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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姜安頓時坐不住了,顧不得有外人在,她将包子往姜平手裏一塞,“姜柚,你有沒有良心,說得出這樣的話來?你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媽說當初就不應該送你讀書,讀那麽多書也沒有多大用,連最基本的孝順都不懂。媽真是白養你了!”
從他們的談話中,齊頌大概還原了事實。姜柚憑借自己的努力上了大學,不僅沒花家裏的錢,大學期間還寄了六百多塊回家補貼家用,現在她工作了,家裏人想讓她繼續養家,姜柚上班沒時間回去,趕在過年之前,這兄妹打着看望她的幌子來找姜柚要錢來了。
齊頌看了一眼坐着火盆邊臉憋得通紅的姜,平,看得出來,姜平應該是真心關心姜柚的,但他不夠勇敢,不敢站出來頂撞長輩保護妹妹。
姜柚冷冷一笑,“送我讀書?是的,我感謝媽當年沒有堅持阻攔我讀書,所以我寄錢回來作為感謝。大學五年,我吃了整整五年的饅頭鹹菜,掙到的錢除了日常開銷,我全都寄回家了。到頭來,因為我拿不出五十塊錢,因為我工作太忙沒時間回去,就罵我沒良心,後悔沒阻止我上學?”
這些年的付出落得這樣的結果,姜柚不是沒氣的。可人選擇不了出生,她這輩子确實是從白秀娟的肚子裏爬出來的,這是怎麽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即使沒有養恩也有生恩,所以她心甘情願地扶持了家裏這麽多年。但白秀娟想要一直挾恩圖報,姜柚做不到,她重活一生的意義不是為原生家庭燃燒自己。
齊頌第一次見到姜柚動怒,他試圖去勾勒她的前半生——姜柚出生在這個貧困、村民思想愚昧,重男輕女的偏遠山區,她的幼年生活充滿窮困和饑餓,加上山區教育資源極度缺乏,很難想象她是如何堅持獨自走過這十餘年艱辛的求學之路。
想到姜柚經歷過的艱苦,齊頌不再猶豫,他走到姜柚面前,堅定地将她擋在身後,目無表情地和憤怒的姜安對視。
無理取鬧的姜安選擇無差別炮轟,“藏在男人身後算什麽本事?還說什麽上班忙,我看是你忙着勾引男人沒時間吧?”
即使姜柚現在的工作單位是在山區醫院,即使她收入并不多,可姜安知道,自己和她已經是雲泥之別。姜柚有學歷,她随時可以選擇去任何一個地方工作,她捧着公家飯碗,永遠都不愁吃喝。甚至她身邊的男人也都是這樣優秀且文質彬彬的模樣,想到白秀娟給自己安排的相親對象,又醜又黑又壯,相親那天甚至褲腿上還有黃泥。
兩番相較,姜安将自己的現狀推到了姜柚頭上,要不是姜柚将上學的機會搶走,現在應該是她坐在這樣溫暖的辦公室,而不是整日在家養豬種莊稼,到了年紀,白秀娟就開始盤算将她嫁出去換彩禮錢回來。
聽到她這樣羞辱姜柚,齊頌臉色驟然沉了下來,可對面是姜柚的親妹子,他除了怒視對方也無法可施。
一直保持沉默的姜平卻出人意料地站起來,他猛地拉過姜安,擡手就甩了她一巴掌,姜平氣得話都說不順了,“姜柚是你的姐姐....你怎麽能這樣罵她?”
姜安被這一巴掌打蒙了,從小打大,即使姜平永遠對姜柚比對她好,也從來沒有動手打過她,她捂住臉,憤怒而不敢置信地瞪着姜平。
姜平抓住她的棉衣,将她往外拖,“行了,我們回去了,柚子,你好好上班,不用管家裏。”
姜柚将那袋紅薯提出來,想要姜平拿回去,“哥,你把紅薯背回去吧,我這有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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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平眼睛很紅,他垂目看向麻袋,沉默了幾秒,才沙啞道:“我大老遠地背過來了,你留着烤來吃吧。”
說完,不顧姜安的尖叫,他拖着姜安走出了醫院。
姜柚沒有阻止,沉默地看着他們消失在視線中,到底沒堅持讓姜平将紅薯背走。
身後有人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吧?”
