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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允一開始并不叫宋允,他被宋爺爺撿回去的時候已經忘了自己的名字。

據宋爺爺所說,撿到宋允的時候正是秋風瑟瑟,他那會正生着病,家裏應該是治不好才把他扔了。

但這一切都是宋爺爺的猜測。

因為宋爺爺後來有托人查過宋允的身世,可并沒有結果。

宋爺爺撿到宋允的時候,宋家才從巨大的變故裏走出來。

宋爺爺的兒子兒媳外出做生意時遇上悍匪,不幸丢了性命,留下他與幼孫相依為命。

而宋允的出現,仿佛冥冥之中注定着什麽。

撿到宋允的那天,他還發着熱,宋爺爺不敢耽擱,忙抱去醫館找大夫施針開藥。

大夫忙活了半天,才把小宋允從鬼門關救回來。

大夫認識宋爺爺,那會宋爺爺就已經是梨縣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多少也知道他家的情況,對于這個孩子,大夫清楚不是他的孫子,猜想是親戚家的。

小宋允的情況穩定下來後,宋爺爺才把他帶回宋家村。

那會宋朗正在家塾念書,他記挂孫子,每日都往返梨縣與宋家村,也正是這樣才撿到小宋允。

傍晚小宋朗下學回來,一進屋子就看到床上躺了個小孩,又瘦又小,像個病貓。

小宋朗把布書袋挂好,去廚房找爺爺:“屋裏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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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做飯的宋爺爺回頭瞥了眼親孫子:“是我撿的小孩。”

小宋朗濃眉一皺:“撿他做什麽?”

宋爺爺唉聲嘆氣的:“可憐啊,要是爺爺不撿他,他就得死了。”

小宋朗聽到死這個字,內心觸動,像是想到了什麽,沉默下來。

宋爺爺也清楚他是想到了自己的爹娘,朝他招了招手。

小宋朗走過去,被宋爺爺拉進腿彎抱着:“等他醒來,看他會不會說話,若是還記得自己是哪裏的,就把他送回去,若是不記得...”小宋朗等着他的後續,宋爺爺嘆口氣:“若是不記得最好,被家裏丢棄的小孩,再回去也是同樣的命運,倘若留下他,你同不同意?”

小宋朗把頭一扭:“再說。”

自打兒子兒媳離世,他這小孫子仿佛就像變了個人,小小年紀就沉默寡言不茍言笑了。

宋爺爺沒有強迫他現在就給個答案,他做起了兩手準備。

撿回家的小孩子整整昏睡了一天,隔日下午才醒過來,為此宋爺爺都沒去梨縣,就在家守着。

小宋允睜開眼,一片混亂的腦子乍然見到陌生的環境,吓得尖叫出聲。

屋外的宋爺爺聽見聲音,忙沖了進來:“怎麽了?”他見到小孩縮在床角抱着雙膝發抖,慢慢靠了過來,“別怕孩子,我是宋爺爺,你餓不餓?”

小宋允雙目無神,身上不由自主地在發抖。

宋爺爺見狀只能退了出去,去隔壁把小宋岳的親娘喊過來,讓她進去看小孩。

他們都知道宋爺爺在外邊撿了個孩子回來。

結果小宋岳的親娘進去也一樣,孩子還是尖叫發抖個不停。

兩家大人圍在屋外着急。

小宋岳的親奶奶說:“我看是被家裏虐待過,怕大人。”

宋爺爺皺着那兩條與小宋朗一模一樣的眉毛:“這可怎麽辦?他還病着,這樣下去可不行。”

一群人正一籌莫展之際,小宋朗和小宋岳從家塾回來了。

“奶奶,娘,你們在做什麽?”

聽見小宋岳的聲音,衆人循聲望去。

小宋岳的親娘靈光一閃:“總不怕小孩了吧,讓兩孩子去試試。”

“說得對。”宋爺爺一拍掌,“小朗小岳,你們把書袋放下,去屋裏看看弟弟。”

小宋朗板着臉:“他醒了?”

