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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雲小幺緩過腿上的麻勁兩人才回去。
回到茅草屋,晚飯已經做好,是一碗寡淡的雞蛋湯面。
面是自己揉的,柔韌有勁道,雖是清湯也別有滋味。
讓吃了好幾日粥水饅頭的雲小幺胃口大開。
他吸溜着湯面,大快朵頤。
何玉蓮與陳望在飯桌上聊起離開的事:“咱們何時走?”
“明日就動身。”
何玉蓮這回沒說他急,反正地契拿回來了,陳天福也道了歉,還有五兩銀子傍身,就算陳望說今晚走她都會答應:“珍姐和小幺跟我們一起?”
方翠珍點點頭:“明日一塊走吧,你們打算往哪去?”
“南邊。”陳望掃了眼對面專心致志對付面條的雲小幺,“我提個建議,你們一時半會估計也找不到富生姐,不如跟我們一起走,等找到地方安定下來再慢慢去找。”
這提議是好的,說句難聽的,如若找不到雲富生,他們也不怕沒個去處,正好可以與何玉蓮母子有個照應。
方翠珍母子還未說話,何玉蓮先答應了:“我聽着好,珍姐就這麽辦吧。”
她這是替方翠珍做了決定,方翠珍細細一想,也覺得陳望說的有道理。
找富生這事不急于一時,真要去找也得看運氣,運氣好,兩三個月讓他們找着,運氣不好,兩三年都不一定。
她和雲小幺,一個婦人一個哥兒,行走在外邊多有不便,若是遇上壞心人,不知得遭什麽難:“也好,那就麻煩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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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望看了某人一眼,溫和地笑了笑:“都是小事,不打緊。”
雲小幺好久沒吃過面條了,他吃完一碗又去盛了一小碗,一心對付吃的模樣,像是完全沒把他們的對話聽進耳朵裏。
只是吃完洗漱後回去房間,他才對陳望道:“你放心,你的事我會守口如瓶,一定不讓第三個人知道。”
陳望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以為我不放心你?”
雲小幺沒有說話,但表情就是那個意思。
陳望點點頭,而後指責他:“我好心留下你們,你卻倒打一耙污蔑我,雲小幺,你就是這麽對待救命恩人的?”
“你拒絕與我成婚,不就是不想與我扯上關系嗎?”
“倒也不必以身相許。”
雲小幺真誠提議:“既然都不是,那你把錢還我。”
“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拿回的道理。”
“你...”
雲小幺說不過他,幹脆不說了,一骨碌抖開被子躺下去,飛快把自己裹成一個蠶蛹,只露出鼻子眼睛。
陳望坐在床沿邊上看着他,依舊氣定神閑的:“可別把自己憋死了。”
雲小幺惹不起躲得起,翻過身背對他。
陳望悶悶的笑聲在房裏傳開:“長脾氣了。”
聽着他的話,雲小幺閉上了眼睛。
他心裏想,他長脾氣了嗎?可能确實是。
以前雲來福打罵他、雲富貴欺壓他,他半句聲不敢吭,但他心裏知道陳望不一樣。
陳望會護着他,盡管口頭上總不讓他,卻也是實打實地對他好。
他與陳望待在一塊,就算口頭上吃虧,那也是輕松自在的。
*
房間很早就有了聲響。
雲小幺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陳望起來了。
他揉了揉眼睛,睡意昏沉地問:“你起這麽早做什麽?”
陳望下了地正在穿外衣,見他擡起頭,說了聲:“既然醒了就一塊去。”
雲小幺動作比腦子快,爬起來了才問:“做什麽去?”
陳望把衣帶系好,走了過來:“看戲。”
“???”大清早的看什麽戲?
雲小幺也顧不上多想,他穿上鞋跟上陳望,這會清醒了才發現天剛拂曉。
陳望打開房門,先走在前頭帶路。
雲小幺關上門後亦步亦趨跟着他。
出了茅草屋再走幾步,就能看見山尖上露出輪廓的金陽,霞光迸射,落在半明半暗的山體間。
又走了會,這路熟悉起來。
雲小幺問走在前頭的陳望:“去泉眼那做什麽?”
“守株待兔。”
雲小幺算是發現了,這個不知道打哪來的男人喜歡賣關子。
到了泉眼那,陳望也不是直接守在那邊,而是找了處能藏匿又能看到泉眼方向的小土坡躲了起來。
雲小幺不想趴在上邊,他怕把衣衫弄髒了,就學陳望一樣蹲在那。
陳望只要側一下臉就能看到他。
小呆瓜才從被窩裏爬起來,臉上還有壓出來的印子,可小呆瓜沒發現。
他盯着泉眼的位置目不轉睛,像只注視着獵物的狼崽。
可這只狼崽牙不好,爪子也被削了,威脅性甚至比不上一只小狗。
晨風掠過山岡,時間都在這一刻顯得靜和慢了下來。
陳望靜靜看了他一會,然後漫不經心挪開視線。
他想起初認識雲小幺的時候,那會只覺得他是麻煩并不想與他扯上關系,可就是這樣一個他認為是麻煩的人,會因為擔心他暈倒,蹲在那不走。
也是這樣一個懦弱的人,其實很有主見,懂得隐藏,會自己偷偷攢錢奔向新生。
更是這樣一個看似傻裏傻氣,卻是唯一一個識破他身份的人。
陳望并不介意讓人知道他的秘密,反而真有這麽一個人發現了,他甚至覺得松口氣,扮演一個人挺累的,陳望只想做自己,盡管他現在也一直在做着自己,可有一個人知道此陳望非彼陳望也很好。
過了一會,泉眼這邊有了第三人的身影,然後是第四人、第五人...
直到這些人出現,雲小幺才肯定陳望的想法。
泉眼來了幾撥人又走幹淨,最後才是雲來福父子。
這倆人挑了木桶過來舀水。
雲小幺就着急了:“讓他們舀?”
“別急,先看着。”
雲小幺只能等,等了一會,雲來福父子走了,陳天福和陳聲過來了。
這兩家人估計在前面遇着了,陳聲過來後還在念叨:“這黑心肝的父子倆,還好意思挑着桶過來。”
“行了,趕緊舀了水,早些賣了錢早些走。”
很看得出來陳天福在家的地位,因着他說那麽一句,陳聲果然不再吭聲。
等這父子倆各舀了一擔水走了,雲小幺和陳望才從小土坡後邊走出來。
陳望走到泉眼邊,看着被攪弄渾濁的泉水,手指動了動,那水忽然旋轉起來,形成一個漩渦,接着急縮而下,咻地消失了。
雲小幺看的下巴都快掉了。
陳望擡手把他的下巴合上:“跟上。”
“水呢?”
“變沒了。”
“怎麽變的?”
“你不是看見了?”
“我沒看見。”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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