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塵埃落定

第二十二章  塵埃落定

天亮了,陸千渺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她連忙坐起身,卻聽見了顧果兒的聲音:“千渺,你着什麽急啊,快躺好!”

陸千渺驚訝地轉過頭,看見床邊坐着顧果兒時,她的眼睛立即濕潤了。

“哎,你哭什麽啊!我們成功了,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顧果兒面色紅潤,一副健健康康的樣子,正笑吟吟地望着她。

陸千渺只是雙眼紅通通地看着顧果兒,沒有說話。她知道這只是個夢,夢會醒的,她只希望這個夢能持續得久一點。

忽然,顧果兒不笑了,她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晶瑩:“千渺,別自責,別為我報仇。我真的很高興認識你……我只是有些遺憾……”

陸千渺一直注視着顧果兒,她想說些什麽,可是不知怎的,她開不了口。

“我想……”顧果兒愣了一會兒,然後緩緩擡起清澈的雙眼,微笑道,“我該說再見了!”她的眼中慢慢溢出淚水,胸前慢慢浮現一個血淋淋的窟窿。

“不要!”陸千渺驚恐地大叫一聲,伸出手想抓住顧果兒,可是一片白霧不知從何處飄了過來,把顧果兒藏了起來,陸千渺什麽都沒觸碰到,周圍的霧氣卻越來越濃,漸漸的,她也被白霧包圍、吞噬了。

一陣天旋地轉,陸千渺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個令她恐懼、害怕的夜晚,這一次,她待在屋子裏,屋子裏亮堂堂的,到處都是血。奇怪的是,那些殺手不見了,父親也不在屋子裏,只有她的母親站在她面前。一支烏黑的鐵箭插入了母親的喉嚨,母親注視着她,流下兩道眼淚,艱難地吐出一句話:“救我……”

陸千渺哭着撲向她的母親,可是還沒碰到母親,一陣白霧襲來,又一次把母親吞沒了,陸千渺傷心地大喊:“回來!”可是白霧慢慢變成了血霧,周圍景象漸漸模糊不清。她在血霧中打轉,怎麽也找不到出路……

“千渺,你怎麽了?這是怎麽了?”

熟悉的叫喊……

“大夫,她怎麽了?”

匆忙的腳步聲……

陸千渺掙紮着睜開眼睛,終于看見了真正的光明,她躺在一張舒适溫暖的床上,陽光從對面打開的窗戶上照進來,落了一地金光。她面色蒼白,出了一身的汗,渾身黏糊糊的,感覺胸口正隐隐作痛。她肩上的傷已經被人用白色布帶包紮好了,臉上的傷口也已經結痂了。所有的一切都預示着她的身體正在慢慢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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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渺,你……還好嗎?”公孫助坐在床前,臉上是關切的神情。

“我……沒事……”陸千渺微微轉過頭,有氣無力地說道。她沒有看公孫助,而是看上前給她把脈的大夫。大夫胡子花白,約五六十歲,穿着一件灰布衫。

“沒什麽大礙,只是有些心神不定、氣血不足,所以有夢魇之症。我待會再開一些藥方給你,你按照藥方抓藥,煎好藥後,讓她按時服用,再讓她好好休息就好。”大夫把完脈,對公孫助說道。

“多謝大夫。”公孫助起身道謝道。

“客氣客氣,老夫就在隔壁卧房,若有需要,可随時找我。”大夫溫和地笑着伸手指了指隔壁,“那,我就先告辭了。”

大夫走後,公孫助又坐了下來。陸千渺這次轉頭看向公孫助,看見他滿臉憔悴,她心裏一緊。

“我昏迷多久了?”陸千渺問道。

“大概,有三四天了吧……”公孫助避開了陸千渺的視線,兩只手交疊在了一起。

“那之後……發生了什麽……”

公孫助低頭看着地面,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

“告訴我……”陸千渺加重了語氣。

“當時在萬象樓的大廳,我看見你昏迷了過去,所以我就把你帶回了老伯的房間,蒙奇、賀連生……還有果兒,都在那裏,蒙奇會照看你。”

“然後呢?”

