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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像是陰雨綿綿的天氣,忽然闖進了一道光。
林詩很不适應地愣在那裏。
雙手捧着手機,表情僵滞。
是誰也不可能是陳寒啊。
自己給他種下了那麽不好的印象,他會主動來加自己?
可聲音的的确确是他的,做不得假。
林詩愣了一會兒之後,才猶猶豫豫地開始輸字:陳總你好,我是林詩。
輸完發送出去。
然後忐忑不已地等待。
或許陳寒加錯了號?不知道自己是林詩?
她需要确定一下。
陳寒再次發來語音,語速輕緩,聲音不大,但很清透:之前在辦公室裏聽到你說年度報表的事情,布料公司是我們偏愛的供應商,所以,我希望你們審核年度報表的時候,有正規審計人員在場。
李總竟然猜對了。
自己和江家的事情,還真牽扯上了偏愛公司,以至于陳寒親自跟自己來說。
林詩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一種糟糕無助彷徨的心境席卷了她。
她沒傻到以為陳寒是會來幫自己的。
杜喧想幫自己都被他給嚴厲阻止了,他可能會親自下場?
只有一種可能,他是江家的幫手。
如果沒有他,她或許還有一絲勝算,他要是攪和進來的話?
他後面的資本力量大了去了。
她可能直接認輸比較好,要麽退錢,要麽退房。
她什麽也沒回,思忖了一會兒,将手機扔回副駕駛,駕車回家。
現在的心态,不适合做任何事情,她想窩回屬于自己的空間裏,安靜待着,好好想一想。
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林詩通常的習慣便是刷劇。
打開家裏所有的燈,側躺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随便找一個播放電視劇的頻道,也甭管播的是什麽,只要有動靜就好。
她躺着,眼神投在電視屏幕上,但其實電視上演了什麽她并沒往心裏去。
腦中翻翻卷卷的,便是下一步該如何做。
躺到九點多鐘,外頭忽然傳來敲門聲。
陷在自己思緒裏的林詩愣了愣神,側耳細聽了下,确定是自家門響,臉上帶着疑惑,穿上拖鞋走向了門口。
腦子裏亂糟糟的,反應不是太機靈,她連問也沒問,直接将門給打開了。
來人竟然是路惠。
林詩腦門一蹙,“什麽事兒?”
她倆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閨蜜情份,沒有任何交往的必要,老死不向往來最好。
路惠沒化妝,素着一張臉,眼神不善地往裏瞟了眼,“有句話,進去說一下。”
林詩扭頭往裏走,她倒想聽聽路惠還有什麽話要說。
她邁到沙發跟前,剛準備回頭,就聽到一陣噼裏啪啦的響聲。
接着,屋內的燈滅了,只有電視機還隐約亮着光。
她轉頭的功夫,路惠已經咚咚咚跑了出去。
她是來鬧事的?
反應到這一點,林詩表情猛地一振,拔腿就追。
追到門口,黑咕隆咚裏,路惠的腳步聲已經遠去了。
她關了門,慢慢走回沙發跟前。
電視劇還在繼續。
借着電視劇明明滅滅的光,可以看到客廳的地板上已經是狼藉一片。
客廳是一個輕奢金12頭的吊燈,裝修的時候,是她自己選的,簡潔,亮堂,不知道路惠用什麽給砸的,稀裏嘩啦碎了一地。
仰頭,可以看到吊燈位置只有幾根孤零零的線在垂墜着。
憤怒的情緒伴随着她視線的轉圜慢慢湧上了心頭。
這就是她昔日珍視的閨蜜。
當初的自己得是眼瞎到什麽樣子啊,才會把這種小人當成閨蜜,現在憶起跟她在一起分享秘密的時光,都覺得是種難言的浪費。
憤懑氣結的林詩拿起手機,側對電視機拍了張照片。
照片的側角裏,地板上一只殘破的燈具入了境。
她只管在朋友圈裏發送出去,但沒有任何解釋和說明。
只有一張孤零零的照片。
做賊心虛的路惠,一路小跑跑到樓下,像賊一樣蹿上了停在路邊的一輛車子,邊系安全帶邊氣喘籲籲地說道:“走吧。”
手搭在方向盤上的江玮愣了下,“你們談什麽了,這麽快?”
感覺不到五分鐘她就下來了。
路惠撩撩頭發,“沒什麽好談的,走吧。”
她跟江玮說要找林詩好好談談,江玮才開車把她給送了過來,其實她就是氣火攻心上來砸點兒東西出氣的。
砸完,心裏果然舒服多了。
江玮見問不出什麽,只好啓動了車子。
林詩發完朋友圈,也沒起來收拾東西,人繼續往沙發上一歪,躺着。
跟小人鬥,明裏暗裏都是坑。
停了幾分鐘,茶幾上的手機嘟地一聲。
她懶洋洋地把手機抓到手裏,劃開。
信息竟然來自于陳寒:發個位置。
林詩不明所以:陳總,您需要什麽位置?
