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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又是這帶着些許蠻橫的一擁，擁的程意心頭一跳，這一跳不像是恐懼不像是抗拒，倒像是久旱之地突然降下了一場雨，莫名的歡暢了一瞬，只可惜，這一瞬之後，程意滿眼滿腦子都是那讓她刻骨銘心的照片。

“你把我當什麽？”程意伸手去推，杜安邦卻将程意摟的更用力，幾乎夾斷了她的肋骨，他很想是說些什麽，可是這張嘴就像是被鐵水灌上一樣，怎麽也張不開，滿心的全變成了抱着程意的力氣，将她牢牢的扣在懷裏恨不得就讓她這麽窒息過去算了。

程意掙紮着，到底兩個人還是倒在了床上，杜安邦就是不松手，也不去扯她的衣服，也不去扯自己的衣服，結結實實要吻下去，程意憋紅了一張臉，扭開頭，杜安邦索性就咬在了程意的側臉上，一副能親到哪裏算那裏的架勢。

“放，開，我。”程意呼吸困難的眼睛都冒了金星，在心裏将杜安邦罵了千遍萬遍，擠出三個字，杜安邦總算是把他的嘴從自己臉上拿開，程意看着杜安邦：“我要憋死了。”

這一看，杜安邦又把臉砸了下來，結結實實四片唇湊在一處，程意一震，這是吻麽？杜安邦的唇就這麽貼上來，他的嘴這麽硬可是唇居然很軟，縱使兩個人有過那麽長的過去，有過一個孩子，可是吻這種東西，竟然給了程意陌生的感覺。

這一吻，幾乎持續了十五分鐘，直到程意也閉上了眼睛，杜安邦才停了下來。他擡起臉來看着程意，程意複又睜開眼，看着他，兩個人都是衣冠楚楚的揉在一起，怎麽看都有些怪異。

“你說過不走的。”杜安邦淡淡的說，程意看着他，轉開了臉，冷笑：“那天我說了好多謊，你應該都知道。”

“其他的我不管，這一句，我一直認為你是真的。”杜安邦說的很慢，聲音很低，說着說着，就貼在了程意耳邊：“所以我知道，只要讓我再見到你，你就走不了了。”

內心是抗拒的，可是莫名的覺得安慰，這兩年裏，每當半夜夢魇驚起，總是很懦弱的期待着能有個人在自己身邊，想馮良謙，想他暖暖的笑和陽光的模樣，可是夢裏面抱着自己的人，卻總是沒有臉，程意很清楚，她哪怕是在夢裏，也在害怕那個擁住自己的人會是杜安邦。怕了兩年，躲了兩年，這一遭到底被抱住的時候，心裏竟沒怕，程意嘆了一口氣，看來，真的會就這麽被這個人纏上，被他啃盡骨血，被他毀掉吧。

第二日一早，手機鬧鐘唱了起來，孫楠的《你快回來》，一聲高亢嘹亮的男聲想起，宛如招魂一般，程意打着哆嗦睜開眼去抓手機，這首歌用來做鬧鈴，保證第一聲就能讓人清醒過來。好容易關上了鈴聲，程意的眼睛開了又合，內心下了好幾遍決心，才撐起身體。

剛剛在起床搏鬥中險勝，一條手臂襲來，程意又倒了下去：“你幹嘛？”

“別去了，今天休息。”杜安邦幹脆沒睜眼，程意恨得咬牙：“我是小職員，不去誰給我銀子吃飯喝水。”

“我給。”

“不要你的。”程意從手臂中滑溜溜的掙脫了，杜安邦無奈的睜開眼看着程意忙忙碌碌滿地亂串：“你現在掙的就是我的銀子。”

程意停下來，挽着頭發的手舉在頭頂上，惡狠狠的瞪了杜安邦一眼：“誰敢考你的勤？我出勤不夠挨罵的時候你頂個屁用。”

杜安邦一笑，程意有一點令他很欣賞，她永遠确立着明确的生活目标，學習的時候就是沖着獎學金學，打工的時候就是沖着銀子去，工作的時候就是沖着維持生活水平，目标簡單，道路就簡單，這樣的人容易滿足也容易成功，杜安邦也想把自己的目标确定的簡單一點，可是真正思考起來的時候，只能慨嘆自己想要的實在是太多了。

“我送你。”杜安邦慢條斯理的起來，套上褲子慢吞吞擠過去指使程意給自己找牙刷找毛巾找梳子，好在程意有存貨，在收獲程意一堆抱怨和白眼之後，杜安邦終于洗漱完畢穿上了衣服。

“給我幹洗。”杜安邦扔下大衣，程意無奈的看着那件名貴的衣服，這衣服一次幹洗的費用都在三百以上，明明是他杜安邦自己扔在地上自己踩出來的，到讓程意來承擔費用。

程意無奈的打開門：“快點出去，我要遲到了。”

“我送你。”杜安邦一笑，樓道裏有些冷，沒有大衣他只能穿着昨日的西裝，自己慶幸好在辦公室備有一套。

“不用了。”被人看見，那還了得？

程意跑的快，一出電梯蹭蹭蹭跑出去，直奔地鐵站去了，到了地鐵站入口一回頭，後面沒有杜安邦的影子，程意松了一口氣，要是真的坐着杜安邦的本特利上班，自己就不用在市場部混了，估計針對她的同事會态度大變，但是也必然沒有人會相信她不是個花瓶了。

等程意跑出電梯，奔向打卡機，差點遲到，主管的目光從金絲邊眼鏡底下掃了程意一眼，白眼仁像是粥裏的蓮子，咕哝一聲翻過去，程意低眉順眼的滑進自己座位裏，掏出個蛋黃派吃掉。

