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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章

是海棠的三哥從船上下來，聽旁邊的人道：“老板娘又收攤了。”不看別的就瞅湖裏打轉的魚，就知道魚都是來喝涼茶的。

等海棠三哥走近和安寧閑聊了兩句，再次感謝安寧對海棠的照顧，把手上的包裹用雙手遞了過來，“和海棠逛墟市時海棠出錢給你買的棉鞋，她說你怕冷，一雙擱家裏，一雙放茶棚裏換着穿暖和些。”

說完了，海棠三哥又道：“你不該拿那麽多錢給海棠，海棠的錢我們沒碰她的，這是你給的錢買的。”

其實兩天前安寧出錢讓孫三姑做的棉鞋就已經做好了，茶棚裏一雙新的，家裏還有兩雙換着穿，安寧除了對房子沒什麽執念，吃穿可從來沒虧待自己。

原是去年讓孫三姑做了兩三雙新的，今兒冬天才入冬要換新鞋就把舊的棉鞋送給了王翠芬，沒想到早早出錢在孫三姑那裏定做棉鞋，那家夥不滿，故意皮懶了些，海棠還記在心裏。

“她還好吧？”安寧接過包袱，一模碎花布，包袱裏不止棉鞋，還有藥材。她問：“海棠回家住的還習慣？”

問完了安寧都笑了一下，回自己家哪有不習慣的，又道：“想來是我想多了。”

海棠三哥道：“海棠也挺想你的，老板娘想看看她，你給帶聲信，只要收到了我就讓大哥送海棠來。”

“好。”安寧應了一聲，想了想還是道：“我是做生意的，手裏有錢，這藥材是你家種植的吧？有多少我要多少，按市場價一樣收購。”

海棠三哥還要說什麽，安寧直接打斷道：“我茶棚開春生意就火了，就這麽定了。”

安寧拿着包袱挑着水桶回家，遇上給自家豬仔挑稻草做窩的孫三姑，那姑子眼神特好，一眼就盯上安寧手裏的包袱，“是大丫從船上給你捎東西回來了？”

等她剛說完又自言自語道：“看這包袱不像。”

“哎，哎……”孫三姑還要追上安寧八卦，安寧無奈道：“海棠三哥讓人給捎來的。”

“別問了啊。”

“你怎麽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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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海棠回家沒這裏過得好？想也是就柳家那狀況能讓海棠過上啥好日子……”

孫三姑手裏還抱着選出來亂糟糟顏色土黃的稻草，直追到安寧家竈房門口，嘴裏還巴拉巴拉說不停，直到稻草太長有的撞到門框，才哎呦一聲把稻草抱進了自家豬圈裏給母豬做好窩，算日子母豬這兩日該下崽了，天還冷要夜裏守着點。

而旁邊就是羊圈，以前為小六子吃羊奶養了三四年，後來安寧要吃羊肉火鍋，孫三姑又為安寧留着，反正賣誰不是賣？

賣安寧給現錢，不愁銷路，小六子能跟着吃大戶。

可養豬養野雞的就安寧獨一戶，不用費什麽心思，老母豬像上輩子欠安寧債似的一窩崽一窩崽的給她下，不論留下自己養，還是賣出去都漲勢很好。

野雞就更不用說了，下蛋，帶崽比家養的還聽得懂人話。

孫三姑不為別的，只有努力在後面追尾巴，跟着安寧學起來好歹比前些年給小六子攢錢容易，安寧家豬崽不夠賣了，也有人看上她家的，連谷種，紅薯種苗也是一樣。

不過此時孫三姑倒是想起來，“二妹，二妹，我家母豬要下崽了，那，那什麽神仙水給我家母豬來一瓢，五文錢，我一分不差你的啊？”

因為先前孫三姑就要跟着安寧進竈房，安寧沒關門下闩，此時孫三姑一推開門大大咧咧的就進了門。

不過她知道安寧的脾氣，安寧不喜歡有人不經過她同意随便進出她家屋子，不過孫三姑那嗓門可不小，就是為了讓安寧知道她進來了。

只是一進門見竈房裏沒人，連往日回家就燒水洗澡的柴火都沒動，孫三姑仔細确認了下看見安寧挑水賣涼茶的水桶确實放在水缸邊上，她人回來了。

孫三姑喚道：“二妹，二妹……”

“要進來就進來？哪那麽多廢話？”安寧不耐煩的聲音從房間裏傳出來。

孫三姑暗罵一聲還不是你規矩多，可她不敢讓安寧聽見這話，進門就笑臉迎人道：“二妹，我家母豬要下崽了，你給一瓢神仙水試試？”

上上次孫三姑家母豬難産，痛了兩日沒生下來，眼看就快死了，是安寧熬了草藥給母豬吃了，豬就下崽了。

因此安寧還要了孫三姑五文錢，但第二次孫三姑自己找了草藥熬給母豬吃還是下崽了，只是她總覺得自己熬的沒有安寧熬的草藥好，還給安寧熬的草藥取了一個神仙水的名字。

好在草藥本來就是有些獸醫會的方子，不論孫三姑吹的多神乎，底子在那，沒人懷疑與安寧有什麽特別關系，只是有人為了拉攏安寧好買谷種之類的故意照顧安寧生意，同村子來求藥的有，還不少。

