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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傍晚時分,天邊遍布絢爛的彩霞。
伴着一群燕雀掠過田野,忙碌了一天的村民下工了。
村莊各院上空升起袅袅炊煙,路上碰面的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着。
祁寒是最後一個下工的。
忙活的大隊長聽說了下午的事,見着他:“小寒啊,又這麽晚下工啊。年紀輕輕的要注意點,別累壞了身體。”
大隊長管着村裏的大事小事,知道的比村民們多得多。但李老頭私底下對祁寒的龌蹉心思,他是真不知曉。
只知道李老頭對祁寒不咋的,和陳家小閨女一樣命苦。
李老頭不在了,對祁寒來說或許不是壞事。他這個當大隊長,能做的就是多少幫襯着點。
這孩子争氣,十七歲就能掙九個工分,可把一些人酸死了。
祁寒:“嗯,我知道的。”
大隊長撓撓頭發稀疏的腦門,對祁家目前的情況很發愁:“你和那閨女處的咋樣?別怪叔唠叨,誰家媳婦不幫自家,跑回去給娘家幹活啊。”
陳家幹的狗屁事,他打心眼鄙視。到底是別人的家事,不能天天去盯着。
見祁寒不說話,大隊長繼續說道:“你們結婚了,就是一家人了。那閨女是個好的,就是太聽她爸媽的話了。現在是你媳婦了,就多管着點。”
“讓你媳婦少回娘家,多做自家事兒。還有,抓緊給你生個男娃才是正經事,兩口子也有個奔頭。”
祁寒低着頭,一副為媳婦着想的模樣:“她還小,不急。我家多虧大隊長您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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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隊長笑得樂呵呵,邊離開邊說:“都小事,快回家吃飯去吧。”
聞言,祁寒站在原地輕笑,臉上帶着幾絲譏諷。
吃飯?回去人能在家就不錯了。那蠢貨,也值得他花心思。
轉身就往後山上去,家裏沒柴火了。
扛着柴火回家時,天色徹底暗沉了下來。
自打村裏大喇叭響起下工的歌聲,陳姝去了廚房。
她本來就不會做飯,看了簡陋的竈臺,一陣為難。憑着記憶,翻出半袋子粗糧面和半籃子焉了吧唧的野菜,手忙腳亂的做馍馍。
膽戰心驚做好晚飯,把奇形怪狀、勉強能吃的馍馍端上桌子,抓緊弄了個野菜湯。
說是湯,其實是水煮野菜。沒別的調料,就加了點鹽。
把馍馍和野菜湯都放涼了,也不見人回來。
陳姝心累了一下午,等得又餓又困。所以先吃了一個,嘗嘗味道。
啥味道都沒有,還有點塞喉嚨,難咽。
院子傳來動靜,把打瞌睡的陳姝吓了一跳,差點摔地上去。
她有些把握不住和男主的相處方式,起身去廚房舀水。
“飯在桌子上。”路過祁寒旁邊,她低聲說了句。
祁寒沒料到她會主動說話,去堂屋瞥了眼,還真有吃的。
累了一天,說不餓是不能的。瞧着桌上的能吃,總歸毒不死人。
狼吞虎咽連吃了大半盆馍馍,肚子有了飽感。喝了一口野菜湯,苦的喉嚨發澀。
祁寒放下碗,盯着剩下的馍馍陷入沉思。看這數量,那蠢貨怕是沒吃。
裏屋安安靜靜的,但他的眼皮子一直跳。
“嘭——”
祁寒煩躁的閉了閉眼,推開裏屋的門,一灘水流淌到了他腳跟前。
裝水的木桶缺了個口,還側翻在地,木桶缺的那塊木板掉在一邊。擡眼望去,那蠢貨跟個傻子一樣坐在床邊,褲腳挽起,兩只腳丫滴着水。
似是見他進來,小臉上的驚慌沒來得及遮掩。
那張臉看着還沒他巴掌大,醜死了,也就那雙眼睛勉強能看。
“你在做什麽?”祁寒平靜的詢問。
陳姝尴尬的摳手,眼神左右飄忽:“我就想洗個腳。”
她先是用熱水擦了滿是汗漬的身子,擦好後摸不準外邊祁寒在幹什麽,擔心撞上他,索性就着水洗個腳。
腳還沒伸進去,踩木盆兩邊時,一個不留神踩重了些。哪知這木盆這麽不經踩。
腳沒洗成,木盆壞了,地面灑一灘水。
祁寒想到喝的野菜湯,有些反胃:“你用它來洗腳?”
