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天香院
第三十九章 天香院
次日天晴,程風、夏烈二人一早便向陸千渺、江慎憐他們道別,一塊啓程上路了。待他們走後,江慎憐走到陸千渺身邊,道:“陸姑娘,他們已經走了,我們抓緊時間,盤問金善堂吧!”
陸千渺站在廟門口,外面風雪已停,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舉目望天,天空澄淨如洗。她聽到江慎憐的話,轉過身來,望着他道:“我知道了,現在開始吧。”
陸千渺走到靠牆的角落裏,就見金善堂依然被繩子捆綁着蜷縮在地上。他的左耳已經被割去,昨天夜裏,江慎憐在陸千渺的提議下,在廟中尋了一塊破布包住了金善堂的傷口,現在血已經止住了。
陸千渺對金善堂說道:“我要問你一些事情,你必須如實回答我,這樣你才能死得痛快點。若是聽明白了,就點頭。”
金善堂臉上毫無血色,早已吓得魂飛魄散,此刻受了陸千渺的恐吓,慌忙一個勁的點頭。
江慎憐走上前,拔掉了塞在金善堂嘴裏的破布,金善堂立即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好了,快點告訴我們,怎麽去白鬼樓?或者,怎麽找到白鬼樓的殺手?”江慎憐催促道。
金善堂轉了轉眼珠,看了看陸千渺,又看了看江慎憐,心裏一陣懼怕,卻又十分想活,戰戰兢兢地開口道:“兩位祖宗……若是、若是我告訴你們我所知道的,你們、你們能否饒我一命?”
“少廢話,你說了得死,不說也得死,你說了,我會給你個痛苦,你不說,我讓你生不如死!”江慎憐蹲下身湊到金善堂,兇狠地說道。
金善堂幾乎落下眼淚來,哭着讨饒道:“好漢饒命啊,好漢饒命啊!”
陸千渺插嘴道:“金善堂,你作惡多端,有什麽資格求饒?”
“我……我發誓,只要你們饒我一命,我日後洗心革面,再也不為非作歹了!求求了,饒我一命吧!”金善堂哭喊道。
江慎憐聽了這麽多,耳朵嗡嗡亂叫,只覺得聒噪,便起身抽出金鱗刀,道:“何必跟他廢話,他既然不說,我先卸了他一只手!”
金善堂一聽,吓得兩眼一閉,嘴裏慌忙喊道:“饒命啊!我錯了!我還有個女兒、還有個老母親!求求你們了,放我一馬吧!”
陸千渺急忙出言阻止道:“江公子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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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慎憐聞言,放下了刀,道:“你真聽信他的鬼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世上有幾個惡人是真心悔改的?”
陸千渺道:“我不信,也沒法子信,可是既然他提到了自己的女兒和老母親,也許他到底還是有幾分真心悔過的。”
江慎憐輕蔑地瞥了金善堂一眼,道:“他殘害別人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的家人?哼,我倒忽然想起了一個故事,想講給陸姑娘聽,陸姑娘聽完,再下結論也不遲。”
“請說。”
“許多年前,裘靈鎮上有一對兄弟,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品性卻截然相反。哥哥兇神惡煞、心狠手辣,且作惡多端,專幹壞事;弟弟卻生性軟弱,善良可欺。兄弟倆天生不和睦。”
“後來因兄長臭名昭著,弟弟被連累而成為兄長仇家的暗殺對象。為避禍,弟弟遁入金蟬寺當了十年的俗家弟子,直到聽聞大哥被季纭殺死,他才離開金蟬寺。此後,為了彌補兄長生前犯下的罪孽,他立志替兄長贖罪,多行善事,不求回報,數年來始終如一。江湖上許多人稱頌他為‘鐵膽英豪’趙二郎!他的兄長叫趙德奎,與季纭是一對狐朋狗友。後兩人因分贓不合,季纭殺死了趙德奎。最後,趙二郎與沈譽聯手,殺死季纭,為兄長報了仇,他自己則死于盧鐵之手。”
江慎憐說完了這段故事,停了一會兒,望着陸千渺道:“趙德禪一生從未作惡,卻主動替兄長贖罪,最後慘死;而金善堂,他幹了那麽多損人利己的事,現在一句‘誠心悔過’就足夠讓他活下來了嗎?他配嗎?”
