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18章

“這個是甜的,”陳奕西拿來一瓶果酒,問阮餘,“你要不要試試?”

阮餘有些猶豫。

“嘗一點?”陳奕西只往他杯子裏倒了一小口,阮餘還是沒忍住,端起來喝了。

比想象中好喝很多。

甜甜的,還有一絲果香味。

“怎麽樣?”陳奕西問他。

“好喝。”阮餘舔了舔嘴唇,把空杯子遞過去。

陳奕西笑了下,将酒杯倒滿。

阮餘不出意料地又喝醉了,果酒雖然甜,但酒精度數比啤酒還要高,等他回味過來,已經兩杯下肚。

阮餘不出意料地又喝醉了,果酒雖然甜,但酒精度數比啤酒還要高,等他回味過來,已經兩杯下肚。

之後的事情就有些模糊了,只記得周圍很吵,有嘻嘻哈哈的吵鬧聲,也有瘦室友臨時起興展露的歌喉,有陳奕西靠近問他還好嗎,還有仿佛不會停下來的手機鈴聲。

阮餘稍稍清醒了點,意識到手機的鈴聲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

他伸手摸了摸,找出一直在叫喚的手機,沒看屏幕就直接貼在耳朵上。

“為什麽不接電話!”

剛接通就是叢向庭飽含怒火的聲音。

這個人怎麽總在發脾氣啊。

阮餘用帶着酒意,略微有點大舌頭的聲音說:“我沒聽到。”

那邊安靜了一秒:“.....你喝酒了?”

即便沒人看到,阮餘還是點了下頭:“嗯。”

“我在門口,你出來....算了,告訴我你在哪個包廂,我進去。”

阮餘擡頭看了眼熱鬧非凡的包廂,感覺有些頭暈:“我不知道這是哪個包廂。”

“那就現在立刻出來!”叢向庭冒火了。

“哦。”

阮餘挂斷了電話,晃晃悠悠站起來,剛轉身就被凳子絆了一下,要不是旁邊陳奕西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下,差點就要給全班同學當衆表演個狗吃屎。

“你小心點,”陳奕西抓住阮餘的胳膊,“要去衛生間嗎?”

阮餘搖了搖頭:“我要走了。”

陳奕西看着他微紅的臉頰和茫然的黑色眼珠,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道:“你和叢向庭是什麽關系?”

但顯然,阮餘現在無法進行更深層的思考,果酒的威力太大了,侵占了他的大腦皮層,麻痹了中樞神經系統。

他擡起頭看着陳奕西,皺了下眉,喉嚨發出單一音節:“嗯?”

陳奕西有些無奈,伸手摟住阮餘的肩膀,嘆了口氣:“我扶你出去吧,你自己走不了路。”

推開包廂門,陳奕西扶着阮餘走出去,走廊口出現一道英挺修長的身影。

是叢向庭。

他先看到阮餘,随後才看到旁邊的陳奕西。

在叢向庭并不擅長記人的大腦功能中,本不應該存在陳奕西的臉,但因為連續兩天都看到他和阮餘在一起,導致叢向庭不僅記住了他,還想起在溫泉酒店的餐廳也見過他。

這個認知讓此刻的叢向庭非常不爽,他冷着臉走過去,沒有說話,直接從陳奕西手中接人。

陳奕西沒松手,毫不畏懼地直直看着叢向庭。

他身高一米八,雖不算矮,但在叢向庭面前還是低了幾分,所以從氣勢上天生就弱一頭。

叢向庭不把他放在眼裏,冷聲道:“松手。”

他們一人抓着阮餘一邊的胳膊,當事人夾在中間渾渾噩噩,還處在醉酒當中,不清楚發生了什麽,整個場面看起來很滑稽。

陳奕西還是松了手,但視線沒移開叢向庭的臉,可能是酒精讓他不管不顧起來:“是你逼阮餘回去的吧?”

聽到阮餘的名字從陳奕西嘴裏叫出來,叢向庭像是被侵犯了領地的野獸一樣,整個人都暴躁起來:“你他媽在說什麽?”

“阮餘本來國慶準備留在這裏的,我們都計劃好要去旅游了。”陳奕西說,“你怕他不回去,所以才特意來抓人?”

如果不是懷裏摟着阮餘,叢向庭現在已經動手揍陳奕西了。

可他沒辦法把阮餘扔到一邊,阮餘現在醉得根本站不直身體,腦袋也不斷往下垂,似乎下一秒就能睡着。

他壓制着怒火:“阮餘的事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以後你也不會再有機會看見他了。”

說完,他摟着阮餘轉身就往外走。

“你什麽意思,什麽叫我不會再看見他!”陳奕西從後面追上來,伸手去拽叢向庭的胳膊,卻被狠狠甩開了。

“我警告你最後一次,”叢向庭眼神陰鸷,“少來招惹阮餘。”

陳奕西也被激怒了:“我不信這是阮餘的意思,你又要強迫他嗎!”

“強迫?”叢向庭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壓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有無比劇烈的壓迫感。

“高中你不就用慣這種招數了嗎,仗着家裏有權有勢,就強迫阮餘做各種他不願意的事,無恥!”

