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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早上十點多,夏吟的手機上才出現田梨的回信。
田梨告訴她醒了。
夏吟這才簡單地收拾東西,跟林松楠說了一聲,她才回了房間。
到房間門口,夏吟摁響門鈴,田梨出來給她開門。
開好門的田梨重新捂着頭倒在了床上:“我頭真的好痛,感覺下一秒就要炸開了。”
夏吟無奈,本來就是她自作自受。
她拍了下田梨,問她:昨天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田梨直接拉過被子,把頭蒙了起來:“發生了好多事情,我都記得,但我實在不想說,太丢臉了。”
不多時,門鈴突然響了。
夏吟去開門,發現門外站的是服務員:“夏小姐您好,這是林總讓我來送的午飯和蜂蜜水,還有如果您有要洗的衣物也可以交給我,我們會讓洗衣房洗好給您送過來。”
夏吟在手機上打下“稍等”的字樣。
她先将一些吃的東西全都拿進房間,将蜂蜜水塞到田梨的手中。
她整理了下昨日換下的衣物,又看了眼田梨換下的衣物,全都裝進了洗衣袋裏,交給門口等着的服務員。
“如果還有需要請随時撥打前臺電話。”
夏吟笑着送走服務員,她回頭看向被她放在床上的灰色圍巾,她私心沒有将圍巾交出去。
田梨一杯蜂蜜水下去,她也停止頭痛的抱怨:“哎,你不是你不愛戴圍巾,哪裏來的圍巾?”
田梨伸手就要去拿圍巾看牌子,被夏吟眼疾手快地塞進箱子。
“怎麽?你塞進箱子就當我不知道,除了是林松楠還能是誰的,你真當我還醉着呢。”
夏吟裝作沒聽見田梨的話,将今天要穿的衣服從箱子裏拿出來扔到床上。
田梨問她:“你要出去嗎?”
夏吟表示暫時還不出去,看看她情況再決定今天的日程。
田梨倒在床上:“哎,我今天不想動,我怎麽就喝那麽點就渾身不舒服,我感覺整個人跟散架一樣。”
夏吟請田梨自己回想一下可能和梁宆上演的全武行。
田梨長嘆一口氣,認命般地坐到椅子前,沒有形象地撓了撓睡得像雞窩一樣的頭發:“不行,不能細想,我吃完飯要繼續補覺,公司的人我讓他們自由活動,但他們好像要去什麽景點,你要跟他們一起去嗎?”
夏吟連忙擺手,她可不想淪落成其他人的八卦中心。
“那你自己看着辦?”
夏吟點點頭,反正博物館也近,她決定一個人去逛逛。
剛吃完飯,夏吟手機上就冒出了林松楠的消息:吃午飯了嗎?
嗯,吃好了。
林松楠緊接着又發來:下午有安排嗎?
夏吟看着田梨準備去洗澡的身影:沒有。
那要去昨天晚上的那個博物館再看看嗎?
好。
這個提議正中夏吟的下懷。
夏吟和林松楠約在下午兩點在大堂等。
夏吟提前十分鐘,就來到大堂,正巧遇到了田梨公司的衆人,他們似乎也正準備出去。
陳禦看到夏吟出現,仍舊殷勤地上前:“你是從田總那裏聽說我們要出去玩,所以來找我們的嗎?”
