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103：四歲的季曜珉

第一章

林小鹿驚愕地睜大了眼眸。被媽媽打？這是什麽意思？

現在的季曜珉，難道是有記憶的？淩亂的記憶？是不是跟他的小時候有關？

怔忡的一瞬間，林小鹿想到很多，眼眸輕垂，心疼讓她的眼眶再也控制不住地劃下眼淚。

“你……哭了。”季曜珉眨眼問她，向來幽邃冷沉的黑眸，現在卻是怯怯的，有着無邪。

他看上去不像成年人的眼神，反倒應了林小鹿之前的猜測，現在的季曜珉，記憶應該停留在幼年期。

林小鹿有些無所适從。

擡手裝作若無事地将淚抹掉，扯了扯嘴角對他溫柔微笑，“嗯，我哭了，因為你忘記我了。”

嚣張狂妄，霸氣睥睨如季曜珉那樣的男人，沒有想到，他小時候竟然……竟然這麽的讓人心疼。

他剛才将自己藏在黑暗中，不敢開燈，恐怕跟他幼年期的記憶有關。

她猜測，小時候的季曜珉被虐待過。

而虐待的他的人，或許就是他剛才所說的媽媽。

不得不說，林小鹿真相了。

季曜珉小時候，确實飽受過一段時間他親媽李茗婉的虐待。

他的出生，純粹是意外。

李茗婉甚至不知道是誰睡了她，她懷上季曜珉後，一度讓她成為整個A市的笑話。

如果不是她身體不能打胎，她是絕對不會生下季曜珉的。

在季曜珉有記憶以來，他一直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天下室裏。

李茗婉稍有不順，就會想起他，将一身的怨恨發洩在他身上。

怒罵是輕的，她有些情緒失控了，甚至會對他一頓毒打。

有時候，她甚至會讓保姆不給季曜珉送飯。

季曜珉被關了整整半年，李老爺子發現李茗婉做出這種事後，他才被從地下室接出來。

那個時候，季曜珉根本不會說話。

懼光，怕人，膽子比針尖還小，稍有些風吹草動，他就吓得瑟瑟發顫。

哪怕在之後被接出地下室，他依舊被不聞不問，在整個人李家，身為私生子的他形如透明人。

在季曜珉有人生中，秦深深是第一個給過他溫暖與關懷的人。

她是他黑暗世界裏的一道光亮，對他的意義是不同的。

幼年期的季曜珉，卑微，怯弱，內向，膽小，直到遇到了教導他的S。

那個男人，教會了如何強大，如何摒棄這些懦弱的東西。

而現在的季曜珉，表現出來的樣子就是這個時期，他的記憶停留在四歲，他被李茗婉關在地下室虐待的那半年。

林小鹿莫名地難受，原本擦去的淚，一下子大量地湧出來，怎麽也收不住。

一只修長的手掌朝她伸了過來，輕輕地撫上她的眼角，給她擦淚，“不哭……”

安靜的氛圍裏，季曜珉的嗓音很輕淺。

他離她很近，近到林小鹿的鼻端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氣。

前不久，他剛經歷過一場激烈的厮殺，還沒有平複下來，就發現這樣的事，林小鹿的心揪了起來。

眼淚落得更兇了，大顆大顆地砸在他寬厚的手掌上，從指縫洩落……

季曜珉有些不知所措，擡眸怯怯地望着林小鹿，“你害怕被打嗎？”

跟他一樣，害怕被媽媽打，所以哭了。

林小鹿艱難地搖着頭，強行壓下那份哽咽，“我不怕，能告訴我，你現在幾歲了嗎？”

這個時候的季曜珉心思很敏感，因為遭受過親媽的虐待，使得他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如何看大人的臉色，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掩藏起來。

只有他安安靜靜的，才會讓李茗婉忽略他的存在感，才不會被牽怒。

所以他看得出來，眼前的林小鹿對他的溫柔，不是作假的。

在他的零星的記憶裏，林小鹿第一個對他溫柔的人。

他不害怕了，抿了抿薄唇，他眼睛亮晶晶地對林小鹿伸出了四根手指，“我四歲了。”聽到這裏，林小鹿再也忍不住，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腰，她的臉埋進他寬厚的胸膛裏，他的心跳，依舊是那麽強而有力，可她聽着聽着，卻很心疼，很心疼，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将他的胸襟的睡袍打

濕一片。

葉晟，齊衛，阿鬼，張嬸等人推門進來的時候，便看到了這一幕。

季曜珉單膝跪在地上，林小鹿撲在他的懷裏，大聲地抽噎着，季曜珉手拍在她的背上，笨拙而又認真地安撫她。

四人都怔住了，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寂靜的房間裏，只有林小鹿的抽泣的哭聲。

半個小時之後。

季曜珉睡了，林小鹿才将房間退出來。

頂樓的大廳裏，葉晟他們安靜地坐在沙發上，見到林小鹿出來了，齊衛細心地給她遞去了一張熱毛巾，“林小姐，敷一下眼睛吧。”

林小鹿剛才情緒失控，哭了十幾分鐘，眼睛腫得厲害，這時候她也沒有拒絕齊衛的好意，接過熱毛巾，低聲道了聲謝謝，她拿在眼睛四周輕輕地敷了敷。

張嬸從她出來，視線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她的眼睛老辣，看人頗準，對于林小鹿滿意地暗點着頭。

是個溫柔的好女孩。

“林小姐，能具體說說季少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嗎？”葉晟率先問出聲。

他是在場所有人中跟在季曜珉身邊最久的人。

剛才季曜珉的樣子，讓他心裏隐隐地有了幾分猜測，但不敢确定。

林小鹿握着毛巾的手微微頓住，她擡起頭，便看到場上四人都朝她看了過來，林小鹿的嗓子有些嘶啞，她清了清咽喉，将在房間裏發生的經過細細地說了出來。

“他的記憶應該停留在4歲之前，從他只言片語的描述中，我猜他小時候有可能被他媽虐待過……”現在提起，林小鹿仍是難受得厲害。

大廳，短暫的沉默了一瞬。

“季少…小時候确實被李茗婉虐待過一段時間。”葉晟推了推眼鏡，神情冰冷。

這件事情，他是兩年前知道的。

那一次，季曜珉帶着他跟林震去亞馬遜雨林為期半年的生死特訓，季曜珉無意提及了這段幼年期的遭遇。

當時葉晟跟林震，憤怒得想要把李茗婉給鞭屍了！

這個女人，怎麽能那麽狠心！

她還是一個母親嗎？對季少做出那麽喪盡良心的事，她後來怎麽有臉在季少的面前以一個母親的身份自居！

林小鹿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眸，哪怕她之前早有猜測，可從葉晟的嘴裏聽到這個消息，她還是覺得震撼跟難以置信。

随即而來，是對季曜珉滿滿的心疼。

“那個女人呢？她現在……”她改口了，這樣惡毒的女人，不配稱為一個母親。

“死了，三年前就死了。”舊事重提，葉晟也是怒意難消。

這已經超出一個母親的底線，傳怪那時候季少對她對李家都冷漠之極。在葉晟看來，他家季少已經是顧念血脈之情了，換作是他，他估計會狠狠地報複回去，李茗婉，李家，他都不會讓他們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