陳寒:你家的位置。
林詩更懵了:陳總有事兒嗎?
陳寒:我這裏有你的東西,你發個位置,讓人給你送過去。
林詩:我有什麽東西在您那裏?
陳寒:鞋子。
怕她想不起來,陳寒接着又發了一條:婚禮上的。
他不說林詩早給忘記了。
那雙導致她在婚禮上跌倒的鞋子,因為無法走路當場脫了下來,後來她連找也沒找。
一雙不舒服的鞋子,找來何用?
現在陳寒提起來,林詩半點兒也不想要,就她現在的心境來說,也沒心情要。
她直接回複:謝謝陳總,麻煩給扔了吧。
陳寒那邊安靜了一會兒,接着又發來一條信息:你的東西,自己扔。
林詩心情就有些煩燥了。
一雙破鞋子而已,陳寒早不還晚不還,非得趕在自己心情最糟糕的時候要還。
再是他堂堂一個老總,沒事拿走一雙鞋子做什麽?
腦子有病?
她沒回。
又停了一會兒,陳寒锲而不舍地又發來一條信息:發個位置。
發,發,發!
林詩都想把手機給砸了。
她惱怒不已地低頭,手指重重摁在手機屏幕上。
啪啪啪,将自己目前的位置給發了出去。
發完,沒有任何解釋,将手機扔到了一旁的沙發裏。
打定主意,不管陳寒再發什麽,她也絕不回複了。
說來也巧了,被她扔在一旁的手機,再也沒有響。
跟江玮攤牌後,只有當時的一瞬間,心情是爽利舒服的。
事後,還有一堆麻煩事兒在等着自己。
她身後沒有父母,沒有親人,沒有倚仗和依靠。
在這個黑漆漆的夜裏,她感覺特別孤單。
也尤其地想念死去的父母。
父母在世的時候,她是他們掌心裏的寶兒。
父母秉承着老一輩“富養女兒”的原則,只要她想要,只要家裏有,可以說是有求必應。
她幸福得像個公主。
可現在,她啥也不是。
哪怕倒一碗水,都必須親力親為。
她連撒嬌的權利都失去了。
想着想着,她的眼角泛了潮。
正感懷間,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林詩怔了怔,往門口方向看了眼。
不會是路惠去而複返了吧?
她喊了聲:“誰?”
門外無聲無息的。
回應她的,是又一次的敲門聲。
敲門不應聲,她以為就是路惠了。
胸中怒氣乍起。
她起身,氣吼吼地走向門口,邊拉門邊氣急敗壞地質問:“怎麽,砸了一遍不解氣,還想再來砸第二番?”
第一次沒有準備,讓她跑了,這一次,撕個你死我活,她也不能輕饒了她。
門大力拽開,話也将将喊完,她滿眼的怒氣在觸及到陳寒那張英氣十足的臉時,呆住了。
沸騰燃燒的火氣,導致她的胸腔還在隐隐起伏着。
陳寒被她的獅吼給震了下,眼睛不由往她背後瞧了眼。
林詩心知自己形象不佳,穿着充滿褶皺的睡衣,因為氣憤而扭曲變形的臉。
狼狽、不堪。
她調整了下呼吸,慢慢垂下腦袋,低低地喊了聲:“陳總!”
她哪預料到一雙破鞋子竟然動用了陳寒自己來送。
屋裏光線不強,電視亮起的瞬間,兩人可以看清彼此的表情,但熒屏黑下去之後,兩人便處于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态。
她手伸出去,“鞋子給我吧,謝謝陳總。”
她沒有精力去應付他,哪怕他是個上市公司的老總。
她想趕緊拿了鞋子,回到屬于自己的空間裏舔舐傷口。
但陳寒顯然不是這麽想的。
他眼睛望着裏面,問:“怎麽不開燈?”
林詩編了一個很爛的理由,“燈,壞了。”
陳寒把手中的鞋盒遞到林詩手裏,另一只手順勢虛虛地搭上她的肩膀,趁她側身的功夫,人便走了進去。
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往地上照了照。
狼藉無處躲藏,全入到了陳寒的眼睛裏。
林詩将鞋盒随意往地上一扔,尴尬地解釋:“陳總,燈不小心掉下來,砸壞了,不礙事。我明天就找人來修了。你看,家裏是這種情況,就不方便招待陳總了……”
她不喜歡讓別人圍觀自己的狼狽,想三言兩語把人給打發了。
陳寒卻兀自拿起了手機。
“是張師傅嗎?麻煩帶個吊燈過來,客廳用的那種,對,現在。”
打完電話,他蹲下,對着地上的殘片拍了張照片,發了出去。
忙完這些,他才回頭看向呆站在一旁的女人,慢吞吞說道:“修燈的人一會兒就到了。”
他沒有經過她的允許,找人幫她修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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