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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納洛堡機修部每天會受理各種各樣的報修工作,其複雜程度良莠不齊,但以寧随遠的知識儲備似乎完全可以應付,才來一周他就完全适應了。

在餐廳窗口打了一份卷心菜和雞胸肉,寧随遠轍回餐桌邊放下餐盤,就看到路陽将一個剝好了殼的雞蛋放在嘴邊吹了吹,恭恭敬敬的放在了他的米飯上:“遠哥,你吃。”

寧随遠舉着叉子沒動,掀起眼皮:“有事說事。”

路陽嘴角一垮:“遠哥,七天了!我還是查不出賽坎達聲吶的問題!”

寧随遠叉了一塊菜心塞進嘴裏:“我說了,它沒有出問題。”

“那為什麽會突然幾哇亂叫呢!”路陽說:“它可差點造成聲災難啊!”

“不知道。”寧随遠說。

“連你也不知道。”路陽崩潰:“完了我真的要被趕回家了!”

“回家開五金店?”難為寧随遠居然記得這個:“挺好。”

“那不行。”路陽說:“我媽花了好大代價才把我送進機修部的!我們家三代人就出了我這麽一個國考過線的!是家族榮譽。”

寧随遠:“哦,學霸啊。”

路陽:“……我怎麽覺得你在嘲諷我。”

寧随遠:“沒有,贊賞。”

路陽:“……還真隐晦啊。”

他難過的埋頭吃了一大口肉:“雖然我真的很差勁,但是我不能讓我媽的努力白費……她之前借的債還得靠我工作的津貼還呢。”他越說越喪了,捶了一下餐桌:“難不成賽坎達它成精了?變成了一個會釋放超聲波的蝙蝠怪!”

寧随遠的眸光微動:“你說什麽?”

路陽:“啊?我說……我得還債。”

寧随遠:“後面那句。”

路陽:“蝙蝠?”

寧随遠倏地将餐具一扔,起身道:“我想我知道原因了。”

-

距離納洛堡軍校五公裏以外的曠野上,一輛裝甲車轟然駛過,它表面被五彩缤紛的油漆塗鴉,“HOTDOG YUMMY!”等詞讓它看起來像極了一輛餐車。

而事實上,食物的香氣也在不斷的從車頂的通風口裏飄出來。

“我去,香斃了!”一個胖子從彈簧床上坐起來,直勾勾的望向小廚間:“潇姐你到底在做什麽啊?”

“油潑辣子面,我家鄉菜。”楊潇說,她是個二十多歲的美豔女郎,穿着一身作戰服,大胸細腰的蹲着,正把煮熟的面往碗裏撈。

“你讓我也嘗一口……”廖鵬吸溜了一下說。

楊潇瞪他:“我開了一天車餓都餓死了,好不容易煮碗面,別跟我搶。”

“你是不是還偷偷烤了羊肉串啊。”廖鵬說:“我聞到孜然味兒了。”

“那是小高的信息素。”楊潇說。

廖鵬磅礴的食欲無處發洩化為怒氣:“高德你有毒吧,大晚上釋放什麽信息素!”

“降低被劫車的概率。”晚班司機高德說。

“誰他媽會劫一輛全是Alpha的裝甲車!”

“這哪裏像一輛裝甲車?”高德沒好氣的說:“每次在有人的地方逗留我都要跟人解釋我們真的不賣熱狗。”

廖鵬頓感憋屈:“頭兒,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跟姚偉對簿公堂也就算了,掉頭就走算什麽事兒啊?我可聽說了,姚偉為了競選國防部總長到處宣講拉票,支持率蹭蹭蹭的,咱得留在一區多刷存在感!不能讓他再擠兌你了!”

“是啊,前一天被聘後一天就被安排下基層,還是去到十區那種重軌都不通的窮鄉僻壤,哪像個正處級幹部的待遇,這不是明擺着想讓你趕不上就任儀式嗎?”楊潇說:“幸虧胖子留了一手,哎不得不說,廖鵬你那視頻合的還真像!”

“我就是合的再像也架不住我們長官嫌辦公室的地板燙腳。”廖鵬白眼。

“啪”坐在車尾的男人将膝頭的書合上,低音炮穿透了整個車廂:“都皮癢了?話這麽多。”

廖鵬:“我們在為您抱不平啊長官。”

楊潇:“作為您忠實的顏粉,十天前您站在我跟前我都沒認出您來!我死也想不到帝國最有型的Alpha能埋汰成那樣!”

高德:“就是就是。”

季珩抿了抿唇。

大半個月前他在回一區的途中遭遇了一群來歷不明的雇傭兵,荷槍實彈的追殺迫使他不得不偏離正常路線,徒步穿過偌大的六區版圖,這段記憶着實不怎麽讓人愉快,季珩不欲讓屬下知曉擔憂,散漫的揭過:“我也是被逼的,你是不知道十區的O有多奔放,我不把自己整醜點早失身了,那就成作風問題了。”

“太窩囊了!”廖鵬倒回彈簧床上扭成一條:“外面也打不起來,裏面也打不起來!我讨厭和平!”

“你有病吧?”季珩說:“和平不好?”

