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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來,雲小幺發現屋裏只剩他一個,而陳望早就不見蹤影。
連他睡得那邊床榻也是涼的,估計早就起身了。
雲小幺坐起來,還迷迷糊糊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前夜他興奮過度,一整晚沒怎麽睡,今日自然就睡過頭了。
否則也不會連陳望幾時起的都不知道。
這會天已經大亮,而往常這時候他早就起了。
也不知阿娘沒見到他會不會去屋裏喊他,若是沒看見他...
而陳望今日要和宋朗去梨縣,宋朗上值時辰早,這會也早就出門了,阿娘找不到他會不會問陳望,陳望又會怎麽說...
雲小幺都說不好,但總不能一直在屋裏窩着,還是起床穿了鞋,把床榻收拾好出去屋外。
一開門就跟廊下坐着的何玉蓮方翠珍打了個照面,不僅是她們,還有宋允。
門聲一響,三人就看了過來,宋允還發出一聲誇張的呦:“醒了啊。”
雲小幺知道自己睡過頭,并不敢辯解。
但何玉蓮并沒有笑話他,反倒很高興:“早飯都在鍋裏,你先去吃了,吃完我們去裏正家。”
雲小幺歪頭問:“去裏正家做什麽?”
“傻孩子,你們都這樣了,不趕緊把婚書寫了是想讓小望白占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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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小幺呆呆的:“哪樣?”
“哎呦,你這孩子,咋還問呢。”
雲小幺一臉呆氣,尤其他剛睡醒,看起來就更傻了,簡直人畜無害。
何玉蓮與方翠珍沒聽明白,宋允卻看懂了,笑道:“這傻小子還不懂呢。”
兩人這才反應過來,也哈哈大笑。
何玉蓮笑夠了說道:“這麽傻,被小望騙了也不知道。”
雲小幺沒明白他們的話,卻很肯定地說:“陳望不會騙我。”他連自己不是陳望都告訴他了,肯定不會騙他的。
“是是是,趕緊去洗漱,吃了早飯去裏正家。”
“哦。”他問宋允,“允哥你吃了沒?沒吃的話一起吃點。”
“我吃過了,你吃吧。”
雲小幺便自己去了。
等他吃完,何玉蓮與方翠珍也拿出了他們兩人的庚帖,要一塊帶去找裏正。
裏正聽說他們是來寫婚書,當即笑呵呵地讓夫人磨墨,要給他們寫一封詞藻華麗的婚書。
寫婚書不僅要用到庚帖,還有戶籍,而戶籍在他們搬來後沒兩日就讓裏正落了文書,四人也是有頭有尾的人了。
婚書用兩張紅紙寫就,一筆一劃都勾勒着對新人的祝願,而婚書一式兩份,雙方各自收藏一份。
裏正筆墨揮灑,一氣呵成寫了兩份出來,還吩咐他們:“一會讓他們兩人在各自名字上摁下手印。”然後這兩份婚書就正式生效了。
從此一年四季一日三餐一屋兩人,互相扶持,相互理解,白頭到老。
方翠珍兩人笑眯眯的,尤其何玉蓮,嘴角都咧到了後牙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娶媳婦。
“多謝裏正,改日選好了日子,再請你們來家裏喝酒。”
“好說。”裏正把書案上的印泥拿起來,“你們帶回去,摁了手印再送過來給我。”
“欸,多謝。”
何玉蓮與方翠珍收了婚書,就笑呵呵地帶着雲小幺走了。
雲小幺至今都還稀裏糊塗的,不知事情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只是過了一晚,他和陳望就是夫夫了。
因為事情太過離奇,以至于他感觸都不大,回到家還記着割茅草的事,去柴房拿了割刀和背架子要出門。
方翠珍見了,連忙道:“娘跟你一塊去。”
雲小幺哦了聲。
方翠珍把婚書交給何玉蓮,也拿了工具與他一塊出門了。
茅草這東西村裏四處可見,尤其是田野地帶最是多,它的好處也多,葉子可以編織蓑衣或者草席之類,茅根可以煮水,若是長對了地方,地位也不亞于艾草。
雲小幺與方翠珍到了野外,找了一處田埂,就拿下背架子,取出割刀開始割。
茅草的葉子鋒利,容易割手,若是第一次割,指不定要被劃傷,但他們兩人對于農活已是身經百戰,就見長勢茂盛的茅草在他們的刀下不消片刻便一茬一茬倒下去。
蓋在雞棚頂的茅草要先曬幹,然後用麻繩編成屋頂,這就要用到很多茅草,而且曬幹之後的茅草會縮水,這不是幾捆就能搞定的。
于是母子倆割了一片田埂又換另外一片,整整搗騰了八捆才算夠。
雲小幺在用茅草編成的繩子捆茅草時,一直有心事的方翠珍才站在他身邊說出口:“小幺,娘托允哥兒幫忙打聽,想找份事情做。”