“然後我又回到了大廳。不久洛芸被沈譽帶下來了,洛芸和柴淳其實都被關在萬象樓第七層的密室裏,他們那天夜裏,如你所說,是由碧心和烏大潼看守。而密室的鑰匙,就藏在賀彥待的那間屋子裏,那間屋子不是有很多畫嗎?鑰匙就藏在其中一幅畫後面的牆壁裏,只有賀彥和賀不佞知道鑰匙藏在哪幅畫後面。”

“洛芸、柴淳和顧豐他們安全離開萬象樓了嗎?”

又是一陣沉默。

“算是……安全離開了吧……萬象樓的人按照顧豐所說,先放了洛芸和柴淳,顧豐在洛芸和柴淳走後,便将秘籍的上半冊交給了賀不佞。我見洛芸和柴淳要走,便讓你和果兒,還有蒙奇先跟着他們一塊離開萬象樓,後來他們和你們都去了清水城。”

“這之後,賀不佞安排人清理萬象樓,并讓顧豐和沈飛柳住下。那幾個跟随顧豐前來,不幸死在萬象樓的江湖義士,在顧豐的強烈要求下,被賀不佞叫人厚葬了。我和老伯也繼續留了下來。”

“天亮後,顧豐按照約定,去拿秘籍的下冊,而秘籍的下冊就被他藏在萬象樓附近的一片樹林裏。賀不佞帶着他的人跟顧豐一塊去拿秘籍,我和老伯也跟着一塊去了。”

“所以……他們還是拿到了秘籍?”陸千渺聲音顫抖地問道。

“不……秘籍的下冊被毀了!”公孫助突然擡起頭,表情痛苦地注視着陸千渺。

陸千渺的心漏跳了一拍,仿佛自己聽錯了:“什麽?”

“顧豐在拿出秘籍之前,告訴了衆人一個秘密——秘籍的下冊在他來萬象樓之前,就已經被他燒了,世上已經沒有這本完整的秘籍了,而他就是唯一記得秘籍上所有東西的人。他說出這個秘密後……就當着所有人的面自殺了!”公孫助仿佛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這些話,他說完後,身體顫抖了一下,似乎只要一想起當時的畫面,他就感到一種深深的絕望和窒息。他還沒來得及告訴顧豐他所不知道的事,顧豐就死了,他永遠也沒有機會知道那些事了。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陸千渺呼吸急促地說道。她感到痛徹心扉,她真心地替顧豐的死感到惋惜和難過,但更多的是,她感覺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恐怕都白費了。顧豐死了,這意味着她已經無法從顧豐口中得知當年的事了。

“顧豐一死,萬象樓的人便收手了,我和老伯、沈飛柳最後帶着顧豐的屍體回到了清水城。他們雖然沒有追究我們殺了‘鐵甲兄弟’,但是我絕不會忘記果兒是怎麽死的。”公孫助閉上眼睛,憤恨地說道。

陸千渺的心沉了下去,她默默地把頭轉回來,失神地盯着頭頂的帷帳。

“果兒呢?”陸千渺輕輕叫出了這個她沒能在夢中叫出的名字。

“我昨天已經将她的屍首火化了,她的骨灰放在了一個瓷壇裏,再過兩日,我就會帶她回家。”公孫助說到顧果兒,他神情忽然間變得異常溫柔,他緩慢地說道,“我說過會帶她回去。”

“可是……”猝不及防的,他突然哭了,他垂下頭仿佛不讓別人看見他的臉,聲音哽咽地說道,“她回不來了……是我沒能照顧好她!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說過會一直保護她,但是我沒能做到。”

他抽噎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也許我從一開始就應該攔住她,不讓她參與這件事。”

“但她堅持要來,對嗎?”陸千渺不想去面對公孫助滿懷痛苦地訴說,可她偏偏還是轉過眼睛去看他了。她知道這會讓她很痛苦,所以在看見公孫助哭泣的時候,她想說些安慰的話,但她沒安慰過別人,她只好用她自己所理解的方式去緩解公孫助的痛苦。

“是啊,她堅持要去。因為她是顧展顏唯一的孫女。顧展顏也許在別人眼裏不算一個好人,他太強大,太自傲,又太過冷面無情,手上沾滿了很多人的鮮血,但是在果兒心中,他始終是她最親最愛的爺爺。可也正是因為顧展顏樹敵太多,再加上他自創了一門武功絕學,在江湖上他太遭人嫉恨了。”