“欸,你快去。”

兩孩子被大人推着進了屋。

小宋岳是個很白淨的孩子,眉是眉眼是眼的,長大了也是個俊小生,兩孩子進了屋,就看到縮在牆角的小宋允。

小宋岳是第一次見他,見他身上穿着小宋朗早兩年的衣裳都還長了一截:“他好小,幾歲了?”

“我哪知道。”

小宋岳戳了戳他的臉:“你這樣兇再吓着他。”

小宋朗依舊板着臉。

小宋岳脫了鞋爬上床,坐在小宋允面前:“诶,我叫宋岳,你叫什麽?”

小宋允擡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塌下了肩膀。

小宋岳見狀高興道:“有用有用,你快上來。”

小宋朗就站在床下看着。

小宋岳見他有反應,瞬間來勁:“你可會講話?幾歲了?”

小宋允半張臉都藏在臂彎下,只露出一雙眼睛。

小宋岳指着自己:“我叫宋岳,岳山的岳。”他又指着小宋朗,“他叫宋朗,朗朗乾坤的朗,就是他爺爺把你救回來的。”

小宋允的眼睛動了動,他看向小宋朗。

小宋朗見他看過來,板着臉道:“醒了就下來吃飯。”

“你這樣他怎麽...”

小宋岳的話斷在小宋允的動作中,一直沉默不語,驚弓之鳥似的小宋允還真動了,他爬着往外挪去。

小宋岳驚呆了:“什麽情況?”

小宋朗也很驚訝。

他只是進來應付應付他爺爺的。

小宋允光腳下了地,站在小宋朗面前,藏在袖子的手緊緊捏在一塊,分明那褲腳和袖子都長了許多,看不見他的腳掌和手指。

小宋朗高他一個頭,看他這小雞仔似的身體,心想他可能才兩歲。

“跟我來。”

小宋允穿上鞋跟着他。

褲腳太長,他險些摔倒,但為了跟上小宋朗,他大着膽子把褲腳提了起來。

外邊的大人見小宋允真跟着小宋朗出來,也驚大了眼。

小宋允見到這麽多大人,吓得藏在了小宋朗身後。

小宋朗挨他撞了下,險些撞飛出去,他又想,人看着小,力氣倒挺大。

他挪開身子,把小孩牽了出來,指着宋爺爺道:“這是我爺爺,就是他救的你。”又指着小宋岳的奶奶和親娘,“這是宋岳的奶奶和娘親,她們住在隔壁。”

小宋允還是怕,止不住要往小宋朗身後避。

大人們見狀,心知他是害怕,也沒強迫他現在就要認人。

宋爺爺對小宋朗道:“鍋裏還有肉粥,你打一碗給他吃。”

小宋朗也看出來了,這來歷不明的小孩現在就認他,只能任勞任怨去打粥。

小宋岳跟在後面出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怎麽不怕宋朗啊?”

這個問題沒人知道。

見小宋允肯下床吃東西,小宋岳的奶奶和親娘就帶着他回去了。

宋爺爺知道他怕大人,沒敢過多打擾他。

為了讓他早點熟悉,晚上還讓小宋朗陪着他睡。

一開始小宋朗沒答應,但扛不住他爺爺的磨,最終硬着頭皮應了。

可小宋允很乖,一點都不吵鬧,哦,他甚至還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小宋朗皺着眉頭:“你是個啞巴?”

本以為小宋允不會回應,結果他搖了搖頭。

小宋朗就不說話了:“趕緊睡覺,我明日還要去家塾。”

小宋允躺下睡了。

翌日一早,小宋朗睜開眼就對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吓得他三魂丢了七魄,他一骨碌爬起來,瞪着小宋允:“你做什麽?”

小宋允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縮起了腦袋。

小宋朗一早被他吓得不輕,也不想理他,下床穿鞋穿衣裳,徑直出去了。

小宋允呆着沒動。

小宋朗走到門口見他還杵着,又喊了聲:“快起來。”

小宋允這才爬下床。

小宋允就跟着他,去哪都跟着,等小宋朗要去家塾,他還想跟着。

小宋朗不樂意他跟:“我去家塾,你不能跟着。”

小宋岳道:“他好像你的小尾巴。”

小宋朗癱着一張臉。

小宋岳道:“你帶他去吧,孟夫子不會介意的。”

宋爺爺聽了,也道:“你帶他去,我跟老孟說一聲。”

小孩甩不掉,爺爺也這麽說,小宋朗只能帶着他。

小宋允跟着他,小宋岳在最後,隔着小宋允對小宋朗說話:“唉,今日又要學詩。”

小宋朗:“你不是喜歡?”

