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璃月之地
璃月之地
逐月節在即,雲來海的璃月港作為全提瓦特大陸最大最繁忙的商港自然也要展現出一些新風貌。總務司早早就将各項事務安排妥當,如今工人們均已進場,碼頭處處回響着叮叮當當的敲打聲。
“這是打算紮個什麽東西豎着來着?雞腿?”
若坨看着廣場上直指天空的未完成塑像納悶兒,鐘離側開頭小小咳了一聲:“別讓留雲借風真君聽見。”
“每逢佳節,璃月人都喜歡在歡樂團圓之餘以各種形式紀念先輩,這次該換成留雲的形象了,你……說話注意點。”
他很好心的提醒老友,若坨和朱櫻一并吸氣,後仰,以示尊敬。
“仔細看來,這彩燈雖然尚未完工,卻也勉強有了幾分留雲借風真君的風采。尤其這圓潤的曲線,這飄逸的彩羽,這絢麗的圖繪,這燦爛的光影。額……雖不能将真君身形完全展現,不過人類嘛,人力有限,盡量就好,心意到了,殊為可貴!”
朱櫻狠狠硬誇了一通,若坨只管跟着點頭:“就是就是,就是就是!扶危濟生真君言之有理!”
鐘離用眼神給他們點贊:“。”
畢竟是曾經并肩作戰過的老友,反應就是快,配合的也極其默契,藏在暗處偷聽的鶴大概能滿意。
除去主會場那個丈八高的大彩燈,還有不少工匠正在趕制小型彩燈,多為明月、桂樹、兔子、金蟬、鯉魚、荷花、元寶等等。
朱櫻看了一會兒,用胳膊肘戳戳若坨:“你說咱們在店門口也擺個自制的燈山怎麽樣?”
“我看得行!”若坨龍王自己就是個手藝人,逛了這一圈早就技癢。
紮個彩燈嘛,還能比打造神兵利器更難?
“摩,額,鐘離,你也一起來,幫我挑挑花紋。”龍王用胳膊肘戳戳往生堂客卿,後者臉上多了抹淺淡的笑意:“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噫——!”另外兩人嫌棄的一塊噴他,“痛痛快快單說一個好字能有多難?就問你能有多難?文绉绉的顯得你讀書多是吧?”
“……”客卿先生把眼睛瞥向另一邊,嘴角向上勾起。若坨見狀拽着他的胳膊不放:“你給我把眼神兒轉回來!”
“原是我這個不學無術的庸醫配不上做您的好友,哎呀,我書讀的少,不會說話,鐘離先生千萬別往心裏去……噗!”
朱櫻扯開袖子半遮着臉,先前還把那股子幽幽怨怨的茶味兒學得惟妙惟肖,到後頭她自己先忍不住,幹脆把袖子一把糊到臉上,“噗嗤噗嗤”笑得就跟漏氣的風史萊姆似的。
“好了好了,別鬧。”
鐘離被這兩個家夥一左一右圍着念,旁人瞧着竟像是受欺負一樣滿臉的自認倒黴。
可要是再細看一眼,卻又會發現他眼底滿是暖意與縱容:“少看些話本子,都是胡說。”
“我當然知道話本子裏十之八九多為演義之詞,問題是好看哇,都一把年紀了誰還耐煩鑽研那些聱牙诘屈的玩意兒。”
朱櫻把袖子從臉上揭下來,若無其事的扇風:“反正那些話本子裏大多講得都是摩拉克斯與衆仙當年種種,和我這個在螭虎岩側街開茶館的小老板有什麽關系?”
“就是就是!”若坨自然而然接下去:“和我這個給茶館看大門的夥計有什麽關系?”
鐘離神色淡定的轉過去:“自然和我這個經常被老板扣工資的客卿也沒有關系。”
“……”
短暫寂靜之後若坨哈哈大笑,朱櫻搗着肚子吃吃小聲笑,鐘離邊搖頭邊無奈的笑。
面前墨藍色的靜谧海面中月相将滿,銀光燦燦拉成一張網,與天幕上綴着的玉盤交相輝映,竟好似無邊無際連接着過去與未來。海上風來,吹得人衣袂飄飛,幾欲乘風歸去之時又被人間煙火氣的熱鬧給拽回紅塵世間。
“拖炸小面魚兒,新鮮熱乎的咧!”
“涼粉兒~涼粉兒~碗賣炒涼粉兒~”
“紅豆糕,綠豆糕,桂花糕,棗泥山藥糕欸,你就來吃欸~”
天南海北,好些聽都沒聽過的口音混雜在港口外的平臺上。有的叫賣聲幹脆利落,有的則拖着長長的尾音一唱三嘆。明明都是極普通的小吃,也在聲聲吆喝裏顯得別有滋味。小孩子們都已經被喚回家吃飯去了,此刻港口街巷上全是約了黃昏後出游的人。工匠們還在叮叮當當,叮叮當當,敲打着對節日的渴望。
“吃碗炒涼粉兒去,怎麽樣?”朱櫻最先收回投向孤雲閣處的目光,鐘離點頭表示同意,然後看向若坨等他回應。
若坨龍王指着海面某處壞笑:“奧賽爾?”
