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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經過剛才的意外事件，兩人之間仿佛親近了許多，在經過最險峻的藤蔓天梯時，蘇原甚至找了一節藤蔓，将兩端分別綁在兩人的腰上，防止有誰腳下打滑掉下去，蘇原對自己有信息，但姜柚畢竟是女生，走了這麽久的路，已經耗去了不少體力，就怕她出什麽意外。

姜柚對這個提議當然沒有意見，其實她也明白，蘇原想出這個主意只要是考慮到她的安全，蘇原畢竟是特訓過的戰士，她雖然前世練過散打，這輩子的心思主要花在學習和生存上，身體早就不如當初敏捷了。

好在有驚無險地通過了天梯，爬上山頂，更高的海拔意味着更低的溫度，即使在行走，姜柚都感覺到了一股寒意往她身體鑽，蘇原注意到她瑟縮了好幾下，問道：“你要加件衣服嗎？山頂風太大了。”

姜柚搖頭，“算了，走一會兒就暖和了，穿着大衣不好趕路。”

緊趕慢趕，兩人終于在天黑之前趕到了目的地，百林村。

這個村子的海拔非常高，山下只是積雪，山上多處地方已經凝凍起來，積雪覆蓋了厚厚的一層，村民們冬天的時候只能深居簡出。在村口的居民家問清楚了獨居老人家的方向，兩人一刻都沒有耽誤，擰着行李趕了過去。

老人的家是一棟木房子，房頂上鋪着一層破敗的茅草，已經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看着岌岌可危，房子肉眼可見非常破舊了，木窗戶甚至只有幾張破了洞的舊報紙糊着，寒風呼啦啦地從洞口灌進去，已經是晚飯時候了，可房間沒有半縷炊煙升起。

蘇原上前敲了敲門，裏面沒人回應。

就在這時，身後有人來了。

“你們是醫院來的人嗎？”

兩人轉頭回去，是一個老婦人，她手上端着一只白瓷碗，碗裏裝着食物，很顯然，她是來給生病的老人送飯的。

她說話口音太重，蘇原聽不太懂，姜柚從小在這邊長大，附近的口音多半都能聽懂，她點點頭，“是，我是部隊醫院的醫生，我們是來給摔斷腿的老人看病的，您能帶我們進去嗎？”

老婦很高興，“謝天謝地，你們真的來了，快進去，他在床上躺着呢，腿都斷了好幾天了，連床都下不來，要不是那天我家那口子碰巧遇見，人都凍死在雪地裏了。”

“您真是好心腸，還給病人送飯。”

“沒辦法，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人餓死吧，這是我家大伯，一輩子沒結婚，無兒無女的也是可憐人...”老婦絮絮叨叨地說着，一邊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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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進去，一股子難言的氣味沖進鼻腔，姜柚不自覺地皺了皺眉，老人摔斷了腿，沒餓死就算好的了，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氣味當然很重。

姜柚跟着老婦進了老人睡覺的房間，房間裏光線有些暗，好在蘇原帶了部隊上巡邏用的很亮的電筒，就是做手術都足夠了。

就着光，姜柚看清了床上躺着的老人的模樣，他看上去很瘦弱，蓋的棉被不知道多少年了，已經很破舊了，他精神還算好，那老婦跟他說了姜柚他們的身份和來意，老人很是激動。

姜柚掀開棉被，查看老人斷腿的情況，在無法拍ct的情況下，她只能憑肉眼觀察，老人的腿不正常地朝一個方向歪着，腫脹很嚴重。

蘇原看到姜柚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情況，只能做手術接骨。”姜柚有點擔心，這地方條件實在太簡陋了，老人年紀太大，不知道他能不能吃得消。

“在這裏能做手術嗎？”蘇原輕聲問道。

“只能試一試了，老人這短腿若是簡單的用石膏固定，會接不好，相當于這條腿就廢了，以後連路都走不了，但是老人家年紀大了，不知道恢複得會如何，而且這裏醫療條件這樣差。”姜柚皺緊眉頭，老人這腿很明顯需要專門的護理，現在只有那老婦在照料他，但是也僅僅是給他吃東西，更專業精細的護理是不可能了。