他記得這木盆是用來洗菜洗碗的。
陳姝察覺到他語氣不太對,謹慎的為自己辯解:“還沒洗着。”
又追加了句:“我之前沒用過。”
被祁寒冷冰冰的眼神盯着,陳姝打一寒顫。想起他好像有潔癖,厭惡旁人接觸。
餘光瞟到角落的那張小床,意識到她好像坐了不該坐的床了……
兩人一個屋但分床睡,她的床是旁邊那張用泥土砌的,上邊鋪着幹茅草,薄薄的一層床單,簡陋的不行。
該不會又給男主留下一個壞印象了吧?靠,她冤枉啊,坐的時候真沒想起來。
陳姝猛地下床,來不及穿鞋光腳踩地,特地離那床走遠了幾步。嘴上連忙補救:“我錯了,我馬上把坐的地方擦一遍,地面的水我等下就掃。”
落在祁寒眼裏,就成了陳姝害怕他生氣、怕他打人,怕急的鞋都不穿。
呵,當他是那些人?眼瞎了得了。
祁寒壓住內心不爽,冷臉洗碗去了。
清冷明亮的月光,将黑夜照的一清二楚。
月光越過窗戶照射進來,被打濕的那塊地面顏色深了幾分。
陳姝躺在梆硬的床上,望着屋頂睡不着,身下總感覺有東西在紮她。
顧忌着另一邊不知睡沒睡着的祁寒,她僵着身子一動不動,翻身都不敢太頻繁。
這床,她是真的服氣。動一下腿都有聲響,在寂靜的晚上顯得格外清晰。
月光逐漸離開屋子,陳姝沒丁點睡意,兩眼瞪得像銅鈴。
再次噤起耳朵翻了身,還沒松口氣,對床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
“你想死嗎?”
在黑夜裏,像極了黑白無常前來奪命的征兆。
祁寒睡眠淺,稍有小聲響就會醒。從躺床上起,他耳邊就一直充斥着各種雜音。
每當安靜了些,要睡着了,雜音就響起來了。
他想不明白,今晚的那床是有老鼠嗎?翻來覆去,比炒菜還頻繁。胸膛中燃起一股暴虐之氣,恨不得立刻掐死這女人。
吓得陳姝一激靈,全身進入戒備狀态。
她相信祁寒是說到做到,絕不會跟人開玩笑。
神經緊繃了前半夜,後半夜睡得可香了。
一晚上沒睡好的祁寒,頂着黑眼圈起來。無意瞥見邊上睡得正香的某人,心裏瞬間不平衡了。
臨時搭建的床不大,陳姝睡慣了大床,在小床上翻身都要動作小些。就怕一下翻下床了。
此時的睡姿那叫一個豪放,半邊身子的手臂和小腿都垂下床了。枯黃的頭發亂七八糟的散落着,沒肉的臉蛋壓在枕頭上,硬是壓出了一坨軟肉,疑似嘴邊挂着一絲晶瑩剔透。
以前沒見她還有這副糟透了的睡姿。
祁寒嫌惡的盯了好一會兒,見她還不醒,走過去無情的踹了踹她的床。
憑什麽她睡得這麽香,他卻要去累死累活的上工。
誰料半懸挂的小蠢貨直接‘嘭’的一聲摔地上了。可能是床不高,就這樣都還沒醒。
祁寒的不爽嗖嗖嗖的飙升,想用腳戳,嫌棄她流口水;又不想開尊口叫人。
最後黑着臉摔門離去,揚起不少灰塵。
睡地上絲毫不影響陳姝繼續做美夢,這一睡把昨晚給自己訂的早起目标睡沒了。
睜眼時,窗外的太陽曬到身上了。
她迷迷瞪瞪從地上爬起來,發現自己人離着床一米多遠。拍拍身上的灰,懵逼的嘀咕:“我怎麽睡地上去了?”