九點鐘，手機響了，陌生號碼，程意接起來，低低問一句：“你好？”

“你好，我，我是馮良謙。”那邊的嗓音有些緊張，程意也緊張起來，手心冒了汗，心虛的很。

“哦，你好。”

“一起吃個中午飯怎麽樣？今天。”馮良謙有些結巴，程意抿了一下嘴唇，嗓子有點緊：“啊，好，好啊。”

“那中午我去你樓下等。”這句話說的倒是流利了，說完，電話挂死了，連一句再見都沒有，程意愣了一下，放下電話，才發覺自己竟然出了冷汗。人的确是不能做虧心事啊，程意只能寬慰自己，沒事沒事，人家只是敘敘舊，就和你跟宿舍姐們網上聊天似的，別緊張。

說是不緊張，等中午下了樓，看着馮良謙站在大廳裏，程意還是緊張了起來，手腳都有些僵硬了，走上去笑的很猙獰：“來很久，了啊？”

“啊，沒，剛，到。”倆人都緊張的崩豆一說話，一塊機械一般朝着餐廳進發。一路沉默，都帶着一臉僵硬的笑，走到了正午陽光，頗具小資意味的西餐廳，找了個靠窗的位置，程意點了個蛋包飯，馮良謙點了一份意大利面，倆人各自抱一杯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我覺得。”馮良謙突然開口，吓得程意一個激靈：“這兩年，你看起來過的還行。”

什麽叫還行？程意虛僞的一笑：“啊，還行。”活着就是還行？

“我一直記着你，想着當初我走的時候答應你會回來找你，可等我真的回來，見到你，卻找不出話說。”馮良謙的聲音越來越小，程意呆若木雞，愧疚感越來越沉重，上上簽，你竟然沒有忘了我麽？

“程意，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咱們怎麽就生分了？”馮良謙勉強笑着，比哭還難看，程意看着他，張了張嘴，沒敢笑：“距離，吧。”

馮良謙閉了嘴，等服務生上完了菜，他把手伸出來，想握住程意的手，程意卻在那時抓了刀叉起來準備吃飯，注意到馮良謙的動作，一愣，想要放下刀叉再把手放回原位等他來握着，轉念一想哪有這樣的事兒呢？

馮良謙縮回了手，程意也有些不好意思：“總歸，我......”程意想說“我對不起你”，沒說完，馮良謙卻開了口：“其實都怪我。”馮良謙說的是自己出國這件事，程意也明白他所指，心裏沉吟：其實你走不走，最終都會一樣，你走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一頓飯吃的味如嚼蠟，說不上各懷心事，但也算心不在焉，兩個人都努力想要找話題，思來想去，能說的東西竟只剩了馮良謙出國的見聞，程意假作興致勃勃，其實越聽心裏越羨慕，馮良謙又何嘗沒看出程意眼中的蕭索，越說越沒興致，聊天聊得像曬鹹魚，越來越幹，最後只能互相問了問吃的好不好，然後起身回辦公室了。

走到程意辦公樓下，馮良謙看看程意，眼神濃的像是方才的意面醬料，程意臉有些熱：“那我上去了。”

“程意。”馮良謙叫住了程意，看着她扭回頭來看自己，暗暗攥緊了拳頭：“我會幫你的。”說完，扭頭走了，程意聽到一愣，幫我？幫我什麽？

下午屁股沒坐定，行政科送了通知過來，主管看完，喉音蕩漾起來：“程意，來我辦公室一下。”

程意低眉順眼的走進去，立等挨罵，主管果然沒什麽好臉色，口氣卻不差：“程意啊，這是出差通知，手續公司會給你辦，你自己回去準備準備。”

“出差？”程意接過去，看完了就覺得自己像是挨了一棍子，上面赫然寫着總裁赴德随行，總裁？杜安邦麽？赴德？德國麽？

主管唠叨起來：“出國需知公司內網上有，自己去下載一份，跟着老板出去，要記得分寸......”程意點頭唯唯諾諾，暗想主管這麽大歲數一個老爺們了，怎麽唠叨起來和老娘們沒什麽區別？不會是更年期變性了吧？

不過能出國這件事情還是讓程意興奮了一下，回想起剛得知自己考上大學的時候，捏着錄取通知書，坐在自家牆根下面對着太陽傻樂了一下午，要去大城市了啊！那時候覺得，能去上一天學，這輩子也值得了，誰知道現在居然能出國看看？

晚上下了班，程意剛剛收拾好東西，電話響了：“去停車場。”說完就挂，仍舊是杜安邦的作風，程意将電話放進包裏，哼了一聲坐電梯去了一樓，背着包暗想自己就這麽走了，杜安邦會在地下停車場等多久呢？YY着杜安邦坐在車裏氣急敗壞的樣子，程意樂了出來。

“我就知道。”好景果然不長，杜安邦站在大廳柱子邊，手插在兜裏，冷着臉看着程意：“我就知道你不會去。”

“知道還讓我去？”程意瞪了他一眼。

“你別忘了還欠我500萬。”杜安邦哼了一聲，抖了一下肩膀，程意眉頭一挑：“你給我的。”

“有借據麽？”杜安邦一攤手。

“你怎麽證明是你的錢？”程意一叉腰。

“轉賬憑據我一直留着。”杜安邦笑了，程意一愣，他看在眼裏，得意了起來。

“親，不包退哦，親。”程意怪聲怪氣回了一句，昂頭往外走，杜安邦一伸手揪住了她的頭發将她拎了回來：“我說過，你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