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璃月之地
璃月之地
不蔔廬內常年藥香缭繞,日頭斜斜打過方格窗棂,将盞上氤氲的霧氣影子投在案上,長牙舞爪的黑影張牙舞爪旋轉扭曲,最終化作袅袅青煙消散。
白術診過朱櫻脈搏後沉吟許久,終究沒再提筆開方。反倒是朱櫻自己取了案頭竹管毛筆,飽蘸墨汁一氣呵成寫下數份藥方交與大夫細看。
認真看過,白術推出這些藥方于面前這位病人而言聊勝于無,僅能解些長期病症帶來的痛苦罷了。
想來她自家亦精通醫理,已然知曉用藥于事無補,那麽倒也不必糾結她清單上指明的藥材能不能出售。
小白蛇早就從白術頸間滑到桌上,這會兒正盤得規規矩矩伏在朱櫻面前與她玩耍。銀發女子指尖不知何時多了枚熟透的蜜桃,拳頭大小,晶瑩剔透泛着蜜金色,被她捏着來回晃。
長生一會兒伸長一會兒俯卧,随着桃兒高低上下挪來挪去。
玩兒了好一會兒,朱櫻笑着将桃果放在倒置的茶盞蓋子裏。白蛇立刻整個纏上去抱緊,埋頭大快朵頤。
就沒見長生如此重過口腹之欲,白術想着這位古仙遺種應是認識這東西,也不攔它,只喊阿桂去照着昨日那張清單抓藥:“回頭讓學徒給您把藥材送過去。今後飲食宜清淡,少思多眠,好生休養,多飲水,多曬太陽。”
運動不運動啥的,對她來說沒什麽用處,還不如歇着。
朱櫻含笑謝過他,白大夫只是蹙着眉搖頭,又沒能為病人做些什麽,這份謝意大可不必。
兩人一并将視線移到小白蛇身上。
長生扭來扭去奮力将桃果吃下,整條蛇瞧着一節一節的鼓鼓囊囊有些好笑。它不再說話,慢吞吞緊緊盤成一團閉上眼睛,就像是在冬眠。
“等長生醒來,給它吃第二枚桃果,若有蛻皮的跡象速速送至長樂茶館尋我。”
她又放了枚果子在茶盞蓋裏,躊躇片刻,選擇實話實說:“長生原是我相熟的上古仙種,奈何族群消亡只剩下它一個。想想我自己也是飄零至此,多有物傷其類之感。因我體質特殊,這些桃果有延壽之效,所以當初便分與它嘗鮮好補充它身上不斷流失的力量。”
“此物亦可令短壽之人永享天年……”她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意,“然而擅用者,必定神智癫狂心性大變,乃至逐漸喪失人性化作鬼物。長生特殊就特殊在它本就‘長生’,性子又單純,倒也無礙。”
“無盡形壽,從來都只是詛咒而非賜福。”
白術挑高眉梢,語氣中多了幾分笑意:“姑娘可是怕我擅動這枚仙果?”
“不不不,醫術的精進少不了不斷嘗試不斷鑽研,有好奇心有行動力都是好事。只不過我覺得事先告知真相總比事後再去追加說明來得更誠懇些,如果你認為自己能夠承受六塵颠倒人倫盡喪、軀體畸形記憶流失,乃至行為失控的代價,那就請便。”
朱櫻側頭看向窗外惆悵道:“若是入了魔陰,再見面我就只能送你一程了。”
後室內陷入一片寂靜,數息之後白術輕輕呼出一口氣:“魔陰……想必仙人也逃不過。”
女子沒有回答,淨室內唯聞一聲嘆息:“長生長漂泊,複醒複作客。”*
“師父,朱櫻姑娘店裏的夥計來尋她呢。”
阿桂在外面輕敲門板,突兀的提醒打破一室死寂,空氣又重新流動起來。
“啊……也該是回去的時候了。”她扶着桌子站起來,慢悠悠向門邊去。白大夫起身送客,行至正堂就見靖遠小哥和若陀一高一矮再堂下站着。
“這位朋友倒是有些眼生,”不等他說完,往生堂的客卿先生從外面邁進來,“好巧,我就想着今日會在這裏見到你們。”
朱櫻朝兩位老友擺手表示自己無恙,只可惜方才爬樓梯那股子虛弱勁兒還沒緩過去,臉色白得好似就差唢吶一響白布一蒙了。
“你說他們當大夫的,是不是個個體弱多病,怎麽這玩意兒也能統一标準?”
若陀這“小話”聲音多少有點大,朱櫻擡頭惡狠狠瞪着他陰陽怪氣:“可不是嘛,你想想,我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夫,翻山越嶺四處追着病人跑。找人我的事,看診我的事,施針用藥還是我的事,病人好了也好,萬一遇上不聽話的主兒還得防着挨揍,你說我能身體好到哪兒去?一天天氣也氣的死去活來了!”