小宋岳道:“喜歡歸喜歡,可孟夫子要檢查功課。”

對了,一會孟夫子要抽背默寫。

想到一會的課,小宋朗也沒了心思。

三人帶着小宋允去家塾。

如今的學堂與十多年後的學堂有細微差別,像是剛建起來的。

也的确是方落成不久,前幾年才開塾。

學堂是家塾,所需錢財都由宋家村共同捐贈,而宋爺爺與裏正家出大頭。

家塾裏的學子也都是宋家村的人。

宋家村無論老小,一直被家裏教導着要互敬互愛,不能生是非惹禍端,所以即便是孩子間,那也和和睦睦。

因此見到小宋朗兩人帶着個陌生面孔,他們感到十分好奇。

“宋朗,這是誰啊?”

“他好面生,沒見過。”

“是宋岳的表弟?”

小宋朗兩人也不知怎麽去解釋,畢竟還是個孩子。

但家裏吩咐過,對外還是先不要說小孩是被宋爺爺撿回來的。

所以兩人異口同聲:“是我弟弟。”

“到底是誰弟弟?”

小宋朗站出來:“我的。”

孩子們也沒懷疑,真以為是小宋朗的遠房表弟。

小宋岳怕他們圍着刺激到小孩,揮揮手道:“都坐好,夫子快來了。”

衆人甚是怕夫子,連忙回去自己坐位坐好。

小宋朗牽着小宋允,指了指自己的長凳:“你在這坐着。”

小宋允依言坐下。

他很乖,除了早上吓他那次,基本不添亂,可就是不說話。

一會後,孟夫子過來,他如今年輕,面白無須的。

見到學堂多出來個陌生小孩,也沒詫異,更沒向學生們介紹他,而是照常講課。

一日過去,又到了下學時候,小宋朗把紙筆收進書袋:“起來,回家了。”

小宋允又跟着他們回去。

宋爺爺也在家,但是看他的穿着,白日應該出去過。

見兩人回來,他低眉順目問:“他說話沒有?”

小宋朗搖搖頭。

小宋岳舉着手道:“但是跟他說話他會有反應。”

宋爺爺一聽可高興:“孩子,以後你跟小朗一樣,叫我爺爺。”

小宋允擡起頭看着他。

宋爺爺看他面黃肌瘦,但是一雙眼睛着實明亮好看,也心生喜歡:“今晚想吃什麽?爺爺給你做。”

小宋允又往小宋朗身後藏。

宋爺爺沒氣餒:“那爺爺給你蒸蛋吃,吃飽了飯咱把藥喝了。”

一連幾日,小宋允都沒開口,他就跟着小宋朗,每日都去學堂,回到家就是吃飯喝藥。

也是在宋爺爺的精心照顧下,他的病才徹底好全。

轉眼小宋允就在宋家住了五日,這日下學回來,小宋朗問宋爺爺:“可打聽到他是哪家的孩子了?”

宋爺爺搖搖頭:“附近的城鎮我都托人去問了,還沒消息。”

“他要一直跟着我去家塾?”

宋爺爺很是抱歉:“暫時只能如此。”

小宋朗沒說話了,直到吃完飯回房歇息,他一改先前上床就睡,而是盤腿坐着,雙手抱胸,看着小孩:“你不是啞巴一定知道怎麽說話,你現在開口。”

小宋允緊張起來,他覺得現在的小宋朗有點兇。

小宋朗等了一會,見他還是不張嘴,威脅道:“你不說明日我就不帶你去家塾,讓你自己在家。”

小宋允一聽就急了:“不...不要。”

聲若蚊讷,但小宋朗還是聽見了,他詫異了一瞬:“你會說話幹嘛閉着嘴?”

小宋允攪着手指:“怕。”

“怕什麽?”

