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變故

第二十章  變故

趁着蒙奇在吃飯的時候，顧果兒把陸千渺告訴她的消息簡明扼要地告訴了公孫助，公孫助聽了，沒有任何表示。

陸千渺則計劃着把他們要做的事說給蒙奇聽，希望蒙奇能幫他們的忙或者直接加入他們。蒙奇在聽完陸千渺的陳述後，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瞪着他那明亮的大眼睛，非常造作地看了他們每個人一眼，然後張大嘴巴，搖了搖頭，用看傻瓜似的眼神看着陸千渺，輕聲說道：“瘋了，你們都瘋了……”

“喂，你說什麽呢！你要是再敢胡說，我就把你送出去！”顧果兒再次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瞪着蒙奇，但這次卻不管用了。蒙奇一點兒也不害怕，他嚣張地咧嘴笑道：“你們要是把我送出去，我就把你們的秘密講出去，到時候大家同歸于盡！”

顧果兒氣憤地轉過頭，對陸千渺說：“你看他！我就說別管他最好！”然而不到一秒，她又轉回去看蒙奇：“哼，我們應該早點把他送出去，讓他吃點苦頭！”她的臉上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像是被氣壞了。

陸千渺對這樣的結果并不感到意外，她表情冷淡地望着蒙奇，說：“如果你願意幫我們，那再好不過。但我們不會逼你加入我們，也不會把你送出去，只希望你也能保守我們的秘密。”末了，她像是覺得自己還少說了點什麽，突然冷冷地補充了一句：“倘若你敢出賣我們，我一定會殺了你。”

蒙奇瑟縮了一下，臉上閃過驚恐的神情，連忙低下頭說道：“咳咳，我說笑的，你們放心，我肯定什麽都不說。沉默了片刻，他又忽然擡起頭來，露出溫良和善的笑意：“我應該謝謝你們沒把我送出去，還請我吃飯。所以，你們要是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我肯定萬死不辭。”

“真的？那你……”

“救柴淳和洛芸這事不行！”

顧果兒對蒙奇的态度好不容易有所緩和，在聽到蒙奇斬釘截鐵地拒絕這件事後，臉色一瞬間變成了灰色。

蒙奇似乎擔心他們誤會了他意思，又趕緊說道：“不，不是我不想幫你們，但只有這件事不行……這事太危險了，我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而且我一個飛賊，在這事上也派不上什麽用場……你們總不會指望我把人救出來吧？不過，你們要我做別的事，我興許能幫上你們。”

“果兒，他說的對，我們不要強人所難了，還是靠我們自己吧。”一直保持沉默的公孫助突然在這時開了口，他的目光飄向這扇屋門，眼裏隐隐有些憂愁，“你們不要忘了，我們是怎麽進來的，最早天一亮，賀不佞極有可能會把我們抓起來或者打發出去……說不定，他現在已經知道了。”

屋裏一片沉默……

“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麽非要做這件事不可呢？就算要當英雄，也、也應該量力而行吧……”在如此壓抑的氛圍中，蒙奇壯着膽子，試圖勸慰衆人，“呃，其實現在放棄也來得及，反正你們還什麽都沒做呢，要是他們真懷疑到你們頭上了，咬死不承認，再求個饒就好了……”

沒有人理會蒙奇的話，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緘默不語。

他們三人沒有告訴蒙奇他們是怎麽進入萬象樓的，因此他沒明白公孫助說的最後那幾句話的含義，以為衆人只是擔心賀不佞知道了他們來此的目的，會對他們不利。但是蒙奇說的這些話，對于陸千渺他們來說毫無意義，他們已經得罪賀不佞了，他們不可能就這樣放棄的，而蒙奇不懂他們為什麽對這件事這麽執着，為什麽要去做一件費力不讨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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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為什麽非做不可呢？事到如今，陸千渺也才開始想蒙奇提到的這個問題。答案顯而易見，她是為了有機會見到顧豐，問他當年的事，可是這麽做真的有用嗎？那顧果兒和公孫助他們呢？他們真的只是為了心中的一腔熱血，為了救人嗎？她不知道，她從來沒有問過他們，就像他們也從來沒有問過她。

