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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老百姓家的生活無非就是一年四季,一日三餐。
一家人為之努力的也都是衣食住行四字。
他們都經歷過旱災的人,明白水和糧食的重要,不僅如此,連柴火都得是能塞滿整個柴房才放心。
他們三人忙活一旬,往後院摞了好幾堆的木柴和二十多把成捆的樹杈,這些收拾收拾,足夠他們過完冬天。
冬月初三,他們三人扛着成把的柴火,行在通往家門的田間小徑上。
冬日的晚霞懶懶洋洋挂在天上,就好像這場陽光一樣。
不熾熱卻溫暖。
落日餘晖拉長了他們背着柴火的身影,落在了地間那青綠蔥翠的菜上。
回到家,三人把柴火堆放在後院,等時間再一起處理。
他們跺了跺腳又拍了拍身上,好把黏在身上的木屑和雜草去掉。
而一旦停下來,寒意就會順着十指和脖頸往皮肉裏鑽。
陳望攬了雲小幺一把,勾着他去廚房。
廚房被爐竈裏旺盛的火燒的暖意融融,與外面折膠堕指的天仿佛是兩個天地。
何玉蓮正在做飯,看見他們回來,忙讓他們過竈頭這邊來暖和暖和。
陳望搬來兩張小凳子讓雲小幺和雲富生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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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火氣旺,對寒冷的感知并不強烈。
雲小幺坐在凳子上,抹了把因為勞動而溢出的汗水,對雲富生道:“我問過允哥,他說宋家村不下雪,這倒要比清溪村好。”
清溪村雖然也是南邊,但天氣要比宋家村寒冷,數九寒天時就會下雪。
雲富生聞弦音知雅意:“上半年雨水多,草木瘋長,而且蟲蛇複蘇,要進山砍柴不容易,我看不如趁這段時間再多砍點。”
雲小幺笑了笑:“我也這麽想。”
他說着,一杯熱茶分別遞到了他和雲富生面前。
雲小幺擡頭,是陳望,他接了過來,問他:“你也坐一會。”
陳望順勢用他被熱茶烘熱了的手摸了摸雲小幺的臉,是溫的:“你坐吧。”
他這些親密的小動作從來不避着別人,雲小幺讓他碰習慣了,也不再在意雲富生他們的眼光:“你去允哥家裏把明兒帶回來。”
陳望嗯了聲就出去了。
他一走,雲富生就對何玉蓮笑道:“嬸子,我看啊,你就快要做奶奶了。”
何玉蓮也眯眯笑:“我倒是想呢。”
雲小幺被她們說的臉紅,連忙借喝茶的動作掩飾羞澀。
雲富生兩人見他這樣,反而笑得更歡。
一會後,陳慧明從外面回來,一進門就往雲富生身上撲:“娘。”
陳慧明在這養了一個多月,臉上的肉也越發像他舅舅靠攏,雲富生輕輕捏着他的臉頰肉道:“出去玩要自己記得回來,別整天讓大人去叫。”
“知道啦。”
晚些時候,澆菜和喂雞鴨的方翠珍進屋,笑呵呵對他們道:“園子裏的芥菜長大不少,等過幾日我割了泡酸菜。”
幾人紛紛應和。
日子大概就是這樣,種一粒谷收萬顆米,大家才對這樣的生活越來越有盼頭。
又過了兩日,之前還和煦的天卻突然下起雨來。
砍柴計劃被迫中斷,得窩在家裏避這場越下越寒的冬雨。
下雨了也有別的事可做,何玉蓮方翠珍雲富生三人,納了鞋底要做鞋子。
宋家村雖然不下雪,可山裏會,到時候天寒地凍,光是穿布鞋也難捱,最好是有皮料子,就可以做一雙保暖輕便的絨鞋子。
而宋家村也沒獵戶,想買料子不容易,但好在有宋允這個富哥兒,于是雲小幺便花錢,托宋允買一些。
宋允門多路子廣,沒幾日就弄了好些回來,給每人都納一雙鞋後還能多些邊角料,何玉蓮與方翠珍就合計合計,把剩下的邊角料湊一湊做兩頂帽子,給陳望和周如海用。
他們兩個要外出掙錢,若是受寒了可不好。
冬月中旬,久沒有消息的胡師傅托人遞了信給陳望,說隔壁縣有戶人家要打井,讓他走一趟。
這估計是今年最後一個單子,在年末還有銀錢進賬,這讓因為花了一兩多買皮料子的雲小幺歡喜不少。
夜裏,兩人坐在床邊上用同一個腳盆泡着腳,雲小幺掰着手指頭向陳望算賬:“衣裳添置了,被褥也是新買的,這裏可以省一筆,碗筷也是新的,就只要買豬肉和年貨,這有個五六百文就差不多,而我手頭上還有二兩多銀子,把年貨買了,剩下的等春天買小雞小鴨和種子,唔...還有耙地的事...”
這樣一算,二兩銀子也不多。
陳望聽他算了一通,覺得自己不每年掙個三五百兩實在是對不起他:“實在不行,我賣...”