安寧聽見孫三姑的話躺床上轉頭看了她一眼，“自己找草藥，五文錢不是錢啊？能省就省。”

“……我也不想動。”

“你這是怎麽了？”孫三姑上前看了看，伸手摸摸安寧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沒發燙啊！”

“身子不舒服，要不要我替你請大夫？”

“不用了。”有了孫三姑進門，安寧坐起身翻身下床，整理了下衣裳，沒聽見旁邊孫三姑正堂屋裏孫二狗做工的聲音，安寧才想起問，“二狗今天不在？”

“是啊，你才發現。”

提起這事孫三姑就開始唠叨三丫的親事，自從大丫嫁的好，孫二狗在村裏可有了名聲，那李家人也和争氣，李長生做了官把大丫接進了京都，連他哥哥去鎮上做起了生意，現在都進城安家了。

奇怪的是李家依然親近安寧，待孫二狗家一直都很好。

有時非常平常的藥材偏要在安寧這裏千山萬水帶過去，有時帶過去沒多久，又催一次，有時三個月四個月的還來一次書信。

安寧聽孫三姑提起三丫的婚事，安寧皺了皺眉頭，“我不喜歡聽這個。”

她聲音有些不高興，孫三姑趕緊止了話頭，又想起自己過來的初衷，“那，我家那神仙水的事情？”

沒等安寧拒絕，孫三姑趕緊補充道：“藥材我都給你找回來了，就勞駕你幫我熬藥……說白了噌噌你好運？”

安寧轉眼瞪着她，孫三姑笑眯眯的臉皮夠厚。

安寧想着孫三姑那熱乎勁，只開口道：“去你家煎藥，我幫你添把柴就行了。”

孫三姑看安寧臉色，覺得安寧是心情不大好，萬事只好遷就她。

但孫三姑給母豬熬藥，安寧真的只添了一把火，當晚孫三姑家母豬真下崽了，順産，十一只小豬崽子看的孫三姑心裏暖和，一大早起床就給安寧煮了糖水雞蛋，那水還是夏季采摘的新鮮荷葉曬幹煎水給安寧煮的，因為安寧念叨着要減肥，腰身肩背肉厚了些許。

等安寧起床，孫三姑把糖水雞蛋送了過去，見安寧開始小口小口的吃上，她才開口道：“你說詭異不詭異？孫二狗一家，昨晚都沒回來？”

此時不止孫三姑注意到孫二狗一家沒回來，老七也注意到了。

先前生意有起色他開始大手大腳花錢，加上張小翠有孕要補補，很快就入不敷出。

這孫家院裏除了有錢的二姐，現在二哥家也非常有錢了，畢竟二哥做的家具賣的很好不說，還有親家一家接濟。

老七昨天早上就和孫二狗說好要借點錢周轉一下，孫二狗也答應的很好，可這一家子出去，一整天沒回來。老七等到大半夜還不見人回來，扛不住先睡了。

在睡覺之前他到院門口做了标記，一早去看，昨晚根本沒人進過院門。

老七站院門口往孫二狗家方向張望，張小翠在屋裏大聲囑咐道：“老七，老七，為了你兒子，煮酒醩蛋多放兩個蛋，少摻水。”

老七一回頭對上蘇慧瞧他鄙夷的眼神，老臉一紅趕緊鑽進了自家屋子。

不過很快就聽張小翠被老七哄的心花怒放，咯咯笑。

至于老七說了什麽，孫三姑這邊隔的遠沒聽到，但孫三姑皺了皺眉頭，罵道：“傷風敗俗！”

擡頭才見安寧盯着她，孫三姑摸了摸臉，“咋啦？我臉上有什麽？”

她摸了摸沒什麽啊？

安寧嘆息一聲，“沒什麽，你繼續說三丫的事……我願意聽。”

原來三丫看大丫嫁的好心氣高了，一般人看不上，但在孫三姑話裏三丫更不堪。

安寧有時忙着賣涼茶，加上有意忽略某些東西，孫三姑不提，安寧還不知道這附近三四十裏範圍內，幾乎所有媒婆都給三丫說過親事了。

孫三姑嘆道：“不是我說話損，三丫要找長生那樣的，啧啧……還差點火候。”

“姻緣天定，該來的總會來的。”安寧總結了下，八卦聽完，糖水雞蛋剛吃完，就把碗筷遞給孫三姑。

孫三姑也跟着站起身道：“又要去賣涼茶？”

“慢慢收拾，收拾，就去。”

安寧收拾好去賣涼茶都響午了，可出門運氣好遇上一位全部打包帶走的，除了給魚兒們留下的涼茶，那人全買，安寧給他全六十文。

不過安寧運氣好，對方運氣也不差，安寧在涼茶火爆起來之後就開始控制靈泉輸出，加料的涼茶十不逢一很難遇上。

但安寧一回家剛進院子就被孫三姑逮個正着，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專門在這兒蹲點。

孫三姑拽着人往院外拉，“快別進了，裏面正在吵架。”

“誰？”

安寧是怕人吵架的人嗎？可孫三姑死拉着安寧不放手，她問道：“二妹，你老實和我說，李家讓你帶進京都的藥材有什麽不一樣嗎？”

就是很普通的藥材，安寧趁孫三姑愣神，直接繞過她進了院子，只聽院子裏三丫大聲道：“我不嫁，我不嫁，我像二姑一樣過一輩子又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