鐘離挂着不失禮貌的微笑,假裝她掃射的這個範圍裏并不囊括自己。
白術恍然大悟,什麽也不說,只是抿着嘴悶笑,笑了一會兒低頭對朱櫻道:“姑娘若是願意,我這不蔔廬招坐堂大夫的,可以不必出診。”
“還是別了,”朱櫻幹脆利落拒絕他,“什麽時候你這不蔔廬裝上升降梯什麽時候再說這個吧,要不每天上班兒都跟給自己上刑似的,不值當。”
“你要想看醫書什麽的,我都可以默一遍叫人送來,坐堂大夫就免了,剛不是還讓我少思多眠麽?做大夫的能有幾個少思多眠,只見着枕邊頭發一層層的掉!”
說完她自己先笑起來,反手抱着紮了紅色絲縧的發尾往頰邊輕蹭:“萬一茶水生意不好還能把這頭發鉸了換飯吃呢,平白掉光了多可惜!”
白術已知她不願,便不再勸,當下開了單子,約好賬款由送貨的夥計代收。
三人作別白大夫,從不蔔廬下行少不得又要路過那方倒黴催的荷塘。掃過那張告示牌,朱櫻把臉一扭,充分說明什麽叫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
行至緋雲坡往生堂的儀官小妹匆匆忙忙來尋客卿,說是堂主臨時找他有要事,鐘離無奈,與舊友們拱拱手随儀官去了,朱櫻與若陀兩個自行走回長樂茶館。
午後又有總務司來人專門在門口兩側的寬石臺上量出位置,一邊允許商戶自行擺設彩燈應和逐月佳節,另一邊則是擺桌子給茶客們打瓊玉牌的空地。只要不堵住來往去路,左鄰右舍們念着新月軒的點心也不會為難長樂茶館,再者喝茶玩牌的人多了這側街少不得也熱鬧幾分,有人氣才有生意,誰也不會和自家的買賣過不去。
等到霞光漫天時若陀一個人拎着四根桌子腿兒往外走,那桌子在他手裏輕飄飄就跟紙糊的一樣,兩趟連桌帶凳就完活兒。放着茶客們自己去攢局,他不知打哪兒弄了個錘子在手裏抄着,平日裏最喜歡的躺椅也挪開了,看着丈量好的空地發呆。
朱櫻知曉他那是在打腹稿,趴在櫃臺裏有一下沒一下摸摸算盤珠子,冷不防耳邊傳來道清亮笑聲:“朱櫻……小姐?抱歉,我沒有九席那家夥璃月話說得好,有段日子沒見,你過得怎麽樣?”
北國銀行的橘發青年背光站在櫃臺前,兩雙同樣無光的藍色眼睛對視片刻,朱櫻率先移開視線:“名字。”
“真高興,你這是打算記住我了嗎?”青年環顧四周,單手支在櫃臺上撐起下巴:“達達利亞,鑒于我的代號很不招璃月人喜歡,就不勉強你必需喊那個了。”
主要現在他在明面上是個被璃月限期出境永久不歡迎的人,太過高調會給同事們添麻煩。他那些精神都不太正常的同事們會因為被添了麻煩而發什麽樣的瘋……他也不想知道。下個月潘塔羅涅搭乘的船就要抵達璃月港,哪怕只為平安度過最後一段時期好回至冬放假,達達利亞也不想這個時候引起璃月官方注意。
——朱櫻居然與鐘離熟識。
不過她既然是璃月仙人,與岩之神摩拉克斯熟悉也不是什麽意外,只是哪有這種輕飄飄一陣風就能吹倒的仙人吶?橘發青年恍惚中意識到有什麽東西碎了一地。
“達達利亞?”
聽上去像是個四處留情的輕佻公子哥兒,和這孩子眼睛裏的狂氣一點也不相幹。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人喊,青年咧開一個期待的笑容:“沒錯。”
“勞煩讓讓。”若陀提着錘子從外面進來,敲敲櫃臺向老板要錢:“我進天衡山一趟,找點合适的礦石收拾收拾,除了門口的彩燈你還打算添置什麽不?”
住在天衡山的人多半務農采礦為生,朱櫻從抽屜裏取出一袋摩拉交給他:“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你先把彩燈弄出來,旁的等想到再說。”
想了想加上一句:“回來路過萬文集舍別忘替我帶幾本話本子,你看着買吧,別買成礦石圖譜礦脈大全就行。”
被晾在一旁的達達利亞好不容易才找到加入話題的切入口:“朱櫻小姐喜歡看小說?”
若陀帶着摩拉和錘子出發,朱櫻目不轉睛看着他的背影,全不走心的反問達達利亞:“怎麽,不行?”
“倒也不是,我只是想向你推薦幾本至冬小說,還有稻妻八重堂新推出的帶大量插畫的輕小說也很不錯。”
青年幹脆把另一條胳膊也壓在櫃臺上,同樣轉過去看着若陀的背影:“這位先生是個武學高手,我能找他過幾招麽?”
這回他倒是學乖了,不再魯莽挑釁。
朱櫻兀自“吃吃吃”笑出聲,笑了一會兒斜靠在椅子上,收回目光平視達達利亞:“你這見誰都要比個高下的性子,倒還挺像我一位故人。這叫什麽?人生何處不相逢?”
不蔔廬的阿桂背着籮筐遠遠走來,籮筐中盡是草紙包好的一份又一份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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