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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富生把米淘淨倒進木桶,然後往鍋裏加了水,上鍋蒸飯。
正要生火時,雲小幺重新走了進來,雲富生聽見腳步聲,說道:“你去陪陳望,這裏不用你忙。”
雲小幺道:“他去買東西了。”
“這時辰去買什麽?”雲富生把點燃了的松針塞進爐竈裏,然後又迅速塞了幾根樹枝助燃,沒一會,旺盛的火苗便在竈膛裏舔舐着鍋底。
這會的時辰确實晚了,兩人一早進城找人,可也要花時間,等找到鄭家村已經是午時中,陳望這一去一回最少也得一個時辰,那已經是下午了。
“沒事的,阿姐,我和陳望的婚事定在下個月十六。”
雲富生笑問他:“所以你是來找阿姐去喝喜酒的?”
雲小幺拿來小矮凳坐在她旁邊,像小時候那樣抱着她纖細的胳膊:“這是一回事,主要是我們很挂念你。”
雲富生收起了笑,她嘆口氣,擡手摸了摸雲小幺的臉:“我對不起你和阿娘。”
但她沒有辦法,她沒能力帶走親娘與幼弟,公公婆婆還在一旁虎視眈眈,但凡她有一點錯處,他們都能強迫周如海休妻。
“不要說這些話。”雲小幺搖了搖頭,“阿姐,你們跟我們回去宋家村吧。”
雲富生沒答應也沒拒絕:“等你姐夫回來,我跟他說說。”
找到雲富生,雲小幺以為自己會有很多話想和她說,可真當兩人坐在一起了,雲小幺覺得,他與阿姐之間并不需要太多言語,他懂得阿姐的辛苦,阿姐也懂得他的苦難。
這樣其實就很好了。
鍋裏的水燒開了,木桶開始往外滲米飯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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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富生離開了竈頭去準備菜,雲小幺接過了看火的活。
雲小幺拾掇竈膛裏的柴火時,聽到屋外傳來稚嫩的聲音。
“阿娘,我回來了。”
是周慧明。
雲富生放下切菜的刀,走了出去,就看到她家的小豆丁抱着一捆比他還高的柴火,顫顫巍巍地往廚房走,她連忙走上去接過來:“你在哪撿的?”
五歲的周慧明一抹臉,露出一口幼齒:“村裏柿子樹上掉下來的。”
雲富生摸了摸兒子的臉,小聲道:“你還記不記得小幺舅舅?”
“記得,我最喜歡舅舅了。”
“來。”雲富生一手牽他,一手提着周慧明綁的潦草的柴火往廚房去。
雲小幺已經站了起來。
他看着雲富生牽着長高些許的周慧明走了進來,然後他笑了笑,打招呼:“明兒。”
周慧明不敢置信,他擡起一雙髒手擦眼睛,擦完了見人還是在面前,更是驚訝:“舅舅?”
雲小幺走了過來:“怎麽?不認得舅舅了。”
“舅舅。”周慧明邁開小腿沖了上來,一把抱住雲小幺,“舅舅,我好想你。”
雲小幺蹲下身,把他抱了起來:“舅舅也想你。”
“舅舅,你怎麽在這?外祖母呢?”
“外祖母在新家等着我們回去,明兒要不要跟舅舅去找她?”
“要,我也想外祖母了。”周慧明環抱着他的脖子,撒嬌,“要去找外祖母。”
五歲的周慧明雖然不似宋頌那樣粉雕玉琢,但機靈可愛:“好。”
“不能騙我。”
雲小幺笑着點了點頭。
雲富生道:“飯煮好了,不用你看火,明兒,帶你舅舅出去玩。”
“舅舅,我帶你去看我的新朋友。”
“好啊。”
周慧明的新朋友是一只三花幼貓,估計才剛滿月,小小的一只,正窩在墊了破布的草窩裏睡覺。
雲小幺問他:“你娘知不知道?”
“知道,草窩就是娘幫我做的。”周慧明擡起一張與雲小幺有幾分相似的臉,“我想帶着花花一塊去找外祖母。”
“如果你爹娘同意的話。”
“爹娘會同意的。”
雲小幺嗯了聲,他想陳望應該也不會介意馬車上多一只貓。
陳望準備快去快回,他先買了東西,然後去客棧牽馬車,這樣不管幾時回來都不用再走路,小呆瓜辛苦這麽久,也該好好休息了。
他買了許多東西,有肉食,有活牲,還有給小孩的零嘴。
至于其他就沒買了,總歸是要回宋家村,他想着越早啓程越好,不過這事還得和小呆瓜商量。
陳望趕着馬車重新回到鄭家村時,午飯已經做好,雲小幺也沒有先吃,一定要等他。
聽見馬車的聲音,雲小幺就知道他回來了。
周慧明很黏他,打見到他就不舍得走,就算雲小幺累了抱不動他,他也要搬了凳子挨着雲小幺坐。
雲小幺起身,他也跟着站起來。
“哇,是馬。”
小孩第一次見這高大迅猛的坐騎,興奮得直嚷嚷。
雲小幺教他喊人:“明兒,叫大舅舅。”
周慧明雖然不認得陳望,可他聽話:“大舅舅。”
“嗯。”陳望知道他有個外甥,所以買了東西給他,“給你。”
一整包,也不知是什麽東西。
周慧明高興地接了大舅舅的見面禮:“謝謝大舅舅。”
雲小幺過來幫他拿東西。
雲富生見陳望買了這麽多,說道:“要是知道你去買這些,我該攔着你。”
“不礙事。”陳望說了句,就去把馬車放好。
等他把馬栓好,雲小幺又過來喊他:“陳望,先吃飯。”
“好。”
他拍了拍手,進了院子去廚房。
買回來的燒鴨已經被雲富生手法娴熟地剁塊裝盤,端上了桌。
除了這道肉菜,桌子上還有一道黃豆焖魚幹和一道炒青菜。
雲富生在切鴨子的時候,留了兩個鴨腿,她本打算是給雲小幺和陳望的,結果雲小幺先一步把鴨腿夾給了他們母子。
“你真是...夾給陳望吃。”
雲富生想把鴨腿夾回來,雲小幺攔住了她:“都是肉,一樣的。”他也給陳望夾了一塊鴨肉。
陳望不打算加入他們姐弟互相謙讓的游戲,端起碗筷吃飯,他是餓了的。
見陳望動筷,雲富生也只能作罷。
周慧明見大人們都動筷了,他也抓着鴨腿啃,啃得那是一嘴油。
周如海平日就在碼頭上工,他是外地人,想要重操舊業沒那麽簡單,只能在別人忙不過來時才能接一點屠宰的活,但一家三口不能就靠着這點錢過日子,他必須得另謀出路,可他沒去過學堂,大字不識,只能賣弄力氣。
碼頭的工作日結,幹夠一日有四十文錢,雖然辛苦,但掙得多。
今日他還是那個時辰回來,家裏一如既往點着燈,只是靠近了他才聞到肉香,以及繞到屋前看到的馬車。
他一愣,一家人在鄭家村舉目無親,家門口是不該有馬車的,還以為是家裏出了事,正要沖進去看,廚房那邊先走出個人,借着朦胧的光,周如海認出了人:“小幺?”