陸千渺聽完這些,默然良久。
金善堂依然緊閉雙目,不敢吭聲。
“金善堂是你抓住的,與你有恩怨的也是他,此事我不應過問,由你決定。”陸千渺垂眸望了一眼金善堂,心中嘆了口氣,背過身道。她在心裏痛罵了自己一句:不該動了恻隐之心。趙德禪和顧果兒的死歷歷在目,她不能忘記。更何況,別人的是非恩怨,與她又有什麽關系呢?
江慎憐對金善堂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怎麽去白鬼樓?實話實說,我好給你個痛快!否則……”
金善堂緩緩說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麽找到白鬼樓,我壓根沒去過那裏。”
“那你知道怎麽找上白鬼樓的殺手嗎?”
“知、知道。我、我之前雇傭過白鬼樓的殺手,不過我也是通過別人牽線找上白鬼樓的。”
“行,那你告訴我們幫你牽線搭橋的人是誰,然後帶我們去找他。等找到之後,我們會饒你一命。”
“真、真的!你、你們不會騙我吧?”金善堂半信半疑地說道。
陸千渺聽了這話,驚異地轉過身來看向江慎憐,道:“江公子,你這是……”
江慎憐掃了金善堂一眼,淡淡說道:“若是簡單殺死他,實在是便宜他了。陸姑娘,你說該如何處置他比較好?”
陸千渺以為自己聽錯了,可看着眼前這人真切的眼神,不像是假的,她遲疑了半晌,略一思索,道:“這件事不如交給他自己吧。”
她轉過頭看着金善堂:“金善堂,是死是活,由你自個選擇。你是想要痛快赴死呢,還是重新做人?若你選擇重新開始,你會怎麽做?”
金善堂顫抖着睜開眼睛,道:“我、我願意入金蟬寺為僧,日後、雲游四海,積德行善,再也不作惡了。如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陸千渺道:“君子一言,驷馬難追。你雖然稱不上是君子,但我們願意信你一回。你放心,我們不會騙你,只要你照做,我們會放過你一命,不過你也別忘了你所發的誓。”
“我、我不會忘的,我現在就告訴你們,那個幫我牽線的人,叫曉春,她是松霖城天香院的妓子。”
“這麽說來,早在一開始,你和盧鐵就打定主意要搶到《躍龍槍法》,為了以防萬一,你們還特意請了殺手替你們掃清障礙,當時我也不過只是你們要清除的障礙之一。我說的對嗎,金管家?可惜我活了下來,你雇人殺我的錢白花了,呵呵。”江慎憐森然開口道。
“是、是的。我也是聽從盧老爺的吩咐,提前去天香樓找了曉春,讓她幫我找白鬼樓的殺手。可是後來的事,你們也知道了,盧老爺死了,我也不打算搶秘籍了,這、這白鬼樓殺一個人就要付數百銀子,我實在耗費不起,所以就把抓來的人賣給萬象樓了。”金善堂不敢直視江慎憐的眼睛,臉貼着地面,哆嗦着身子說道。
陸千渺絕不會想到,幫金善堂找上白鬼樓的殺手之人居然會是一個妓院的妓女。如今她親口聽到金善堂承認這些,想起慘死的顧果兒、被逼自盡的顧豐、失去丈夫的洛芸……她心裏憤恨不已,對金善堂更加鄙視,甚至有些後悔答應饒他一命了。同時,她也終于徹底相信那晚江慎憐對她所說的話并不假,他為什麽會知道金善堂和白鬼樓的殺手有關系,因為他親眼所見,甚至親身所經歷。
陸千渺輕嘆一聲,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或者為了誰,只道:“事不宜遲,我們趕緊上路吧!”她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能接觸到白鬼樓,仿佛離當年的真相只有一步之遙了,她恨不能插上雙翅,立刻飛到天香院,讓曉春把白鬼樓的殺手找過來。
“好。”江慎憐毫不遲疑地說道。随後他對金善堂說:“我給你解開繩子,你若敢逃,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金善堂點頭如搗蒜,再也看不敢吱聲。