夏吟雖然很感激陳禦的善意,但還是搖了搖頭。
林松楠并沒有如夏吟預期那樣從電梯裏出來,而是從酒店外面進了大堂,手裏還提了一個紙袋。
“夏吟。”
夏吟走到林松楠身邊,就見林松楠從紙袋裏拆出一袋暖寶寶塞到她手上。
林松楠将暖寶寶給她後,才對周圍的人說:“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
夏吟将微微發熱地暖寶寶塞到了口袋裏,這股暖意熾熱了夏吟的心內的某個角落。
田梨公司的其他同事看到這一幕,都不無遺憾地跑到陳禦身邊安慰他:“你趁早放棄吧,昨天你還沒看出來嗎,人家關系可好了。”
“是啊,就算不是戀人,那也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
“而且你不覺得他們郎才女貌的,特別登對嗎。”
在其他同事七嘴八舌的讨論下,陳禦仿佛聽見心中某個地方碎裂的聲音。
從前門走到博物館要比從酒店後門走到博物館後門的距離稍遠些,步行需要十分鐘的距離。
走在路上,她看着陌生的路牌和路名,再看向身邊的林松楠,總有些不真切的感受。
他們又在另一個城市再遇見。
來到博物館前,夏吟先跑向售票窗口,買了兩張票。
走進博物館,昨晚一切隐藏在黑暗中的一草一木都顯露出真實的面目,在和煦的陽光下顯得格外明媚。
踏進展館,夏吟發現展館并不算大,只有東西兩個展館,其中西館因為陳列布展還尚不開放。
東館內大多都是唐宋的青花瓷和宋代各種不同的窯出産的瓷器。
不出一個小時,夏吟就走馬觀花地看完所有的展品,他們在出口的文創展品商店逛了一下。
大多都是根據展品印制而成的明信片,不太能激起夏吟的購買欲。
離開博物館的瞬間,夏吟還有點失望,她明明是為了博物館才有了這次的出行,但展品卻不盡如人意。
“還有哪裏想去嗎?”
面對林松楠的詢問,夏吟搖了搖頭,關于J市的攻略她也僅限于對這家博物館有所了解。
“要嘗試去做一下陶藝嗎?也算是J市的特色之一。”
雖然制作陶藝的工作坊在A市也有,但夏吟也總提不起興趣。
她看了眼時間,現在确實還早,于是點點頭算是答應。
她和林松楠去酒店取了車,林松楠根據導航,來到附近某處古鎮的停車場。
根據網上的地址,他們來到陶藝工作坊的門口,卻發現門口大門緊閉。
林松楠試着打了個電話,也一直沒人接。
“我們換個地方?”
夏吟搖搖頭,在來的路上,她已經查過了,她比較感興趣的是繪制的過程,但并不是直接拉坯之後就能直接在器具上作畫。
還需要三番兩次的前往,她也不太可能為了一個陶器多次從A市往返J市。
她告訴林松楠不如回A市再找家工坊做,這樣取成品也比較方便,她們既然來了古鎮,不妨就逛一下古鎮。
如今的古鎮雖保佑着木制和磚木結構的建築,整體的風氣都是商業化的風氣。
清一色的奶茶店和各種小吃店,還有不少的家常菜館子和賣熟食的店鋪,也不乏一些工藝品和化妝品店鋪。
古鎮的街道已經失去了原有的韻味。
狹窄的街道上,進進出出的人也都是穿着入時的游客,來來往往的車輛也不乏各種外賣的電瓶車。
“滴滴”
“鈴鈴”
這些電瓶車和三輪車鳴笛的聲音始終貫穿在街道上。
夏吟時不時都要注意身後是否會有車輛駛來。
“讓一讓,來,前面的讓一讓。”
不時,還有人叫喊着讓前面的行人避讓。
夏吟和林松楠将古鎮逛了個遍,也沒有發現能吸引他們的店鋪,他們二人循着來時的路慢慢地往回走。
“當心!”
在大力的作用下,夏吟突然跌入了一個懷抱。
她看見她身邊一個小朋友騎着自行車從她身邊飛馳過去,若不是林松楠及時拉她這一下,她估計就要被撞到。
身邊圍繞着林松楠熟悉的氣味,讓人莫名地安心。
她站直了身體,林松楠讓她走到了另一側,避免有車輛會撞到她。
看着林松楠皺眉憂心的表情,她真的很想問林松楠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
是因為兒時的情誼嗎?還是因為家長的囑托?有沒有其他的原因?
可是她沒辦法在大街上問他,她側頭看着林松楠纖長的頸線,她才想起來他的圍巾還她的箱子裏。
她一時忘記她拿了林松楠的圍巾,林松楠就缺了圍巾。
她拍了下林松楠的胳膊,問他:冷嗎?