雲小幺一聽,也看到了他:“姐夫。”
“你怎麽...”周如海不敢相信,“你怎麽在這?”
“自然是找過來的。”雲小幺笑了笑,“回來了就洗手吃飯吧。”
周如海整個人都傻了,蒙蒙的,進去廚房,看到另外一個身影,想認不敢認:“陳望?”
“姐夫。”
周如海更呆了:“你們...”
雲富生喊他:“快洗手吃飯。”
周如海仿佛是個木偶,牽一下動一下。
他很不可思議,明明才分開半年多,怎麽小舅子就和陳望在一塊了?
他全程都是蒙的,吃完飯才反應過來:“你們成親了?”
雲小幺笑道:“下個月成親,姐夫,我的喜酒你總該要去喝吧。”
“那是當然...”他先點頭,“不對,你們是怎麽找到這的?”
“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姐夫,你要帶阿姐去別的地方生活,也不該走這麽遠,而且也不來信告知我們,你知不知道我和陳望找了你們多久?一個多月啊。”
周如海老實憨厚的臉上浮上歉意:“是我的錯。”
雲小幺道:“我和阿娘擔心的要死,現在既然找到你們了,怎麽說也該跟我回去見見阿娘吧。”
周如海問他們:“你們還在清溪村?”
“我們也搬走了,去了清林郡的梨縣,離這有好幾日的路程。”
雖然清源郡和清林郡都在清水郡的南邊,可當時兩家走的路線不同,也就導致相隔甚遠。
一聽這話,周如海就覺察出他們找過來的艱辛:“應該的,準備幾時啓程?”
“我準備明日走,你那邊方便嗎?”
“方便,明日我去跟工頭說一聲就行。”
雲小幺點點頭:“那就好。”
這會再回橘縣就太晚了,好在雲富生家還有一間空房,雖然只有床榻,但慶幸陳望把馬車牽了過來,車上有被褥能将就一晚。
兩人先後去洗浴,洗掉一身的疲乏。
雲小幺躺在床上,四肢舒展着,這一個多月來的緊繃在此時此刻都可以抛卻了。
他伸了個懶腰,心滿意足鑽進被窩。
一會後,陳望洗完進來,鎖上門,走到床邊,看他露出的腦袋:“要睡了?”
“嗯,你吹燈吧。”
陳望就去吹燈,然後摸過來躺下,剛掀被窩躺進去,雲小幺就鑽了過來。
“怎麽了?”
雲小幺趴在他胸膛上,小聲道:“這段時日辛苦你了。”
陳望是個實誠的男人:“還好。”
雲小幺忽然伸手摸他的臉。
陳望感覺到他溫軟的手指落在嘴唇上,正想說話,臉上有風拂過,然後雲小幺摸黑親了上來。
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陳望卻笑了:“親我還得吹了燈才敢?”
黑夜裏的雲小幺臉紅的發燙,心跳的飛快,上午那會,他雖然主動親了陳望的下巴,可主動親他嘴是第一次:“你以為都跟你一樣沒臉沒皮?”
“我沒臉沒皮?”陳望擡手,按住他窄細的腰,讓他的腰腹緊緊貼着自己,“雲小幺,人找到了就開始污蔑我,你是打算用完就扔?”
現在雲小幺有些後悔讓他吹燈了,不然一定讓陳望看看他的白眼:“我哪有污蔑你?那次在浴室...難道不是你...”
陳望低笑一聲:“門不是你自己推的?”
“你...我怎麽知道你會是...”
“會是什麽?”
“還說你不是沒臉沒皮。”他又開始戳陳望的胸口。
黑燈瞎火裏聽着小呆瓜的抱怨,還真是不一樣的情調。
陳望把他那只手握進手裏,沉聲問他:“我現在想親你,可以嗎?”
“如果我說不呢?”
“那我只能坐實你的污蔑了。”
“流氓。”
陳望翻身壓住他,黑夜中,他并沒有直接親上去,而是親昵地親雲小幺的眼皮,鼻子...
“陳...陳望...”
視線受到蒙蔽之後,其餘的感官就會無限放大,現在雲小幺所有的知覺都集中在了臉上。
“嗯,我在。”
陳望吻住他的唇。
缱绻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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