兩人沒有時間考慮太多,都迅速行動起來。陸千渺收拾好行頭,疾步走出廟門,來到樹下牽馬。江慎憐用刀割斷捆在金善堂身上的繩子,之後金善堂便跟着江慎憐來到外面,他的馬一直留在門外。他拂去馬身上的雪,翻身上馬,随後把金善堂也拉上了馬。等到他做好這些事後,陸千渺也已經騎着馬走了過來。兩人對望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随即一同策馬而去,朝着同一個目标出發。
一日後,天下大雪。翌日清晨,寒風四起,落雪紛飛,陸千渺、江慎憐和金善堂一塊騎馬進入了松霖城。時至今日,陸千渺也不得不感嘆,自己與這座城緣分匪淺,這裏是一切的伊始。
風雪飄搖,滿目冰霜,雪道濕滑,行人忙忙。
三人進入城中街道後,紛紛下馬步行。江慎憐身披黑色鬥篷,頭戴鬥笠,牽着馬走在前頭,陸千渺牽着馬走在後頭,她身後跟着金善堂。
望着眼前人挺拔的身影,陸千渺不禁回憶起了與他的初見:那天的天氣晴朗,春光明媚,那時她正懷着深刻的仇恨走在那條小道上,一擡眸,一個肆意張揚的少年郎突然跳将出來,落入了她的眼簾。陽光和煦,春風正好,她說不清是巧合還是注定如此,從看見他的那一刻開始,她就隐隐有種預感,她擺脫不掉他了。只是當初她沒有心思去細想,但那感覺被埋在了心底,到此刻回憶起來時,才被挖掘出來。
她以為自從上次名劍宗一別,她們不會再産生交集,他們會慢慢地忘記對方,不再闖入對方的世界,但是奇妙的緣分又讓他們聚到了一起。她不知道,究竟是誰在追逐誰的步伐。
陸千渺無法直視這份情感,這情感不清不楚,也不知名為何物。她不懂為什麽她會産生這樣的情愫,她不想去面對。她有時很後悔幫助過江慎憐,有時候又恨自己沒能殺了他。在名劍宗,在他們對峙的時候,如果她能狠心一點,她就可以殺了他,這樣便不會有後來的煩惱了。可是偏偏,每一次遇上他,她都沒辦法殺掉他,她能做的,只有疏遠他、回避他。因為江慎憐是個惡徒,他為盧鐵做過事,還是青雲幫的人,他和她,終究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她不能和他走太近,那樣會給她招來麻煩,會很痛苦。江慎憐不應該靠近她,況且,她還有大仇未報。
“陸姑娘,我們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吧。”江慎憐明亮的聲音落入陸千渺耳中,陸千渺頓時清醒過來,發現自己一直凝望着江慎憐,而江慎憐在一家酒樓面前停了下來,正沖着她笑。那笑容如夢似幻,有些過于美好了,陸千渺覺得很可惜,為什麽江慎憐是一個聲名狼藉的惡徒,而不是聲名遠揚的君子。
“這是松霖城最大最奢華的酒樓,之前是盧鐵名下的,後來別人接手了這家酒樓。以前啊,這裏可是只允許有錢有地位的人出入,現在誰都可以進出,只要你身上帶了足夠的錢。”江慎憐擡頭看着酒樓的金字牌匾,上面霸氣恢弘地寫着“逍遙樂”三個大字。
陸千渺也擡頭望着這塊牌匾,道:“果真是大手筆,不知是誰這麽財大氣粗,一擲千金買下了這裏。”
“這家酒樓我已經去過了,我敢說,逍遙樂的廚子是松霖最好的。酒樓的老板是誰,我保證你意想不到。”江慎憐道。
陸千渺對此沒有出聲,她其實對于酒樓的老板是誰,并不感興趣,也不會有任何期待。
江慎憐正要進去,金善堂突然走到前頭來,畏畏縮縮地說道:“江、江公子,我、我可不可以先去一趟畢賢堂,我有些事情要交代一下……”他悄悄擡起眼睛瞄了江慎憐一眼,在看到江慎憐嚴酷的目光後,他吓得手一抖,身子退了一步。
“你回畢賢堂幹什麽?”陸千渺問。
“我、我想回畢賢堂先處理一下我這傷口,然後、我打算把畢賢堂關了,還有我的老母和女兒……”金善堂小聲地說道。
江慎憐臉上露出狠厲的笑容,道:“如果你敢逃跑,我保證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敢不敢!”金善堂連忙擺手說道。随後,他跌跌撞撞地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金善堂走後,江慎憐對陸千渺說:“你先在外頭等着,我一會兒就出來。”
