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不期而遇

不期而遇

——任何瞬間的心動,都不容易,不要怠慢了它

時娓垂頭,看着書籍紙頁段落上的這句話,她輕輕地呢喃出聲。

在這一瞬間,她也似聽見了,她難以言喻的心跳。

時娓坐在沙發上,這本《愛德華.巴納德的堕落》放置在她的腿上,她愣怔地出了好一會兒神,察覺到了她對張清樾是有情意的。

只是,當念頭落至到這兒,父母失敗的婚姻陰影,再次籠罩時娓的心頭,如揮之不去的霧霾。

她指尖緊捏着書籍的硬封外殼,倏然地感到,她敏感不夠坦誠地性格,已讓她在此刻不敢去直視內心。

時娓長睫顫了顫,她安靜地把書籍重新合上,低頭看着似夜海色調的深藍色書封。

沉默良久後,她依舊不知道,在往後的日子裏該怎麽去面對張清樾。

只是,時娓下意識地選擇逃避,偶爾,當她在咖啡店見到他時,無端地就有了幾分躲閃。

就連張清樾的邀約,她也只是眼眸閃爍地,咬咬牙,找借口給拒了。張清樾卻似未察覺出她的冷淡,望過來的眸子依舊溫柔。

但其實,時娓在張清樾這兒,并沒有太高的定力,每一次拒絕,她都是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設,才說的出口。

她明明有很想要去答應他的念頭,可她也不知道在別扭着什麽,像是一個膽小鬼,畏手畏腳地不敢再踏出去。

在時娓別扭的思緒中,宜桉的冬季悄然而至,氣溫一落再落,空氣中充斥着寒涼的冷氣。

時娓套上了羽絨服,并在某天,張清樾再次溫柔地問了她,晚上兩人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個晚餐。

張清樾對她,自始至終都是耐心又溫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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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娓手插進羽絨服口袋裏,她輕呼出一口氣,擡頭和他的溫眸對視。

在那一刻,時娓無端地想,誰能拒絕的了張清樾呢。

那晚,時娓随着張清樾一起去吃了晚餐,吃的就是宜桉市的那家正宗的粵菜酒樓。

酒樓是六層的仿古建築,古鄉古意,雕梁畫棟。

時娓和張清樾一起去進包間,卻未預料,中途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在走廊上遇見了一波人,男男女女的都有,穿的都很正式,似乎來這兒是為了接待重要客戶的商務聚餐。

而被這些人衆星捧月般地圍着地是位中年男人,旁邊人熱情地和他說着什麽時,他只偶爾點下頭,随意地應和下。

并當他開口說話時,能明顯地聽見,他的普通話帶着很濃的口音,男人說的是港普。

當中年男人見到張清樾後,他似沒立馬反應過來,能在這兒見到他。

旋即他回神後,不顧周邊人的熱情,連忙走了過來。

負責接待中年男人的一波人,面面相觑,停在原地,一時間也不敢上前打擾。

然後衆人就見到,中年男人笑容滿面地說着粵語,主動地和一位陌生人攀談。

時娓在南山市讀書待了好些年,雖然不會講白話,但聽的七七八八,卻是沒問題的。

可她站在張清樾身側,卻聽見這位中年男人,對他的稱呼是:“梁生……”

截然不同的姓氏,聽的時娓眼睫輕顫,但她神色卻依舊平靜。

畢竟,早有預料,張清樾總歸是如迷霧的。

在酒樓的走廊上,時娓也是第一次聽見了他說粵語。

他語氣不輕不重,聽起來矜貴又舒緩。

張清樾并未停留多久,他朝中年男人淡笑着點了點頭,伸手輕拉起時娓的手腕,一起走進了包間。

用餐吃飯時,張清樾一如既往地溫情妥帖,只是他沒有提起絲毫有關男人稱呼他為“梁生”的緣由。

他明明姓張,但偶然遇見的這位港城人,為什麽會稱呼他為“梁”呢?

