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解雲
第37章 解雲
一輛黑色汽車緩緩停靠在村中的道路上,掀起一陣塵土飛揚,時隔幾天張鴻豐再一次來到劉根村。那天在這裏見到雲先生,張鴻豐回去後左思右想,覺得這事很反常,也蹊跷,但他當時被礦場的事拖着,抽不開身,再有他也不敢确定,萬一真的認錯了,反而弄巧成拙。
後來他托人去打聽了一下,得到的消息是雲先生已經很久沒在鄒書記身邊露過面了,張鴻豐越想越起疑,這次只身一人低調前來,就是為了弄清楚那個人到底是不是雲先生。
張鴻豐下了車,走進村委會,來之前他已經和劉闊洲打過招呼,沒一會劉闊洲來了,熱切地迎着張鴻豐到他的辦公室裏。
“坐,張老板,坐。”劉闊洲笑眯眯的,動作間顯露出殷勤,轉身給張鴻豐倒了杯熱水,彎腰把水杯放在他面前,陶瓷杯與桌面發出一聲輕磕,劉闊洲轉身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搓了搓手,斟酌着開口:“張老板,是礦場那邊有什麽指示?”
“沒有,”張鴻豐笑着擺擺手,“那天的采訪播出後看到了吧?反響很不錯,多虧了村民們積極配合。”
劉闊洲迎合着笑臉,嘴上說着推來推去的話,心裏卻在奇怪,這張鴻豐可是大忙人一個,怎麽有閑功夫專程來一趟,只是為了說這事?
張鴻豐面向劉闊洲微微側身,做出一副閑聊的架勢,“村長,最近一段時間咱們村裏有沒有什麽外來人啊?”
“外來人?”聞言劉闊洲皺了皺他那彎彎曲曲的眉毛。
見劉闊洲一臉茫然,張鴻豐索性把話說的更明白:“不是咱們村裏的人,也不知道這人從哪來的,幹什麽的。”
劉闊洲摸了摸腦袋:“這……沒印象啊……”
“你再好好想想。”張鴻豐有點不依不饒刨根問底的意味,那雙精明的眼睛瞥向劉闊洲。
“嘶……”劉闊洲摸了摸下巴,幾秒後,他道,“诶!想起來了!還真有一個!尚澤他媳婦!”
“尚澤?”
“對,”劉闊洲說,“您應該不知道他是誰,尚澤也是咱們礦上的員工,那天開會也在。”
聽劉闊洲這麽一說,張鴻豐馬上就把這個名字和那天與雲先生一起的高大男人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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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媳婦呢?”張鴻豐緊接着問。
“他媳婦我知道的還真不多,”劉闊洲面帶回想,“就是前一陣子,突然聽說尚澤搶了個媳婦回來,還把人打傷了。”
聽到這個說辭,張鴻豐忍不住皺眉頭:“搶?”
劉闊洲壓低聲音,諱莫如深道:“我們村這個尚澤啊,不是一般人,村裏都傳他克死了全家,死了兩個媳婦之後就沒再娶,也沒人敢把姑娘嫁給他啊,不久前,村裏又傳他搶了個媳婦回來,具體怎麽回事不清楚,反正是說把人打傷了,應該是真事,我們村的村醫,還去他家看病來着。”
“村醫說那人腦袋傷得不輕,還說看着白白嫩嫩的,不像村裏的人。”
劉闊洲長嘆一口氣:“一開始都在傳,後來看尚澤和他那搶來的媳婦過的挺好,都也就不說了。”
和劉闊洲聊的七七八八,張鴻豐已經能确定,那就是雲先生。随即張鴻豐又想到,那天他和雲先生說話時,雲先生一臉的驚慌失措,還不斷說不認識自己,難不成……雲先生是害怕挨打,所以不能說?
張鴻豐心裏又覺得奇怪,這個村子那麽偏遠,雲先生和尚澤之間也不可能有交集,尚澤是怎麽做到把人搶回來的?
張鴻豐又問:“他搶了個來路不明的活人回來,就沒人報警?”
聞言劉闊洲臉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凝滞,之後開始變得不自在,但仍堆着讨好的笑臉:“這……張老板,說實話這種事在我們村不稀奇了,帶回家,人家就是兩口子了,我們管什麽閑事啊……”
“他媳婦也沒想過跑?”
劉闊洲嘿嘿地笑:“大門一關,家裏邊是個什麽情況我們哪能知道。”
“不過經常能看到尚澤帶着他媳婦去放羊,要跑早跑了吧。”
這也是張鴻豐覺得匪夷所思的地方,如果說雲先生是被迫的,那天他在村委會門口,分明見到他和尚澤是牽着手說話,雲先生當時表現的慌張,面對自己是戒備,但面對尚澤卻是顯而易見的依賴。
如果雲先生是被尚澤強迫的,種種表現根本說不通,遇到或許能救自己的人,他不求救,反而要尚澤帶他回家?
張鴻豐覺得自己也先入為主了,現在仔細回想,雲先生的臉上根本沒有遭受到毆打的痕跡。
張鴻豐長長吐出一口氣,身體向後靠在沙發上,眉間的褶皺更深,雲先生跟着鄒書記錦衣玉食,有地位有權利,到底是怎麽被尚澤騙到這個窮山惡水的地方?
思索了不過幾分鐘,張鴻豐臉上的愁容慢慢褪下,嘴角浮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是他杞人憂天了,他在這裏思考為什麽完全沒有意義,他不需要搞明白雲先生是怎麽來到這裏,也不需要對雲先生的遭遇表示同情,他追查這件事的目的,本來也是為了賣給鄒書記一個人情。
張鴻豐明裏暗裏的打聽,很明顯是只針對尚澤他媳婦的,劉闊洲試探着問:“張老板,這個人,原來您認識?”
張鴻豐不想被不相幹的人知道太多,況且現在鄒書記那邊的态度他還不确定,張鴻豐搪塞道:“不是,認錯了。”
随即他站起身:“村長,我這邊還有點事,就不多留了。”
劉闊洲管着一個村子,沒點精明的心思可做不到服衆,盡管張鴻豐沒透露出什麽,但他反常的特地跑來一趟只為打聽一個人,讓劉闊洲意識到,張鴻豐要找的,應該就是尚澤他媳婦。
臨走前,劉闊洲對張鴻豐意有所指道:“張老板,需要我做什麽,您盡管吩咐。”
從村委會出來,張鴻豐回到車上,想了想,拿起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鄒書記?是我,張鴻豐,您現在忙嗎?”
“……沒什麽,就是想跟您打聽一下,怎麽好久不見雲先生了啊?”
“不不不,您誤會了。”
張鴻豐的語氣謙卑,面上卻帶着促狹的笑,他懶懶散散地擺弄着手裏的鑰匙,後視鏡中倒映着他的臉,那雙狹長的眼睛閃過精明的光。
“您猜猜,我在哪碰見了雲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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