陸千渺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他已經走入了酒樓。陸千渺只好在樓外等着。
過了一段時間,江慎憐走了出來,身後跟着兩個年輕小厮。他們上前牽了陸千渺他們的馬,帶去了馬廄。江慎憐一臉欣喜地對陸千渺道:“我已經訂下一間雅室,點了幾個菜,我們快進去吃一頓,喝點酒暖暖身子。”
陸千渺沒有再說什麽,和江慎憐一起進了逍遙樂。
逍遙樂共有三層,樓裏人來人往,陸千渺走在這鬧哄哄的酒樓中,感覺很不适。有一瞬間,她想逃離這裏,這裏讓她想起了萬象樓。
江慎憐摘下鬥笠,掃視了周圍一圈,這酒樓富麗堂皇,裏面人滿為患。
“看來這裏,與之前并無變化。”陸千渺跟随江慎憐進入二樓的一間雅室,入座後說道。
江慎憐把鬥笠放到一邊,一邊解開鬥篷,一邊說道:“的确與之前變化不大,畢竟接手這裏的是沈譽。”
陸千渺臉色漸冷,刷的一下站起來道:“我不想留在這裏。”
“我知道你和沈譽有恩怨,他買下了這裏,是這裏的老板,但此刻他并不在這裏。”江慎憐沉聲道。
“你既然知曉,為何還帶我來這裏?”陸千渺語氣有幾分怒意,“我絕不在這裏吃住!”
“沈譽是天香院的常客。”江慎憐說道,“而且,你在這裏吃住也沒什麽,下廚的又不是他,建這座樓的也不是他。”
陸千渺怔住了,片刻後,語氣有所緩和:“你是怎麽知道的?你去過天香院?”
“沒去過,我是絕不會去那種地方的。”江慎憐厭惡地說道,“只是江湖上有所傳聞而已。天香院有一位名妓叫春水,是沈譽最喜歡的女子。不幸的是,她被季纭看上了,季纭碰了她,這件事被沈譽知曉後,沈譽大怒,便讓歸鱗閣對季纭下了截殺令。”
“接下這道截殺令的人……就是趙德禪!”陸千渺終于把所有事情串起來了 ,“春水……春瑤……難道她們……”
“我剛剛在酒樓裏打聽過了,她們并非親生姐妹,卻情同姐妹。我懷疑她們二人恐怕都與白鬼樓有關。”江慎憐冷靜分析道。
陸千渺暫時壓下心頭的厭惡,坐了下來,道:“若是如此,沈譽是否也同白鬼樓有幹系?”
“目前尚不得知,此時暫且不急,你不如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尋找白鬼樓?”江慎憐注視着陸千渺的眼睛,說道。
陸千渺回避了他的眼神,道:“此事說來話長,三言兩語,我說不清楚。更何況,這與你無關,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這些?”
江慎憐沒有立即回答,他別開目光,看向了雅間的窗戶。那扇窗是開着的,窗外飄進了一朵雪花,落在了他們的桌子上,一眨眼就化了。
他輕聲道:“你的确沒必要和我說這些,我想知道這些,只是因為我想要了解你,僅此而已。”
窗外依然飄零着雪花,寒風呼嘯,敲打着窗棂。
陸千渺愣住了,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對方,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
“為了報仇。”
陸千渺盯着桌面上那塊由雪花融化而成的水漬,沉沉地嘆息一聲,繼續說道:“十年前,白鬼樓殺死了我的父母。我只有找到他們,才有可能為他們報仇。”
許久,江慎憐轉過頭,視線落在陸千渺臉上,道:“我知道了。今天上午我們先好好休息,養精蓄銳,等到了下午,我再去天香院一探究竟。你是女子,不方便入妓院,還是由我替你去吧。”
陸千渺聞言,起身對江慎憐行了一禮,道:“多謝江公子!只是,江公子既然不喜去煙花之地,便也沒必要為了我而勉強自己。此事,還是由我自己去做吧。”
江慎憐道:“若陸姑娘執意要去,就讓我陪你一同前去。”
陸千渺見江慎憐語氣堅決,也不好拒絕,只得點頭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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