時娓不得而知,可她也沒有多問。

只是在嘗到了送上桌的一份上新的特色菜“鮮腐竹手打鲮魚球”後,她眉眼彎彎地笑着說:

“張清樾,這道菜嘗起來還是很好吃的。”

張清樾看着面前姑娘的笑顏,心底卻揪了一下,罕見地感到了無力的煩悶。

這段時日,他怎麽會感受不到這姑娘的疏淡,他也察覺出了原因。

猜想她不是讨厭抗拒,她只是還沒有做好準備。

所以張清樾是有着十足的耐心和溫柔,只是他沒有預料到,今晚來這家酒樓用餐,會不湊巧地遇見港城人。

張清樾也清楚,時娓聽得懂粵語,所以對方喚他“梁生”,她必定也入了耳。

但這姑娘,至始至終地卻都很平靜,平靜地沒有多問一個字。

張清樾眉眼輕斂,目光落在她身上。

有了幾分,分不清。

也許,是他誤會了,這姑娘并沒有想和他在一起的念頭。

張清樾注視她,輕輕地眯了下眸子,心中地煩悶卻似深了深。

所以在時娓起身去洗手間的空擋,他坐在位置上,摸出煙盒,點了一根煙。

當時娓回來,推開包間門走進去,她看見張清樾在浮動的煙霧中擡起眼眸,朝她遙遙望了過來。

恍惚間,她像是見到了老港片裏的場景。

昏黃、落日、晚風、一支煙。

有種難以訴說的魅力。

一支煙的時間,兩人都未開口說話,但空氣中的氣氛卻仿佛是在膠着這什麽。

末了,張清樾摁滅煙頭,他起身,目光深深地看她,語氣一如既往地溫柔。

他說:“娓娓,我送你回去吧。”

-

宜桉市的初雪要來了,天氣軟件時常提醒推送,宛如是在為今年的初雪做着預熱。

時娓翻看着各種推送信息,而自從那天的晚餐結束後,她沒有再收到張清樾的聯系。

他宛如無聲無息地退出了她的世界,就連在綠宜小區內,她都沒有在撞見過他的身影。

明明,至始至終都沒有在一起過,但偶爾,時娓還是會感到難過。

畢竟,她知道的,張清樾真的很好很好。

只是,她敏感不夠坦誠的性格,太過差勁。

她是,不敢。

但求其愛的膽小鬼。

這段時日,時娓不再去回念她和張清樾的相處過往。

她按時營業開咖啡店,宋敏若是下班有時間了,兩人也會聚一聚,她看起來,和平日沒有多大的區別。

只是回到家後,時娓卻總是悶悶地提不起什麽精神,所以當在晚上接到媽媽的電話時,她楞了一下後,才反應過來。

離婚後的周麗華,忙于服裝生意,沒有再婚,所以她現在天南海北的到處跑,生意做的還是不錯的。

她打通時娓的手機後,就笑着說道,快年底了,往她的卡裏打了10萬,當作零花錢,若是花完了,和她說。

離婚後的父母,在物質方面對待時娓倒都是寬慰的。

只是她骨子裏有股倔強勁兒,當成年後,就算兩人往她卡裏打了錢,她都是極少花的,只當作沒有。

說完了這些後,周麗華才開始進入正題,她說道:“娓娓,你爸前幾天聯系我了,想讓你去見見,你許叔叔家的兒子。”

時娓呼吸一窒,她茫然:“什麽許叔叔?”

周麗華解釋:“你小時候見過,他做醫療器械生意的,你也許沒印象了。”

周麗華說,他家的兒子許應白剛從國外回來沒多久,讀的是建築設計專業,你們年輕人差不多大,就當交個朋友,認識一下。

時娓握着手機,對于她的話,卻沒有細聽。

畢竟,她對別的男人,實在提不起興趣。

只是,時娓也知道,如果她現在不答應,隔日爸爸就會打電話過來。

他就不是商量的語氣了,而是通知。

時娓吸了吸鼻子,垂了垂眼睫,她倦怠地應道:“好,我會去見他。”

她和許應白見面的時間,約在了晚餐的時間點。

時娓興致缺缺,在咖啡店營了大半天業後,她才關了店門,回了家。

到家後,時娓短暫地休息了一會兒,并因着身上都沾上了咖啡豆的氣息後,她才重新換了一套衣服,磨蹭地拎上包,低頭,走出去。

乘坐電梯下樓後,時娓往小區門口走去,但倏然地,她腳步一頓,視野內猝不及防地見到了張清樾。

他正忙工作,身旁有客服員工。

時娓呼吸輕了輕,一時間倒不知道是落落大方地打聲招呼,還是埋頭裝作看不見。

只是,在她猶豫地幾秒中,她就見到張清樾已邁步朝她走來。

有一段時日沒見了,張清樾見到這姑娘穿着米白色的羽絨服,襯地一張小臉越發白,都沒幾分血色似地。

張清樾心疼地皺了皺眉,走到時娓身側,低頭看她,嗓音很輕:“要出去?”

時娓長睫微顫,胡亂地應了下:“出去見個人。”

張清樾似有所感,他目光深了深:“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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