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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杜安邦安靜了很久,程意甚至有些僥幸的認為一定是自己這一腳将杜安邦踹的失去了興趣,于是生活平靜的度過下去,程意每每走在校園裏總會心存僥幸的想着,若是杜安邦從此不再找自己,那麽過往的日子,自己成為別人小三的日子,将永遠被埋藏起來,不會被人發現。

聖誕節前,連着下了三天大雪,市政交通堵塞的幾乎崩潰,掃雪車掃雪工人都來不及打掃,程意上班幹脆采取步行,因為如果選擇公交車的話,到下班點可能人還沒趕到工作室。

走了一個小時,程意總算走到了工作室,鞋子裏灌滿了雪水,所幸工作室不是很遠,走一個小時仍能走到。程意趕忙給自己倒一杯熱咖啡,若非辦公室是公共場合,程意恨不得打一盆熱水泡腳。

打開郵箱,馮良謙的郵件安靜的躺在那裏,程意心頭暖了一瞬,點開,附件是一組照片,馮良謙頂着大雪穿着聖誕老人的衣服在商場外打工,程意笑了出來,馮良謙在信中說雖然放假了,但是飛機票太貴,決定還是打工不回去了,還說自己得了獎學金。

程意講述了一下自己的情況,點擊了發送,輕輕嘆了一口氣,生活最怕的是對比,比如別人優雅端坐的時候你卻在出醜、比如別人意氣風發的時候你卻在人生谷底,一旦有了對比,難免覺得尴尬自卑,程意不想自卑,卻不得不自卑。

晚上下班挺早,程意走回去,趕上熄燈,進了宿舍有些意外的發現一個人也沒有,程意撥通了宋麗君的電話,才得知老大今天無聊,跟着班裏男生出去網吧包夜了。程意一個人打了熱水泡腳,坐在黑洞洞的宿舍裏,用劉欣的毛毯裹住自己的身體,莫名的想要哭。

聖誕節趕上了周六,是個好日子,學校門口站滿了販賣玫瑰花和蘋果的小販,程意自己在學校小賣鋪買了一個蘋果,一邊啃一邊往工作室走,心想:今天這麽浪漫的日子偏偏不下雪,真是煞風景。

走到了工作室門口,程意看到一輛本特利停在樓下,程意愣了一下:有這車的人這麽多麽?等進了辦公室,看到杜安邦翹着二郎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程意才無奈的聳了一下肩膀:看來我身邊,只有他有本特利。

“我們出去。”杜安邦拍拍手站起來,擡腳提了一下電腦電源,程意還沒走過去,杜安邦已經迎上來講程意推了出去,有些蠻橫。

“你幹嘛翻我的電腦。”程意随口一問,杜安邦白了程意一眼:“那是工作室的電腦,不姓程。”

程意有些無奈,的确,嚴格意義上講,那臺電腦的确不是自己的。跟着杜安邦坐等電梯,程意刻意的想要保持一下距離,杜安邦卻有些執拗的強行攬着程意的肩膀,非要如同情侶一樣站着,程意活似一只被強行抓住的貓一樣扭動着。

電梯門開了,裏面站着一對嘻嘻哈哈的情侶,摟抱着,顯然方才門沒有開的時候他們正在做一些親密的動作,四人面對面,電梯裏的情侶嘻嘻哈哈的出來,程意兩腿僵硬的被杜安邦摟緊了電梯,等電梯門關上,杜安邦有些驚奇的發現程意臉色煞白兩腿虛軟幾乎靠在自己懷裏:“你不舒服?”杜安邦看着程意的臉。

“嗯,嗯。”程意有些茫然的回應了兩聲,方才電梯裏出去的那一對情侶,男的是同一層樓另一間公司的雇員,時常見到,并不認識,女的卻是程意的“熟人”——陳彤。方才電梯門開的一瞬間,陳彤用同樣錯愕的表情對着程意,一瞬間,陳彤的笑容如花般綻放,燦爛的像是中了大獎,而程意卻像是被人捅了一刀。

“本來想帶你去日本料理的,你真的不舒服麽?”杜安邦的口氣有些惋惜。

“剛才那個,是我同學。”程意小聲的說,進了副駕駛,今天是杜安邦親自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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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杜安邦恍然,想了想,拿起手機走出了車子,站在遠處不知道說些什麽,程意在心裏祈禱着,一定要讓藍庭把事情處理好,杜安邦,求求你,一定要把事情處理好。

