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金屋藏嬌

金屋藏嬌

姜焱這人總是會做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比如他想來找自己,再比一場。

其實白翀完全可以把他拒之門外的,但出于做人的基本禮節,并沒有那麽做。

心裏卻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

白翀皺着眉,攙扶他進屋。

除了愛德格,姜焱是第一個來這裏的,好在白翀有備用拖鞋,拿出來放在地上:“将就一下。”

姜焱腿麻的勁兒還沒過,站在門口,扶着牆,任憑酥麻針紮感在腿上亂竄,嘴巴卻沒停:“诶呦,你說你沒事出去騎什麽車啊,真的是,就不能在家待一會。”

這也要管?

我爸媽都不管。

白翀把車放好,回頭瞥他:是我讓你來的?不是你不請自來?

“你瞪我幹什麽?我也沒把你怎麽樣,總是這麽大敵意,你就說,我怎麽就那麽讓你讨厭了?”姜焱嘟囔着,腿好多了,他甩甩,換上拖鞋往屋裏走,“收拾的可真幹淨,都舍不得走了。”

讨厭一個人不需要理由。

況且,賽道上那麽多次碰撞還不夠嗎?

一定要他點出來?

多大人了,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就算沒有,圍場內早就傳瘋了,跟他裝什麽糊塗。

白翀清理好自行車輪胎,瞪他一眼:“歇夠了就走。”

他覺得自己又犯蠢了,怎麽能引狼入室呢。

“嗯,放心吧,比一把就走,”姜焱笑着環顧四周,道,“可以參觀一下嗎?沒金屋藏嬌吧?”

白翀:“……”

确定了,自己就是蠢,蠢到家了!

不然不會讓他進來。

“不可以。”

“哦,”姜焱撇撇嘴,把探索的視線收回來,最後落在客廳的沙發上,“不可以就不可以,那麽兇幹嘛?可以坐嗎?”

白翀盯着他,停頓幾秒,姜焱替他回答:“不可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站着還不行。”

姜焱站在原地,像個犯錯誤的孩子。

白翀:“……”

裝成這樣給誰看。

他擡了下手,示意他坐:“喝什麽?”

“都行,要是有東西吃就更好了了,”姜焱自言自語。

肯定是上輩子欠他的。

白翀翻出些簡餐,拿給他:“吃完了走。”

“那怎麽行,我還要跟你比一場呢,”姜焱拆開食品包裝說。

那別吃了。

白翀一把搶過他手裏的吃的,想将人從沙發上拉起來。

吃着自己的東西,還要跟自己比,到底是自己有病,還是他有病。

然而白翀沒把人拽起來,卻因為沒站穩,直接将人撲倒在沙發上。

兩人:“!!!”

白翀一手撐着沙發背,一手摁在沙發上,一條腿支撐她站在地面,另一條腿跪在沙發上。

跟姜焱那張精致的臉不過咫尺之距,再近一點就親上了。

四目相對,這一刻,白翀腦子是空白的。

他甚至都忘了趕緊起來。

只能聽見心髒砰砰砰跳個不停,卻絲毫反應不過來要該幹點什麽,就僵在那。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發現姜焱的臉頰開始泛紅,可身體不聽使喚,腦袋也糊住,完全不知道該幹什麽,依舊維持剛才的姿勢不動。

而姜焱似乎也被這個姿勢封印住,半晌才清着嗓子開口:“咳,那什麽,你壓着我那了。”

白翀一驚,如同受到驚吓的小貓,立馬彈開:“抱,抱歉。”

結果動作幅度太大,起身時又差點撞到茶幾,整個人往後仰。

要不是姜焱及時站了起來,拉住他,怕是要摔倒。

姜焱盯着被拽住的白翀:“小心。”

尴尬。

太尴尬了。

白翀迅速掙脫開,自己站穩,退了半步,緊張地扯了下衣擺,連自己都沒察覺道他吞了下口水。

難怪他覺得硬,開始還以為是自家的沙發。

屋裏的氣氛瞬間變得暧昧又詭異。

兩人陷入長久的沉默。

始終沒人撕破這沉寂。

不知道過了多久,姜焱像是終于回魂,搔搔後腦,指着門:“我,我還有事,先走了,走了。”

“啊,”白翀愣在原地說。

結果姜焱離開時,差點也被茶幾絆倒,在白翀要說小心的時候,他自己擡擡手,道:“沒事,沒事,別送了,我自己走。”

接着頭也不回的沖出家門。

直到關門聲響起,白翀才終于反應過來,在原地轉了一圈。

天吶!

他剛才都幹了些什麽。

怎麽會……

那些誤打誤撞看到的高海剪輯視頻鑽進腦袋裏,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指尖傳來過電流似的酥麻感。

白翀一個激靈。

清醒點!白翀。

剛才只是個意外!

意外而已!