小宋允搖頭。

小宋朗又問:“你幾歲了?叫什麽?記不記得家在哪?”

“三歲。”剩下的兩個問題他沒回答。

小宋朗又皺眉。

他看着緊張兮兮,快把手指摳破皮的小孩,終是沒有再問下去:“我去找爺爺。”

小宋允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

小宋朗等了會,見他沒說出來,就下床去了宋爺爺的屋裏。

一會後,宋爺爺也過來了,他應該是聽說了。

一見小宋允就問:“明日爺爺帶你去看大夫好不好?你身上的病還沒好。”

本以為又是拒絕,宋爺爺都打算明日不讓小宋朗去學堂了,讓他一塊去,結果小宋允點點頭:“好。”

“欸。”就這一個字,差點沒讓宋爺爺哭出來。

第二日,小宋允戀戀不舍看着小宋朗和小宋岳去家塾,而他在宋爺爺懷裏,被他抱着去縣城。

大夫聽說後,檢查了一番,猜測道:“許是前幾日的那場發熱讓他忘了一些事。”

宋爺爺聽後緊張問:“可會想起來?”

“不好說,我先開些藥讓他吃着,興許會有好轉。”

宋爺爺只能聽醫囑行事。

抱着小宋允離開醫館的時候,路過主街,遇上賣糖葫蘆的,宋爺爺給小宋允買了一串:“找不到家想不起事都不打緊,以後就跟着爺爺和哥哥。”

小宋允确實不記得了,但他為什麽會記得自己三歲,是因為腦海裏有個聲音告訴他。

他腦海裏一直回蕩着一個女聲,說養他三歲已經是仁至義盡,其餘的再想不起來。

一衆大人都猜小宋允受過虐待,想不起來興許還是好事。

宋爺爺雖然打定主意要收留他,可也得孫子同意,但好在小宋朗并不排斥小宋允,這讓宋爺爺稍微安了心。

可就算這樣,宋爺爺也沒讓打聽消息的人停下,只是兩個月過去,仍沒有消息。

宋爺爺只能托裏正先給小孩落戶籍,并取名宋允。

小宋允就在宋家住了下來,随着時日加深,他漸漸會開口說話,還會幫着宋爺爺做事,宋爺爺見他乖巧懂事,更是喜愛他。

而因着他總跟小宋朗去家塾,宋爺爺幹脆把他那份束修一塊交了,讓他也念書去。

日子就這麽一天一天過去,轉眼小宋允在宋家住了一年。

這天,宋爺爺帶了朋友回來,說是讓宋朗拜師學武,強身健體。

宋爺爺的朋友也在宋家住了下來,日複一日教導小宋朗學武。

小宋朗便重複着白日去家塾,空餘時間學武的日子,這樣的生活一直到小宋允六歲,小宋朗八歲。

小宋朗師父說他光學藝不行,還得練,建議把他送到武館,跟師兄弟們切磋才能有進步。

宋爺爺一聽也覺得他說得對,正好武館也有家塾,就算學武也不至于落了功課,就把小宋朗送去了武館。

這可把小宋允愁壞了,他來到宋家村就一直跟着小宋朗,小宋朗要是不在這他得哭死。

“宋朗,我不要你去武館。”

宋爺爺還在呢,小宋允就抱着小宋朗哭。

小宋朗長高長大許多,八歲的他與三年前的他是不一樣的。

他拍着小宋允的背哄:“我會回來看你。”

“可是要好久,我得十天半個月才能見你一次。”

宋爺爺聽了,忍俊不禁:“小允啊,去縣城沒這麽久,一炷香的工夫就到了。”

小宋允抹着眼淚:“可我本來每天都能看到他的。”

宋爺爺拍大腿:“哎呦,都怪那天殺的武館,居然不收哥兒。”

小宋允含着兩泡眼淚。

小宋朗把他扒拉開,給他擦掉眼淚:“別哭了,每過五日我就回來看你。”

“一言為定,拉勾。”