“他年輕時,他的妻子就是這樣被他的仇家殺死的,雖然後來他為妻子報了仇。而十一年前,他還在世的時候,他的兒子一家三口遭到了他仇敵的報複,這是他唯一的兒子。他的兒子和兒媳被人殺死了,若不是他及時趕到,他唯一的孫女——果兒也會跟着他兒子兒媳去了。”

“顧家的喪事在江湖中傳得人盡皆知,江湖上許多人都以為顧展顏的家人都死了。但這只是顧展顏用來蒙蔽他人的手段,自打他兒子兒媳死了,他就意識到他此刻的處境有多麽的危險,他會給他親近的人帶來多大的傷害。所以他瞞着所有人,悄悄把果兒送到了我們家。從此,果兒成為了我的家人,我的妹妹。”公孫助在說最後這一句話時,盡管他在流淚,卻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個幸福的微笑。那神情,就像是憶起了生命中最美好最歡樂的回憶,遇見了這世上最值得為之喜悅的事情。

“不久,顧展顏為自己的兒子兒媳報了仇,殺死了那些害死他們的人。我聽我的父母說,那個時候半個江湖的人都在讨伐顧展顏。後來他接受了江湖十八傑的挑戰,死在了這一戰。他的屍骸無人認領,就那樣暴露在荒野中被風沙慢慢腐蝕、被飛禽走獸一點點蠶食殆盡……直到他死了,整個江湖才漸漸平靜了下來,《躍龍槍法》也不再被人提及。”

“果兒在我們家平平安安地長大了,可只有我知道,她一直都有一個心結。她會常常想起她的父母慘死在她眼前,會想起爺爺為了保護她,态度強硬地把她從他身邊送走,會半夜被可怕的噩夢驚醒坐在床上哭泣,那個時候我總是會被她叫醒,然後我就陪在她身邊,哄她睡覺。”

“她一直都被我們家好好保護着,我們從不讓她出遠門,從不讓她過多接觸江湖中的人和事。她一直很渴望能去外面游歷一番,去經歷外面的一切。”

“所以當聽說名劍宗的比武大會要在近期舉辦時,她多麽的興高采烈啊!她非常想去看那場比武大會,可是像往年一樣,我們家不允許她出遠門。我幫她求了許久,我父母才同意我帶她去看看。可惜我們去得太晚,就錯過了,我們只好打道回府。在回家的途中,我們意外聽說了顧豐在比武大會上的表現,從此她便動了去見顧豐的念頭。”

“我沒有同意這件事,這太危險了,就強行把她帶了回來。可是後來她又無意間聽說了顧豐後面遭遇的不幸,以及他妻子被抓。她便無論如何都想去做這件事——去幫助顧豐,救出他的家人。她對我說,在這件事上,沒有多少人會站在顧豐這邊,她身為顧展顏的孫女,必須想辦法阻止這一切,她不能讓她爺爺的心血落在外人手中。在她一次又一次的請求下,我心軟了。因為她甚至打算趁我們不備,獨自一人偷溜出去,那樣會更危險,所以我決定用盡一切辦法幫她實現心願。”

“我們沒能說服父母,只好背着他們離開了家門。離開家門的那天晚上,我從來沒見她那麽自在、開心過。之後的那一路上,她一直保持着高度亢奮。我們見識了各種各樣的人,打聽了各種各樣的事……盡管我們知道我們即将面臨的危險,那卻是我們最自由快樂的時光。”

“即使剛遇上你的時候鬧得有點不愉快,但是事後回想起來時,她卻也是滿臉笑容,因為她告訴過我,她認識了很厲害的朋友,這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

陸千渺聽到這番話時,公孫助剛好擡起頭來直視她的眼睛,他們的眼睛都紅腫了。

“她勸你不要殺人,其實是因為她想起了她爺爺……我知道她這人,脾氣不太好,說笑就笑,說怒就怒,可能也給你造成了很大困擾,在這裏,我替你向她道歉。”

“不,沒有這回事。”陸千渺聲音中帶着哭腔,輕輕晃了晃腦袋。

公孫助沖她笑了笑,那笑容很勉強:“無論如何,我們都不後悔認識你。就像她所說的,別自責,別為她報仇,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她希望我們都好好活着。”

