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不期而遇
不期而遇
宜桉的冬季到底是冷的,天色似透淨的白,輕輕一呼氣,都能感受到獨屬于冬天的涼意。
時娓雙手插進羽絨服口袋裏,她抿了抿唇角,仰頭看向張清樾。
他穿着黑色長款大衣,站在冬日裏,眉眼依舊是溫柔的優越,可現在,當他簡單地吐出這兩個字時。
時娓見到了他的眸子,如浸着些許深深的冬意。
時娓緊咬了下唇,莫名地感受到了嗓子有點發澀,她錯開視線,輕輕吸氣地嗯了聲。
在此刻兩人似有一種別樣的默契,皆心知肚明,但誰都沒點明。
張清樾目光沉靜地落在她身上,他沉默地沒有說一個字。
半晌後,他伸手,指尖輕碰了碰時娓的羽絨服拉鏈,往上拉了拉。
張清樾無聲地把時娓的羽絨服拉鏈給拉好,動作依舊是溫柔的。
時娓低睫,看見了他手指凸起骨節處的那一彎月光疤,她神色怔了下。
張清樾看着她,後退地側過身子,輕輕嘆息一聲:“天冷了,注意保暖。”
他聲線一如既往的溫随又動人,可當聽着他這聲嘆息,時娓倏然地感到。
也許,她和張清樾至此就會錯過了。
時娓神色發怔,抑制不住地感到好難過。
當她坐進街邊攔下的出租車時,宛如徹底繃不住了一樣,她低着頭,眼眶一酸,纖薄的肩膀輕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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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司機通過後視鏡,看着坐在後排垂頭的年輕姑娘,就和失了戀一樣。
而他接乘客,可是見過不少,所以師傅很有經驗地熱情勸道:
“姑娘,你失戀了伐,別難過啊。你模樣這麽讨喜,多俊俏啊,會有大把大把的小夥子喜歡你。”
師傅顯然是宜桉本地人,說着一嘴地地道道的宜桉話,聽起來是很親切的。
時娓吸了吸鼻子,她紅着眼睛擡頭,努力地笑了笑,輕聲回:“沒有失戀。”
她和張清樾又沒在一起過,怎麽能算失戀呢。
況且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做了一個徹徹底底的膽小鬼,這不就她應得的嗎?
還有什麽好矯情的呢?
時娓偏頭,神色怔怔地看向車窗外不斷倒退的街景,她手指緊捏着羽絨服的衣角。
剛坐上出租車,衣服還沾染上了從外面上的微微涼氣,可在此刻,她似也感受到了張清樾溫熱指腹輕輕碰過來的瞬間。
他多溫柔體貼啊,體貼到明明是有氣的,可對她講地卻是一句“天冷了,注意保暖。”
張清樾對她,是真的很溫柔,很溫柔。
時娓都知道的。
出租車穿過十字路口,最終停在了宜桉的一處商圈附近,她和許應白就約在了這處地方。
并且,他顯然也是被父母催着“趕鴨子上架”,所以當兩人聯系時,他禮貌得體,卻不熱絡。
而這也正合時娓心意,知道見面吃過一頓飯後,就都能和家裏雙方的長輩交差了。
時娓站在偌大的廣場一處,恰逢周六,周邊人來人往,嬉鬧聲不絕于耳。
但她抿了抿唇,卻始終提不起什麽精神,只心不在焉地翻出了手機,看了看許應白的消息。
他說,他已經到了,正在一處咖啡店等她。
并且許應白知道兩人都不知道對方的長相,他就順帶提醒了下,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絨服。
時娓心不在焉地看完信息後,她往咖啡店走去。
咖啡香氣悠然地飄了出來,職業使然,這讓時娓稍微精神了點,她走進了咖啡店內。
但當不經意間,時娓見到不遠處背對着她的一個背影後,她目光頓了頓,稍微楞了下神。
莫名地感到,穿着白色羽絨服的男人,他的背影看起來是有點像張清樾的。
但也只是有一點像。
畢竟,張清樾雖眉眼溫柔,可他卻很少會穿這麽淺的顏色,他衣服的顏色大多都似夜霧。
時娓眼皮輕抖了下,她回過神,神色平靜地走過去。
許應白家裏做醫療器械生意,他本人也剛從國外回來沒多久,是名副其實的富二代,但沒驕奢的性子,反倒挺有禮。
只不過,時娓能感受到地,他過來,就是敷衍了事。
時娓扯了下唇,心裏毫不在意,畢竟誰不是呢。
兩人見的這一面,就只是為了給家中長輩交差而已,所以沒有聊上什麽細致的話題,都只簡單的聊了幾句。
因此吃完飯後,時娓拎上包,她客氣地道:“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許應白看她,語氣同樣客氣:“你住哪兒,我送你。”
說道這兒,不等時娓拒絕,他聳聳肩,補充:“送你回家,我回去也好交差。”
時娓沉默了兩秒,她點頭,應了聲好。
在上車前,時娓下意識地就去拉了後座的車門,但轉而想到坐後座到底不禮貌,就重拉開了副駕駛位的門。
她坐上車,安安靜靜地系上安全帶,偏頭往車窗外看去。
街邊亮有暖黃色燈光,照耀了深黑的冬季夜晚,車子往綠宜小區開去。
這一路上,時娓和許應白都沒說話,畢竟也沒什麽好聊的。唯有當車子停在了一處紅燈路口時,許應白的手機恰好響了。
他接通了手機,放在耳邊聽,隐約間,時娓聽到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似在指責什麽。
時娓偏頭往許應白哪兒看了一眼,然後見到他唇角輕扯地笑了笑,語氣愉悅又懶洋洋地說:
“覃詩小姑娘,你怎麽回事啊。”
“怎麽着,哥哥出門,這還得和你報備?”