小宋朗與他拉勾為證。

宋朗去了武館,宋允的生活還得繼續,他白日和宋岳一起去家塾,回到家了就幫宋爺爺做事,爺孫兩人也其樂融融。

宋朗也說到做到,每五日回家一趟。

而他一回來,宋允就吵着鬧着要跟他睡。

宋朗快九歲了,他懂事早,知道規矩,本不應該答應,可拗不過宋允。

這一睡就又睡了兩年。

直到宋朗十歲,宋爺爺覺得再這麽下去不合适,出面把兩人分開了。

那會大家都沒多想。

直到某日宋爺爺開玩笑,宋允聽見了,還當了真,鬧着要做宋朗的夫郎。

十一歲的宋朗聽見這話差點沒讓一口茶嗆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九歲的宋允早就脫去小時候的瘦小幹癟,已經有了往後風華的美人坯子底:“做夫郎不就是給你生孩子?我知道,還是你不願意?”說完他就一副你搖頭我就哭給你看的架勢。

別說宋朗,連宋爺爺都被他這番話給震驚到了:“你哪聽來的?”

宋允小聲道:“大人們說的。”

“...”村裏的人說話大多沒個把門,不小心當着孩子的面說些不該說的也有,宋爺爺扶着額頭嘆口氣。

宋朗道:“那你不能反悔,說了做我夫郎,一輩子都得是。”

宋允登時眉開眼笑,重重一點頭:“嗯。”

“...”宋爺爺目瞪口呆看着他兩。

宋朗仍舊板着臉:“爺爺,你為我們做主吧。”

“...”你還知道要我做主呢。

他怕小孫子是被宋朗騙了,沒第一時間答應下來,次日等宋朗返回武館,他才偷偷問宋允:“你真要跟小朗成親?這可不是兒戲,定下可就是一輩子了。”

宋允道:“爺爺,你和宋朗是我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我想長長久久陪着你們。”

“定親要互相喜歡,你還小,哪懂這些?”

“反正不管我說什麽你都會覺得我小,不懂事,這樣吧,你先為我們定親,之後的事等長大了再說。”

“...”這兩小子一個比一個會安排。

沒辦法,拗不過孫子的宋爺爺只能請親朋好友齊聚一堂,給兩孩子做了個見證。

宋允也從名義上的弟弟變成了宋朗的未婚夫郎。

往後村裏的大人見着宋允,都笑他是宋朗的童養夫。

可宋允不介意,他還很高興。

他與宋朗的羁絆早就開始了。

在他見宋朗的第一眼。

定親之後,宋朗的生活也沒改變,他依舊是五日回來一趟。

這樣的日子過了四年,直到宋朗十三歲。

這年宋岳考中童生,而宋朗沒選擇走仕途,他打算從商,将來接宋爺爺的擔子。

于是宋朗的師父就打算帶着他四處游歷,精進武術并開開眼界。

離家前,宋朗回家住幾日,離開前一晚,宋允給他收拾東西,一邊收一邊掉眼淚。

他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會抱着宋朗哭鼻子的小孩,盡管也沒成熟到哪去。

十三歲的宋朗竹竿似的高挑,學武的他要比同為漢子的宋岳結實。

宋朗見他眼睛鼻子都哭紅了,很是無奈:“你這樣子我怎麽放心?”

宋允立馬接話:“那你別去了。”

宋朗嘆口氣,解釋道:“師父是想讓我多見識見識,對日後也有好處。”

宋允抹了把眼淚,沒說話。

“我會給你寫信的。”

“每天都要寫。”

宋朗為難:“有些地方怕找不到信差。”

“最遲五天,你就得寫一封。”

“嗯。”

“還有...”宋允把疊好的衣裳放下,看着他,“不能喜歡別人。”

宋朗嘴角勾起:“你也是。”

“我才不會。”宋允嘀咕着扭開頭。

宋朗一直看着他。

見他磨磨蹭蹭,把那幾件衣裳翻來覆去地折,就是賴着不肯走,心頭更是柔軟。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爺爺見他屋子的燈還亮着,走了過來:“明日就要啓程了,怎還不睡?”又看到宋允和那還沒綁結的包袱,“小允啊,你就是把這幾件衣裳疊出花來,他明日也得走。”

“爺爺...”