你們什麽都沒發生,也不會發生,有什麽好緊張的。

但白翀一邊這樣想,一邊逃似的走到浴室,膝蓋上的某種觸感愈發明顯,他要趕緊洗掉。

打開水龍頭,衣服都沒脫,直接站到水龍頭下,任憑涼水從頭澆到腳。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剛才腦袋裏冒出的那些奇奇怪怪想法和一些多餘的反應消失。

門外,姜焱也沒好到哪去。

他逃出了白翀家,卻沒有立刻離開。

他背對着房門,摸着自己的臉,滾燙。

而就在剛剛,在他被白翀撲倒的那一刻,腦袋裏竟然會蹦出想要把白翀反撲的念頭。

“瞎想!”

“瞎想!”

姜焱照着自己腦門拍了兩下。

疼痛讓他清醒不少。

那些混亂、讓人不解的想法也開始慢慢跑走。

姜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臉頰的溫度開始恢複正常,頭都沒回,瘋似的逃走了。

·

兩周後。

美國大獎賽如期而至。

所有人都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白翀和姜焱似乎變得客氣了。

相敬如賓,就連四年前第一次見面都沒現在客氣。

兩人見面後,竟然會點頭示意了。

奇怪。

太奇怪了。

愛德格:“你跟姜焱,發生什麽了?”

發生什麽?!

這句話直接刺激了白翀的敏感神經,讓他想起好不容易(自以為)忘掉的經歷,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沒有。”

愛德格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了一會,在他結束采訪休息的時候,去找博朗尼:“知不知道姜焱和白翀發生什麽了?他有沒有和你說?”

博朗尼搖頭:“不知道,就是覺得奇怪,非常不對勁。”

兩人對視,接着同時瞪大眼,異口同聲:“他們不會戀愛了吧!!”

這個大膽的想法一旦形成就沒辦法抹去。

緊接着愛德格又立刻否定,他不敢相信:“不會吧,怎麽看都不像呢。”

他回想自家車手的狀态,又搖搖頭:“不會的,不可能。”

他一定是沒睡好才會冒出這麽大膽可笑又荒謬的想法。

反觀博朗尼,淡定多了。

愛德格:“你什麽表情,一點都不擔心?”

“還是說……”

博朗尼也說不好,但他畢竟也算是過來人,而且跟姜焱的相處時間有多,對他的了解怎麽也比愛德格多:“我倒是覺得,不是沒這個可能。”

愛德格蹙眉,默了一會:“細說?”

“說不好,就是感覺,姜焱或許喜歡白翀,但他自己并不認為,只是把那歸結為想要去挑戰他,”博朗尼說,“可你想想,車手都這麽忙,誰會有事沒事到自己競争對手那說‘我要搶走你的冠軍’這類的話?”

愛德格沒想這麽多,但他這麽一說,倒确實。

可……

“那你認為,這兩周,他們……”

愛德格眼睛瞪得溜圓,牛一樣:“不會确定關系了吧!!!”

博朗尼真相給他一巴掌:“清醒點,你談戀愛的時候這麽客氣啊?”

“倒也是,”愛德格松了口氣,“那是為什麽啊,這麽客氣我都不适應了,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博朗尼:“我說,你現在怎麽跟老媽子似的,這也要管,他們真想戀愛,那就戀,也沒人禁止這些。”

“況且,我看現在這樣客客氣氣挺好的,安穩完賽,總比再出幺蛾子強。”

幺蛾子倒是沒有,但白翀輕松完賽,成功在美國大獎賽中衛冕世界冠軍。

而霍丁車隊也在這站,衛冕車隊年度冠軍。

雙喜臨門之下,車隊已經備好酒水,這種喜事必須慶祝。

比賽結束後。

霍丁車隊集體來到一家私人餐廳,他們已經把這裏包下來,就為了今晚的勝利做準備。

白翀是不喜歡這種場合的,但今天他也是主角之一,自然要在場。

領隊科特瓦務必興奮,握着酒瓶,拉着白翀和斯坦英就是一通心靈交流。

科特瓦:“白翀,真是好樣的,你就是我們車隊的頂梁柱。”

“還有斯坦英,這麽多年在車隊,你一直默默奉獻,辛苦了,你們才是最大的功臣!”

“都辛苦!大家都辛苦!”

斯坦英也喝了不少,雖然他沒拿世界冠軍,但他為白翀感到驕傲,碰了下他的杯子:“白翀,以後車隊就靠你了,明年姜焱來,不要跟他鬥,車隊的成績重要。”

白翀點頭。

他會的。

就是不知道姜焱會不會。

大家都知道白翀不喝酒,也沒有勉強他。

而白翀也沒有一滴不沾,只是到最後,整場慶祝下來,就只有白翀最清醒。

科特瓦已經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如果他知道自己會拉着白翀唱個不停,又都被拍下來,也許會後悔喝那麽多。

回到酒店。

白翀洗漱完畢躺在床上,這才想起來看手機。

不少祝福的消息,他一一回複過後,看到姜焱四個小時前發的消息,但是又撤回了。

肯定又是什麽再比一場的話。

不必在意。

但其實姜焱發的是——恭喜,又一個世界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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