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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你說光做手術?”

女人點了點頭,她從內褲外側的口袋中摸出一疊零錢,皺巴巴的,最大的數額也不超過五毛錢,她紅了眼睛,“我家裏那個不要我做手術,我聽到他媽悄悄地跟他說,讓他不要幫我治病,我生不出兒子,等我死了,重新找一個能生兒子的女人...”

女人說着又要給姜柚跪下,“醫生,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要是死了,我那三個可憐的女兒肯定會被我丈夫賣掉的....”

張小花幾乎聽得流淚,為女人悲慘的命運感到難過,她眼巴巴地看向姜柚,只有醫生才能決定接不接收患者。

姜柚一個月的工資25塊錢,她上了三個月的班,但只發了一個月工資,她買了些東西,頂多只能幫女人墊十五塊錢,但患者這情況确實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安撫道:“別太擔心了,先把手術做了再說吧。我先安排你住院,先輸液消炎,明天就給你做手術。”

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偷偷來醫院的,沒有任何随身物品,張小花見她衣裳都被雪水濕透了,好心地送來自己的衣裳讓女人換上。

有個人在暗暗觀察。張蘭拉住忙着幫女人辦理住院手續的張小花,打聽道:“那個女人生啥病啊,我老遠都聞着味了。”

“子宮脫垂。”張小花也沒瞞着。

“要咋治療啊?”張蘭追問道。

張小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姜醫生說要做手術切除子宮。”

張蘭多少有點常識,她驚訝地張大嘴,“那豈不是這女人以後生不了孩子了?”

張小花點點頭,“是啊,不過她這脫垂的情況很嚴重,而且已經嚴重感染了,就算不給她做手術,她也生不了孩子了的。而且,這女人已經生了三個女兒了。”

張小蘭搖了搖頭,說了句實話,“這山區裏,沒生下兒子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的。她還沒生出兒子,姜醫生就把她的子宮切了,會出問題的。”

張小花趕着幫女人辦手續,回了一句,“這事啊,你就別操心了。”她還記着張蘭造謠的事呢,不想跟她再多說,轉身要走。

沒想到張蘭又攔住了她,她摸了摸頭發,笑道:“小花妹啊,你知道醫院現在人手不足,楊醫生希望我幫幫忙,給醫院做個出納什麽的,我也不要工資,就是免費幫忙,楊醫生說了,以後就讓我管藥房,取藥啊,要從我這開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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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張小花以前也聽到張蘭提起過,不過當時醫院只有楊勝一個醫生,他讓張蘭管藥房,張小花和宋琪兩個護士自然反對不了,但現在有了姜柚,姜柚開藥從不走張蘭這邊,都是自己去藥房拿藥,張蘭好像也跟姜柚提起過這事,不過姜柚沒理她。

張小花笑道:“喲,這我可管不了呢,你得跟姜醫生說去。或者,你幹脆讓楊醫生跟部隊上打個條子申請一下,直接聘用你,這樣更好。”

誰都知道那樣不可能,張蘭有些氣惱張小花敬酒不吃吃罰酒,“姜柚不過是個新來的,楊醫生在醫院工作多少年了,還不能說了算嗎?”

張小花微笑道:“可是楊醫生好像是臨時聘用合同吧,姜醫生是正式聘請的。”

張蘭被怼得說不出話,氣呼呼地找楊勝去了。

次日,姜柚給女人做了手術,手術後,姜柚下了醫囑,要張小花去藥房取抗生素來給女人打點滴,不料張小花卻空着手回來了。

“張蘭買了鎖将藥房給鎖上了,說是必須要開單子從她那領。”張小花氣呼呼地說道,“憑什麽啊,真當醫院是這兩口子開的了。”

姜柚想起之前張蘭就跟她說過這件事,她覺得不合理就沒理會,沒想到這個張蘭這麽不要臉,直接霸王硬上弓,将藥房給鎖上了。

而病人剛做完手術,必須立刻輸抗生素才行。

姜柚沉着臉過去,張蘭沒在藥房,她在楊勝的診室裏悠閑地磕南瓜子,這是看病的人送給楊勝的。

“張姐,你将藥房的門上了鎖,不合适吧?”姜柚敲開門,找到張蘭就開門見山地問。

張蘭‘呸’地一口吐掉南瓜子皮,“合不合理不是你說了算,這醫院是楊醫生說了算,他說合理就合理。”