林松楠說:“現在還有陽光,不冷。”
夏吟這才告訴他:圍巾等洗完再還給他。
“這兩天,你先拿去戴,回去再還給我。再怎麽看,你都比我怕冷。”
夏吟搖頭,表示不相信他說的話,而且她也沒有那麽怕冷。
林松楠從口袋裏伸出手,掌心向上攤開:“不信比比。”
夏吟覺得一直捂着暖寶寶的她才不會輸。
她将手掌放到林松楠手上,還是驚訝于林松楠手中的溫度。
他是不是在口袋裏偷偷也裝了個暖寶寶。
林松楠似乎讀穿了她的想法,将她的手直接牽進大衣的口袋裏:“沒有藏暖暖寶,本來就是你比較怕冷。”
夏吟賭氣般地扭過頭不看他,因此她沒有注意到此時林松楠耳垂燃上的緋紅。
她想要從林松楠的手中掙脫出來,但還是失敗。
如果說昨天晚上是因為她怕黑,所以林松楠為了安撫她才牽的手。
那現在又是因為什麽?
她不需要人來暖手,何況,林松楠提前給她買了暖寶寶。
直到替她開了車門,林松楠才松開一直牽着她的手。
上車後,林松楠剛要發動車子,夏吟拍了拍林松楠,她格外認真地問林松楠。
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呵,”林松楠低笑一聲,“夏吟,你真的不知道嗎,還是假裝不知道,我喜歡你,所以我在追你。”
夏吟沒想到林松楠這麽直白地給出了答案,她現在整個人就像是在網球場邊觀賽,突然被一個網球擊中一樣。
面對夏吟有些呆滞的反應,林松楠沒有追問她,他擔心把他逼得太緊。
一直到酒店的路上,夏吟都魂不守舍,她完全不知道回去的路上,林松楠還繞了點原路,就為了和她多待上一些時間。
到了酒店,林松楠還沒來得及和夏吟說上話,夏吟就一溜煙地下了車,飛快地将他抛在了身後。
林松楠進酒店時,正巧遇到下來拿外賣的梁宆。
梁宆看看飛身而過的夏吟,又看看林松楠:“你們是一起出去,一起回來的吧?夏吟她怎麽看到我直接把我當空氣人了,我早上吐槽田梨說得太狠了?不至于吧。”
“因為我幹了不久之前你幹過的事。”
因為睡眠不足,梁宆的反應慢了半拍,他摸着下巴:“我做的事情可多了去了……啊!你不會也跟夏吟表白了吧,勇士啊你。”
夏吟唯恐避之不及的狀态,仿佛回到一兩個月以前,他們提到墜樓事件的狀态。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夏吟難道還不能跨過那個檻嗎?
見好友沉思的模樣,梁宆作為過來人拍了拍林松楠的肩,格外語重心長地說:“認清現實,我們就是難兄難弟,不過我覺得你要等夏吟回複,可比我等田梨難多了。”
就算林松楠不想承認,但這也是事實。
夏吟就像是行走在路上的蝸牛,一寸寸地挪動着,在路上遇到了障礙,就會猛地縮回殼裏。
想要讓她再從殼裏出來,要花上很長的時間。
在上行的電梯裏,梁宆靠在牆壁上,頭歪在一旁:“哎,我說你什麽時候喜歡上夏吟的,你從回國開始就對她很不一樣,你不會從小就喜歡她吧。”
林松楠也說不出是什麽時候,可能是看到那個曾經天真爛漫的小女孩蹲在雨中大哭的時候,就在他心裏播下名為“關心”的種子。
又或者是一次又一次的接觸,或者是在看她漫畫時,被她故事中真誠又溫暖的氛圍所吸引,想要了解她沉默背後的喧嚣。
一開始或許是愧疚和補償,但不知不覺就覺得她好像值得更多更美好的東西。
他也不清楚那個明确的時間點,總之事情就變成現在這樣。
梁宆看林松楠沒有回答,也有些氣悶,他重新摁下夏吟所在的樓層,将外賣塞到林松楠手中:“你幫我拎上去,我去幫你看眼夏吟,那畢竟是我當妹妹一樣一起長大的。”
林松楠點頭,也沒有戳穿梁宆的借口,就是想借着關心夏吟再去看一眼田梨。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梁宆提前下了電梯。
他敲響了夏吟和田梨的房門。
田梨出來開門,看到門外的梁宆先是愣了愣:“那個,昨晚謝了啊。”
“沒事,舉手之勞,”梁宆探頭朝房間裏看去,“夏吟回來了嗎?”