姜柚回過頭,對上齊頌擔憂的臉,勉強笑了笑,“沒事。”
兩人回到診室,對剛才發生的事都絕口不提。
下午下了班,姜柚回到宿舍。放在櫃子上的紅圍巾很顯眼,她走過去拿起,一股暖意傳到手上。
她沒有再猶豫,将圍巾裝了起來,提着出了門。
蘇原并不在宿舍,姜柚請一個認識的但說不上名字的戰士幫忙将布包放進了蘇原的宿舍。
蘇原訓練回來,宿舍裏幾個戰友看着他,臉上都帶着神秘的微笑。
“怎麽了?一個兩個的。”蘇原有些摸不着頭腦。
“嘿嘿,排長,別裝了,人家姜醫生給你送了東西!”一個戰友笑道。
蘇原一聽,心情驟然歡快,“在哪呢?”
“在你床上呢!”
蘇原歡喜地走過去,果然看到一個碎花布包躺在自己床上。戰友們也很好奇姜醫生會送他什麽,都圍過來看。蘇原将布包提起,這重量讓他想到了什麽,臉上的歡喜頓時凝固。蘇原打開一看,果然看到是他昨天送給姜柚的紅色圍巾。
蘇原猛地将布包口子合上,戰友們伸長了脖子也沒看到裏面裝了什麽,着急地問,“排長,別這麽小氣嘛,給我們看看!”
蘇原沒好氣地說道:“去去去,有什麽好看的!”
他想不明白,姜柚怎麽又把圍巾送回來了呢。
看到自己精心挑選的禮物被退了回來,蘇原有些委屈。他恨不得立馬就找姜柚,問她為什麽不收下。但送禮就是你情我願啊,別人不願意收下,他也沒有辦法。
蘇原只得将圍巾放在了枕頭底下。
次日中午,蘇原去食堂打熱水,碰到了姜柚。她提着暖壺,排在隊伍前面。中間隔了幾個人,蘇原找不到機會和她說話,姜柚打好水從他身邊經過,蘇原還是沒有開口,人太多了,實在不是談話的好時機。
他默默看着她走過,注意到她提暖壺的手凍得通紅。
還剩幾天就過年了,蘇原參軍兩年,今年是在部隊過的第三個春節。他兩個月前就寫了信回家跟父母說了今年也回不去,臘月二十六這天,蘇原接到通知,讓他開車去鎮上接人。
是部隊上的命令,蘇原也就沒有多想,開着吉普車就去了。到了鎮上,他等了兩個小時才等到了來人,看到對方從客車上下來那瞬,蘇原的臉色倏地沉了下來。
她們下車後沒看到人,四處張望。蘇原無奈地推開車門,迎了上去。
蘇琳提着大包小包,看到他揚起臉笑道:“哥!”
一個女人跟在蘇琳身後從車上下來,看到蘇原,也露出驚喜的微笑。蘇原看到她也來了,臉色更加難看。
“大過年的,你們來這做什麽?”蘇原口氣不太好。
蘇琳笑容褪去,“什麽意思,我們不能來了?”
蘇原深吸了一口氣,“你不在家陪爸媽過年,來這做什麽?”
一見面就被劈頭蓋臉地說教,蘇琳脾氣也上來了,“要你管!”
劉馨趕忙打圓場,“這不是快春節了嗎?我們報社要對留在部隊上過年的軍人寫一篇報道。所以我們才來的。”
蘇原懷疑地看向蘇琳,蘇琳愣了一瞬後反應過來,點頭道:“是啊,你不分青紅皂白就罵人,什麽人吶!”