杜安邦打完了電話,回來車裏坐下,發動了車子打開暖氣,用一種輕蔑的目光看着程意:“別怕,藍庭會處理。”

“謝謝。”程意将頭靠在玻璃上,借助冰冷的玻璃來冷卻自己發熱的頭腦。

等了約有半個小時,藍庭的CC沖了過來,程意在車裏打起了一點精神,看着藍庭沖下車沖上樓,杜安邦拉下了手剎:“你現在能放心了吧。”程意轉頭,此時她才明白,原來杜安邦停在這裏這麽半天是為了讓程意看到藍庭出現。

“謝謝你。”程意一低頭,這一次,口氣裏感激的成分多了許多。

“你很沒種。”車子啓動,緩緩開行,杜安邦諷刺似的說了一句,程意扁了扁嘴,的确,自己很沒種,生怕被別人發現自己優等生貧困生的面具下面包藏着小三的身份。

日本料理擺了一桌子,程意食不甘味,不是擔心藍庭處理問題的手段,而是心裏驚惶的感覺久久不能散去,杜安邦卻食欲大振,看他吃的那麽開心,程意忍了半天,終于沒忍住:“看到我那麽慌張,你很開心?”

“你猜對了。”杜安邦冷笑了一下,将一片沾滿了芥末的生魚片塞進嘴裏:“原來你的堅強,只能用來處理那些瑣事,真正有大事發生的時候,你不過是個懦夫。”

程意有些氣,她開始相信杜安邦此時小人得志的樣子就是因為他終于能把“懦夫”這個詞彙還給程意了。

“随你怎麽說。”程意低頭,有些艱難的吃着碗裏的烤鳗魚,味道不錯就是有些鹹,雖然有着檸檬的清香,仍舊讓程意覺得很難以下咽。

“嘗嘗這個。”杜安邦遞過一個小小的炖盅,裏面是海膽蒸蛋,滑嫩鮮甜,程意吃一勺,覺得鼓脹的胃部稍稍好受了一些些。

“當我用錢就能擺平你的困難時,你有沒有想過,要自己成為有錢人?”杜安邦沒擡頭,專心的品味盤中美味,程意将一口蒸蛋咽下,看着杜安邦,心裏有些煩躁:“我當然想。”

“你有想過自己成了有錢人以後,要怎麽對待那些之前對你不好的人麽?”杜安邦擡頭,眼神頗為嚴肅,仿佛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讓他們感同身受。”程意瞪了杜安邦一眼,心裏暗罵:要對付的第一個就是你。

杜安邦不易察覺的抖動了一下,低頭繼續吃,半天,用一種很失望的口氣低聲感慨:“都一樣。”

“什麽?”程意沒聽清楚,杜安邦看看程意,略慘淡的笑了一聲:“沒事。”

回到金屋的時候,杜安邦的表情有些複雜,程意看到他臉上像是調色盤一樣調和者無數情緒一會疑惑,一會傷感,一會無奈,一會輕松。等開了門,開了燈,程意愣在門口,屋裏擺滿了紅白兩色的裝飾物,各種雪花、麋鹿、聖誕老人的裝飾品挂滿了一屋子,一顆和裝修一點也不搭配的聖誕樹擺在客廳的角落,聖誕樹下面放滿了包裝好的禮品盒子,不知道那些是真的禮品還是裝飾品而已。

程意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杜安邦站在她身邊,仔細觀察着她的表情,卻帶着一種後悔的口氣:“好像這些裝扮和你今天的心情不搭配。”

“啊,很,漂亮。”程意環顧着,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對這樣的一份驚喜無動于衷,程意沒敢看杜安邦的臉,這樣一屋子的裝飾品必然是他的手下去弄的,可能就是開車急匆匆沖到工作室的藍庭包辦的,可是有這份心思,程意一驚覺得有些受寵若驚了。

“禮物。”杜安邦伸手,一個小小的盒子,程意低頭接過去,打開,仍舊是閃爍了程意眼睛的珠寶,一枚戒指,不是結婚戒指的款式,有些老氣的翡翠戒面,鉑金鑲鑽的指環,若是六十歲的人帶上只怕更加合适。

“謝謝。”程意想給杜安邦一個鼓勵似的笑容,卻擠出一個有些難看的表情,杜安邦眉頭皺了一下,扭頭過去:“給我拿衣服,以後這屋子沒有傭人了,你自己定期來打掃。”

