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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小幺面館早已經取下開張時所挂的紅綢,外表與普通的店鋪并無兩樣。

從外邊也并不能看清裏邊的情況。

宋允把雲小幺送到門口,借機看了眼裏邊。

此時已過辰時,店裏只有三兩個帶着包袱的客人,應該是路過此處,暫時歇口氣吃點東西好繼續趕路的旅人。

也沒看見陳望,不知他去了哪。

“你自己進去,一個時辰後我再來找你。”

雲小幺嗯了聲。

宋允就轉身走了。

雲小幺看着他走遠才進去。

客人們對他的到來并不感到興趣,甚至都沒擡頭看一眼。

正巧何玉蓮從後廚出來,看見雲小幺進來,詫異道:“小幺你怎來了?”

“允哥他來拿東西,我順便跟來看看。”

何玉蓮放下手裏的抹布,過來扶他:“小望在裏邊吃早飯,你也進去坐,裏面暖和。”

雲小幺嗯了聲,挑起簾子進了後廚。

後廚有一張專門吃飯用的方桌,陳望此時就坐在桌前大快朵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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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小幺走進來:“怎這麽晚才吃?”

側對着他的陳望聞聲擡起頭:“你怎麽來了?”

“過來看看。”

後廚确實要比外邊暖和,因為爐竈裏的炭火就沒停過。

雲小幺把鬥篷解下來,挂在一旁的木衣架上。

陳望放下手裏的筷子,起來扶着他坐下。

雲小幺看了眼他的碗裏,陳望吃的是榨菜肉絲面。

榨菜的辣油蕩開在面湯上,綻開一朵朵油花。

陳望見他看過來,以為他也要,就用筷子挑了一口起來:“張嘴。”

雲小幺搖搖頭:“我吃過了,你吃吧。”

陳望看了他一眼,快速地把剩下的半碗面吃完。

“跟宋允來的?”

“嗯,允哥去拿東西了,一個時辰後過來接我。”

陳望去洗碗,一邊走一邊道:“你在這等他?”

“阿姐讓我買線回去。”

陳望嗯了聲,他打水進木盆,把自己吃的碗洗幹淨了,然後用擦手布把手上的水擦幹:“我去吧,要什麽線?”

“黑色和青色的繡線。”

“你在這等我。”

雲小幺點點頭。

他和陳望一塊出去。

陳望見他解了鬥篷,又返回去拿出來給他重新穿上。

“冷就去裏邊坐着,別受寒了。”

“還好,不冷。”雲小幺發現自己懷孕之後,體溫都比雲富生或者宋允高。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什麽毛病,後來這兩位經驗人士才告訴他是正常的。

何玉蓮叫他到櫃臺後邊坐着,陳望徑直出了門。

這個時辰的客人不多,雲小幺在櫃臺後坐了一刻鐘也沒見一位客人進來,倒是原先在大堂吃飯的客人都走光了。

何玉蓮擦了桌子收了碗筷進去洗,讓他一個人守着。

又過一會,陳望從外邊回來。

他身高腿長,又年輕力壯,比起外邊裹得厚厚的中年,他又勝一分清爽,而較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他又多一分穩重。

是他這個年紀正好的榮光。

陳望提着東西進來,他不僅買了繡線,還給雲小幺帶了吃食。

饴糖、糕點、幹果,随便他挑。

陳望直接把東西提到他面前,雲小幺看了眼,說他:“你怎又買這些東西?”

陳望對他最終都是吃偏偏要說一嘴的行為感到無奈:“你怎又是這句話?”

“...”好有以前的陳望的感覺。

雲小幺把包着幹果的油紙打開,抱在手裏,把一顆顆幹果撚進嘴裏,不再跟他說話。

他這小倉鼠一樣的行為取悅了陳望,陳望拿手指戳了下他鼓起來的臉頰。

雲小幺擡頭看了他一眼,坐在凳子上的屁股一轉,不讓他碰了。

陳望笑了聲,收回手不再逗他。

但雲小幺就是這麽一個難以理解的人,陳望不逗他了,他又自己轉回來,把手裏的幹果朝陳望遞去:“你也吃。”

陳望只是掃了一眼:“不吃。”

雲小幺見他不動,就起身去廚房與何玉蓮一塊分享了。

何玉蓮對于兒子總是給兒媳買零嘴的行為并不感到憤怒,畢竟她自己就很疼雲小幺。

意思意思捏了兩顆,就打發他去外邊坐。

雲小幺也不敢打擾她,退出了後廚。

一包幹果他吃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包起來拿回去分給其他人。

陳望給他倒了杯茶。

雲小幺又是被他喂吃的又是喂喝的,成功喚醒了瞌睡蟲。

自打月份漸大,他就容易感到困。

他打了個呵欠,陳望見了,去摸他的臉:“回家再睡。”