這一瞬間，陸千渺覺得很不可思議，真是奇怪，她和公孫助、顧果兒居然在這一點上出奇的相似——他們居然都不計後果地去達成自己想做的事，他們甚至都沒有考慮清楚，沒有布置好周密的計劃，就冒冒失失地來到了萬象樓。

陸千渺不禁擡起頭看向顧果兒、公孫助，卻發現他們也正擡頭看她。他們的目光中都沒有畏懼，陸千渺知道，他們和她一樣，不會退縮。她突然很慶幸認識了他們，無論他們每個人心底都想追逐什麽，她知道此刻他們是在一起的。

“蒙奇，”陸千渺突然面向蒙奇，目光裏多了一絲少有的溫和，“你躲起來吧。”

蒙奇默默擡起臉看着陸千渺，注視着陸千渺臉上的那道鮮明的傷痕。他此刻很想說些什麽，但只是張了張嘴，然後起身往屋裏去了。

蒙奇走後，他們三人默契地互相傳遞眼神，無需多言，他們便心領神會，紛紛起身離開桌子，他們已經決定接下來要幹什麽了。

“千渺，如果可以的話，盡量不殺他們，好嗎？”顧果兒輕輕抓住自己脖子上的銀項圈，深吸一口氣，有些緊張地看着那扇門，門外依然醒目的站着兩個魁梧的人影。

陸千渺像是沒有聽見說話聲，全神貫注地盯着屋外的那兩個人影，把手伸向了她的刀。

公孫助慢慢地、悄悄地靠近門邊，一只手摸到了劍柄上，另一只手扶在門上，準備随時打開。他最後一次沖陸千渺、顧果兒看了看，兩人都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此刻，屋子裏出奇的安靜，屋裏的每個人都能聽見屋外走廊上巡視者的腳步聲，聲音由遠及近，再由近及遠……

“就是現在！”公孫助在心中大喊一聲 ，心怦怦直跳地拉開了屋門，可是幾乎在同時，樓下爆發出一片混亂的喊聲——

“來人！快來人啊！”

“怎麽回事！”

“你們快點！”

“快去告訴樓主！”

啪啦啪啦，屋外走廊上，一連串腳步聲遠去了，守在門口的兩個守衛在公孫助打開門的那一剎那間，一聽到樓下的動靜，就跟着這層樓的巡視者一窩蜂地跑到樓下了。

“發生什麽事了？”顧果兒走出屋子，看見走廊上空無一人，心裏正疑惑。

公孫助助跑到外面的圍欄邊，俯身向下張望，随後回頭對匆忙趕過來的顧果兒和陸千渺說：“樓下好像出亂子了，你們快看！”

陸千渺和顧果兒也跟着趴在圍欄上向下看，他們看見樓下不斷有人從樓中被打飛出去，還聽見許多打打殺殺的聲音。

早在兩刻鐘之前，樓下三層的商鋪全部閉門謝客了，商客都已散去，樓外的馬車也只剩寥寥幾輛。盡管樓下已經歸于空前的寧靜，巡視者的燈火卻依然在樓中四處晃動。而就在剛才，有人殺死了萬象樓大門的守衛，硬闖了進來。萬象樓的鷹犬被驚動，紛紛趕去了樓下。

“是顧豐！”顧果兒聽到樓下傳來劇烈的打鬥聲，一臉欣喜地說道，“一定是他來了！”

“現在我們該怎麽辦？要去幫忙嗎？”公孫助緊張地發問道。

“我們先下去看看情況。”陸千渺當機立斷，不待他們回複，便領先往樓下走去。

顧果兒和公孫助遲疑了一瞬，随後也跟在了陸千渺身後。他們一起走到樓間的平臺上時，聽到了附近傳來其他人的聲音，陸千渺趕緊剎住腳，攔住了身後的人：“有人！”她低喝着往後退，其他人也和她一同退回到下層樓的人看不見他們的地方。

