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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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闊的荒野裏,夜風席卷而來。
天地正處于明暗交替之際,陳望那長身玉立的身影,有一瞬間都變得鬼魅起來。
他好像笑了下:“被你發現了。”
雲小幺打了個激靈,不知是被他吓得還是讓風吹得,他瞬間縮起了脖子,乖巧的像個鹌鹑。
陳望從高處走下來,閑閑看着他:“我不是陳望,然後呢?”
“你...”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甚至不知道自己怎會冒出這句話。
更沒想到陳望直接承認了。
陳望站在他面前,定定看了他兩眼,忽然彎下身來,注視着他:“雲小幺,倘若我不是陳望,你又該如何?”
“我不知道。”證實了陳望不是陳望,他也沒想過要做什麽,雲小幺的雙手抱緊雙腿,“那你是什麽人?”
陳望見他還敢好奇,又笑了下:“我竟沒想過,娘誇你的話是對的,你一點也不笨。”
“...”想給陳望留個好印象的念頭瞬時壓過害怕,雲小幺擡起頭小聲辯駁,“我才不笨。”
“你可曾聽過一句話,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這回雲小幺沉默了,似乎是在害怕。
陳望很滿意他的表現,固然他不會真對雲小幺做什麽,但吓一吓他也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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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小幺抿了抿唇,小小聲問他:“那你要殺了我嗎?”
“我不是好人嗎?好人怎會殺人。”
“你本來就是好人。”雲小幺解釋說,“因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陳望似乎彎腰累了,他幹脆就着這個姿勢坐下,兩人面對着面,淡淡道:“算不上什麽秘密,你要往外說也沒人會信,怎麽發現的?”
雲小幺看他這副怡然自得的樣子,似乎篤定自己不會往外說,也開心起來,為陳望的信任,他指着旁邊的泉水,“雲來福打我的那一日,我剛好将後山這一片翻了個遍,确認此處是沒有水的,而昨夜你和嬸子出來過,我想你們一定是來了這,再則你昨夜回來後整個人就虛脫了,所以我猜這些水是你變出來的。”
“變?”
“我以為是點石成金之類的術法,蒙人的,可看了許久,它也不像會消失不見。”說到最後他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臉。
“嗯。”陳望聽了,也沒嘲笑他的奇思妙想,“他們都拿到水了?”
雲小幺點點頭:“陳聲說要把水拿去賣掉換成盤纏。”
“嗯。”
雲小幺又說:“可我不想他們掙這份錢,這水是你弄出來的,他們不能拿去賣。”
“放心,賣不了。”陳望回答了他,又問他,“雲小幺,知道我不是陳望,你還護着我?”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小呆瓜的腦袋裏在想些什麽,換成別人知道這麽詭異的事,要麽是害怕地遠離他,恨不得從未相識,要麽可以威脅他,總之不會像雲小幺這樣,認真提起又輕輕揭過。
雲小幺歪着頭,他也想不明白,他都順着陳望的意思岔開話題了,怎這個人還繞回去。
“你不也護着我嗎?救我許多次的人是你,這比你是陳望要重要。”
陳望愣了愣,終究是沒忍住笑出了聲,他像是摒棄了在衆人面前樹立的冷漠淡薄形象,變得慵懶閑散起來:“能得你這句話,我也不算虧本。”
雲小幺看着他,暮色漸深,他其實已經不太能看清陳望的輪廓,但他知道此刻的陳望是輕松的。
這不像先前任何一次見到的他,之前的陳望,哪怕看似什麽事都不在意,卻也是繃着心弦。
“這世上真有這般神奇的事?”
陳望聽懂了他的話:“應該吧,反正我是遇見了。”
“那陳望呢?”
“投胎了吧。”
“是那一次摔跤?”
“嗯。”
雲小幺哦了聲,他與原先的陳望并不熟悉,雖說是同鄉,可也只有數面之緣,知道原先的陳望死了,他只是有些難過,但并沒有太傷心。
只是何玉蓮...
“那嬸子她也知道?”
陳望還是有問有答:“她不知道。”
雲小幺又哦了聲。
陳望問他:“你要告訴她?”
雲小幺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不想說,你也不想說吧。”
“她現在挺開心的。”
是啊,開心就好,想來原先的陳望也是想娘親一直開心的,何況這人對何玉蓮也極好,是真當自己娘親孝敬的。
“那你是誰?家住何處?多大年紀?怎麽死的?可有人供奉你?”
他一連幾個問題,查戶口都沒他仔細,陳望笑道:“問這麽清楚,還想嫁給我?”
“你怎麽...”雲小幺把頭縮了回來,“這筆賬就算扯平了,我不想了。”
“也叫陳望,今年二十有五,為了救人死的。”掩護隊友也算救人,他這麽說也沒錯,陳望這樣想。
他問了五個陳望才答三個,想來剩下的兩個是不願意告訴他了。
也叫陳望...“難怪你喜歡年紀大的,原來年長我這許多。”
“...”他什麽時候喜歡年紀大的了?“成日胡思亂想,走吧,回去了,都等着你吃飯。”說着先站了起來。
雲小幺也撐着要起來,可剛站好,就感覺一股麻勁湧上來。
他疼的嘶了聲。
陳望聽見了:“怎麽?”
“腿麻了,你扶扶我。”他伸出手。
陳望無情嗤笑:“真是沒用。”說是這麽說,卻還是扶住了他的手臂。
雲小幺抗議:“不許欺負我。”
陳望哼笑了聲:“還嬌氣。”
“...你壞蛋。”
“壞蛋要松手了。”陳望假意要放開。
雲小幺腿上的麻勁還沒緩過去,要是陳望驟然松開,他非得一屁股墩子坐回去不可,于是下意識地用自己的手握緊陳望支撐柱他身體的手臂,嘴上急急道:“不許。”
陳望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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