蘇原沒再說話,幫着她們将行李放上車,“行吧,你們趕緊采訪完回去吧。”
劉馨說自己暈車,坐上了副駕駛位。
蘇原發動車,卻沒有往部隊方向行駛,而是開了一段後,停在了百貨商店門口。
“你們兩個在車上等我。”
“你幹嘛去啊?車上冷死了!”蘇琳來不及問清楚,蘇原已經走了進去。
好在沒多久他就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将手上的東西塞進上衣口袋裏。
他繼續開車上路,劉馨瞥了一眼,他裝上口袋裏的東西由于他的坐姿露出些許,看樣子是雙奶黃色的針織品。
“蘇原哥哥,我前段時間才聽說你十月份的時候受傷了?現在都好了嗎?那時候工作太忙,想來看你,又抽不出時間。”劉馨沒問他買的是什麽,而是問起他受傷的事。
自從上次劉馨用比較極端的方式表明心意,蘇原就對她敬而遠之了。他之前壓根不知道劉馨竟然對她有這樣的心思,因為劉馨跟蘇琳關系好,兩人經常待在一起,蘇琳對孫俊有意思,經常借故來部隊,劉馨每次都會跟着過來,蘇原一直以為她是陪蘇琳過來的,根本沒有多想。
蘇原直視前方,簡短地回了一句:“好了。”
劉馨話裏有些淡淡的埋怨,“怎麽受傷沒跟我說呢?我知道的時候都過去快一個月了。”
蘇原保持沉默,好像在很專注地開車。
蘇琳在後排問起孫俊的情況,“哥,孫俊怎麽樣,他沒有回家過年,也在部隊上吧?”
蘇原這回聽到了,“他休假了。”
蘇琳語調驟然升高,“休假了?什麽時候的事?”
“休了有三四天了吧,他過完年回來。”
“可他沒有回家!”蘇琳緊張起來,“我昨天才去他家,他沒有回家,他父母也不知道他休假了!哥,他該不會出什麽事吧?”
蘇原看了一眼後視鏡,蘇琳的神色十分恐慌,按理說,孫俊這麽久沒回家,休假肯定要先回家的啊,說不定是半路出了什麽事,才沒有回家。蘇琳越想越害怕,就在她想讓蘇原調頭回鎮上,她要去報警的時候,蘇原說話了。
“他跟我講過他要先去一趟榕城。”
蘇琳安靜了幾秒,“榕城?他不回家去榕城做什麽?”
蘇原搖頭,“我怎麽知道?”
劉馨感覺事情不簡單,但她得先穩住蘇琳,免得蘇琳鬧着要回去,壞了她的事。“有可能是去看望朋友吧,或許是他朋友結婚,他去參加婚禮呢。”
孫俊在榕城讀的大學,這也有可能。蘇琳安靜下來,又問孫俊有多少天假期。
“你管人家多少天假期幹嘛,做你自己的工作,做完了趕緊走。”蘇原警惕地說道,他知道孫俊只有十天假期,怕蘇琳知道後要賴在部隊等孫俊回來。
蘇琳也确實是這樣打算的,她來一趟不容易,害怕自己回去後孫俊沒回家,就見不到他了。
路上劉馨想找機會跟蘇原說話,蘇原裝聾作啞,沒怎麽理她。到了部隊,蘇原停好車就走了,也沒管蘇琳在身後喊着讓他幫忙拿行李。
蘇原就是不想慣蘇琳這臭毛病,仗着自己部隊記者的身份,為她自己的私事有事沒事地往部隊跑,浪費國家資源。
劉馨提着一包東西追上蘇原,“蘇原哥哥,這是我給你買的羽絨服,你試一下看看能不能穿。”
蘇原低頭看了一眼她手上提着的鼓鼓的包裝袋,語氣冷淡,“你為什麽要給我買羽絨服?部隊上有軍大衣,謝謝,你拿回去吧。”
說完,蘇原頭也沒回地大步走開了,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劉馨咬了咬唇,到底沒追上去糾纏。
蘇琳和劉馨住進了家屬樓的空房,距離姜柚宿舍沒多遠。
臨近過年,除了偶爾有一個兩個感冒的戰士,沒有普通病人了。這裏的風俗是過年要講究吉利,不是什麽大病的話,能不進醫院就不進醫院。
而臘月二十七這天,醫院卻來了一個面熟的病人。
當時姜柚和齊頌坐在辦公室讨論如何維持手術手感,這是熟能生巧的事,優秀的外科醫生一定是經歷了無數次手術并且平時也會保持一些縫合訓練,以保持手感。
“可以用雞蛋來訓練縫合,雞蛋殼膜是纖維質層,能訓練穩定性和準确性....”