噠噠……一陣腳步聲快速接近。

“樓主，其實您不必親自前去，他們都已經去了，難道您還不相信他們拿不下一個顧豐嗎？”

“不，沈公子，這你就誤會了，我并非不相信你們，我只是想讓顧豐親手把《躍龍槍法》交到我手中。”

“您真的認為顧豐把槍法帶來了嗎？”

“如果他乖乖交出槍法，我就放他們一條生路……否則……”說話的人發出一聲輕輕的笑聲，陸千渺他們立即感到寒意遍布全身。

“是沈譽和賀不佞。”陸千渺扭頭對顧果兒和公孫助悄聲說道，“除了沈譽、烏大潼和碧心，賀不佞叫來的那些幫手應該都去下面對付顧豐了。”她之所以如此判讀，是因為她只聽見他們兩個人的說話聲和腳步聲。

“奇怪，不是金善堂要顧豐交出《躍龍槍法》嗎？為什麽這個賀不佞要搶槍法？難道……”顧果兒先是一陣眉頭緊鎖，後來似乎想通了什麽，露出一副茅塞頓開的神情，“哦，我知道了！”

可就在這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果兒一時情緒激動，沒控制好說話的聲音大小，還是因為戴在她身上的銀項圈上的鈴铛不小心碰在一起，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他們似乎引起了沈譽的警覺：“誰！”

這一聲響亮的叫喊，頓時讓陸千渺他們三人驚得心髒縮成了一團。他們每個人都立即閉上了嘴巴，吓得一動都不敢動，每個人的呼吸都在顫抖。

“樓主，您先下去吧，這裏我來應付，我保證不會有漏網之魚。”沈譽輕快地說道。

噠噠噠……又是一陣腳步聲，但腳步聲正在遠去，賀不佞走到樓下去了。

“若是自己乖乖站出來，興許我還能饒你一命！”沈譽提高聲音說道，整個樓道裏都回蕩着他的說話聲。

陸千渺的心一直在狂跳，她不怕沈譽，即便知道沈譽的武功遠在她之上，她也不怕，但現在不是和沈譽交手的好時機，她不想死在這裏。顧果兒更是不自覺地抓住了公孫助的手，她的手在發顫，而公孫助緊緊地回握住了。他們現在誰都不敢出聲，希望能躲開沈譽。

“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陸千渺他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顧果兒閉上了眼睛。

咻！一只金镖飛了出去，一頭紮入了陸千渺他們對面的牆壁上，金镖深深地嵌入牆中，只留出了系紅絲線的尖尾巴。陸千渺知道，沈譽發現他們了，他們無論如何也躲不開沈譽了。

“反正遲早要面對……”陸千渺心裏想到，于是把手放在了刀柄上，呼氣突然變得急促起來。

“千渺，你要幹……”

“快走！”

陸千渺拔出著雪，一躍而起，飛身撲向了沈譽。

沈譽是何等謹慎精明的人物，他早就藏了一手，在見到陸千渺現身的那一刻，他手中的金镖便對準了陸千渺。

只聽叮的一聲，金镖擦過陸千渺的刀刃，碰撞出火花，方向偏移，掠過陸千渺的左肩頭，沒入了她身後的牆中。

陸千渺吃痛地低叫一聲，左半邊身子歪斜了一下，肩頭有了一道觸目的血痕。但是陸千渺并沒有停止行動，她本是要揮刀刺向沈譽，只是因為金镖的緣故，她不得不中途調整揮刀的方向，拿刀去擋了一下镖，刀被撞歪後，她随即便調轉刀刃，繼續刺向沈譽。