公孫助說完,便站了起來,他已經不流淚了,但臉上滿是淚痕。

“千渺,你好好休息吧,我午後再來看你。你的刀就放在旁邊的櫃子裏,記得收好。”公孫助起步走了。

陸千渺看着公孫助轉身離開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第二天上午,陸千渺能夠下床走動後,去見了洛芸。原來洛芸、柴淳、沈飛柳、蒙奇和老伯,他們都和她住在一個客棧裏。那個給她治療的大夫是清水城有名的大夫,是沈飛柳特意請來照顧衆人的。他們住客棧的一切費用,也是沈飛柳支付的。這些公孫助和蒙奇都告訴她了。

洛芸是一個美麗溫婉的女子,她的丈夫死了,她的心情悲痛欲絕。她和公孫助一樣,選擇了将屍體火化,骨灰放入瓷壇中封存了起來。

陸千渺收拾好心情,換好衣服前去見洛芸時,洛芸正坐在窗前的梳妝臺上發愣,手裏緊緊攥着一塊白色手帕。她消瘦的面容和呆滞的目光讓陸千渺一度感到十分不忍。她知道現在并不适合去問洛芸那些問題,可是她又不得不去,因為她沒時間了,她已經決定明天随公孫助一起把顧果兒送回家 ,這是最後的機會,她抱着最後一絲期待,希望洛芸多多少少知道關于他丈夫如何擁有《躍龍槍法》的事。

洛芸看見陸千渺的到來,顯然感到很意外。她強撐起身子站起來,請陸千渺在室內的桌邊坐下,并從梳妝臺走到了陸千渺對面。

陸千渺坐下後,洛芸也跟着坐下,并給陸千渺倒了杯水。

“多謝。”陸千渺露出了一絲微笑,她想盡可能的在洛芸面前表現出最大的善意。

洛芸的臉上挂着淡淡的、憂傷的笑容:“你好,我叫洛芸,你就是陸姑娘吧?我想這是我第一次正式認識你,那位叫公孫助的少年已經将你們的事情全都告訴我了,我非常感謝你們對我和我丈夫的援助。”

“不,我并沒有幫上什麽忙……”陸千渺感到一陣愧疚和不安,她不敢看洛芸的眼睛。她認為自己并沒有真的幫上他們,而且她最初選擇幫他們還是因為自己的那點私心。

“別這麽說……你們為了救我們……甚至失去了你們的一位朋友。”洛芸用哀傷的目光注視着陸千渺,沉痛地說道。在得知失去丈夫的頭一天裏,她已經狠狠地哭過了,所以這會兒,她想哭也哭不出來了。就像是拼命掙紮的人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只剩下無謂的等待與麻木了。

陸千渺猶疑着瞟了洛芸一眼,還是無法痛快地問出自己想問的問題。

洛芸似乎看出了陸千渺欲言又止,便善解人意地微笑道:“陸姑娘,你心中若有什麽疑問,便直說吧,你不用擔心我的。”

陸千渺內心掙紮了一會兒,斟酌着開口道:“其實……我想知道……顧豐是怎麽得到《躍龍槍法》的?”她小心翼翼地提出這個問題後,立馬瞥了洛芸一眼,她看見洛芸的臉色變了變,卻又很快恢複了笑容。

“這個問題,公孫兄弟之前也問過。如果我丈夫還在世,我是絕不會說這些事的,但是既然他已經不在了,我也沒有保守的必要了。”洛芸嘆息着答道,她是真的心力交瘁,不想再參與這些是是非非了,“雖然我不清楚這些江湖上的事……但是我聽我丈夫提起過,這本槍法秘籍,是在他十六歲那年……也就是大概十年前的某一天別人送給他的。”

