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03
在路上想好的萬般言語,在此刻堵塞在喉間。最後化成一句“你要好好的,二哥以後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
陳姝知道他是擔心原主,特地回來的。但陳平河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妹妹已經不在了。
她為什麽會來到這裏,原主去了哪裏,沒人能給她答案。
所在大隊是劉家生産大隊,原本叫劉家村,因為村裏姓劉的村民占了一半。劉家生産大隊是距離縣城最近的一個大隊,走路也要一個多小時。
陳家用祁寒給的彩禮,托人找關系買了輛二手自行車。就是為了陳平河上學回家方便點。
陳平河沒用,看到自行車就想到這是用小姝的未來換來的,心就一陣刺痛。
不舍的叮囑了幾句,他不得不離開了。村裏一群大嘴巴,這一幕要是落到旁人眼裏,陳母又要來找小姝的麻煩。
陳平河心情沉重的回到家裏,和剛起床在竈房找吃的陳父撞上了。
“爸!你又沒去上工啊?”他皺着眉,無力的問。
陳父吧唧吧唧嘴,臉一拉:“你個小兔崽子,還管起老子的事來了。你管老子去不去。”
陳平河胸腔湧起怒火,把布包往屋裏一放。給水壺裝滿水,提着出門了。
陳父懶得問他去哪兒,吃飽喝足回屋躺着去了。
詢問了四五個人,他來到陳母和陳老婆子幹活的那塊地。
站在細長狹窄的田埂上,彎腰埋頭幹活的村民一眼望不到盡頭。
“陳妹子,你兒子啥時候回來的,給你們提水來了。啧,可孝順哦。”直起腰歇口氣的女人眼尖看到田埂上的少年,撇着嘴提醒。
Advertisement
嫁小閨女一事,陳家算是把在村裏的名聲敗壞完了,缺大德。
這婚事,本就是陳家不占理。祁寒搬空家底湊齊的彩禮,陳家全占了,一分嫁妝都沒給。
陳家心是真狠吶,讓小閨女嫁給和自家兒子一樣大的祁寒。
兩人皆十多歲,要撐起一個一窮二白的新家,想想就嘆氣。
陳母沒聽出女人的嘲諷,滿眼都是送水的兒子。虛着眼睛擡頭,驚喜的嚷嚷:“媽,真是平河。”
陳老婆子瞪向她:“瞎站着幹啥,還不去把水接過來。讓我孫子曬着了看我不收拾你。”
陳母連連應好,半彎着腰,蹒跚着在地裏走着。汗水流進渾濁的眼珠裏,刺的眼球發疼。
“兒啊,這熱的天你咋來了。熱不熱啊,快回去歇着。”她拿過水壺,看見兒子臉上的汗珠,頓時心疼壞了。
陳平河眉頭一路皺着:“媽,我不熱。你和奶先喝着水,我去問問有什麽活我能做,中午一起回家。”
陳母着急的攔着他:“你個讀書的,能做什麽活。快回去吧,你爸應該在家,要是閑,和你爸說說話也好啊。”
這話一出,周圍傳來一聲聲笑聲。像是一根根尖細的針,深深紮進陳平河的腦子裏。
陳平河再也壓抑不了一路憋得火氣,“媽,你和奶能上工,以前小姝能上工,七八歲的孩子能掙工分,憑什麽我不能幹。我就想幫家裏分擔一下,為什麽不行?還有,我爸有手有腳,為什麽不讓他上工?”
陳母板着臉,“那是你爸,你不能這樣說話。”
又似祈求的安慰:“兒子,媽求你了,先回去吧。”
周圍人的竊竊私語,還有偶爾一聲嘆息和笑聲,使得陳平河漲紅了臉。
十七歲的少年還沒有大人的忍耐力,渾身寫滿了難堪和羞意。不再看任何人,低着頭跑出了滿是人的田地。
——
陳平河走後,陳姝關上門,做賊似的抱着懷裏的東西回了屋子。
面上的幾張錢拂去一邊,拆開黃紙,露出一大截花生酥餅幹。巴掌大小一塊,碎碎的花生顆粒不勻的點綴在表面。
陳姝咽咽口水,一塊眨眼下肚。手心的餅渣也不放過,仰頭一起倒進嘴裏。
吃馍馍喝了太多水,走路都能聽到肚子的水在晃蕩。怕自己吐,她戀戀不舍的把花生酥餅幹包好,放進一旁木櫃裏屬于她的那一格。
“先把地掃一下吧。”陳姝自言自語。
祁寒愛幹淨,見不得到處髒兮兮的。她掃的輕松,就頂着太陽拔院子裏的雜草費了些時間。
院子右邊有塊半米寬的地,雜草叢生。邊邊縫縫也長有野草。雜草拔幹淨,帶出來的泥土掃了,院子整潔利落了許多。
這兒要是種點什麽就好了,空着怪浪費的。
陳姝想着從哪兒去薅點種子回來,開始糾結中午做什麽。
角落找到半袋子土豆,碗櫃裏小半盆豬油渣,家裏一點菜沒有。去屋後菜地裏看了眼,全都被太陽曬得焉巴巴的。
最後站半天,把最後一顆白菜砍了回家。
想到當下的地獄開局,陳姝默默抹了一把淚,決定要照顧好屋後的那些菜苗子。
白菜老葉子沒舍得扔,只要不是枯黃了的,都下鍋煮。調味料除了鹽和半罐子油,空空如也。
主食,土豆;菜,放了鹽的白水白菜,還有小半碗鹹菜蒸油渣。
等人回來吃飯期間,陳姝坐在屋檐下,目光呆滞。
她不能想,兩人這個月吃的是些什麽食物。甚至不敢想,她接下來要過着怎樣無滋無味的生活。
辣椒這麽重要的東西,居然沒有。地裏也沒有!