沈譽見此，不禁驚嘆一聲，慌忙側身躲過，又一退三尺。

陸千渺撲了個空，落在了沈譽的對面。

“你是随盜龍先生參加宴會的女子？沒想到你年紀不大，身手竟如此了得，竟然能在承下我這一镖的同時，繼續朝我進攻！”沈譽端詳了一會兒，便憑陸千渺的穿着打扮，認出了她是宴會上戴帷帽的女子，臉上流露出一抹贊嘆之色。

“你只有一把镖了。”陸千渺盯着沈譽手中的最後一把镖，冷冷地說道。

“千渺！”公孫助抽出劍和顧果兒一起來到了陸千渺身邊，共同面對沈譽。

陸千渺輕輕嘆了口氣，無奈地看了他們二人一眼：“我不是叫你們走嗎？”

“走，走哪去？我不是說了叫你不要沖動嗎？”顧果兒惱怒地瞥了陸千渺一眼，尤其是看到那肩上的一抹紅，她心中的怒氣一下子達到了極點。但其實她內心更多是自責和愧疚，如果不是她弄出了太大的動靜，也許沈譽就不會發現他們了。

“千渺，我們是朋友，朋友就是生死與共，同甘共苦。我和果兒，絕不抛棄任何一個朋友！”公孫助擡眼看向陸千渺，說的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你們……”聽到他們如此情真意切的話語，陸千渺臉上突然浮現一抹愧色，心裏湧現出一種奇怪的感覺，這是她以前從來沒有的。

“哎呀呀，真是令人感動的情誼啊！”沈譽出聲打斷了陸千渺他們三人的對話，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不知你們之中，誰先接下我這一镖呢？”

他把玩着手中的金镖，來回走了幾步，定睛看着他們三人說道：“我雖然只剩下這一镖了，可是我這一镖卻可致人死命，你們猜猜看，你們誰先死？”

陸千渺他們三人如臨大敵地望着沈譽，不敢有絲毫松懈，公孫助上前一步，用身體将果兒擋在了他身後，可是果兒立馬又重新站了出來。

沈譽的目光在他們三人身上來回流轉，最後将目光放在陸千渺身上：“哈，還是說，你覺得你的刀會比我的镖快？”

“你盡管拿镖對着我試試，我樂意奉陪到底！”陸千渺毫不怯場，目光堅定地說道。她肩上的傷口一直在流血。

“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但你應該慶幸，我的镖上沒有毒，不然你就死了。”沈譽擡起頭，臉上露出了輕蔑的微笑，“自以為是的蟲子們。”

話音剛落，沈譽擡手扔出一镖後，轉瞬間飄然離去，直奔到樓下去了。

這一镖有多快呢？快到讓陸千渺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呼吸，她會永遠記得這一刻，永遠記得她的目光追随着這只飛镖刺穿了顧果兒的心髒，而她試圖揮刀前去阻擋，她的刀始終慢了一步。

“果兒！”

一聲痛呼響徹黑夜，顧果兒仰面朝天，撲通倒地，公孫助近乎本能地扔下劍，撲到地上，抱起顧果兒，表情痛苦又絕望地哭喊起來。他顫抖着伸出手，徒勞無力地按壓住顧果兒胸前被刺穿的傷口，試圖阻止鮮血流出，但是鮮血依然不停地流了出來，很快染紅了他的手。

陸千渺看到顧果兒胸前源源不斷流出的鮮血，仿佛看到了十年前母親應聲倒地的那一幕，臉色刷的白了，自從學成武藝以來，她第一次沒能握穩刀，刀從她手中滑落到了地上。她忽然感到渾身無力、身子發冷，她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周圍正在變得越來越黑暗，好像自己也要被這黑暗吸進去了。

在這種時候，公孫助除了顫抖着雙唇，一遍又一遍呼喊顧果兒的名字以外，似乎說不出其他話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仿佛只會重複念她的名字，大滴大滴的淚珠不斷從他的眼睛裏湧落出來，打濕了顧果兒的臉龐。