就在這時,門從外面被推開,冷空氣随即鑽進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一股異味随着對流的空氣湧過來。
姜柚擡眼看去,門口站着的女人是娟子。
齊頌不認識她,空氣中的異味讓他察覺出這位女患者應該是患了嚴重的感染,他找出口罩戴上,這才問道:“你好,你哪裏不舒服嗎?”
寒冬凜冽,娟子身上卻只穿着單薄的秋衣,露在外面的皮膚凍得紫青,她愧疚地看向姜柚,神情羞愧,“姜醫生,求求你救救我...”
齊頌看向姜柚,從她皺眉的神态,他突然就猜到了這女人是誰。
“我來診斷吧。”不等姜柚說話,齊頌主動開口提議。姜柚這樣幫助她卻被反咬一口,內心大概也不願意再幫她診治了。
沒想到姜柚卻拒絕了,“不必,她之前就是我治療的。再說她是私密/部位不舒服,可能也不想要男醫生治療。”
“你先進來吧。”姜柚盡量讓自己變得平靜,她将娟子叫了過去,“哪裏不舒服?”
室內的溫暖讓娟子渾身戰栗,一時間,她牙巴打顫,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姜柚讓她坐在火盆邊暖和暖和,過了好一會兒,娟子才緩過來。
“就是...”齊頌在旁邊,娟子很不好意思,将聲音壓得很低,“那裏爛了。”
姜柚皺着眉,用眼神示意齊頌先出去,讓娟子躺在診療床上。等娟子脫了褲子,看清她那裏的模樣,即使姜柚見多識廣,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麽會變成這樣?”
娟子的眼淚潺潺流出,斷斷續續地說道:“我男人從派出所出來後,将氣撒在我身上,白天讓我幹狠活,晚上還變着法的折騰我,天天晚上都折磨我,有時候都出血了,他還不管不顧的折騰我到半夜,我那婆婆他們也不管,沒過多久我就感覺那裏疼得厲害,可是他們不讓我來醫院,我沒有錢,最近都開始流膿血了,沒日沒夜的痛,我實在受不了了,才偷偷跑過來的。”
姜柚聽得眉頭擰成了一團,姜柚特意跟娟子說過的,做了這個手術,起碼三個月不能同房,後面還要看恢複效果。她那個禽獸丈夫竟然如此不顧她死活。
娟子流着淚說道:“他說反正我這也沒用了,生不了孩子了...”
姜柚實在是難以再對她生出同情來,等娟子情緒稍微平靜了,讓她穿好褲子,坐下來後才問她:“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娟子身上一分錢也沒有,她也知道自己上次的行為讓姜醫生很失望,她愧對姜醫生,可是她想活下去,求生的欲望讓她跪了下來,哭求道:“姜醫生,我知道自己沒臉求你,但我要是不治療,肯定會死的。你也看到了,我天天痛得生不如死的,你能不能再幫我一次,下輩子我做牛做馬都會報答你的。”
姜柚沉默片刻,她不需要任何人報答,她的善良是有底線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姜柚不想再被人當成傻子。
“我實在幫不了你。”
娟子愣了愣,她失神地看着姜柚,目光裏滿是祈求。
上次從張蘭他們那搜出來的贓款,宋輝和唐斌商量過後,留在醫院作為救助基金了,但姜柚不願意直接用這錢來幫娟子,她不能再不勞而獲。
“我沒有錢幫助你,但我可以幫你問問部隊上要不要雇人,如果他們需要雇人的話,可以提前預支工資給你。”
娟子高興得連連磕頭,“姜醫生,謝謝你,謝謝...”
姜柚将門拉開,沒多久齊頌就走了進來,用眼神詢問她。
“嚴重感染,可能要做個小手術将壞死的組織切除,然後用點抗生素,問題不算太大。”
齊頌點點頭,看着姜柚好奇地問道:“姜柚,你心裏難道不埋怨這個女人嗎?”