“和平是好,但和平年代的士兵真的很難。”廖鵬說:“我當初參軍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保家衛國麽?現在好了,我每天都在懷疑人生,感覺自己除了吃啥也不會。”

硬皮書砸在他的肚皮上,季珩穿過狹窄的車廂,高大的身形投下一片陰影:“別以為維持太平是多麽容易的事,千裏之堤毀于蟻穴,聽過麽?沒聽過就多讀點書。”

“頭兒,要不然你結婚去吧。”廖鵬道:“像你這樣功成名就的美型Alpha,不知道多少O想嫁給你,你幹脆去休個婚假,順便把娃也生了,再回來說不定姚偉就退休了。”

男人眯了眯眼,狹長的眼眸野性而俊朗,皮笑肉不笑:“長官的婚姻大事還輪不到你管,停車。”他屈指敲車門。

高德一愣,剎了車,廖鵬緊張道:“頭兒你要扔我下車嗎?我是忠言逆耳——”

男人睨了他眼,說不出是嫌棄還是無語:“麻煩你睜個眼成不。”

廖鵬頓感悲憤:“我睜着呢長官,不帶你這麽歧視人的!”

“你看窗外。”季珩說。

幾人應聲側目。

窗外的夜空黑壓壓飄過一片“烏雲”,無數赤紅色的點在其中一閃一閃。

“我去,還好我沒有密恐。”廖鵬驚了:“怎麽會有這麽多蝙蝠!”

蝙蝠群遮天蔽日呼嘯而過,像一朵詭異低空的烏雲。

“天有異象,必有大災。”季珩道:“看看,你們頭兒我是不是料事如神。”

廖鵬:“說不定人家是群體遷徙呢?”

季珩一巴掌抽在他的後腦勺上:“生物沒學好就給我滾回去重學!”

他們長官的手勁不是蓋的,廖鵬一張胖臉貼窗玻璃上哼哼唧唧好半天扯不下來,高德不忍直視:“蝙蝠是具有遷徙行為的物種嗎?虧你想得出來。”他看着窗外:“這怎麽鬧得跟蝗災似的,得有上千只了吧!”

外面東南風起,吹散了蝙蝠的陣型,一只蝙蝠打着旋兒掉隊,“哐”一聲撞在了裝甲車的窗玻璃上。

廖鵬還貼着呢,被突然放大的醜陋蝙蝠吓得一個激靈:“我操!”他戰術性後仰,一時不知道該擦臉還是擦玻璃。

那只棕色的帶毛生物在防彈玻璃外面撲騰了一會兒,重又飛起,爪牙在玻璃面上留下細細的刮痕,楊潇看到了它的面部細節,神色微變:“長官,我怎麽覺着像是——”

“毛腿吸血蝠。”季珩篤定地說,他望着越飛越遠的蝙蝠群:“小高,前面有人類居住地嗎?”

高德轉回去查看:“向北不足三公裏是納洛堡軍校。”

-

“嘯叫?”路陽重複了一遍這個詞。

“對。”寧随遠在值班室裏翻箱倒櫃:“就像話筒和音響,只要一端不封閉,在一定的相位和振幅下就會産生無限的回授音。”

“所以……?”

“在賽坎達開啓之前,找到回授音的另外一端,關掉它。”寧随遠說:“明白?”

路陽放肆展示自己的無知:“不太明白……”

寧随遠從抽屜底層抽出一張陳舊的鋼絲網,撣了撣灰卷起來:“那我換個說法。”

“好,你換個我聽得懂的。”

“抓蝙蝠。”寧随遠說:“懂了嗎?”

“蝙蝠?”路陽傻了幾秒,猛地一拍腦袋:“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他振奮的抓住了寧随遠的袖子:“遠哥你好厲害啊!我們現在就去抓!”

“納洛堡附近早就沒有蝙蝠了。”謝爾茲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他抱臂斜依,淡聲說道:“嘯叫的問題在賽坎達聲吶建成伊始就已經被考慮到了,每兩年學校都會對五公裏範圍內的蝙蝠進行消殺,軍事學校的清繳行動我想……毋庸置疑他的缜密。”

“你說的這些為什麽我都不知道?”路陽弱弱的問。

“誰讓我在機修部幹的足夠久呢?”謝爾茲笑:“久到我已經不想再幹了。”

“所以你就去傍了個——”路陽悻悻然。

“是啊,可這有什麽錯呢?”謝爾茲聳聳肩:“我當機修工也是為了錢,可我幹上一年都比不上拉斐爾心情好賞我的零花錢多,我做出這樣的選擇也沒有錯啊。”他微笑:“蝙蝠這條你們還是不要考慮了,小路,如果你即将被開除,記得來找我,我給你介紹優秀的士官,至少你在錢這方面不用發愁,你家不是還有債等着還麽?”

“我……”路陽辯不過,去扯寧随遠的袖子:“遠哥,你說說話。”

寧随遠:“你們聊完了麽?聊完了我要去抓蝙蝠了。”

謝爾茲微微一怔。

“我不評價你的事,你也別來指揮我。”寧随遠将鋼絲網裝進背包,淡然出門。

路陽看了一眼謝爾茲,急急忙忙的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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