“哦,是嗎?楊醫生已經成為我們醫院的院長了嗎?我倒是沒有接到部隊的任用函。”

張蘭修剪得極細的眉梢高高挑起,“現在你知道了,從今天起,拿藥品得經過我的手才能拿。”

“請你将藥房門上的鎖取下來,你沒有權利這樣做。”姜柚心裏又急又氣,臉上卻看不出來分毫。

楊勝試圖打圓場,實際也是在幫張蘭說話,“小姜啊,你也知道醫院現在差人手,你張姐也是想幫忙。你就聽她的吧,啊?”

姜柚冷冷一笑,她沒必要自己去跟不要臉的人講道理,對張小花說道:“先按她要求開個單子拿藥吧。”

張小花瞪大眼睛,有點不敢相信姜柚竟然就這樣妥協了,她不高興地小聲反對,“憑什麽啊?”

“病人等着呢。”姜柚簡單地解釋了一句,張小花頓時明白過來,是啊,病人還等着輸液呢,繼續跟張蘭糾纏,病人那耽誤了就麻煩了,先拿到藥再說。

張蘭收到取藥單,得意洋洋地取了藥給張小花,“以後都要這麽做!”

張小花理都不想理她,拿着藥就走了。

等将女患者的後續護理工作做完了,姜柚才穿上軍大衣,往駐地去了。

“唐連長,現在醫院就是這麽個情況,張蘭并沒有資格管理藥房,如果部隊上同意由她來管理藥房,就請你們出一份正式的任用函,不然醫院要亂套了,什麽人都能來插上一腳。像今天這種病人做完手術等着用藥,無幹的人将藥房上鎖不給用藥就麻煩了。”

唐斌怒道:“真是豈有此理!病人等着用用藥救命,她一個無關的人将藥房鎖起來?楊勝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姜柚一五一十地将情況說完就回去了,也沒有添油加醋,這事她直接讓部隊上來處理就行,沒必要自己去跟張蘭糾纏。

這事最後是宋輝處理的,他是怎麽跟楊勝說的姜柚不知道,宋輝走後沒多久,楊勝就拿着鑰匙将門給開了。

張蘭氣得不行,站在姜柚的診室外面指桑罵槐,“有些人不僅喜歡背後捅人刀子,還不知檢點,和部隊上不知道多少個男人有私情,人家都争着搶着幫她打水,還送火盆送炭,這人啊,不要臉就是好,只要不要臉就什麽都有了,就這種貨色還想做連長夫人呢,哼!”

張蘭的聲音很大,她沒想到姜柚此時并不在診室,而是在病房,不過也傳到姜柚耳朵裏去了,張小花氣得漲紅了臉,姜柚倒是氣定神閑,仿佛罵的不是她。

“姜醫生,這張蘭太過分了,簡直是無中生有,我去幫你罵她!”張小花氣不過,就要去找張蘭理論。

姜柚攔下了她,“有病人呢,跟這種瘋子計較什麽。”

張小花不知道,姜柚前輩子的世界醫患關系比較緊張,她早就練成了一副榮辱不驚的性子,別人說什麽她都能當耳邊風過了。

張小花不太理解,這被人騎到頭上了,姜醫生怎麽這麽沉得住氣。

而外面的張蘭見姜柚不理她,以為姜柚是怕了,越說越過分,“才來多久啊,就到處勾搭男人,什麽連長,排長,連兵都不放過,天生就是賤人——啊!”

随着一道慘叫,罵聲戛然而止,張小花立刻跑到病房門口,伸長脖子看。

張蘭被一個戰士用手臂鎖了喉,像條死狗一般被拖了出去,靠近醫院大門的地方,聞訊趕來的蘇原面沉如水,利劍般的目光幾乎将張蘭洞穿。

“我們有責任保護部隊醫生的工作不受無幹人員幹擾,保護醫生的人身安全,刻意挑事,對醫生進行人身攻擊、辱罵此類事件,我們将嚴肅處理,絕不姑息!”他冰冷的目光從張蘭身上掃過,眼底卷着憤怒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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