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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安寧猜到了屋裏是什麽樣的光景，老七是憨厚，可能還有點蠢，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釋放了本性。

若不是老七對安寧還不錯，安寧根本不會杵在門外等。

孫三姑鑽進屋裏打賊那動作叫一個利索，一氣呵成。

很快就聽她罵道：“天呀，我的媽呀！老七你個畜牲不叫人……這是下河村的那個張小翠。”

“張小翠在老七床上。”

孫三姑借着手裏的燈揭了被子，看盡了裏面的風光，女人穿着肚兜起身直視孫三姑，氣的孫三姑頭腦發昏，又恨又惱，待反應過來，孫三姑邊走邊罵着老七，從屋子裏沖了出來，過後嘴裏還呸了幾次，像能呸掉晦氣。

她一雙怒目鎖定老七，老七心頭一顫不自覺的躲到安寧身後。

孫三姑問安寧，“你是不是早猜到了？”

安寧道：“沒确定。”

“呸！一對肮髒貨，不要臉！”轉頭想起來，“這事可咋辦？”

孫德兩父子輪流進去圍觀了一圈，裏面是個什麽光景，安寧不問，只轉身端坐在太師椅上，不動。

孫二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輾轉道：“二妹，請媒人去張家提親，把張小翠擡進門吧。”

老七啊了一聲。

安寧瞪他一眼，對孫二狗的建議不置可否。

孫三姑三兩句話打發孫德兩父子離開，那兩人走到了院子對面都聽見他們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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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三姑罵了兩聲，回頭對安寧埋怨道：“都怨你，撞上這晦氣，老七之後可要給我挂紅，放炮仗去晦氣。”

“你也是欠考慮，這事怎麽能爆出來，丢了我們老孫家的臉，以後老七怎麽見人，怎麽說媳婦？”

安寧依然沒說話。

屋裏張小翠見外面沒個結果出來，穿好了衣裳站門邊眉目含情的對老七道：“七郎要對我負責，你們孫家不明媒正娶我，我可不依。”

不說滿臉麻子的胖妞哪來的風情，以為對老七抛媚眼，老七就被迷住了？就老七那分不清是蠢，還是憨的智商，怕不是抛媚眼給瞎子看。

老七完全沒感受到張小翠那含情脈脈，只是更往安寧身邊靠一點。

孫三姑被他那慫樣氣的拿棍子就往老七身上抽，打的老七直跳腳，追的老七在屋裏打轉，老七吼道：“三姐住手，三姐住手，我明媒正娶就是了。”

“保證明媒正娶。”

“哎呦，三姐你再打，再打我還手了。”

張小翠看得好笑“噗嗤”一聲笑出聲。

她取笑老七，“七郎，我就等你給我爹送錢，我就是你媳婦了。”

孫三姑下手更狠了，她可是向着安寧，此時聽了張小翠那話，當下道：“誰讓你明媒正娶了？娶誰？你想娶誰啊？啊？”

孫三姑質問得欲抑頓挫。

旁邊張小翠臉上的笑頓時僵住。

張小翠人長的胖，臉上除了麻子，五官沒有重大缺陷，臀肥腰圓，在孫三姑她們這種觀念裏，看起來好生養，安寧卻是不信的，她覺得那女人人醜還不安分。看起來一副本分老實居家模樣，一肚子花花心思。

張小翠無意間對上安寧的眼睛，腦袋一縮，可老七保證會明媒正娶了，她又擡頭挺胸站出來，與安寧對視。

安寧冷笑，“呵。”

“都住手。”安寧看了一眼老七，對孫三姑道：“老七也是蠢，你別打他了，是該好好給他說個媳婦管管了。”

“三姐，你能說會道，媒就讓你保了，你去一趟二嫂的姑姑家，告訴周媒婆給老七找一個比張小翠強的，就比着張小翠找，只要勝過張小翠聽我話的女人，就買來給老七做媳婦，連該有的禮節我半個子都不會缺親家的。”

孫三姑：“？”

孫三姑眼神詭異得瞧着張小翠，只聽安寧含笑道：“媒人你當，紅封你收，我出三吊錢給老七買個媳婦，親家照認，那姑娘我孫家明媒正娶。”

一吊千錢，三千錢在城裏可以在牙子手裏買個姿色一般的黃花大閨女了，遇上村裏條件困難要救急，一兩千錢都可以嫁女兒，周媒婆人脈廣，恰恰有這方面的資源。

屋裏孫二姑原本備下的三千錢還在那躺着，有錢何不買個心頭爽。

張小翠這樣就想進孫家門，呵呵。

安寧不同意。

一下子，屋裏的人臉色各異。

老七心裏自然傾向不分家的，不說二姐攢錢厲害，就是種田也是一把好手，他憨厚是真，可有好處誰往外推，他不是二哥那個好人。

老七不敢看張小翠，更不敢面對安寧，安寧給他的感覺，從未有過的強勢，就像他随船時小心站在一邊，面對公子路過時那種壓力。

孫二狗見不得人吃虧，又要開口，孫三姑瞪他一眼，“你閉嘴，二房的家事，是你能做主的？。”