程意連忙将盒子扣上,扔在茶幾上來接杜安邦的大衣,杜安邦帶着一股氣似地将衣服扔在程意懷裏,蹬蹬蹬沖上樓去,程意有些愣,拿起盒子跟了上去,卧室裏也無意外的被裝扮過,鋪了一地的玫瑰花瓣,大紅的床單,怎麽看都像是蜜月套房。

“洗澡。”杜安邦看着程意,眼神略緩了一下,卻命令似地指着浴室的門。

“哦。”程意一愣,明白了杜安邦的意思,皺眉有些抗拒,卻将衣服挂好将盒子放在衣帽間裏自己抱着浴巾走去了浴室,等放了一缸熱水程意泡進去的時候,浴室的門開了,程意大驚,卻被圍着浴巾的杜安邦按在浴缸裏:“你裝什麽?”

這句問話那麽的熟悉,程意松了手:對啊,自己在裝什麽,已經賣掉了。

杜安邦進了浴缸,用和進門時一樣複雜的眼神看着程意,程意緊張的咽着口水,被蒸汽熏得滿臉通紅。兩個人對視了很久,程意擺這個姿勢幾乎腿都麻了,剛想要動一動,杜安邦先動了,猛的翻身跨在程意身上,雙手用力将程意按在了浴缸裏,被水淹沒的瞬間,程意慌張的瞪大了眼睛,熱水刺激着程意的雙眸,窒息的恐懼傳來,程意的雙手狠狠抓着杜安邦的手臂和肩膀,一條一條的血痕在杜安邦手上出現,卻絲毫不能讓他松手。

“為什麽,為什麽都是一樣的!一樣卑鄙,一樣醜陋,一樣肮髒!”水聲嘩啦啦的在程意耳邊轟鳴着,杜安邦的話失真的傳進程意的耳朵裏,程意卻只想着一句話:爹,媽,我要死了,你們就不用丢人了。

杜安邦将半死的程意拎出了浴缸,扔在浴室冰冷的瓷磚地面上,自己坐在浴缸邊冷冷的看着程意在腳邊掙紮翻滾,拼死咳嗽着。

“你幹什麽?”程意咳到兩眼充血,扭頭看着杜安邦,他有些落寞的看着程意,活似方才差點死掉的不是程意而是他:“你好了?”

“你要幹什麽?”程意慌了,自己差點丢了性命,卻在杜安邦的眼神裏看到那樣殘忍的目光,滿身是水的她幾乎不能站起來,地面突然變得那樣光滑,她聽到杜安邦在自己身後喊着:“別動!”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逃離,拼死爬起來沖向門口,卻滑倒了,磕在門框上。

往往電視劇裏優雅的女主角會磕傷了額角,然後凄美的被抱走嬌弱的被包紮,程意卻沒有那麽幸運沒有那麽美好,磕到了嘴唇,她捂着嘴,一顆犬齒松動了,程意不知道嘴唇怎麽樣了,只覺得已經麻木的什麽感覺都沒有,血潺潺的流出來,杜安邦大力的扳着程意的上半身:“我叫你不要動的!”

大夫無奈的看着杜安邦:“我想問你,你和這個程小姐談戀愛多久了?”

“幹嘛?”杜安邦有些無奈,氣哼哼的看着大夫。

“你知道你倆這幾個月因為外傷跑來我這裏幾次了麽?你倆戀愛我還以為是瓊瑤劇,鬧了半天是恐怖片。”大夫冷笑,扔給杜安邦一條水單:“醫藥費。”

“我會給你的。”杜安邦沒看,出來太匆忙,他沒帶錢包。

“嘴唇徹底磕透了,可惜傷口歪了,要是正正磕在門牙的位置,就變成兔子了。”大夫冷笑看着杜安邦,杜安邦皺眉,大夫白了他一眼:“女孩子臉上動針不太好,我用膠帶給她固定,傷口好之前只吃流食,不笑不哭不做表情,興許就能養好,這樣傷口也能小一些,要是再次裂開,就要來我這裏縫針,知道了麽?”

杜安邦有些羞愧的坐在車裏,瞄着自己身邊一臉冰冷的程意,莫名的想說:你笑一個。可是卻知道現在程意冷着臉才能養好傷口,後悔了半天:“我幫你請病假,你先修養一下吧。”

“我要考試。”程意冷冷的回答,如今終于不用強顏歡笑了,保持面癱讓她稍稍輕松了一些。

“我會擺平。”杜安邦嘆口氣,程意哼了一聲,算是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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