顯而易見,被家裏人“趕鴨子上架”來見面的許應白,是客氣得體又敷衍的,但和他通電話的“小姑娘”,才讓他袒露出了真實。
時娓眉眼平靜地移開目光,低頭看起了手機,沒有在多關注。
只不過,沒有預料,當車子開到一半時,冬季夜晚落了雪粒景瑩,似細碎的月色落了下來。
宜桉今年的第一場初雪,悄然而至。
時娓偏頭看向車窗外的夜色初雪,她神色怔了怔,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直到許應白把車子停在了綠宜小區附近的街邊,時娓長睫輕顫地才回過神。
不過就在當她低頭剛想去解安全帶和道謝時,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機卻是不小心地滑落,“咚”地一聲悶響,掉在了車座位下。
時娓秀眉微皺,稍側了下身,伸手去往車座底下摸索找手機。
許應白看一眼,就順帶把車頂燈給打開了,車內籠罩出了暖色的燈光。
恰逢這一刻,時娓摸到了手機,她握在手心裏,偏頭看向許應白,笑了笑,客氣道謝。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在落着初雪的夜裏,有一輛黑色suv停在了另一街邊,坐在車裏的張清樾把這一幕盡收眼底。
張清樾坐在車裏,他看着喜愛的姑娘,偏頭對另個男人笑起來時。
他眉眼平靜,但眼眸到底沉了幾分。
張清樾沉默的咬了根煙,他眯了眯眸子,盯着兩人。
也是巧了,時娓穿着米白色羽絨服,旁邊這男的也是穿了淺色羽絨服。
兩人都坐在車裏,還穿着同色衣服,饒是張清樾心性好,情緒向來穩定。
他也是越看越煩,他咬着煙皺了皺眉,移開視線。
只是張清樾還未來得及把心底的煩悶給舒緩掉,手機震動地響起,來電顯示地正是“港城”。
張清越修長手指夾着煙,他探出車窗外,有晶瑩雪花落在手背上,他撣了撣煙灰。
手機在車裏随手開着公放,張清樾語氣溫淡地應了聲。
時娓下了車後,她往綠宜小區入口走去。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似見到了張清樾的車子。
可是當她在仔細張望往過去時,她的視野內,見到的只是落着雪的冬夜。
時娓緊抿了下唇,她深深吸氣地地告訴自己不要多想,埋頭走進了小區。
今年宜桉的第一場初雪,到底是很有意義的。
時娓回到家後,她倒杯熱水喝着,就在手機微信裏,刷見到了許多有關初雪冬夜的朋友圈。
有人拍下了車窗玻璃上的雪花,也有人是拿着手機,仰頭拍下了雪落下的瞬間。
時娓安靜地看着,都挨個地點了個贊。
可卻莫名地,她回想起了,幾個月前的深秋,她和張清樾在私廚飯館的那天。
他語氣溫柔又自然地問她:“在今年宜桉落雪的冬天裏,一起去寺廟?”
當時,她記得,她是笑着同樣沒有猶豫地就應了下來。
只是也才沒有過去多久,時娓卻已感覺,當時做出的約定,已然是會成為空局了。
時娓怔愣地把杯子裏的水喝淨,她神情低落地喃喃自語:“膽小鬼。”
時娓看着一切如常,可她多年的好友宋敏卻是察出了端倪,所以當她在某天的休息日,就直奔了時娓娓的咖啡店。
冬季的午後,空氣中有寒意,街邊的綠植上也綴了一層淺淺的景瑩雪花,城市被攏上了一層朦朦的純白,坐落在城市街角的“不期而遇”咖啡店卻是格外溫暖。
宋敏捧着一杯香醇熱乎的桂花拿鐵,她舒服地飲了一口,看向時娓,認真地問:“娓娓,你到底怎麽想的啊?”
時娓正在處理咖啡豆,聽見這話後,她沒有立馬反應過來,只茫然地應了聲。
宋敏看着她,她篤定地說:“你是有情意的對不對?”
她問:“那還在畏手畏腳什麽?”
時娓神情平靜,她沒有說話,只是她的眼底是很低落的。
宋敏輕呼出一口氣,她語氣中有心疼地喚了聲:“娓娓。”
時娓長睫輕顫地看向好友。
宋敏神情認真,她說:“你不要,用父母失敗的婚姻,來懲罰自己啊。”
許應白雖然什麽都沒幹,但他還是惹事兒了,張清樾不喜歡他,看到他就煩:)
這章明天也許會加點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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