不等研究睡下床的過程,空蕩蕩的對床讓陳姝腦子炸了。
“哎喲,這幾點了啊。怎麽這人起床都沒聲兒的啊。”她連忙朝院子望去,太陽熾熱的光芒鋪滿整個院子。
雖然沒手機或手表看時間,但能肯定的是現在不早了。
祁寒怕是都去上工好些時間了。
不得不說,原主嫁過來的日子挺滋潤。前提是不一根筋的去聽陳母的話。
飯不用她做,地裏不用去,家裏的活兒沒有,就連衣服都只用洗自己的。
祁寒對原主雖說是逗小動物的樂趣,養着好玩,但沒冷着餓着累着她,比在陳家好了太多。
也就原主被陳家人洗腦洗的徹底,腦子掰不過來了。
陳姝一臉懊惱的用手抓了抓少得可憐的頭發,也不管抓沒抓順,就着掉地上的細長布條捆成松垮垮的馬尾。
昨晚嫌馍馍難吃,這會兒肚子餓的咕咕叫。
竈房除了頂上有遮擋的,三面透風。一刮風下雨,飯都做不了。運氣好,老鼠小蟲子會光顧。
吃的用的放堂屋的櫃子裏。
陳姝找到了兩個扁塌塌的馍馍,就着冷水下咽。邊吃邊巡視院子,尋思着等會兒要做些什麽。
“小姝,小姝,你在家嗎?”院子外傳來一道清冽的男聲。
會這麽叫她的,只有原主的二哥陳平河。
把剩下的一小塊馍馍扔嘴裏,陳姝一只手拉開的院門。
陳平河滿頭大汗的站在那兒,高高瘦瘦的,剪着寸頭,挎着軍綠色的布包。見着妹妹,臉上的愁容漸漸散去,露出少年朝氣的笑容。
“小姝。”
陳姝拉開另一扇門,嘴裏嚼着馍馍,聲音含含糊糊的:“二哥,進來坐會兒吧。”
陳平河搖搖頭,從布包裏拿出皺巴巴的幾張錢,和一塊用黃紙包着的東西,一同放在她手裏:“不坐了,這些給你。千萬別跟爸媽說,留着自己吃。也別說我來見過你,知道嗎小姝?”
一拿出來,濃郁麥香味飄進鼻子。陳姝不自主的多嗅了兩口,把木水勺往前遞了遞:“嗯。二哥,你喝水不?”
小姝仍舊一副關心他、對他沒有芥蒂的模樣,令陳平河心酸又心疼。
要不是因為他,小姝哪會嫁給這個比他還小一個月的野小子。
陳母清楚兒子會反對,所以趁着他上學,半個月就把陳姝嫁出去了。等陳平河月底回來,家裏已經沒了小姝生活的痕跡,卻多了一輛二手的自行車。
因此,他對父母是帶有埋怨的,更多的是自責。自責之餘,心底生出了一股慶幸。慶幸小姝不用繼續待在這個爛透了的家裏。
小姝在家裏過着什麽日子,他這個當哥哥的比誰都了解。他卻做不了什麽。
“好。”陳平河眼眶發酸,接過水勺喝了幾口。回頭看了看四周,躊躇片刻還是問出口:“小姝,你和那誰處的還好嗎?”
兩人在一個村,見過不少次,但一句話沒說過。陳平河對祁寒的印象一般,不好不壞。
半個月前回家,他知道了這事,過來找小姝。
和祁寒碰了一面,當時他滿心都是憤怒,一想到小姝十五歲不到,就被嫁給了這人。他就恨不得沖上去揍人,看人都是仇視的。
陳平河後面從村民嘴裏知曉,這事的罪魁禍首是自家親媽。祁寒也是無辜的。
陳姝誠懇:“好,二哥你別擔心。你怎麽突然回來了,不是一個月回來一次嗎?”
原主在這個二哥面前,話會多一些。她多問一句,很正常。
陳平河勉強笑了笑:“學校沒什麽事,我回來幫忙幹點活兒。小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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