“回來了,不知道怎麽了,正在當鴕鳥,把自己蒙在被子裏呢,”田梨轉頭對着房內夏吟說,“梁宆來了,要讓他進來嗎?”
梁宆就見一個白色的身影蹿了出來。
他再反應過來,已經吃了閉門羹。但凡他再和門站近一厘米,他的鼻子就要和門板進行親密接觸。
這兩個人實在是太危險了,他決定回A市就要給自己多加兩份保險,跟他自己從頭到腳都要上一份保險。
田梨對夏吟的舉動也有些莫名,她問夏吟:“你怎麽了?出去一趟發生什麽事了?”
夏吟坐起身來,發現她現在和幾周前的田梨的角色對調了下。
林松楠說他在追我。
“哦,這也沒啥好意外的,就林松楠那個性格,除了對工作什麽都不關心的性格,每次都能抽出時間見我們,你不會真以為他是因為梁宆。那明擺着是在拿梁宆當幌子,所以我也不怎麽意外。”
聽田梨這麽一分析,夏吟清楚地明白“當局者迷”這四個字。
田梨也好,她也好,都一樣。
“那你怎麽說,回答林松楠沒有。”
夏吟搖頭。
她不得不承認跟林松楠在一起,她會放下很多戒心。
有時候,她們在外面,林松楠甚至會遷就她,對她也打手語,這樣她就不會成為人群中唯一特殊的那一個人。
但她失語這件事,始終是壓在她心頭的一個負擔。
她不想讓這件事也影響到林松楠。
她不得不告訴田梨,她還需要時間厘清她的思緒。
田梨也知道之前喻朗那件事,多半是讓夏吟內心有了些恐懼,所以面對新的感情,夏吟才會如此慎重。
“不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哈,放心,我絕不讓梁宆來随意幹擾你。”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田梨問要不要跟她公司的同時一起去吃,他們訂了酒店的自助餐。
夏吟搖搖頭,萬一遇上林松楠,她真的會很尴尬。
田梨見夏吟堅持,就替她叫了酒店的送餐服務。
夏吟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吃完了晚飯,她又收到了林松楠的消息,讓她不要有負擔,她可以慢慢想,暫時不想給出答案也沒關系。
但林松楠越是體貼,夏吟就越覺得有負擔。
她知道周圍人對她好,可能有一部分是因為她的失語症狀,因此會格外照顧她一些。
但就是這部分額外的照顧,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如果再有交往的對象,她希望對方能把她當做普通人,但似乎又很困難。
夏吟覺得她現在的思緒就是纏住的耳機線,她一時找不到解開的方法,但七纏八繞總能解開。
她随意點開了手機上的一部動漫看了起來。
田梨從飯局上回來,夏吟給她開門時,先是聞了下她身上有沒有酒氣。
田梨推了夏吟一把:“你怎麽跟小狗似的,還聞聞我。行了,沒喝,一口沒喝,梁宆也來了,兩個眼睛跟鷹眼似的盯着我,連無酒精的啤酒都不讓我喝,真是服了他了。”
夏吟用促狹地目光看了一眼田梨。
田梨說:“你少拿這種眼光看我。還有,聽說林松楠回A市了,說有急事來着。”
夏吟晃了晃手機,她已經收到林松楠的消息,林松楠清楚地給她彙報了行程。
他有一班出國的飛機臨時被取消,所以改簽的時間早了一天,同時,也給她發來了回國的航班。
田梨看了眼林松楠發來的信息:“行啊你,你們這還沒确定關系呢,就事無巨細地報備行程了。”
夏吟從她手中搶過手機,沒有理會她的調侃。
大概是林松楠開走了車,第二天回程路上,梁宆硬是擠上了他們的轎車。
為此,田梨的秘書伍潔跑去坐大巴,而夏吟坐在前座上,聽見後面二人一如往常地在鬥嘴。
她回頭看了眼兩人,也不知道這二人究竟發展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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