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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雖然決定跳一跳江玮這個火坑，但林詩沒瘋狂到不顧一切。

她在心裏算計好了，只舉行婚禮，領證是絕對不行的。

領了證，便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要離，終歸是一堆的麻煩事。

可婚禮就不一樣了，只不過是個昭告天下的形式，可以随時喊停。

既然決定舉行婚禮，相應的流程便不能省。

江玮出差，試婚紗的事情便只能由林詩自己去面對。

她本來不想試的，反正又不是向往的婚禮，穿什麽樣的婚紗，美不美，她并不在乎。

可後來一想，好好賴賴應該試一試的。

萬一不合适，到那天丢醜的還不是她自己？

又是一個周末，林詩約了冷曉然陪自己一塊去試婚紗。

剛走進婚紗店，冷曉然就喋喋不休地埋怨，“你說江玮也真是的，結婚這麽重要的大事，幹嘛非得安排出差這種事情，我就不信布料公司離了他還不轉了，換個人去采購原材料，就采購不來了？”

林詩只是笑笑，沒吱聲。

婚紗店是林詩自己選的，當初選這家店也是她經過再三甄選做的決定。

當時奔着結婚去的，一輩子只打算結這麽一次，婚紗自然是選自己最喜歡的。

這家婚紗店是高級定制，都是提前一到兩個月預定，婚紗設計師會就很多細節跟新娘溝通。

仔細、認真，而且專業。

這款婚紗兩個月前訂制的，花了江玮十萬塊，當時把林詩給肉疼得不行。

三天前就通知可以來試婚紗了，林詩猶豫再猶豫，今天終于來了。

但那種對婚紗的期待性少了很多。

既是設計師又是老板的姚蕊親自過來招待林詩。

“林小姐，你的婚紗已經制作完成了，讓服務員帶您到裏面試一下。”

林詩剛要往試衣間走，姚蕊喊住了她，“林小姐，您今天沒有化妝？”

林詩搖了搖頭：“沒有。”

她今天是純素顏。

心情不佳，最近連妝都喊得化，但凡能素顏，她都不化妝。

“您稍等，婚紗跟妝容相配一下效果會更好，我幫您化一下。”

她對站在原地的冷曉然說道：“冷小姐，我們外面有一些婚紗的樣品，你可以浏覽一下打發時間。”

有服務員端來了溫熱的咖啡，“這位小姐，請。”

冷曉然悠悠然坐到了小圓桌旁，“我還是喝咖啡等吧。”

她心裏話，這兒的婚紗價格太貴，她可不想看進眼睛裏抓不出來，以後結婚的時候奔着這裏來。

林詩是既來之則安之，她乖乖坐在凳子上讓姚蕊幫她化妝。

姚蕊邊化邊跟她聊天。

“林小姐，你臉型好，五官很秀氣，适合化妝。”

林詩嗯了聲。

“平常不化妝麽？”

“上班的時候化淡妝，如果跟朋友出去玩會化一化。”

“試婚紗這麽重要的日子，為什麽沒化？”姚蕊化得差不多了，離得遠了端祥林詩的臉，由衷誇贊，“真漂亮。”

林詩稍有些羞赦，“試的是婚紗，又不用看臉的。”

姚蕊笑，“應該是準新郎沒來的緣故，不是我說啊，你這位準新郎不夠合格，這麽重要的日子，他得陪着你來，坐在外面當重量級別的觀衆。只有他來，簾子拉開的一瞬間，才更有意義。”

林詩瞟了一眼姚芯，“來試婚紗的都是兩個人一起嗎？”

“這個嘛，也不一定，偶爾有新郎是軍人或者特殊職業，沒辦法陪同來的。在我看來，男人但凡有時間，一定會出現。”她擠擠眼睛，“我是不是太實話實說了？”

“沒關系。”

姚蕊的手機響了，她騰出手接電話。

“哥，你來了？”她哦哦兩聲，“我在裏頭給顧客化妝，你稍等，我馬上出來。”

林詩一聽她有事，說道：“妝化得差不多了，婚紗我自己來試，你快去忙吧。”

“再急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的。”

姚蕊和服務員一起，幫林詩把婚紗穿上身。

“天哪，你瘦了呀，”姚蕊幫林詩拉上後背的拉鏈，輕呼了一聲，“我還擔心你穿不上，沒想到還松了一點點兒，幸虧你試了，我還有時間改改。”

她彎腰幫林詩整理曳地的婚紗，整理好後，說了聲：“好了。”

姚芯起身，往後退了半步，率先欣賞自己的作品。

潔白的婚紗，聖潔而美麗。

經過姚蕊的精心雕琢，林詩臉上似是煥發出了奪目的光彩，立體清晰的五官，如白天鵝般細長白膩的頸項，配上高貴典雅的婚紗，如降落凡間的精靈，耀眼璀璨。

姚蕊輕輕拍了拍掌，不吝贊賞，“林詩，你不知道你今天有多美，漂亮，太漂亮了。”

她手指放到簾幕上，示意林詩：“準備好了嗎？我要拉開簾子了。”

