你這樣一定會生病的。”
林松楠擡頭看了眼還在吹着冷風的中央空調。
夏吟知道她現在的狀态也着實過于狼狽,待會兒田梨來了估計也會吓到的。但她一想到八樓,可能會遇到喻朗和邊輕,她就使勁地搖頭。
她迫切地想要逃離這裏。
林松楠從夏吟的眼神裏讀出了猶豫、拒絕,似乎還帶着幾分的恐懼,他見夏吟如此堅持,也不好逼迫,只好吩咐大堂經理再去拿點可以保暖的東西來。
大堂經理也不想讓夏吟再回樓上,被林總知道夏吟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來龍去脈,若是林總追究起來,她大堂經理的位置肯定保不住,她加緊了腳步,去拿來了毯子給夏吟裹上。
裹上了毯子,夏吟才輕輕嘆了口氣,她身上的體溫終于又恢複了一些。
幾個人站在原地一時有些尴尬,林松楠讓大堂經理去倒點熱水,又從司機手中要來了鑰匙,讓司機先回去。
其他人都走了之後,就剩下林松楠和夏吟站在了原地,林松楠看夏吟低着頭站在那裏,就仿佛小時候做錯事站在那裏的樣子。
他這才得以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面前許久沒見的人,轉眼這麽多年,個子到他肩膀,眉眼也都舒展開了。
如果不是認出她帶了這麽多年的手鏈,估計走在街上也很難認出來。
他嘴角彎了彎,看了眼手表,不動聲色地說:“你朋友來估計還有一會兒,卻大堂裏坐一會吧。”
夏吟點了點頭,跟上了林松楠的步伐,走到沙發前,看着身上濕漉漉的衣服才猶豫了下,要不她還是站着比較好。
“坐着吧,既然你到了這裏,就是酒店的客人,相信酒店不會說什麽的。”
夏吟也确實是酒店的客人,她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三分之一的地方,希望待會兒酒店的工作人員清理起來不會太麻煩。
沒多久,大堂經理就端來了兩杯紅棗茶,還拿了一個裹着毛巾的熱水袋交給了夏吟,就識趣地走開了。
夏吟拿過桌上的茶杯,小口嘬着甜甜的紅棗茶,感覺身上的毛孔也都漸漸地舒展開了。
林松楠假裝坐在另一側看着手機,實際上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夏吟的身上,看着喝紅棗茶的夏吟活像一個被順了毛的小貓,不想剛才在雨裏還弓着背,亮出利爪還要襲擊人的樣子。
夏吟感受到了一道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她朝身側看去,對方好像正在看手機。
她的目光重新落到了手中的茶杯上,突然回想起了剛才她敲門看到的那一幕,一些往事就湧上了她的心頭。
大學的時候,她是在加入漫畫社的時候認識喻朗,喻朗比她大一屆,畫畫水平雖然不好,卻很喜歡看動漫,為人也親和,就跟大一很快地混熟了。
夏吟當初原本想走藝術生的道路,最終還是聽從父母的安排去念了經濟專業,不過她最喜歡做的就是畫畫,動不動就會躲到漫畫社的專屬教室裏畫畫。
喻朗又總是在畫室裏找大家聊天又或者看動漫,兩個人漸漸地就熟了起來。
當時社裏的其他人為了跟夏吟溝通方便,就讓夏吟教他們手語,其中喻朗學得最認真。
二人其實一直都算是朋友關系,直到去年喻朗要畢業的時候,突然向夏吟告白,說他一直喜歡她,這次再不告白就沒有機會了。
夏吟知道她自己的情況,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可是喻朗卻依舊不放棄,告白了好幾次,夏吟才答應了。
不過當時喻朗已經進入了外企工作,兩人經常也是聚少離多,更何況今年夏吟畢業,憑借之前投稿獲獎的經歷,正式成為職業漫畫家,她的生活變得格外的不規律,兩人聯系基本也全靠手機。
她沒想到今天會看到這樣的場景。
想到這裏,夏吟的淚水又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手中的紙杯裏。
她悄悄擡手抹掉了淚水,她不想被其他人看到她這麽軟弱的一面,不過是男朋友出軌,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田梨沖進酒店大堂時,正巧就見到了夏吟裹着毯子在抹眼淚。
她立刻沖了過去,将夏吟上下前後看了個遍:“你沒事吧?沒受傷吧?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看到田梨,夏吟壓抑得那些委屈的情緒再也壓制不住,眼淚争先恐後地從眼眶裏滑了出來。
田梨看到夏吟哭得兇,輕輕拍了拍她:“不哭了,你有什麽委屈告訴我,我幫你做主。”
夏吟只是搖頭。
田梨看向另一邊正襟危坐的男人,像是吃了炸藥般地問道:“是不是你給我打的電話,是不是你的車差點撞到了她,賠禮道歉了嗎?”
夏吟見狀,趕緊拉住了田梨,用力地搖了搖頭。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跟我說,我全幫你搞定。”
夏吟努力地控制住了情緒,開始給田梨打手語。
坐在一旁的林松楠也讀懂了夏吟的手語,她是跟着男朋友來到酒店的,發現男朋友出軌了,這才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
“這個狗男人,她要是還在這兒看我不去把他給宰了,”田梨怒氣沖沖地說,她轉念一想,眼前還是夏吟最重要,“我來都來了,你別怕。”
田梨整理了下思緒,轉換了下臉上咬牙切齒的表情,挂上和氣的微笑:“這位先生,剛才真是抱歉,是我太沖動了,還要謝謝你幫我照顧我朋友。”
“無礙,既然你來了,你照顧好你朋友,我就先走了。”
林松楠起身離開,走到後門處沒有出去,反倒是撥通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對面一個懶散的男聲出現:“喲,我們林少回來了這麽幾天終于想起我這個朋友了。”
“我在忙酒店的事。”
“行,知道你回來就接手了集團,說吧,找我幹什麽,吃飯還是喝酒?”
“我想知道夏吟這幾年的情況。”
梁宆收起了往日裏的不正經:“你怎麽一回國就突然問起她了。”
林松楠在電話這頭捏了捏眼睛,無奈地說:“我欠的陳年舊債也該還了。”
梁宆靜默片刻:“行了,等我慢點整理整理思路告訴你。”
“謝了。”
“少來這套,記得請我喝酒就行了。”
“好。”
林松楠挂了電話,拿起靠在門邊的雨傘,走入了雨幕之中。
夏吟,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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