好懷念上輩子的火鍋串串、炸雞冰可樂、麻辣燙小龍蝦……
想着想着,非常沒出息的吸溜了一下。
好巧不巧被回來的祁寒聽到,怔住腳步,朝某人露出疑惑的目光。
陳姝臉色鎮定的回屋,繼續坐着。
祁寒不喜她的接觸,除了必要吃她做的飯填飽肚子,其餘的事都是各做各的。
好不誇張的講,兩人的碗筷都是分開用的,自己洗自己的。
祁寒想起她早上睡得跟死豬一樣和自己那愚蠢的舉動,陰沉着臉去竈房洗手。
兩人坐在桌前,陳姝瞅着他不咋滴的臉色,識趣的拿起土豆剝皮吃飯。
祁寒一吃一個不吱聲,剝皮動作幹淨迅速,陳姝只覺後背發涼。
一岔神,就□□癟癟的土豆噎住了,直打嗝。灌了一大碗水,還打嗝。
要死了,什麽破土豆。陳姝打嗝打得眼淚都飙出來了。
一想到祁寒可能又往他的記仇小本本上,給她記了一條‘影響食欲’的仇,她哪還吃得下去。端着碗筷,打着嗝,低頭頹廢的撤出堂屋。
一件彌補的事沒做,又欠上賬了。
她蹲在屋檐下,抱着碗唉聲嘆氣。
又一個土豆咽下,祁寒突然飽了。出來就看到蹲成小小一團的陳姝,跟路邊被攆的野狗一個樣,莫名有些可憐。
祁寒沒養過狗,但他過得和野狗不相上下。可憐一詞,居然出現在他嘴裏。
可笑。
祁寒嘴角無聲的扯了扯,撇開眼,幾下把碗筷洗了,回屋歇息去了。
陳姝收拾好,蹑手蹑腳的回屋淺眠。
下午她打算去上工,這個家過得太艱難。要靠着祁寒一個人吃飯,她坐享其成,豈不是和三天兩頭幫陳家幹活的原主沒什麽兩樣了。
心裏頭有事惦記着,她就沒睡熟。等祁寒出門,她跟着關門。
陳姝是文科生,歷史不錯,明白七十年代的國家和人民都很艱難。但僅限于書本知識。
盡管給自己打了預防針,陳姝融入其中後,才發覺歷史書上說的太過輕描淡寫。
太陽曬得皮膚疼,汗水不值錢的往下掉,腳下幹巴的土地咯的腳底痛。
陳姝雖有原主的記憶,但實際操作起來,還是很困難。
拔紅薯地的草,這活兒算好的了。
一是她個子矮,沒什麽力氣,重活幹不了;二是安排幹活的人得了大隊長的話,照顧些祁寒和陳姝。
照顧陳姝的前提,是她給自家幹活,不是給娘家。
夏季下午三四點的太陽,是最猛烈的。
陳姝不停的擦汗水,另一只手裏的動作沒停。她已經落後旁人一截了,剛開始不熟練還不小心弄斷了好幾根紅薯藤。
“你這丫頭,草帽怎麽都不戴一個。”旁邊的王芳華歇息間隙,才發現陳姝沒戴草帽。
王芳華是隔壁張大娘的兒媳,肚子揣娃了才被派來拔草。懷了三個月,沒什麽油水,肚子不怎麽顯懷。
陳姝被曬得口幹舌燥,不好意思的說:“姐姐,我沒有草帽。”
在陳家,原主從沒戴過草帽;祁寒本人都不用。
小小一個人,看起來還沒半個她大。王芳華嘆了嘆氣,跟個沒事人利索走過來,把頭上的草帽戴在陳姝頭上。
“這頂草帽給你了,以後戴着。”
草帽一戴上,隔絕了刺眼的陽光,眼睛不用眯着了。
陳姝感動的兩眼淚汪汪,摸着粗糙的草帽哽咽了下:“謝謝姐姐,你人真好。”
不是她嬌氣,上輩子快二十年,她都沒吃過今天下午這麽多的苦。要換成她自己的身體,手心腳底或許已經起泡了。
陳姝叫王芳華姐姐,說得過去。王芳華今年十九歲,去年嫁進張家。
王芳華下面沒弟弟妹妹,頭一回被叫姐姐,感覺還可以。她笑眯眯的說:“好了好了,快幹活吧。”
有了草帽,陳姝幹活也快了。沒趕上王芳華,但一直保持着固定的距離。
陳姝嘴甜,又會說話,之後蹭到了水喝。
傍晚回家時,陳姝已經挽上了王芳華的胳膊,嘴裏叫着“姐姐姐姐”。不經意間想知道的都給問了。
村裏種辣椒的很少,那玩意不是吃的,很少人願意去種它。
其中一戶種辣椒的,就是大隊長家。因為大隊長的媳婦喜歡吃辣。菜種那些,要自家留。調味料要用票去供銷社買。
陳姝兜比臉還幹淨,調味料是暫時不用想了。辣椒籽和菜種,就要看她臉皮厚不厚了。
世上還是好人多。
王芳華和陳姝一下午的相處,就打心眼心疼她起來。
回到家和婆婆說了下午的事,張大娘是個熱心腸的。當時就去大隊長家裏幫她把辣椒籽要回來了,還有幾小包的菜種子,都是些經常種的。
張大娘從大隊長家裏回來,剛要喊人,看到祁寒遠遠走來。
等人走近,笑呵呵的招呼他,把種子塞他手裏:“小寒啊,這是你媳婦問的種子。”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