顧果兒看見公孫助滿臉的淚水，像是才意識到自己被金镖刺穿了心髒，她的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阿助，我要死了，對不對？”她笑了笑，努力睜大眼睛，看着公孫助，她想把眼前的人看得更清楚些，想永遠記着眼前的這個陪伴她長大的人。她心底是極度害怕和恐懼的，她自己并不想在這裏倒下。可是她又暗自慶幸，中镖的是她，不是別人，至少這次她不用親眼看着在乎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了。而且，在決定做這件事之前，她就已經做好死亡的準備了。

“不，你不會死……”公孫助終于放棄按住顧果兒的傷口，轉而去握住她的一只手，“我會帶你回家，我們要一起回去……”他用無比深情地目光注視着顧果兒，用無限溫柔的語氣說話，好像生怕他一個舉動不當，就會讓顧果兒立刻離他而去，仿佛只要舉止輕柔，就能延緩顧果兒生命的流逝。

顧果兒輕輕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個笑容，虛弱地說道：“笨蛋，別自責，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公孫助哽咽着說道。他把顧果兒抱得更緊了，他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流，怎麽也遏制不住。

顧果兒眼中閃着淚光，微笑着點了點頭。她感覺自己的眼皮逐漸變得越來越沉重，連忙費力地轉頭看向僵立在一旁的陸千渺，公孫助見狀，趕快替她急切地呼喊道：“千渺！”

陸千渺聞言，像是剛從噩耗中醒來，她失魂落魄地慢慢蹲下身，跪在了顧果兒身邊。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強加幹涉……你們、不用為我……報仇……”微弱的聲音漸漸停止，顧果兒的手垂了下去，永遠合上了雙目。

“果兒——”

公孫助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的那一刻，陸千渺感覺整個世界都沉入了黑暗。

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看見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會說會笑，有血有肉，前一刻還在你面前活蹦亂跳，可是下一刻，這個人就消失不見了，她明明就躺在陸千渺的面前，但是陸千渺再也看不見她了。

巨大的悲悖擊垮了陸千渺的意志，她感覺自己已經無法再拿起那把刀了，她仿佛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站在這裏，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只是一臉冷漠地看着公孫助抱着顧果兒傷心的痛哭流涕，她的臉上滑落一滴冰冷的眼淚，也許是眼淚吧，她已經感覺不到那流落的液體是什麽了。她和公孫助太過沉浸在悲痛中，全然沒有注意到他們身後有人來了。

“唉，我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金镖帥沈譽有個習慣，他若出手，無論前兩镖如何，第三镖必要取人性命……這已經算是他手下留情了，唉！”

陸千渺麻木地擡起頭，往身後看去，駝背老漢一臉哀傷地出現在她眼前，他的身後還跟着蒙奇和賀連生。蒙奇很同情地看着他們，賀連生卻無動于衷，仍然是一臉漠然，甚至沒給他們一個眼神。

這會兒樓下似乎安靜了許多，但是現在沒有誰在意下面的狀況如何了。

“你們來我房間裏吧，不要再去摻和其中了。”沉默良久，駝背老漢緩緩開口道。

公孫助橫抱起顧果兒的屍體，僵硬地擡起頭看向老漢，他的臉上挂滿了淚珠，眼神灰暗無光。顧果兒安詳地躺在他的懷裏，仿佛睡着了一般。

“跟我來。”駝背老漢仿佛不忍再去看這一幕，很快轉過身，搖頭嘆息着離去了。

公孫助跟着他們走了。

蒙奇有些于心不忍，猶豫片刻後，選擇留了下來。他不敢上前打擾陸千渺，就只遠遠地站在一旁看着。

陸千渺木然地看着地上的那攤血，仿佛顧果兒還留在那裏，過了半天，她好像又回過神來了，起身撿起被公孫助扔下的那把劍，把它交給了蒙奇。

“給公孫助。”她聲音沙啞地說道。

随後，她撿起著雪，頭也不回地直奔樓下去了。

蒙奇一念間想追上陸千渺攔住她，但是剛走兩步就停下了，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陸千渺消失在樓道裏。然後他沉重地嘆了口氣，拿着公孫助的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