姜柚搖頭,她是自願捐錢給人家治療,這是單方面的捐贈,在她捐出錢的時候,她并沒有想要得到對方的任何回報,包括感激。所以對方後面是什麽态度,姜柚其實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患者在沒有痊愈的情況下自行出院。她在治病救人和個人情緒方面分得很開,即使後面對娟子失望也不是因為娟子拿了她的錢做出那樣的行為失望,而是對那件事本身失望。
所以,她的捐贈行為和娟子是個什麽樣的人并不相幹。那天換個人,她也會做出同樣的行為。
而這次幫助娟子的目的也很簡單,她實在做不出因為個人情緒而冷眼旁觀,漠視一個人的生命,娟子這情況如果不處理,對她是有生命威脅的。但因為上次的經歷,這次她不會讓娟子再次不勞而獲。
姜柚先給娟子安排住院,随即找到唐斌說明了情況,唐斌考慮片刻,說道:“讓她做保潔吧。炊事班那邊有專門的炊事員的,只有保潔這個工作能提供給她。”
“行。”
從唐斌的辦公室出來,姜柚迎面碰見了來找唐斌的劉馨蘇琳二人,她有些驚訝這兩人竟然來了,畢竟沒兩天就要過年了,不過這不是她關心的事,于是她朝兩人微微點頭,就欲擦肩過去。
“姜醫生。”沒想到劉馨開口叫住了她。
姜柚用眼神詢問她有事嗎,劉馨朝她笑了笑,“我們這次來部隊是來采訪留在部隊過年的軍人,你也算軍醫吧,有興趣做個采訪嗎?”
蘇琳聽她說要采訪姜柚,立馬嘟起了嘴,顯然是不樂意,不想讓這種好事發生在姜柚身上。
但沒想到姜柚會拒絕,“不好意思,我那還有病人要治療,實在是沒有時間。”
看着姜柚徑直離去,蘇琳氣道:“真不知道這個女人在神氣什麽,一個小醫生罷了。”
劉馨收起了笑容,她也不是真的要采訪姜柚,只是想借機了解一下姜柚的情況,她一向喜歡知己知彼,這個姜柚她除了知道是農村人,別的就不知道了,“別小看了人家,”劉馨試探地說道,“我懷疑蘇原哥哥喜歡她。”
蘇琳眉梢高高挑起,一臉的不屑:“就她?怎麽可能,我哥眼光沒有那麽差勁吧!”
“萬一是真的呢?”劉馨仿佛是在開玩笑,“蘇原哥哥要是真的喜歡她怎麽辦?”
蘇琳臉上露出厭惡的神色,“那我就告訴我爸媽,他們肯定不會接受兒媳是個農村人的。”
劉馨得逞般笑了笑,是啊,蘇原是獨苗,家中長輩自然希望他找個門當戶對的,肯定不會同意他娶一個農村女人的。
姜柚回到醫院,齊頌跟她說起了自己的擔憂,“這女患者是逃出來的,她那丈夫那麽禽獸,會不會來找她?”
姜柚搖頭,“馬上就要過年了,應該不會吧。再說,這裏是部隊醫院,可輪不到他來撒野。”
齊頌微微一笑,“你太善良了。”
姜柚沒覺得這是個優點,“善良沒有錯,但是有時候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她當天就幫娟子做了切除壞死組織的手術,娟子躺在病床上,悔恨交加,她想起自己之前對姜柚做的事情,連連甩了自己幾個巴掌,心中暗自發誓,她的命是姜醫生救的,以後要給姜醫生做牛做馬,無論如何都要報答她的恩情。
而姜柚對這些毫不知情,她也不需要。
另外一邊,劉馨和唐斌請示,她決定讓蘇原作為采訪對象,代表駐地戰士接受采訪,軍區報紙也會報道他的個人事跡。
唐斌對此自然沒有異議,得了他的許可,劉馨光明正大地跑去找蘇原。
四處都沒找到蘇原的身影,劉馨便去了他的宿舍找人。
沒想到蘇原也沒在宿舍,想找個人問問,宿舍裏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劉馨本想離開,看着蘇原整齊的床,她心裏突然生出一個念頭。她四下看了看,确定沒有別人,她輕輕坐在了蘇原的床上,床板有些硬,她也不介意。坐了一會兒,她拿起枕頭,放在鼻子邊嗅了嗅。
枕頭上沒有任何異味,反而有一股清香的洗發水香,蘇原是個愛潔的人。劉馨閉上眼睛,迷醉地嗅着屬于蘇原的香味。
她不敢逗留太久,怕有人突然闖進來,于是她将枕頭放回原處,站起來後還不忘整理被她坐出褶皺的床,而就在她整理的時候,卻晃眼看到被子底下似乎放了什麽東西,露出了很細的一絲紅色。
劉馨沒忍住好奇,将豆腐塊被褥抱開,底下的東西露了出來,她拎起來一抖,是一條紅色的圍巾,款式很顯然是女士的。
一股涼氣從腳底冒起,劉馨只覺得渾身冰涼。
正在這時,她身後傳來一道愠怒的聲音:“你在做什麽?”
