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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這一口靈泉的泉水長期飲用，能強身健體，病邪不侵，減緩衰老，做到美容美白，瘦身的效果；外用可以止血止痛，有利于傷口愈合，不留疤痕；用來煮飯燒菜，菜鳥也能做出大師級的水準，一口米飯都讓人唇齒留香，念念不忘，上瘾。

上輩子，井水只有淺淺一層，取水不便，安寧發現用井水做飯會很香，對外傷有用之後，都是當做調味品和藥劑來使用……

安寧伸手慢慢捧起一捧靈泉，喝了一點，剩下的用手抹在了後腦勺的傷口，弄的頭發和衣領都濕了。

外面傳來有人進門的聲音，只聽孫三姑在邊進門邊道：“二妹，二妹，你傷口好點沒？老七讓人給你做飯，孫德那缺德鬼不給錢，又不給精米，我從他家竈臺上捋了一塊臘肉，拿了半袋面過來，做疙瘩湯給你吃啊。

他家的肉鹹是鹹了一點，蘇慧又不愛幹淨，待會兒我都洗幾次，頭湯不要，濾水，再煮點菜，将就将就。”

接着她話鋒一轉，“對了，還順了兩個雞蛋，從雞窩裏撿的，六子有一份呦。小六子謝謝二姑啊，我們是沾二姑的光了。”随着孫三姑那聲音，還有小六子咿咿呀呀的聲音。

孫三姑聽老七的，抱着小六子來幫忙，給安寧做飯，順帶蹭一頓飯食。

老七出門是走的竈房裏孫二姑與孫三姑家共壁的過道門，因為風水兩家的竈房建在一起，一間屬于孫二姑一家，另一家是孫三姑與孫老二一家共用一間竈房，兩個竈臺擠一起，兩家餐桌排一行，同時開飯，一眼就看見隔壁吃飯，能聞到味，盛飯搬凳子都會凳子撞到凳子。

孫家大院子是個倒F的大院子，後靠荒山是一片墓地，座南朝北，F向外的分支是孫二姑家的房産，院門口被孫二姑硬砌了一間豬舍。

安寧與孫三姑還有孫老二兩家的竈房就在F第一個直角的位置，用農村通俗一點的說法孫二姑家占了左右橫房，其他三家是一排的正房。

孫二姑家的右橫房原來是老四居住。老四學做生意入了張記雜貨鋪老板的眼，入贅做了上門女婿，去了鎮上過日子；

空出來後老六住了進去，娶了媳婦，媳婦生接連生了兩個女兒，體弱多病，二女兒還沒滿月，老六一家就搬走了，遷居三十裏外的禾豐村。從此孫二姑再不讓老七搬進右橫房居住。

就造成了現在安寧與老七都住在左橫房，除了與孫三姑家竈房共壁的過道門進出，另一邊就走左堂屋進出，老七做飯之類一定會經過安寧的房間。

孫三姑從竈房裏進來的，安寧再次出現床上，還是進去空間時的樣子，在那個空間裏，安寧上輩子測試過，不論進去了多久，出來時差和之前可能有分秒之争，沒精确的時間測不出來。

安寧趴在床上，透過麻布罩子正瞧着孫三姑懷裏一手抱着小六子，一手拎着一塊兩三斤的臘肉和一個黑色的袋子，沉甸甸的有十幾斤重，她正伸頭往安寧的床上瞅，一眼瞧見安寧正看着她們。孫三姑道：“醒着呢，咋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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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猜你醒着呢，好點了不？”

安寧沒有搭話，就瞅着她懷裏的小六子盯着看，小六子被孫三姑養的不錯，白白胖胖的，不像沒娘奶的娃，正一手一個雞子，左右舉起來看看，眼裏全是好奇，對安寧的打量毫無所覺，把玩着就要磕孫三姑那張臉蛋試試，孫三姑笑了下，笑容有點勉強，低頭用額頭蹭了蹭小六子臉頰給安寧交代一聲，

“不準再瞅我家老六啊，我會翻臉，我去做飯了。”說完，她溜了，轉身回了竈房裏。

安寧繼續趴了一會兒，起床換了身藍底繡花斜領的襦裙，進竈房舀水洗臉，漱口。

一間竈房裏，孫三姑賭氣，安寧是不想說話，孫三姑用臘肉炖了湯切得幹碟子，湯裏湯了少許黃豆芽，又用和麸粉做了一湯盆的面疙瘩，為安寧與小六子各自蒸了份蛋羹，一份一個雞子加了點清水嫩得狠，要用勺子。

一頓午飯吃下來，就剩快兩歲了還咿咿呀呀連娘都不會喚一聲的小六子自言自語。

和麸粉的面疙瘩，安寧實在是吃不下，吃了小寶蛋羹，把孫三姑從自家拿來的豆芽吃光了。

其間孫三姑讓安寧休息，一點忙都不讓她幫，自個兒帶着小六子避安寧，如避蛇蠍一樣。眼見孫三姑利索的收拾了碗筷，擦了竈臺，抱着小六子就要離開，安寧跟至門口，替她開門，出聲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我大房不能沒有後，我這輩子不會嫁人了。”後面那句話，孫三姑說的很小聲，安寧聽清楚了。

“三姐”，安寧喚了一聲，伸手抓住要過門檻的孫三姑，“你……”安寧想說點什麽，可看見孫三姑眼裏打轉的淚花，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孫家大房到了孫三姑這一代就剩下她和五妹，孫三姑信佛，不吃葷，不嫁人，五妹不招入贅女婿，偏要嫁出去，大房就剩下孫三姑這一老姑子，後繼無人。