“這個人是誰?他在哪裏遇見這個人的?”陸千渺的心突然加速跳動起來,她擡起眼睛看着洛芸,急切地詢問道。

“嗯……”洛芸擡起頭,似乎在努力地回憶這些內容,“我好像記得我丈夫說過這件事,他那時父母剛過世不久,因為家裏貧窮,只好四處流浪,乞讨為生。在經過蓮漁村時,他曾經得到過一位姓陸的男子幫助。他說這個姓陸的男子是蓮漁村的鐵匠,他跟着這個鐵匠在這個村子裏共同生活了好幾天,鐵匠還教了他幾招功夫,然後這個鐵匠送給了他一本武功秘籍,叫《躍龍槍法》,并告訴了他關于這本秘籍的來歷,以及秘籍原主的故事。鐵匠和他約定好,秘籍若是給了他,他就必須守護秘籍,不能把秘籍交到外人手中,還說有一天,顧家真正的後人也許會來找他,到時候要把秘籍還給人家。鐵匠說,他可以學習秘籍上的所有內容,甚至可以将武功傳給自己的後代,但是鐵匠要求他至少在十年之內,他不能在江湖上抛頭露面,展示他的槍法武藝。”

“我丈夫自是萬分欣喜,立即答應了鐵匠提出來的所有要求。鐵匠把秘籍交給了他後,又給了他一筆錢,叮囑他走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再回到蓮漁村。”

“十年過去了,我丈夫有了一身好本領,又借助鐵匠給的那筆錢,在一個偏遠的小鎮開了一家酒店,日子一直過得很不錯,不久又娶了我,我們的生活本來過得很幸福……可是幾個月前,他聽說名劍宗召開比武大會,拔得頭籌者有一萬賞金。他想着十年之期已到,便胸有成竹地去了……本想賺個威名和彩頭……誰知,後來竟然出了這樣的事……” 洛芸說着,眼淚又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最可恨的是,帶人抓住我和柴大哥的金善堂卻逃之夭夭了!他把我和柴大哥帶到了萬象樓,萬象樓給了他和他的那幾個狐朋狗友一大筆錢後,我和柴大哥就再也沒見過他們了,我至今都不知道這些喪盡天良的人跑到哪裏去逍遙自在了!”洛芸痛恨地說道。

陸千渺感到義憤填膺,她想要說些什麽來表達自己的憤慨,可是她又覺得此刻無論說什麽,都只會顯得這些話聽上去蒼白無力,她只好用同情的目光默默地看着對方。

“對了,你們可能都不知道吧?”洛芸擡起手,舉起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我丈夫原本不姓顧,他姓張,叫張豐。他是個一根筋,為人重諾守義,他覺得自己練了顧展顏的獨家武功,就是顧展顏的弟子,又認為他學習了人家的武功,就是人家對他的恩德,所以才改姓顧。”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陸千渺從洛芸的屋子裏走出來時,不禁百感交集,感嘆世事無常。

而當年的事,她總算有了進一步的了解,那就是她的父親确實曾經擁有《躍龍槍法》。她想起出事的前幾天裏,父親确實有好幾天不在家,或許就是那個時候,父親和顧豐待在一起。可是父親為什麽會有槍法呢?是顧展顏離世之前交給他的嗎?可在她幼時的記憶中,她從未聽父母說過顧展顏,更別提什麽《躍龍槍法》了。

當年她家就住在蓮漁村後頭的半山腰上,她的父親陸羁也的确是蓮漁村的鐵匠,那時他早就已經退隐江湖,帶着他們一家人隐居于此,江湖上幾乎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一家人住在這裏。《躍龍槍法》那麽多人眼紅,為什麽父親已經退隐了,還要接這個燙手的山芋?陸千渺不理解,也不清楚。

但既然父親接受了,就一定不會讓別人知曉這件事,父親一定是秘密接受《躍龍槍法》的。因為他是冒着巨大的風險應承了這件事,稍有不慎,一旦這事傳了出去,就會像顧豐一樣家毀人亡,所以他不能告訴任何人。然而有一句話,叫做“智者千慮,必有一疏”。事實證明,後來除了顧豐和洛芸,還有那個幕後主使者,沒有誰知道《躍龍槍法》曾經落入到她父親手中。到底是誰,知道了父親擁有《躍龍槍法》的秘密,還知道他們一家人住在何處,又為了秘籍不惜請了十幾個殺手對他們趕盡殺絕呢?

“或許……”陸千渺走進自己的卧房時,忽然靈光一閃現,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爹爹曾經把他最要緊的秘密透露給了他最親近、最信任,卻又不是他家人的人。誰最可能知道這些事呢?誰又不小心把這件事透露了出去呢?還是說……”

她感到脊背一涼,便及時打住,不敢再接着往後面深想。四周靜悄悄的,好像有風從窗戶裏灌進來,涼嗖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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