劉馨被驚醒,慌忙回頭看去,蘇原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站着她身後盯着她的手,臉色難看得可怕。
劉馨腦袋空白了一瞬,自己自作多情的動作不知道有多少被他收在眼底,正想編個借口解釋自己的行為,蘇原大步走了過來,一把奪走了劉馨手裏的圍巾。
“劉馨同志,你太沒禮貌了,怎麽可以随便動別人的東西?”蘇原黑着臉,将圍巾重新疊好,放在床上,回身質問劉馨。
劉馨白了臉,慌亂地解釋道:“我...我是看你床鋪亂了,想幫你整理一下。”
見蘇原不理她,劉馨試探地問道:“這圍巾是誰送給你的啊?真好看。不過這是女士圍巾吧?”
蘇原還是冷着臉不說話,只是很寶貝地将圍巾放進了儲物櫃裏,還上了鎖。
劉馨臉更白了,她不甘心地咬了咬唇,“蘇原哥哥,這圍巾真好看,我在城裏的時候想買一條都找不到地方買呢,你這條能送給我嗎?”
蘇原終于說話了,“這條我已經送給別人了,她還沒有拿走。實在抱歉,不能送給你。”
劉馨死死地盯着那格儲物櫃,“送給誰的?不會是阿琳吧。”
這回蘇原不願意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冷着臉問道:“你有別的事嗎?”
這麽多年,蘇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她冷言冷語過,劉馨心裏一陣難過,她覺得一定是發生了什麽,蘇原才改變這麽大,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姜柚,這條圍巾,難不成蘇原是買來送給她的?她忍着難受,說道:“這次我們不是要做個專訪嗎?唐斌讓我來采訪你。”
蘇原對此毫無興趣,直接了當地拒絕,“我沒興趣。”
劉馨有些急了,“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給你争取來的機會,可以上報的,對你以後的仕途很有幫助的。”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通過什麽上報紙的方式來在我的履歷上增加什麽光榮經歷,軍人豐富履歷的途徑只有一個,那就是軍功!劉小姐,以後請你不要随便進入我的宿舍,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更不要随便翻我的東西,我相信你有這個教養。”
這番話實在太不留情面,劉馨的臉更加慘白了幾分。
蘇原說完這些,将難堪的劉馨留在原地,轉身就出去了。
走出宿舍,蘇原直接去了唐斌辦公室,跟他說明了自己不接受任何采訪。唐斌也沒說什麽,“這可能是你妹妹幫你争取到的機會吧,你小子還不想要。”
蘇原沒過多解釋,再次表達自己的想法後就退了出來。
他想着左右沒什麽事,幹脆将手套給姜柚送過去,昨天一直在忙都沒有時間。他本來是想當面送給姜柚的,想到這姑娘不領情,幹脆去了她宿舍。
蘇原經常幫姜柚打水,她宿舍他都熟門熟路了。
姜柚似乎從住進這裏就沒打算買門鎖,蘇原推開門,他最開始也覺得進人家姑娘的宿舍不太好,後面慢慢就習慣了,姜柚最開始的時候提過幾次反對意見,後來大概是覺得反對無效,也沒再提過了。
不管是蘇原還是別的戰士,進來都很老實,只會提走暖壺,別的都不會多看一眼。
蘇原将手套從荷包裏掏了出來,他細心地将手指套都整理了一遍,确保不會皺巴巴的難看,随後他将手套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做完這些,他就退了出來。
下午姜柚下班回到宿舍,一眼就看到了白天蘇原送過來的針織手套,手套下面還壓了字條:上次送給你的圍巾你不收,就送雙手套給你吧,這樣的話,下次請你幫忙畫肖像畫的時候你就可以帶上,那樣就不會凍到手了。
沒有落款,但從內容都知道送手套的人是蘇原。
姜柚拿着手套看了看,很厚實的針織手套,顏色是很鮮嫩的奶黃色,姜柚挺喜歡的,她思考一番後,決定收下來,上手試戴了一下,還挺合适的。
