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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小幺暈暈乎乎的,怎麽回去自己房間的都不知道。

就算他躺在床上,腦海還是不斷重映陳望親他額頭的那一幕。

黑暗裏,雲小幺的手指落在被陳望親過的地方,這一瞬,好似連那拂過發絲的呼吸都變得觸手可及。

他翻了個身,想着陳望,那樣一個冷冷淡淡的人,那雙唇卻能燙穿他的肌膚直直烙在心口。

越想越糟糕,同時很恨自己怎麽就那麽聽話,他應該賴在陳望屋裏不走的。

雲小幺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入睡。

隔日一早,雲小幺很早就起來了,一口氣挑了六七擔水将園子裏的菜澆了,完了又去掃院子,把自己支使地團團轉。

何玉蓮見了,那是一頭霧水,問方翠珍:“小幺是怎麽了?”

方翠珍搖頭。

何玉蓮哎了聲:“該不會是被小望傷到了...”

“我看不像。”方翠珍以親娘的角度說,“他這樣子倒像是有什麽開心的事。”

何玉蓮不敢茍同:“小幺這是什麽要命的毛病,高興就去幹活。”

方翠珍沒說話。

縱觀小幺前十八年,開心的事很少,她身為親娘也沒見過幾回,但有一次她記得,是富生成親前夕,那一日他做什麽都很有幹勁,讓雲來福以為他也想成家了,還嘲笑了小幺幾句,可只有她和富生知道,小幺是在高興他的阿姐終于離開了這個家。

而今時今日,當日場景再現,方翠珍猜讓雲小幺高興的原因只有一個,一定是陳望又對他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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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知子莫若母,小幺對陳望的心思別人看不明白,她這個做母親的卻有數。

盡管知道原因,方翠珍卻沒打算去問一問,既然是能讓雲小幺高興的事,那一定是好話。

雲小幺澆完菜又掃了院子,就要去洗衣裳。

何玉蓮看見了,連忙從廚房出來:“吃了早飯再去。”

雲小幺笑呵呵的:“一會回來再吃。”

然後他就提着木桶走了。

“這孩子...”何玉蓮也憋不住笑,“昨晚還一副要哭的樣子,今兒就活過來了。”

她不是傻子,飯桌上雲小幺的神情變化她都看在眼裏,昨晚那一副故作堅強的模樣...何玉蓮啧了兩聲,小望這混球,媳婦兒還沒過門就欺負人家,真不是個東西。

何玉蓮嘴裏那不是個東西的兒子在雲小幺出門後不久也醒了。

陳望起來,見雲小幺的房門開着,下意識在院子和菜園找人影。

他以前也會這樣,太經常就好像種習慣,當成了習慣,人就很少去思考它真正的意義。

他看了一圈沒找到人,去廚房問何玉蓮:“大早上的雲小幺又跑哪去了?”

何玉蓮拿話酸他:“這小幺也沒入我們陳家的門,你管他去哪。”

陳望瞥了他娘一眼,沒說話。

方翠珍開口道:“他去洗衣裳了。”

陳望嗯了聲,轉身出去了。

“這混小子...”

方翠珍笑道:“小望多好一孩子,你別老是罵他。”

何玉蓮氣道:“我這不是替他着急,他那心眼跟蒙了豬油似的,自己喜歡什麽都不清楚。”

方翠珍又笑了笑:“我看他未必是不清楚,你也不用太擔心。”

“也就你們慣着他。”

洗那幾件衣裳不難,比這更重要的是遠,水井剛建好還未投入使用,他們離得遠的就得走上這段路。

雲小幺動作快,前後不到三刻鐘就洗完回來了。

他提着裝了濕衣裳的木桶頂着一腦門走出來的熱汗回到家時,正巧碰上陳望從他屋子裏出來。

院門口就挨着他房間這邊,兩人是打了個照面。

雲小幺走這一段路,本就走出了臉頰泛紅,如今再見到他,昨晚那些被他刻意壓制下的畫面又卷土重來,可不僅是臉紅還心跳加速。

陳望沒說話,兩人只是站着對視,他看着雲小幺那雙貓兒眼。

還是那股依賴,卻又有了別的東西,是見到喜歡的人不由自主的眸光閃爍。

陳望看了一會,邁開步子朝他走去:“昨晚沒睡?”

雲小幺呆住了:“你怎麽知道?”

陳望笑了聲,彎下身子壓低聲音道:“因為我也一樣。”

“你...”

陳望站直身子,态度是正大光明:“平生第一次喜歡人,這感覺有點新奇,寤寐思服實屬正常。”

“你怎麽...跟換了個人似的?”他說着,眼神有了變化,“不會是陳望大哥...”

這時候提起外人,還是這句身體的原主人,不得不說這小呆瓜很會破壞氣氛,陳望只能擡手揉他腦袋打斷他施法:“我說情話你不愛聽?”

雲小幺不傻,他聽出了陳望語氣裏的氣急敗壞,只好道:“這實在不像你。”

“啧。”陳望去把他手上的木桶拿了過來,“我來曬,你去吃早飯。”

“娘和嬸子呢?”