姜柚最終還是決定給老人做手術，只是手術完他們不能立馬離開，起碼也要照料老人一周，看看恢複情況才能走。

蘇原自然沒有異議，老人身處的環境太糟糕了，就算這裏達不到無菌的條件，也要找個稍微幹淨點的地方，所以在做手術之前，兩人先簡單地用帶來的帳篷布置了一個手術室。

當天晚上，姜柚就給老人做了手術。好在老人身體素質不錯，手術過程很順利。沒有護士給她打下手，蘇原就在一旁幫忙，他眼疾手快，學習能力也很強，做得有模有樣的。

等做完手術，已經快晚上九點了，兩人簡單地吃過幹糧，疲倦襲來，都有些困了。

可蘇原只帶了一床被子，需要攜帶的醫療設備實在是太多了，根本就帶不了兩床，而老人家只有一張床，唯一的被子也蓋在老人身上的。

山上最不缺的就是稻草，秋天農民們将稻草紮成草垛，冬天的時候就用來喂牛。蘇原找來幹淨的稻草，在老人家的堂屋打了兩個地鋪，他将唯一的被子給了姜柚，自己則打算多穿點衣服，應付過去。

關了手電筒的燈，堂屋裏一片漆黑，姜柚睡在稻草床上，底下墊了一層油布，倒也不紮，只是寒風從堂屋的窗洞裏灌進來，她将自己帶來的軍大衣給了蘇原，蘇原卻擔心病人受涼，将大衣蓋在了病人身上。姜柚穿着棉襖睡，她蓋的被子應該是蘇原在部隊上用的，氣味和他身上的皂角香一樣。

但即使是這樣，她還是感覺冷。一直翻來覆去的冷得睡不着。

“冷...冷嗎？”黑暗中，蘇原突然開了口，顯然也沒有睡着。

姜柚從他克制不住打顫的語氣中聽出他應該也很冷，所以也睡不着，蘇原雖然穿着棉衣，但明顯抵擋不住山區刺骨的嚴寒，姜柚甚至聽到了他牙齒在打顫。

“有點冷，你冷不冷？”

蘇原搖了搖頭，意識到她看不到，說道：“不冷。”

山風發出劇烈的響聲，吹得窗戶上的破報紙嘩啦作響。姜柚感覺房子裏的氣溫更低了，連空氣都帶着一股刺冷的寒意，紮得肺部隐隐作痛。

“這麽低的氣溫，房間裏一點火都沒有，真不知道老人是怎麽扛過來的。”姜柚睡不着，找話跟蘇原聊。

蘇原強忍住打顫的牙齒，“明天我去拾些柴火，晚上燒起來，應該就會暖和一點了。”

姜柚說道：“把做手術用的油布剪下來，把窗子糊了，風吹不進來，要暖和很多。”

蘇原感覺自己手腳都涼透了，不由得讓他想起當兵的第一年，有一次出任務也是下着雪的夜晚，他們趴在地上守株待兔，那晚蘇原差點以為自己要被凍死了，今晚上他就有那種感覺，他雖然感覺冷，但也一動不動，生怕吵到姜柚睡覺。

姜柚又翻了兩次身，總覺得不舒服，一來是太冷，二來是這個地鋪真的不怎麽舒服，再者，她擔心蘇原，要是就這麽凍一晚上，肯定要生病了，在這個偏遠的小山村，蘇原要是生病了，是件很麻煩的事情。猶豫再三，姜柚開了口。

“蘇排長，要不我們擠一晚上吧，你這樣不行，凍一晚上該感冒了。”

蘇原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而姜柚也有點害羞，雖然是這種情況下，雖然兩人只是單純地睡在一床被子底下取暖，這孤男寡女的，還是很難為情。

蘇原半天沒有出身，姜柚也只有勇氣對他發出一次邀請。于是房間裏沉默了下來。

蘇原在緩了幾秒後，終于反應過來了，他下意識想婉拒，為了姜柚的名聲着想，可轉念一想，自己這樣硬抗真的不行，萬一凍感冒了，幫不上姜柚還會成為累贅，再者，蘇原自己絕不會對姜醫生做出什麽不好的舉動，思前想後，蘇原還是決定要接受姜柚的好意。

就在姜柚以為蘇原以沉默拒絕的時候，蘇原竟摸黑過來了。

“姜醫生，對不住了。”蘇原默默地掀開被子躺下來後，輕輕地姜柚道歉。

姜柚愣了愣，笑道：“特殊情況特殊處理，沒有什麽對不起的，要對不起也是我對不起你，我占用了你的棉被。”

蘇原語氣有些自責，“是我沒有考慮周到，竟然只帶了一床被子。”

“沒事，明天我們去問問有沒有老鄉家有多餘的被子，就是借不到，明天我們可以撿些柴火，晚上生了火，就不會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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