泡腳的時候,姜柚就在思考到底送個什麽回禮好。她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來,只好先擱置下來。
一轉眼,除夕就到了。
娟子好了很多,已經可以活動了,她主動将醫院各個房間都打掃了一遍。
姜柚這天正式放假,上班這麽久,她頭一回睡了個懶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放松下來的原因,這天早上她竟然沒有被生物鐘叫醒,而是一覺睡到大天光,最後是被鞭炮聲吵醒的。
食堂方向很吵,似乎人很多。姜柚起床之後才發現,食堂前的空地支起了土竈,十幾個戰士正忙得熱火朝天,早上他們殺了一頭豬,這會兒在炊事班的戰友指揮下,在制作大肉菜呢。
蘇原也在其中,不過他們做的不是肉菜,而是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找來了石槽,正舉着木頭制成的工具打年糕,蘇原也上了陣,他脫了軍大衣,只穿着一件黑色貼身針織毛衣,他真的很适合穿毛衣。這件黑色的毛衣穿在他身上尤其好看,寬肩窄腰長腿,配上他那張英俊的臉,比海報上的電影明星還好看。
而就在姜柚看着他入神的時候,蘇原似乎感應到了什麽,擡眼看了過來。穿越人群,四目隔空相對,中間幾座臨時的土竈在燒水,熱氣蒸騰起來,周圍的人影逐漸淡去,天地間霎時安靜下來,仿佛只餘二人。
那微妙的一瞬維持不過一秒,世界複原,又恢複了人煙騰騰,蘇原看着遠處的姜柚,露出一個微笑。而那邊的姜柚擡了擡手,她手上戴着那雙奶黃色手套,口型一張一合,蘇原沒看清也聽不見,姜柚的笑容點燃了他心裏的煙花,驟然炸開令他目眩神迷。
“排長,快捶啊,愣啥呢。”
“排長肯定是累了,換我來吧。”
那邊,姜柚已經轉身走了,蘇原回過神來,臉上笑容掩飾不住,心髒悸動得令他手腳發軟,幾乎要握不住木槌的手柄,蘇原順勢将木槌遞給戰友,“我休息一會兒。”
蘇原站在一旁傻笑,被人注意到,戰友打趣:“排長這是碰上什麽好事了?傻笑個不停。”
蘇原笑着摸了摸寸頭,“當然是有天大的好事了。你們好好捶,捶好了一會兒每人獎勵一個熱糍粑!”
姜柚去了醫院一趟,齊頌沒什麽事做,即使放了假,也在診室裏坐着看書。
“怎麽不休息休息?今天除夕呢。”
齊頌似乎沒想到她會過來,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左右沒什麽事做,你呢,放假呢,怎麽也過來了。”
“我過來看一下娟子。”姜柚剛才去了病房,娟子并不在病房,聽張小花說她去部隊那邊幫忙打掃衛生去了。
姜柚從角落翻出幾個紅薯,是上次姜平他們帶過來的那個,放在火盆邊烤着。
“你還沒吃早餐嗎?我那還有個雞蛋。”
姜柚确實還沒吃早餐,但她不喜歡吃水煮蛋,她指了指紅薯,“我就吃這個吧。”
姜柚一來,齊頌就沒心思看書了,他注意到姜柚脫下來的針織手套,誇贊道:“手套很漂亮,什麽時候買的?”
姜柚看向手套,頓了頓覺得沒什麽好隐瞞的,就實話實說,“這是蘇原送給我的。”
齊頌頓時愣住,再次看向那雙手套,上回他就注意到姜柚凍僵的手,本來打算放假了就去鎮上給她買一雙手套,沒想到被人搶先了。
謝謝支持~ 編輯通知文名不能出現軍嫂字樣,所以只好改了文名,現在文名改成了《八零邊疆俏美人》,請小天使們知悉呀~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末顏 1個,
非常感謝澆灌營養液的小天使:
讀者“”,兩瓶
讀者“剁手”,1瓶
讀者“瑤非魚”, 15 瓶
讀者“”,1瓶
讀者“poq”,3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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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