“去宋朗家了。”

那應該是在宋允屋裏,因為剛剛雲小幺打他門前過時沒在院子裏看見她們。

雲小幺進去廚房吃早飯,

早飯就是簡單的粥水搭醬菜,是方翠珍親手腌制的醬蘿蔔。

他在吃飯的時候,晾曬完衣裳的陳望走了進來:“一會你打算做什麽?”

雲小幺想了想:“去砍竹子。”

陳望嗯了聲:“我跟你去。”

“好。”

吃了早飯,兩人帶上柴刀和水囊,去後山砍竹子。

南方普遍多竹,尤其竹子長得快,一年時間就能成林,加上它不僅能當做柴火燒,還能制作竹榻、竹椅、竹籃等物件,老百姓對它的喜愛僅次于糧食。

後山有好幾片竹林,他們找了處最方便的進行砍伐。

鳳尾森森龍吟細細,他們就站在小徑上,雲小幺分配任務:“你去砍幾根楠竹做雞籠。”

陳望也吩咐他:“別走太遠,有事就叫我。”

雲小幺點點頭。

楠竹固然好,不管是做雞籠還是籬笆圈都是上好的選擇,可是雲小幺需要劈一些箭竹去補院子裏破損的籬笆。

兩人分在兩頭,一時無言,唯有竹海接連響起的砍伐聲在一聲一聲附和着。

箭竹比較細,雲小幺輕而易舉就劈了一大把出來,他把葉子用柴刀修掉,只留下竹杆和竹枝。

雲小幺清理完,随手拔了幾根龍須草,握在手心搓成一根繩,然後兩兩綁在一起,把修理好的箭竹給捆了。

捆好箭竹,他上去找陳望。

陳望還在砍,偶爾竹林裏會傳來幾聲梆梆梆的聲音。

雲小幺上去那會,陳望正在一處空地,給砍好的楠竹劈掉竹枝,他顯然也知道雲小幺只要竹杆。

“弄了幾根?”

陳望回頭看他:“六根,你那弄好了?”

“嗯。”雲小幺看了看楠竹的長度,陳望挑的都是老竹子,差不多碗口粗,也長,“這麽多應該夠了,我們回去吧。”

兩人又分別扛着砍好的楠竹和箭竹回家。

楠竹沒有扛完,一會還得走一趟。

兩人回到家,陳望把竹子往門口一丢,柴刀放在一旁:“你把柴刀拿進去,我把剩下的背回來。”

“你小心些。”

陳望嗯了聲就走了。

宋允就在家帶孩子,把兩人的一舉一動都看的真真切切,他走出來問雲小幺:“你弄這麽多竹子做什麽?”

雲小幺道:“做雞籠。”

他身上沾了竹毛,不太舒服,先回去打水洗了把臉這才好受一些。

等他再出來,宋允才接着道:“小幺,剛剛你娘和蓮嬸子在我這坐了會。”

雲小幺聽他這話,猜到他是有話要說,剛剛他和陳望出門并沒有告知方翠珍兩人:“怎麽了?”

宋允道:“你娘托我打聽打聽哪裏有事可做。”

雲小幺不明所以。

宋允又道:“說是要給你掙筆嫁妝,怎麽,你和陳望定下來了?”

雲小幺的臉瞬間紅了個透。

宋允是什麽人?一看這模樣就知道有情況:“這是發生了我不知道的事?”

“沒...沒有。”雲小幺不好意思說。

宋允一見他這含羞帶怯的模樣就了然了:“你是自己告訴我還是想我嚴刑逼供?”

沒辦法,雲小幺只能坦白從寬:“就昨日我和陳望說開了,他答應與我成親。”

這可把宋允聽糊塗了:“我一直以為你們是有婚約在身,原來不是?”

雲小幺搖了搖頭,事到如今再隐瞞也沒用,他就把認識陳望後發生的事告訴了宋允。

宋允聽完,既替他氣憤又心疼,罵雲來福父子:“真是人面獸心的東西。”

“允哥你別氣,事情都過去了。”

宋允哎了聲:“苦的是你,倒還反過來勸我。”

雲小幺覺得沒關系了,真不是他心軟,只是雲來福父子已經付出代價,他們今後也不會再相見,這兩人是死是活雲小幺也不在意,再去計較以前的事無異于是跟自己過不去。

“我和阿娘現在過得很開心。”

“你這傻小子...”宋允又是嘆氣,“不過我看陳望是真疼你,蓮嬸子也護着你,日後你進了他們陳家的門,日子也不會難過。”

這世上有幾個婆婆能将兒媳視為己出?每一個都是瑰寶,宋允想。

“我知道的。”

“嗯,珍嬸子托我辦的事我也會去找,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謝謝。”

過了會,陳望扛着剩下三根竹子回來,一塊堆在屋子前面放着。

而雲小幺則找來麻繩,将重新補上去的籬笆圍牆在有需要的地方綁一下加固,這活不需要太久時間,不到酉時雲小幺就弄好了。

添了箭竹的籬笆圍牆有了其他的顏色,看起來也不再是破破舊舊,有煥然一新的感覺。

這個家更像家了。

望仔,手掌一按,打斷施法。

小幺,你正常點,我害怕

今日的望仔是踢到鐵板的望仔,作繭自縛了吧,平時讓你愛欺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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