往常，簾子背後都會有個充滿期待目光的男人，今天例外，只有林詩的女友陪同。

林詩點了點頭：“拉吧。”

她慢慢擡頭，明知簾子背後沒有她所期待的，但還是望向那邊。

林詩不是個鋪張浪費的人，家庭條件尚可，但她的衣服鞋子和包包，單件沒有超過一萬的。只要舒适好看即可。婚紗，是她最奢侈的一件衣服。

她準備讓它帶自己走入幸福的圍城，所以寧願奢侈一回。

如今，這件奢侈的獨一無二的衣服穿到了身上，她卻沒有任何希翼與願望，那個承諾陪她走到地老天荒的男人，現在正陪着其她女人膩在溫柔鄉裏。

不是不失望的。

林詩瞳孔漸漸濕了。

為自己，也為這一刻。

簾布徐徐拉開，她怔然望向外間，茫然、難過、悲憫、怆然。

複雜難言的情緒當中，卻很意外地，撞入了一雙深沉的眼眸中。

所有的情緒一剎那間終止了。

她愕然看向對方。

一個挺拔高大，單手抄兜，站在她正前方的男人。

對方正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像是，像是，他在期待着簾開的這一刻。

她發怔的同時，他似乎也怔住了，一雙目光完全投注在她的身上。

先是在她的臉上停駐數秒，接着自上而下，像是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完完全全地欣賞她。

姚蕊并不打擾這份欣賞的時光，等男人眼光一收轉向她時，她才笑道：“哥，這是我新設計的一款婚紗，你覺得怎麽樣？”

陳寒眼眸深沉，淡淡瞥了眼發怔中的林詩，說道：“很漂亮！”

姚蕊哈哈大笑，“你是指人還是指衣服啊！”

陳寒沉默。

林詩從怔然中回過神，向上瞪了下眼睛，強行将淚意壓下去。

冷曉然屁颠屁颠跑過來，“媽呀，我剛才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你這麽漂亮，我都不敢認了。”

她走到林詩旁邊，圍着她轉了一圈，低聲道，“十萬是吧？這錢果然沒有白花，太襯你了。”

冷曉然露出驚嘆的目光：“林詩，你太漂亮了。”

林詩不太好意思地低下頭，“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

“真的，衣服漂亮，人更漂亮，衣服和你，絕配。”冷曉然已經找不到合适的語言來形容當下的感受，她大拇指一翹，“反正就是漂亮。”

林詩挺了挺胸，“設計師說腰這兒稍微肥了點兒，回頭會幫我改改。”

冷曉然湊過去，用手輕輕扯着林詩腰部的婚紗試了下，“是有一點兒松，但這樣穿也看不出什麽來。你确定你這幾天不會再胖了？用不用留點兒餘地？”

腰部這點兒寬頭，一頓飯就找補回來了。

林詩輕輕嘆了口氣，“大概，不用留了。”

她最近不光食欲不佳，睡眠質量也持續下降，哪天晚上也得翻騰個十幾二十幾次才能睡着。一覺到亮是不可能的，中間起碼醒個三五回。

失去父母時傷心難過了很久，在這期間，江玮進入她的生活，說要照顧她一輩子。內心脆弱的她，便把一切愛和希望轉到了江玮的身上。

誰知，還是一場空。

到頭來，她還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脆弱可憐，獨自經受風吹雨打。

那邊，姚芯引着表哥去往自己的辦公室，門關上後，隔絕掉外間的聲音，她倒了杯水遞給陳寒，“哥，你怎麽還惹我舅媽生氣啊？每次舅媽一生氣你就找我去解圍，說吧，這次是因為什麽事情？”

陳寒喝了口水，腦門輕輕一蹙，“還能是什麽，因為相親的事情呗。”

“舅媽又開始她的相親計劃啦？”

“嗯。”

姚蕊哈哈大笑，“你真可憐。”她坐到陳寒對面，翹起二郎腿，“不過話說回來，哥，你今年都三十一了，怎麽也不找女朋友？”她嘴巴一扁，露出一個神神秘秘的表情，“不會，不會，真是那個吧？”

她擠眉弄眼的表情惹惱了陳寒，他“切”了聲，“胡鬧。”

“哥，你太不夠意思了。那你說，一直不找女朋友是怎麽回事？人家上初中時就知道約小姑娘，你可沒有。我舅媽說你打小沒近過女孩的身，估計到現在不光沒拉過女孩子的手，連初吻也在吧？”

“拿我開涮有瘾，是吧？”陳寒懶得聽她八卦，直接站了起來，“我媽生我的氣，這幾天我不回去了，你負責哄好她。”

“報酬呢，報酬呢？”

“已經幫你開了家婚紗店，還想要什麽報酬？”陳寒表情不悅地走了。

姚蕊在背後瞪眼睛，“你這算盤打得夠響，幫我開了家婚紗店，打算一輩子使喚我！”她做了個搞怪的表情，小聲叫喚，“未來的嫂子在哪裏，快來降服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