“好啦好啦,趕緊回去歇息,小心明日睡過頭。”

宋允一聽,趕忙把磨蹭了一個時辰都沒收拾好的包袱綁上結:“你明日要叫我。”

宋朗點點頭。

燭火下,兩人眼神交彙,依依不舍作別。

第二日,宋朗在宋允和爺爺的注視下,跟着師父離開了宋家村。

誰也不知道他這一去竟是五年之久,他從溫暖的南方走到寒冷的北方,也去了遼闊的大漠,見了遮天蔽日的黃沙,也去看過波濤洶湧的大海,他想着,等以後有時間,一定也要帶宋允看一看。

五年後,宋朗從俊小生長成了身高腿長,寬肩窄腰的美男子。

這日他從外邊回來,師弟交給他一封信。

上面是熟悉的字體,是宋允寄給他的。

他們每到一地會停留一段時日,就是為了收家裏的信。

原本以為又是些抱怨責怪他的話,宋朗都在想怎麽哄他了,結果打開信一看,幾年前才被宋允吓過一回的三魂七魄今朝又被他吓了一次。

宋朗看到信上的字,臉色霎的就沉了。

他從房裏沖出去,直奔師父的房間:“師父,我得先回去。”

師父不明所以:“嗯?”

“我一會就動身先走。”

師父看他這模樣,還以為是家裏出了急事:“你爺爺怎麽了?”

“爺爺沒事...”宋朗抓緊信紙,“是小允,他...”

師父見他這吞吞吐吐,但臉色複雜,只以為宋允出了事,也不敢攔他:“你喊上你小師弟,路上有伴我才放心。”

小師弟就是剛剛給信宋朗的人。

宋朗點頭應下,先去找小師弟,小師弟一聽也沒拒絕,離開五年他也想家了,師兄弟兩人收了行禮就駕馬往梨縣趕。

快馬加鞭十來天,兩人才趕到梨縣邊界。

要去梨縣就得經過宋家村,宋朗在路口與小師弟分離,他直奔宋家村。

五年時間,并沒有讓宋家村變化太多,宋朗奔在路上,甚至還能從一樹一草窺見幼時風光。

他回到闊別五年的家,見家裏院門大開,下了馬就大步邁了進去。

這一進去就聞到一股藥味,眉頭一皺,還來不及說話,就看見一個人影從宋爺爺屋裏走了出來。

那人一擡頭,就是宋朗想了五年的模樣。

乍然見面,兩人都愣住了。

宋允差點沒拿住手裏的藥碗:“你...”

宋朗先反應過來,他大步上前,拽住宋允的手腕,咬着牙問:“你信上的話是真的?”

宋允被他滾燙的溫度險些燙穿手腕,也反應過來此人是真實的,不是昙花一現的夢境,倏然紅了眼:“你放開我。”

宋朗反倒拽的更緊:“爺爺呢?”

“睡着了。”

宋朗聽聞,拽着他走了兩步,推開隔壁房間,把宋允扯了進來,随着啪的一聲,宋允也被他壓在門上。

“你...”

話還沒說完,那人滾燙的唇就印了下來。

宋允說不出是什麽感覺,他只知道宋朗很兇,仿佛要把他拆吃入腹。

呼吸沉沉而交合,宋朗抵着他的額頭道:“你可以打我罵我,但不能...不能這麽對我。”

宋允嘴巴疼得要死,人又委屈,忍不住哭了:“你還知道回來。”

宋朗重重喘了口氣,把他抱進懷裏:“是我不好。”

宋允靠在他懷裏,淚如雨下。

他好像在哭這些年的想念,還有突如其來的變故。

“三個月前,爺爺摔了一跤,他吃了藥,問題也不大,可就是不見好,我沒辦法了,又怕你擔心,在路上出意外,才這樣騙你。”

宋朗怔住了。

“你怎麽能...怎麽能去那麽久?”

宋朗一時間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過了很久,他的嗓音沙啞:“爺爺...”