雲小幺手上動作不停:“嗯,允哥和我說了。”
方翠珍嘆了口氣:“這兩個月以來,一直都是蓮妹母子照顧咱兩,娘也沒別的本事,若是能找到事做,每個月就能掙點銀錢貼補家用。”
“嗯。”
方翠珍又道:“而且你如今與小望修成正果,娘不能讓你就這麽進了陳家的門。”
雲小幺道:“這事你別擔心,陳望和嬸子不會介意的。”
方翠珍教導他:“傻孩子,蓮妹母子心善,咱們卻不能得寸進尺,你打小娘就教你,做人要知恩圖報。”
“我記得。”雲小幺一邊說一邊把捆好的茅草往背架子上摞,方翠珍在一旁幫他扶着。
“以後你就要和小望有自己的小家,千萬記得夫夫之間最重要是相互理解與扶持。”方翠珍一邊扶着茅草,一邊感嘆,“我和你爹就是沒明白這個道理,做了半輩子怨侶。”
雲小幺給每個背架子都摞上四把茅草,然後再用長繩子綁緊固定,聽了她這話,停下手上動作,糾正道:“那是他有眼無珠,我看他這種人就得孤苦終生。”
“唉,只可惜你哥,娘沒教好他。”
“可惜什麽?欺負手足不敬親母的是他,貪心不足的也是他,路是自己選的,沒什麽好怨。”雲小幺把草繩從這頭往上面抛,讓草繩繞過最上面的茅草落在另外一頭,然後順着草繩的這端将其扯緊,系在背架子上,“怎我和阿姐就不會?還不是他自己仗着是雲來福唯一的兒子作的。”
他是毫不留情面,盡管已經和雲來福雲富貴一刀兩斷,可被欺壓十數年的怨氣可不是這麽容易消的。
方翠珍見他生氣,不敢再說:“娘也就和你說說。”
雲小幺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即使心裏有怨也不是對她發,軟了語氣:“你以後別在嬸子和陳望面前提起這兩人。”
“娘以後都不說了。”
雲小幺點點頭:“早日攢夠錢去找阿姐才是正經的。”
“嗯。”
母子兩聊完就背着又高又重的茅草回家。
回到家,兩人又把茅草解下來,割斷草繩擺在院前的空地上曬。
宋允見到,從他家院子裏走了出來:“割了這麽多。”
“嗯,有備無患,若是多了我就再編一身蓑衣。”
宋允覺得稀奇,他看雲小幺就像個百寶箱,打開裏面什麽可能都有:“你好厲害,會這麽多東西。”
被這麽一個大美人誇,雲小幺很不好意思:“也就這些了。”
但其實這厲害的背後得吃多少苦,宋允能想象的到。
他不幸運也幸運。
他雖然慘遭父母抛棄,可卻遇上了宋爺爺和宋朗,他幼時被宋爺爺寵着,養的十指不沾陽春水,長大了與宋朗結為夫夫,又被宋朗護着,若不是他住不慣城裏,喜歡宋家村的安靜,宋朗也不會讓他碰一點家務。
可雲小幺不一樣,他除了弱勢的母親沒有任何依靠。
只是正如雲小幺所說,過去的事就是過去了,他不便再說些什麽,免得挑起他的傷心事。
“你很棒,我以後要讓宋頌多跟你待一塊,希望他長大也心靈手巧,有你這麽能幹。”
雲小幺知道他是故意誇自己,是羞赧又感動,然後就上下嘴唇一碰,承諾道:“我也給你編一身蓑衣吧。”
宋允一怔,而後笑了起來:“那就有勞你了,我不着急,你慢慢來。”
雲小幺卻想着要早些編好,等雨季來了就能穿上,他甚至都忘了問一問宋允缺不缺。
雲小幺曬完茅草回去才知道陳望回來了。
不過也是,他去城裏見人談事情用不了多久,他也不是空手回的,除了葷菜還買了零嘴給雲小幺吃。
雲小幺知道他回來,去浴室打了水,先洗幹淨手臉然後才去他屋裏找他。
陳望與他是前後腳到,雲小幺在屋外與宋允說的話他也聽見了。
雲小幺進來,發現陳望在收拾衣服,問他:“是要洗的?”
“宋朗同僚住的地方離宋家村甚遠,所以得在他那住幾日。”
雲小幺怔住了:“要去多久?”
“說不好,見了水才回來。”
雲小幺整個人都不好了:“那我豈不是要好多日見不到你?”
“怎麽?還沒走就開始想我了?”陳望把櫃門合上,看着雲小幺的眉眼含着笑,“以前怎沒發現你這麽粘人。”
雲小幺沖上來,一頭拱進他懷裏:“一直都很粘人。”
“說了不許撒嬌。”陳望故意繃着臉,只是該看到的人卻沒看到,他只好收了神通,“婚書寫了嗎?”
雲小幺自他懷裏擡起頭:“你怎麽知道?”
“傻子,沒有我的允許,我娘敢帶着你去找裏正?”
雲小幺眨了眨眼睛:“是你說的呀。”
陳望又笑了:“你都賴在我屋裏不走了,我若是不負責任,我娘不得劈了我?”
雲小幺哎呀了聲,是真羞紅了臉。
“走吧,先去摁手印。”
“嗯。”
兩人去何玉蓮屋裏,找出婚書攤開,大拇指沾了印泥,一同摁在自己的名字上。
他們要同德同心,更要同途同歸。
怎麽就領證了?
謝謝寶們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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