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010

屠龍心中的羞憤逐漸轉為了惱怒，他咬牙道：“待我正式登基之後，一定要廢除遠北王的爵位，将其貶為庶民！更要踏平威遠國的每一寸國土！”

“王弟……歷代多少宮闱慘變，莫不起于奪嫡篡位……”

屠龍擡眼看着洛寅，發現他微眯着雙眸，嘆了一口氣：“如今因王弟失蹤，宗親外戚乃至滿朝大臣皆在朝中觀望着，遠北王不敢輕舉妄動，已命威遠國的部将退回了栾城以西的三十裏外。”

屠龍眼中微光一閃，直直盯着洛寅，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洛寅側了側身，走近屠龍身邊，擡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左肩：“如今遠北王正派兵四處搜尋你的下落……我推測，他急着要你回宮，逼你退位讓賢！”

屠龍微怔：“讓賢？”

“王弟，你如今身在岳城，本王擔心很快北遠王的部将就會搜到這裏來，你得盡早做打算。待本王的部将抵達栾城，再聯合遠通侯的部衆，一舉将威遠國的部将跟遠北王一網打盡，鏟除奸黨，便是王弟回宮之時。”

洛寅似乎有了全盤的計劃，屠龍心中暗暗感激着他的二王兄。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對他也是肝膽相照，不像大王兄自幼就被先王送去了遠北一帶歷練，也許正因為如此，大王兄才會如此記恨父王吧？

屠龍承認，照立嫡立長的規矩，理應立嫡長子洛昴為王位繼承人。

而他是先王的第六子，論資排輩也輪不到他，可偏偏大王兄洛昴就要跟父王做對，于是父王一氣之下，将他送去遠北，并封了遠北王。也宣布着大王兄跟王位無緣了。

而他的二王兄洛寅，比大王兄少二歲，洛寅束冠之禮結束後，父王便賜封他為東冀王，并在當日同時宣布将王位傳授于他——洛炎。

不久父王便駕崩，國喪之後洛炎本将繼位，卻引來遠北王的部隊。

也正因如此，威遠國的部隊才了掩人耳目的混入栾城外，全因遠北王的協助與通力合作。

如今遠北王南下回到栾城，聲勢如潮，大有逼宮之勢，幸好二王兄一向跟他關系甚密，又有三朝老臣通遠侯的協助，屠龍稍稍安心了一些。

Advertisement

這時，洛寅卻又開口：“只不過，一切還是未定之數，王弟你要當心！”

洛寅頓了頓，又道：“昨日早朝之後，栾城之內一切已被北遠王的人接手了。朝中大臣俱不知道王弟的下落，所以北遠王已一口承諾會将你尋回。本王認為他似乎勢在必得！”

屠龍一甩衣袖，冷哼了一聲，擡眼望着洛寅追問：“遠北王如此大逆不道，母後知曉此事嗎？”

“如今仍是瞞着母後的，不過……”

洛寅眼中不明的情緒蔓延開來，嘆了一聲，又道：“母後的身子，你也知道……得知你未在宮中，她只以為你又私自出宮了，卻不知道城亂一事，遠北王也自然不會将他真實的意圖告訴母後的…”

屠龍面露難色，他就是知道母後身子一向不好，才習醫的。如今想到母後被蒙鼓裏，他心中也舉棋不定，不知該不該慶幸母後還不知曉。

“本王今日前來，就是為了知會你一聲。”洛寅定定地望着屠龍：“不過，遠北王也有畢方。本王能憑螟蛉找到王弟，他也能讓畢方找到王弟的藏身之處！”

畢方是遠北王洛昴豢養的神鳥，因其外形酷似丹頂鶴而取名畢方。

畢方不僅能尋人尋物，在無星無月的夜裏，它還能辯南北，識危機。

在紅楠國裏，有這樣的規定，王儲們在幼年時，都會到仙山上攀仙緣，所以屠龍與他的幾位兄長都有各自的神鳥，而他們也都與各自的神鳥心意想通。

屠龍心口堵得發慌，但面色自若的朝洛寅道了一聲謝：“二王兄，此番有勞了！”

“王弟保重！”話音一落，洛寅便跨上了馬匹，快速離開了岳城一帶，又折返栾城。

……

當晚，在沈府的膳堂，席間沈俞突然提起栾城來了消息，說起太子洛炎失蹤一事，已鬧得栾城戒備森嚴。

溫栎皺了眉，滿是驚訝：“太子失蹤？”

沈俞點了點頭：“看這架勢，說不定過幾日栾城的侍衛也會尋到咱們岳城來！”

屠龍卻一改往日含蓄，聲音冷了幾分：“勞民傷財！”

沈俞覺得詫異：“屠公子為何這樣說？太子可是咱們紅楠國未來的國君，如今不見了，自然是要尋回的。”

屠龍卻放下手中的碗筷，坐正了身子道：“沈大人話雖有理，但如此興師動衆，大張旗鼓，又豈不是勞民傷財之舉？”

“職責所在，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沈俞雖然不明白屠龍為何反應有些過激，但仍舊笑了笑：“如今值得高興的事，是威遠國的部衆已經退了兵，這全都是因為遠北王的功勞，看來今年的秋拾節能如期舉行，也不會擔心出亂子了！”

溫栎雖然插不上話，但也隐隐發現每每提到栾城的事，屠龍就會比較激動。

和齊暮不一樣，齊暮總是笑嘻嘻的樣子。

溫栎咬着木著一面聽着屠龍與沈俞之間的對話，一邊偷偷觀察起桌前的幾人來。

她又發現今晚一向活躍的齊暮，竟然安安靜靜的聽着沈俞與屠龍二人的談話，不但沒有插話，更有些走神，像是陷入沉思一般。

溫栎總覺得什麽東西漸漸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但卻又說不上來。

第二日清晨。

齊暮起程前往上郡，在沈俞父女、溫栎、屠龍的送別下，齊暮離開了岳城。送別齊暮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線後，沈俞才開口：“回去吧！”

“是，父親！”

“是！沈大人。”

溫栎也跟着沈蘭應聲，便跟在沈家父女身後打算回府。

她轉身時，餘光瞥見屠龍，發現他目光失焦的望着遠處，不知在想着什麽心事，并沒有因為沈俞的話挪動腳步。

于是，溫栎才用手肘輕輕碰了碰他的腰部，小聲提醒：“屠兄弟，還愣着幹啥？回去了……”

屠龍如夢初醒一般，側了臉，垂眼看着她，眼裏一團霧氣消散開來，突然雙眸有了微光。

這一刻，溫栎反而被這目光看得不好意思起來，她意識到屠龍竟然高出她足足一個頭有餘時，她快速跳開了些，回身跟上了沈蘭。

在回沈府的路上，溫栎腦海裏又跳出昨日齊暮和她的那番話。她在腦海裏反複咀嚼着兩個字“密探”。

屠兄弟會是密探嗎？

想到這裏，溫栎又微微側起臉，借着餘光偷瞄跟在她身後的屠龍。

他對太子失蹤的事，這麽大反應，似乎并不太贊成動用人力物力去找尋太子……

倒像是和太子有什麽過節……

可他怎麽可能認識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