這裏只有一張簡陋的竹榻,雲小幺若是在這睡怕是會不踏實,再則容易着涼。

“嗯。”他懶懶應了聲。

陳望怕他困的一頭栽櫃臺上,叫他去外邊走一走。

宋允還要半個多時辰才過來,幹坐着只會越來越困,雲小幺就答應了。

其實在面館也沒事給他做,每日的賬目都是陳望拿回家他再清算,今天才過去一上午,算賬還太早了。

他們兩個也不走遠,就在附近,不管從哪個角度都能看見面館,只要有客人進去就能看見。

兩人并肩走着,就算不聊天說話,雲小幺也很享受這種時光。

他喜歡和陳望待在一起。

宋允準時過來接雲小幺。

雲小幺在陳望兩人的注視下上了馬車,被他們目送着走遠。

一回到家他就把東西交給雲富生,洗了手臉之後就進去屋裏睡了。

甚至錯過了午飯時間。

他一向嗜睡,方翠珍兩人都清楚他的習性,就沒過來喊他,只把吃食煨在鍋裏,等他睡醒就能吃。

申時到,他還是照常去孟夫子那學習。

轉眼就到了十二月,數九寒天,人越發憊懶,雲小幺尤是如此,連門也不愛出了。

就算是宋允過來找他,兩人都是窩在房間,烤着炭火看書。

只不過雲小幺看的是孟夫子給他布置的學業,宋允看的是話本子。

遇上不懂的就問問宋允,宋允看到有趣的也會跟他分享,倒也其樂融融。

這日雲小幺捧着一本游志在看,忽然之間,他感覺肚子被踹了一下。

他一下驚奇,書都險些沒拿穩。

宋允注意到他的失态,問他:“怎麽了?”

雲小幺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他指着肚子:“它動了。”

宋允一聽,當即放下書湊過來,把耳朵貼在他的肚皮上。

小家夥也給面子,宋允感覺到了,他高高興興坐直身子:“看來它很喜歡我。”又對雲小幺解釋道,“一般四五個月就會出現胎動,富生姐懷慧明的時候你應該聽說過。”

聽說歸聽說,可自己遇到又不一樣。

他吶吶道:“直到這時才感覺自己真的在孕育生命。”

宋允笑了聲:“學了字,連說話都不一樣了。”

雲小幺也笑了笑。

晚上陳望回來,知道自己錯過了孩子的第一次胎動,很是後悔。

“我就應該把你拴在身上,到哪都帶着。”

雲小幺表示自己并不想這樣。

小呆瓜是他一手呵護到此時,看他從蔫嗒嗒的一棵菜苗長成現在這如花似玉的模樣,而他肚子裏的孩子也與他血脈相連,所以不管是雲小幺還是孩子,都花了陳望許多心血。

哪怕他并不是一個很熱愛孩子的人,但這兩者對于他的意義都不一樣。

所以他鬧着,非要孩子也動一次給他看看。

但孩子根本不賣阿爹的面子,任憑陳望如何要挾,它都不動如山。

雲小幺實在是哭笑不得:“它也得能聽得懂你的話。”

陳望輕輕戳他的額頭:“跟你一樣是個小沒良心的。”

“又冤枉我。”

陳望哼笑了聲。

雲小幺道:“趕緊去洗漱,太冷了。”

陳望拿了衣裳去浴室。

雲小幺則是把他今日帶回來的銀錢入賬平支出。

記賬方式從他自制竹簡換成了紙筆。

在孟夫子的教導之下,雲小幺已經可以獨立完成記賬算賬,若是怕不對,他也會找宋允幫忙看看。

等他把賬算好,陳望也洗好進來了。

雲小幺挺着肚子把賬本收好,先過去躺下。

一會後,陳望也掀被上了床,他們兩人還是分被窩睡。

雲小幺側躺着,面對着他:“你過來。”

明白他意思的陳望笑了笑,卻沒動。

雲小幺抿着唇,瞪了他一眼。

陳望這才掀開被子挪過去。

他剛洗浴完,身上彌漫着一股熱氣,這在冬季尤其讓雲小幺迷戀。

雲小幺吸着他身上散發的那股清淡如水的味道,把額頭貼在他的胸口,任由陳望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移。

郎中說,過了前三個月可以适當行房,同樣憋了許久的兩個人早就選擇釋放自己。

“把頭擡起來。”

雲小幺聽話地擡起頭。

眼前一片陰影壓下,陳望吻住他的唇。

雲小幺習慣性把手搭在他的脖頸上,他的手在被窩裏滾了一圈,一樣是熱乎乎的。

陳望的唇沿着他的臉一路下滑,落在白皙修長的脖頸上。

雲小幺輕聲提醒他:“別留印子。”

陳望低低嗯了聲。

雲小幺發出一聲喟嘆,慢慢閉上了眼...

忽然,他的肚子動了下,他連忙睜開眼,去推陳望:“等等...”

陳望壓抑的一聲喘,握着他手腕的勁道近乎克制:“等什麽?”

“它又動了。”

陳望一愣,情.欲如潮水褪去,他把手搭在雲小幺衣襟敞開,完整露出身軀的肚子上,然後很輕的,他感受到了顫動。

孩子似乎是有了力氣,不僅一下,又踢了下陳望的掌心。

雲小幺唔了聲。

陳望醒過神,問他:“難受?”

“沒,只是感覺有點奇怪。”

陳望呼了口氣,孩子這一動,把兩爹爹什麽花前月下的心情都給攪沒了。

還是老實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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