“他剛喝了藥睡着了。”

“對不起。”宋朗心中即是悔恨也是愧疚,“我去看看爺爺。”

宋朗抹了把臉,整理了下蹭亂的衣裳,強裝若無其事去了隔壁房間。

只一眼就讓他落下了眼淚。

宋爺爺消瘦許多,兩頰生出了華發。

明明離開前還健碩的一小老頭,如今仿佛随時就要吹燈拔蠟。

宋朗不敢吵他,在他床頭坐了許久,等到宋允再進來,他才回過神。

兩人這才認真看對方。

都變了,又好像沒變。

變了,是因為兩人都長大了,沒變,是不管在哪,兩人都能一眼認出對方。

宋朗默不作聲朝他張開手。

像小時候那樣,宋允走過去被他抱着。

“沒事,有我在,以後不走了。”

宋允埋頭在他懷裏,輕輕嗯了聲。

“這幾年辛苦你了。”

“是很辛苦。”

“對不起。”

“別說了,我不想聽。”

宋朗沒再說。

宋爺爺睡了半個時辰才醒過來,一睜眼看到幾年沒見的大孫子回來了,又驚又喜,精神都跟着好了許多。

但他這樣,宋朗內心更是沉重。

可他沒問,他在家陪着宋爺爺,與他說話聊天,字裏行間聽出了他的意思。

也知道宋爺爺清楚自己的狀況,話裏話外都是讓他們兩個別擔心,人自有定數,一切順其自然。

過了兩日,宋朗對宋允道:“你別看爺爺年輕時風光,其實挺慘一老頭,我奶奶生我爹時難産,就留下他們父子走了,後來我爹娘出事,又留下他跟我,其實他把你撿回來,也是想家裏熱鬧一些,想你給我作伴,讓我以後不那麽孤單,其實他心裏一直沒放下我奶奶和爹娘,這次摔跤是病因,陳年往事才是病根。”

“爺爺他...”

“我們成親吧,我不知道他能熬到幾時,但讓他看着咱兩成親,他才能放心走。”

“嗯。”

隔日宋朗就把這事告訴宋爺爺,宋爺爺知道他的打算,會心一笑:“你長大了。”

宋朗沒說話,他去找新任裏正也就是其叔,請他幫忙操勞婚事。

宋家村大多是沾親帶故,裏正與他們家算是關系近一點的,也知道他們家的情況,裏正就全攬了過來。

一個月後,兩人的婚事在裏正和宋岳一家的操勞下舉辦了。

拜堂成親,喜結良緣。

宋爺爺笑着喝了他們的敬茶。

洞房花燭,鴛鴦交頸。

宋朗把宋允摟在懷裏,親他的脖子:“你知道那天收到你的信,我在想什麽嗎?”

宋允腰酸的厲害,靠着他的臂彎昏昏欲睡:“想什麽?”

“想宰了宋岳。”

宋允笑了聲:“然後呢?”

“可是看到你就不想了,萬一你尋死覓活我要怎麽辦?”

“好在你沒有,不然陶家姐姐就得守寡了。”

這陶家是縣城的大家,他家女兒與宋岳定了親。

宋朗也笑了。

宋允從他懷裏擡起頭:“我從沒想過別人。”

宋朗吻了吻他:“我也是。”

正是君心如我心,兩心相印。

全文到這就完結啦,謝謝大家這段時日的陪伴,我們下本再見。

下本預收:《穿成證道文的天道後》

有這樣一種修真文,它們的主角以修煉“無情道”成大道,而這種無情道,開局先滅血親,再屠妻友,主打一個天怒人怨,天道是苦“無情道”久矣。

而沈同澤就一朝穿成了證道文的天道,這身份看着威風凜凜,其實早被外來勢力架空,沈同澤不僅無法在男主修成正果那日降下天雷劈死他,還因為力量不足,被迫加入宗門,從底層茍起...

奈何對方實力懸殊,沈同澤本着打不過就拉盟友的計謀,把書裏的反派拉了過來,并且空口畫大餅:“等你把他幹掉,我就讓你做修真界第一人,讓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反派問他:“上面是誰?”

“我。”

“哦~”

最後沈同澤幹掉了外來勢力,建立了新的天道秩序,反派也确實做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是他的腰有點痛。

倒黴蛋天道受沈同澤VS是主角也是反派攻謝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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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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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