剩下的話斷在雲小幺一個瞪眼裏。
雲小幺再次強調:“不可以打這個主意。”
陳望就給自己的嘴做了一個上鎖的手勢。
“等明年我們自己種了糧食就不用這樣捉襟見肘了。”
“嗯。”
陳望也在想,若是想掙錢還得是做生意,可做生意他又不懂,他上輩子是一個只知道殺異獸的人,更不可能忽然覺醒生意腦。
還得向宋朗取取經。
腳盆裏的熱水已經變溫,陳望拿自己的腳背蹭了蹭雲小幺的腳:“還泡?”
“不泡了。”
他很自然地提起腳,并等着陳望給他擦。
倒不是他想,是被陳望養的,他正長身體的時候遇上旱災,身體就落了病根,雖說是喝了藥調理了,可也不是三兩個月就解決的事,平時不顯,到了冬天就氣血跟不上,睡半宿手腳都是冷的。
所以每晚睡覺前,陳望都會讓他泡泡腳再睡,而這時候雲小幺就會拉上他一起,等躺進被窩,兩人身上都是熱烘烘的。
陳望極其自然地彎下身子幫他擦腳,完了才擦自己的,然後把腳盆裏的熱水端出去倒掉,這才折回來鎖上門摟他。
他一湊近,溫熱的吻就落在雲小幺的鬓角。
雲小幺掀眸看他:“你昨晚才要過。”
陳望嗯了聲:“我明日要出門。”這一趟估計也得要個三五日才能回來。
雲小幺一時陷入兩難境地,思慮許久,才小聲和他商量:“就一次。”
陳望松開他,身子一躺,四肢一攤:“你自己來。”
雲小幺蹙眉:“我...怎麽來?”
陳望有心逗他,好整以暇道:“書上看的忘了?”見雲小幺不說話,他又道,“我平日怎麽做的,你照做就是。”
雲小幺開始嘀嘀咕咕。
陳望充耳不聞,挑着眉,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
最後雲小幺不得不把那抛之腦後的“知識”撿回來,并付之行動。
書上是先撫摸...他把手覆在陳望胸前...然後是親吻,雲小幺湊上去,像陳望那樣,從他的眉心一路往下...
翌日,遠方天光乍現。
陳望不得不放開溫軟的心上人,起床去掙錢。
他收拾了兩套厚衣裳,出門之前,又返回去親了親還在夢鄉的雲小幺。
小呆瓜昨晚上了他的當,醒過來估計又得惱火他一陣子,不過嘛...
陳望低低笑了兩聲,幫雲小幺掖好被子,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他猜的不差,雲小幺醒來後确實捶了兩下床,自打跟陳望成親以來,這床就不知挨了多少無妄之災,但凡它會說話,都得去衙門訴它的冤情。
雲小幺爬起來,不小心瞥見床上的痕跡,又把陳望拖出來在心底下罵了一頓,紅着臉把被單換了抱出去洗。
家裏人已經見怪不怪他們兩夫夫老是洗被單的行為了。
等他洗完,吃了早飯,方翠珍喊他:“小幺,你去允哥兒家裏問問,看他有沒有竹篩子,借兩個過來,娘要曬蘿蔔幹。”
“好。”
地裏的白蘿蔔到了成熟的季節,而且方翠珍撒種子多,長得也好,兩壟地的蘿蔔要是都曬成蘿蔔幹,夠他們吃很久。
雲小幺去宋允家裏借了兩個竹篩子,果不其然,真的不夠用,于是他又去後邊鄰居家裏借了幾個。
曬蘿蔔幹要風幹暴曬,起碼要曬個三五天才能第一次裝壇。
白日他幫着方翠珍切蘿蔔條,沒有時間去想陳望。
等到晚上,他泡了腳準備睡了,旁邊沒有另外一個人的體溫時,他早上對陳望的腹诽就全變成了思念。
這還是成親後他們兩個第一次分離,習慣了依着陳望睡,這會一個人裹着被子還總覺得四處漏風。
他嘆口氣,知道這都是陳望的陰謀詭計,就是猜到自己會想他,所以才敢這樣胡作非為。
蘿蔔幹第一次裝壇腌制的隔日,陳望幹完活從外邊回來了。
隔壁縣比當時去柳鎮還要遠,他是下午才到家的,那會雲小幺就在屋後面劈柴。
陳望一回到家,就聞到了院子裏屬于蘿蔔的香氣,他問過來接他東西的何玉蓮:“蘿蔔拔了?”
“嗯,你珍姨拔了大半曬蘿蔔幹。”
陳望點點頭。
他把髒衣裳都放進浴室的木桶裏,去打了井水來洗。
井水不一樣,它藏在地底下,沒有經過天寒地凍的滋養,依然是常溫的,陳望也不怕冷,他飛速用皂角揉搓幹淨挂好晾曬。
他一直都是這樣,打外面回來,若是有髒衣裳之類的,從來都是他自己洗。
都做完了他才繞去屋後找雲小幺。
雲小幺正在劈柴,估計是幹活暖和,他外邊就罩了一件比甲。
陳望站在他後邊看了好一會,見他手起斧落,劈了一段又一段,也不知看了多久才趁他拿木柴的工夫開口:“雲小幺。”
雲小幺聽見他的聲音,立馬回過頭來:“你回來啦。”
他就是這樣,就算陳望總“欺負”他,他也是記吃不記打。
哎呦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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