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林詩驚得像根棍子一樣木愣愣地戳在那兒。

陳寒來送鞋子就顯得有些異常,現在又來幫自己修燈?

他是熱心人嗎?

他跟自己是什麽關系?

在此之前,兩人都沒怎麽正裏八經地交流過。

怎麽就到了他找人幫自己修燈的程度?

林詩怔愣着,沒有及時做出回應。

陳寒說完這句話,便側過了身。

林詩站的位置就在電視櫃旁邊,一伸手可以觸及到電視屏幕。陳寒站在她的正前方,不足兩米外。只是她正面站着,他則是側對着她。

處于同一空間內的兩人,仿佛兩個不相幹的人。

她對着空氣發愣,他則低頭看自己的手機。

她錯失了跟他交流的最佳時機,便不知道再跟他聊什麽好了。

屋內光線明明滅滅,給安靜的空間染上了暧昧的顏色。

林詩更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手足無措。

靜默。

陳寒沒有要走的意思,只顧着低頭看手機。

憋了幾分鐘,林詩吭吭哧哧地問道:“陳總,要是沒事的話,您不妨……”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實在尴尬,她想打發他走。

修電的人來了則罷,不來,也無所謂。

可她的話剛起了個頭,陳寒打斷她,語氣淡淡地說道:“既然遇上了,就等修好了我再走,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他自己就做了安排。

林詩:“……”

後面的話講不出來了。

她只好傻站在那裏。

維修師傅來得很快,十幾分鐘左右就到了。

人來的時候,林詩就跟在大牢裏關了很久終于得見天日一樣,欣喜極了。

維修師傅很專業,拉電閘,安裝燈具,前後用了不到二十分鐘。

當室內啪地變亮。

林詩和陳寒不約而同地眯了眯眼。

在黑暗裏待久了,冷不丁不适應這突然而至的明亮。

屋內亮堂了,之前的狼藉便明朗化地呈現在大家眼前。

燈具破碎不堪,碎片迸得到處都是。林詩腳下有,陳寒更誇張,鞋底竟然粘了一片,他擡腳看到的時候,鼻尖輕輕聳動了下,厭惡情緒相當明顯。

沙發側邊,靜靜窩着此場災禍的“兇器”,一只青椰殼,椰殼中間是個小小的孔洞,應該是喝青椰汁時用來插吸管的地方。

路惠就是用它給林詩家搞了場破壞,在她心裏填了填堵。

林詩目光從青椰殼上略過,她看向維修師傅:“師傅,太麻煩你了,大半夜的來幫我修電,太謝謝您了,您看,這燈的費用還有維修費怎麽算?”

維修師傅為防萬一,帶了兩套燈具過來,安裝上一套之後,餘下的這套也沒帶走,放在靠牆的地方,讓林詩留着備用。

維修師傅聞言,目光瞥向陳寒:“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他彎下腰,“地上碎片多,我幫您打掃了吧?”

陳寒咳嗽一聲:“不用,你先走吧。”

維修師傅如得了赦令:“好。”

飛快閃人。

林詩尴尬地看向陳寒:“陳總,謝謝您,那……”

她也想把他趕走。

陳寒偏過頭,又開始打電話了,動作自如地就像是待在他自己家。

林詩:“……”

她既頭疼又無語。

她喜歡有人幫自己,可不太希望這個人是陳寒。

陳寒是敵是友還沒分清。

在她潛意識裏,他是敵人的可能性占百分之九十九。

陳寒的電話已經通了。

“110嗎?有人上門砸了我家,麻煩過來調查一下……位置是……對,主要是砸了家裏的燈具,亂七八糟的……鬧事的人已經走了,但看清了是誰……“

他轉向林詩,眼睛微微眯着,“名字。”

林詩摸不着頭腦:“誰的名字?”

他頭往上揚了下,“砸燈的人。”

林詩跟着往上瞟了眼,順着說了出來:“哦,是路惠。”

陳寒頭轉過去,繼續說道:“對,鬧事的人叫路惠,是個女人,好的,好的,謝謝你們。”

他收了線,還是用通知的語氣對林詩講:“警察馬上到了,你組織下語言,待會兒要怎麽說。”他瞥向地面,“地面就不用收拾了,等警察了解完情況之後我帶你去住酒店。”

林詩神情有些無奈地看着陳寒,“……”

今晚的這個男人,一直都是自說自話,表現得太過主動。

就跟他是她的什麽人一樣。

但其實他倆僅僅是見過幾次面。

陳寒仿佛能看透她心中對自己的不滿情緒,稍微頓了下說道:“這種情況,你一個姑娘家不知道怎麽處理,我沒見到就算了,既然見到了,有義務幫你處理一下。”

他眸色平靜地看着她,“還是,你并不想報警?”

“怎麽可能!”林詩脫口而出,“只是事發突然,腦子沒有反應過來。”

“那就是了,沒有白受人欺負的道理。”

他說得句句在理,林詩一時詞窮。

警察要來,家裏再糟亂也是案發現場,修電的時候已經破壞了大半,不能繼續破壞了。

林詩去冰箱拿了兩杯飲料,走回來,神色有些拘謹地遞給陳寒,“陳總,家裏沒有什麽東西,不知道這種飲料你喝嗎?”

陳寒挺主動地接過去了,擰開蓋子就喝了一口,“我沒那麽嬌貴。”

林詩心情挺複雜的,頭偏過去,也喝了幾口。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說點兒什麽。

咽下口腔裏的飲料,她抿了下唇,慢吞吞地開了口:“陳總,謝謝你幫我把鞋子送來,謝謝你找人幫我修理燈具,謝謝你幫我報警,總之,都謝謝了。”

雖然有點兒反感他太過主動的樣子,但也幸好是有他,否則,她今晚可能會煩悶得不知如何是好。

是他,幫自己做了決定。

“只要你不反感我自作主張就好。”陳寒臉上沒什麽表情,對她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盯得她有些不敢擡頭。

而且他的話,直接戳中了她的心窩。

她可不就是這麽想的麽?

被人戳中心思,林詩有些難堪,她低垂着腦袋,眼睛盯着腳下的地面。

他穿了雙黑色的皮鞋,光亮潔淨,能隐約映出人的影子。

她腳上随意穿了雙涼拖,十個腳指頭像十個挨挨擠擠的胖娃娃,擠在一塊堆兒。

腳指頭動了動,她忽然擡起了頭。

表情變得比剛才冷靜多了,語氣也變得比較鄭重,“陳總,很感謝你,但幫到這裏就可以了。我今晚的狀态不太好,改天找個機會再向您表達一下謝意。今天,您請回吧,警察來了之後,我自己面對比較好。”

父母離開的這幾年時間,她已經習慣了孤單,一個人處理事情,一個人面對所有的困難,乍然有個相對陌生的男人站在身邊,指手劃腳地幫自己做決定。

她不太适應。

她更不适應的是,讓陳寒這樣的外人,甚至可能是敵人來直面自己的窘迫。

她都下了逐客令,可陳寒腳步沒有挪動一分。

門外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接着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警察來了。

陳寒瞥了眼門口,又瞥了眼林詩拒人于千裏的表情,眉頭微皺,低聲道:“我是你這邊的。”

說完這句,他走向了門口。

去給警察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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