“咳咳,沒錯。”鐘離又點頭:“跋掣也在,左邊封印一個右邊封印一個,平時還能在海底說說話,不寂寞。”
“那你人還怪好的嘞!”
把人家夫妻倆一塊扔去坐牢還分開關押,故意的還是有心的?
若坨咧開嘴對朱櫻道:“過幾天去一趟孤雲閣不?我非得站在這家夥頭頂上笑話他一頓不可,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謝謝你只打算去笑話落水狗,”朱櫻眼睛一直盯着炒涼粉攤,頭也不回:“我對奚落漩渦之魔神沒興趣……順手替我砸塊石頭,要大的。”
鐘離先生數千年如一日的好修養讓他做不出翻白眼的舉動:這裏就沒有一個不狹促的。
最後三個人一人端了一碗炒涼粉坐下,硬把路邊攤吃出王府大宴的感覺,吃完後朱櫻額外又叫了一份打包說是要帶回去給來行針的魈當夜宵。
提到魈,必不可免說起夜叉之事,自然而然就拐到層岩巨淵上。
“你當初在那兒遇到什麽了,摩拉克斯都撈不出來?”若坨要問什麽是不會思前想後百般避諱的,能說的朱櫻也不瞞着他。她豎起食指朝天空示意,然後又将手塞進袖籠裏抄着:“去弄明白了一件事,這件事本身與提瓦特無關。不過躺在那裏嘛,來來往往路過的人說什麽都能聽見,久而久之知道的也就多了。”
“和你自己的生死有關,但不會影響提瓦特的大局,有些棘手,尚能支應,對嗎?”鐘離做了個總結,朱櫻慢慢點頭:“差不多就這個意思。”
提瓦特大陸七國,每個國家都存在一根從天空島上落下的釘子。這釘子鎮壓了底層深處的力量是真,同時也很難說不是天理對塵世七執政的隐晦震懾。所以有很多話鐘離不能說,朱櫻也不會故意制造破綻給他添亂。
提着打包好的炒涼粉,別過“慷慨解囊”的客卿先生,朱櫻和若坨慢悠悠從往生堂前的朱紅木橋上走過,趁着月色朝螭虎岩側街逛。
最悶熱的季節已經過去,夜晚轉涼,路兩邊小巧的臺階映着月色,就像是隔着清亮的池水。橫亘在夜空另一個方向上的銀河浩瀚而璀璨,明知它是假的,仍舊叫人駐足留戀。
“明天後天,等藥材送到了我就開工。多給你們備上幾種随身攜帶,出門在外萬一遇上麻煩也算有個後手。”
她放緩聲音,語速變得慢吞吞。若陀背着手,神色裏多了幾分慵懶:“也好,拜托你了。”
兩人全不似鐘離在場時那般精神頭十足。他頓了一會兒,重新組織語言:“你有辦法的吧,這次不會留下遺憾吧?!”
“嗯?你問哪一樣?”朱櫻應得含含糊糊,立刻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麽,她沒有回答若陀,反倒趁着夜色哼起一支無詞的歌。
那聲音時而悠揚婉轉,時而凝澀低沉,似有暗恨纏綿不絕,又頗有古韻生生不息。
曲罷二人剛好回到螭虎岩側街,遠遠便見一勁瘦少年倒提綠槍站在房頂上似在沉思。
“哎呀,不好意思。是我慢了一步,叫你好等,快下來呀。”
她揚起手裏提了一路的炒涼粉傳音道:“剛才鐘離嘗過,說了個‘好’字,你不試試麽?”
旁人說什麽東西好魈是大概率不會信的,鐘離不一樣,鐘離說什麽魈都信,而且信得結結實實。所以哪怕見他日日提着鳥籠四處賞花品酒,這傻孩子也會認認真真思考帝君此舉究竟有何深意。
少年“噗”的化作一片綠煙消失,又“噗”的出現在朱櫻面前,伸手接過她遞來的炒涼粉。
“還是熱的呢。你去坐着把東西吃了,吃完随我上樓去躺着……”
夥計靖遠出來開門,剛好聽見這句,打眼兒便瞧見俊俏少年微微垂着頭接東西,月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應該……是在害羞吧?
夥計在心裏偷偷的想——似朱櫻姑娘這般的美人兒,舉手投足間皆是風情,叫她無意間用眼風掃過就面紅耳赤呼吸急促的人海了去了。
最近這側街上穿寬幅長裙的少女忽然多了起來,刻意換了儒衫在門口來來回回經過的年輕小夥子也絡繹不絕。要不是招了若陀大哥這樣威武的護衛,每日裏來尋她說閑話的人怕是能從這兒一路排到天衡山山坳裏。
沒想到她居然喜歡年齡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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