直到二嫂王翠芬嫁進門，一連生了五個兒女，老四，老五一出生都體弱多病，用了不少銀錢，孩子命沒保下來。

直到懷上二嫂老六，家裏一貧如洗，願意資助三房二哥一家的孫三姑自然就是雪中送炭，王翠芬與孫三姑兩姑嫂的關系比親姐妹還親，孫三姑表示自己不嫁人了，卻要給大房留個後，自己攢下的財産将來都會留給養子。

說着無心，聽着有意，二哥兩口子一合計，老六生下來要是閨女就自己養，要是兒子就過繼到孫三姑名下，反正他們名下有孫老二繼承香火了。兩家一拍即合，小六子一出生，孫三姑給他洗幹淨了血跡就抱回了自己屋裏了。

孫三姑為了小六子過繼到她名下出了七八兩銀子給王翠芬改善夥食，貧窮人家一年收入才一兩，可見是一筆巨款，孫三姑不許孩子親娘與孩子太親近。二哥一家拿人手短，心裏不快，可為了那筆錢，刻意忽略孩子。

孫三姑恨二哥一家對自己養子不親，親兒子送出去了，就偏心，當別人家的孩子不管不問。二哥一家恨孫三姑對自己親兒子不好，老姑子攢那麽多錢，也不周濟一下小六子的兄弟姐妹，親生父母，反而像待仇人一樣。

同一個屋檐下，共用一間竈房，兩家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心裏都有怨氣，直到前幾天小幺爹出世，二嫂又生了一個兒子，分走了對小六子的關注，兩家人關系才緩和一下。

安寧嘆氣，“你這又何必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也懂，正要接着說點什麽，孫三姑開口道：“給別人養兒子，你說我傻，傻就傻了。我會睜着眼睛看看，你能過成什麽樣？”

“要不？趁你沒滿三十，你找男人嫁了呗。”孫三姑甩出爆炸性的一句話，嘴角上揚，抱着小六子進了她家竈房。

安寧發誓，她發誓她看見孫三姑那得意的小眼神了。

懵了。

另一邊，二嫂懷裏抱着剛出世幾天的小幺爹，正在張望。安寧正撞上二嫂對着她微笑，她冷了臉，生兒子不養兒子的女人，見着讓人不爽，她“砰”的一聲關上了門，眼不見為淨。

那天，隔壁的人肯定都聽見她罵老七，捎帶上他們兩家人了。可人家有人願意送兒子給別人養，有人願意養別人兒子，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像孫三姑說的“趁你沒滿三十，你找個人嫁了”，安寧根本做不到。你讓堅持一輩子不嫁人，要給孫家大房留後的孫三姑放棄過繼的養子，人家也做不到。

安寧要找個機會和孫三姑說會話，一連兩天都沒機會，孫三姑直接沖孫德家撸糧食，在自家煮飯燒菜，她扣下小六子專屬的雞蛋羹，一天三頓飯都會送到竈臺上，轉身就走。

轉眼三天過去了，安寧後腦勺上的傷用了靈泉水，喝了些草藥湯汁，除了有些困乏，整日昏昏欲睡，胃口不是很好，傷口倒是不疼，開始結痂了。

三月初三，陽光正好，安寧受傷四五天以後，第一次跨出家門，直接打開橫堂屋的大門，讓陽光照進屋裏來，去去黴味。

只是剛踏進院裏，原本坐在院子裏小凳子上背着小六子捺鞋底的孫三姑見到安寧出門，搬起凳子就要走。

安寧喚了一聲，“三姐。”

“那天是我錯了。”

安寧一句服軟，孫三姑留下來了，她冷哼一聲，“我看你也是造孽，我大人有大量，不給你計較了。”原諒你了。

“呵。”安寧也不接話，口頭上服軟，并不代表認同你的觀念，她在院子裏轉了轉，最後搬根凳子坐在孫三姑旁邊，曬太陽。

之後趁孫三姑要給小六子洗尿褲，才逮着機會把孫三姑手裏換好褲子的小六子抱了過來，好好瞧瞧這山裏喝羊奶長大的小子。

小六子白白胖胖，長得賊壯實，黑葡萄一樣的眼睛滴溜溜的打轉，咿呀咿呀的和安寧聊天，與印象裏瘦弱，膽小，總是笑臉迎人的公公找不到半點相像的地方。

孫三姑剛收拾手邊的尿褲，擡頭一看安寧抱娃的姿勢，驚道：“唉，唉，你會不會抱孩子，小心我幺兒的腰！別閃着了。”

是有好多年沒抱孩子，有些生疏了，但抱娃，論養娃，安寧也不慫，你喊人家幺兒，“小六子會叫你娘了？”

孫三姑臉色黑如鍋底，坐在凳子上望着安寧，那眼刀子嗖嗖的戳着。

自覺說錯話，安寧也有些尴尬，尬聊道：“抱娃，哪有不會的，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你沒見過我抱侄女？！”

“還真沒見過你抱侄女。”孫三姑從安寧手裏搶過了小六子，順手在安寧手臂上擰了一下，就孫三姑那手勁，疼得安寧直吸氣，“你不識好人心！”

“我是想讓小六子認人，他該學說話了。”安寧把心中計較說了出來。

孫三姑也不服，“你還是管管你家老七，下河村張小翠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