陳奕西因喝了酒臉比平時紅些,眼裏有憤怒,也有對叢向庭的鄙視和不屑。

他打從心眼裏就看不起叢向庭。

叢向庭一言不發地轉過身,直接将阮餘抱起,走到飯店外面。

等把已經睡着的阮餘放進車裏,他才關上車門,轉過身走到追過來的陳奕西面前,擡腿利落地正中他的腹部,直接将人踹倒在地。

陳奕西沒有防備,後背倒在飯店大廳的瓷磚地板上,又往後滑了半米才停下來。

飯店收銀的小姑娘被吓得叫了一聲,看了眼地板上的陳奕西,又看了眼門口的叢向庭,覺得大事不妙,立馬轉身去找經理。

叢向庭面無表情地走到陳奕西面前,他打人時不愛說話,放狠話是弱者才會做的事,所以在拳頭落下的那剎那,陳奕西和剛剛一樣沒能躲開。

他試圖反擊,可叢向庭無論從身材還是力量來說都是碾壓級的,只是挨了一腳他就幾乎喪失一半的行動力,此時迎面一拳砸在鼻梁上,眼前瞬間出現無數金星,有溫熱的液體從鼻腔流出來。

“不要在這裏打架!”經理終于趕來,急匆匆攔在叢向庭面前,“這位同學你——”

“滾開!”叢向庭惡狠狠吼了一句,伸手揪住陳奕西的脖領,把他扯起來按在牆上,用胳膊死死抵着他的脖子。

陳奕西只覺得一陣天昏地暗,緊接着喉嚨處被壓迫住,讓他無法順暢呼吸,可即便如此,他還是用嘶啞的聲音挑釁叢向庭:“怎麽,被我....說中了,所以開始惱羞成怒?”

叢向庭的眼珠因憤怒而變得通紅,看起來非常可怖:“誰跟你說是我強迫的他?”

陳奕西的臉色因無法正常呼吸更越來越難看,經理在旁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斷說:“同學,你們不要在店裏打架,有事好好說——”

“你怕別人知道?”陳奕西因痛苦而眯起眼睛,鼻血順着下巴滴在地板上。

叢向庭沒那麽好的耐心,胳膊用力向前頂:“誰跟你說的!”

陳奕西忍不住開始咳嗽,整張臉漲紅起來,可心裏卻覺得非常痛快,反問回去:“你覺得呢?”

叢向庭滾燙的呼吸停滞了一下。

“再不松手我們店就要報警了,你們老師在哪裏?我去叫你們老師過來!”經理開始威脅了。

叢向庭渾然不覺周圍發生了什麽,黑色眼眸裏壓着欲來的山雨,死死盯着陳奕西:“.....阮餘跟你說的?”

這種情況下陳奕西竟然還能笑得出來,臉上還有鼻血的痕跡,看起來詭異又瘋狂:“當然是他跟我說的,不然我怎麽會知道?”

叢向庭保持着姿勢不變,一字一句确認:“阮餘親口跟你說,我強迫他?”

“不僅是他告訴我,我也親眼看到了!”陳奕西吼,“他來B大就是為了躲你,可你竟然陰魂不散,連這裏也跟過來!”

脖子上的禁锢忽然松了勁,叢向庭垂下胳膊,臉色晦暗不明。

“好好好,不要再動手了,有什麽矛盾可以用說話來解決嘛。”經理連忙說,試圖往前站一點,夾在兩人中間,好防止叢向庭再動手。

陳奕西捂着脖子彎腰開始咳嗽,經理扯了幾張紙遞過去,讓他咳完擦擦臉上的鼻血。

而這一切暴力的源頭——叢向庭,不知何時已經轉身走出飯店,等經理轉過身準備教育幾句時,大廳裏已經不見他的身影。

**

阮餘被關車門的聲音震醒了,他睜開眼睛,辨認出自己坐在車裏,随後才看到旁邊的叢向庭。

記憶還停留在包廂,至于他什麽時候出來的,陳奕西又去哪了,完全沒有印象。

車裏沒有開燈,阮餘看不清叢向庭的五官和表情,在迷糊中低聲喊了他一聲:“叢向庭。”

叢向庭轉過頭。

阮餘的背面是飯店,耀眼的霓虹燈和大廳投出來的光線灑在側臉上,半邊臉都閃着光。叢向庭的背後則是沒有路燈的街邊,無盡的黑暗将他整個人包裹住,仿佛要融為一體。

阮餘記得自己有話要說,可實在太困了,為什麽喝了酒會困呢。

他強撐着眼皮,沒有注意到叢向庭異常的沉默,有些口齒不清地說:“現在,很方便的。”

叢向庭看着阮餘沒說話,手指關節上沾了紅色的血跡,小臂暴起的青筋還未完全消下去。

“手機可以随時視頻.......”

阮餘還是閉上了眼睛,頭歪靠在背椅上,眼睫毛因呼吸而輕輕顫抖。

“阮餘。”叢向庭叫他。

阮餘聽到了,微微睜開眼皮,視線卻沒有焦點,裏面茫然一片。

“你為什麽抱我?”

叢向庭的聲音像是從遠方飄過來一樣,讓阮餘一時分不清真假。

他努力睜大眼睛,将視線聚焦在叢向庭的臉上,卻發現自己看不清他。

“為什麽親我?”

叢向庭還在問。

阮餘皺起眉,試圖分辨眼前的人是真的假的,也分辨他說的每一個字。

“為什麽,”叢向庭的聲音沒有起伏,只是忽然停頓了一下:“為什麽和我上床?”

這次聽清了,阮餘松開眉頭,用此刻不适合思考的大腦思考了幾秒,很輕易就給出了回答。

他的聲音因不斷襲來的困意而變得很低,還有點大舌頭,酒精入喉的時候應該也麻痹了舌頭,可每一個音節還是都精準傳達進叢向庭的耳中。

“因為你很可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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