他們兩人看着就是了。

張小翠咬了咬唇角，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孫老七輕薄于我，現在生米煮成熟飯，你孫家要對我負責。”

“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就對峙公堂”，安寧接了她的話，“我可問你，這是何處？對峙公堂不說張家丢不丢的起那個臉，我就問你敢不敢去？”

這裏自然是孫家。

張小翠臉色慘白，氣的發抖，幾欲昏倒，甚至想她昏過去算了。

就聽安寧道：“你要是昏迷了，你醒過來可能就在大牢裏了。”

安寧轉而對孫三姑兩人道：“深更半夜，實在不好意思，我找三姐，二哥，包括孫德侄子來，就是捉賊……”

“二姐，二姐！”張小翠哭喊着，跑到安寧面前，安寧以為她要動手可為了逼格穩着，哪料到張小翠撲通一聲跪在安寧面前，哭嚎道：“二姐，二姐，是我不對，是我錯了。”

“二姐，是我錯了。”

“我給你磕頭了。”

張小翠頭磕在地上，沒一點水分，磕的砰砰響。

安寧都被吓了一跳，既而穩定下來，你得勢時嚣張跋扈，失勢時下跪磕頭，就這樣算了，哪有這麽便宜。

老七站在邊上欲言又止。

安寧看他一眼，又趕緊底下頭。

孫二狗這個好人要不是有孫三姑攔着，早跳出來來了。若張小翠知進退一點，不在安寧與老七之間生是非，安寧也不至于給她張小翠這小蝦米一般見識。

沒錯安寧是準備讓老七負責的，上輩子張小翠就是老七的媳婦，養成兩個兒子。可這個負責怎麽付要安寧說了算，決不能讓手腳不幹淨，心思不純的張小翠牽着鼻子走，所以才會有安寧明知傳出名聲不好，她還故意驚動整個院子。

此時張小翠眼淚鼻涕一起流的磕頭認錯了，這還不夠。

安寧呼出一口氣，站起身道：“二哥，天亮了，你去通知張家人來贖這個賊好了，都是熟人，鄉裏鄉親的我不會太過為難。”

“老七你把人綁起來，都散了。”

“我出錢找了周媒婆，老七就等着當新郎官就是了。”

安寧每說一句張小翠的臉就苦了一分，她沒想到安寧這麽狠，沒人敢娶的老女人果然不一般。

可形式比人強，張小翠只得爬過去抱住安寧的腿哭道：“二姐，二姐，我是老七的人了。”

“你讓老七娶了我吧，我會乖乖聽你的話，你讓我朝東，我不敢朝西，你讓我攆狗，我不會追雞……二姐，二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老七不娶我，我沒臉活下去了……”

老七看不過去，小心問：“二，姐，你……看呢？”

安寧打量着老七。

老七底氣不足道：“我……凡事……都聽，聽二姐的。”

“二姐，二姐，我求老七娶了我吧，他不娶我，我就只有跳到百裏湖裏一了白了。”張小翠哭道。

她斷斷續續的把朱屠戶到他家提親的事情，給安寧說了。

張小翠聽到關于朱屠戶盼兒子版本更吓人，說朱屠戶妻子生第七個孩子時候，朱屠戶看見生的是女兒就把孩子從肚子裏扯了出來，孩子的頭都沒了，大人小孩都沒保住，所以張小翠是打死也不嫁進朱家。

她見不到路過自家門前的老七，爹又收了朱家聘禮，眼見婚期就到了，張小翠就只有冒險來孫家大院裏找老七，爬上老七的床是逼不得已，想拼一拼。

可進孫家院子裏沒見着老七人，又不敢找其他人，恰巧遇見安寧家後門沒關，就溜了進來，藏在老七屋裏，就在安寧家裏藏了兩天，見安寧并未察覺，敗膽子更肥，想起偷安寧家的錢財，去退朱屠戶的親。

可惜後來安寧察覺了，還要和老七分家。張小翠遇上憨厚的老七，打蛇随棍上，蠢漢子沒見過女人，張小翠撲上去就成了。

安寧心想這麽主動有心計，能屈能伸的張小翠若不是生在張家，能見見世面，可能是個人物。

她瞧着老七，“你看呢？”

“我，我……”老七眼神在張小翠與安寧之間徘徊，張小翠開口道：“老七你不要我，誰還要我……我只有死了。”

張小翠嚎啕大哭，“我是你的人了，六只能指望你，我不靠你，還能靠誰？”

老七頓時心軟，“就娶張小翠好了。”

安寧不可置否，在那悶着，沒表态。

孫三姑站安寧身邊咳了一聲，那眼神似問，“你就改主意了？”

安寧瞧她一眼，話卻是對老七與張小翠說的，“那行吧，不過……我與老七已經分家了，你們兩口子商量着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