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三更)

第 28 章(三更)

城防所的二樓劍拔弩張。

季珩冷冷的環顧四周,若幹黑洞洞的槍口對着他,看來姚偉是跟他玩兒真的了。

如果在這裏跟自己人動手,不管結果如何,傳出去影響一定極差,還會變成履歷上的一大污點,他這個處長怕是當不了了。

可背上的青年狀況實在是不好,讓人揪心。季珩的喉結上下滾動,還是将寧随遠從背上放了下來,一手摟着青年的腰讓他盡可能的将重心倚在自己的胸口,後伸手摸向了腰際。

他這個動作仿佛是昭示着某種危險的降臨,讓在場所有城防隊隊員的心都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季珩的實操成績是整個帝國的天花板,創造了新記錄不說,目前為止除了他自己還無人能達到。

他的個人能力很強,是全方位毫無短板的強,強的衆所周知。

他曾在核電站意外爆炸之後,以最快的速度爬進高輻射量的反應堆芯處終止了可怕的核反應,也曾在赤脊道攻堅戰中頂着漫天致命的熱武器潛入敵方堡壘,憑一己之力摧毀了敵方的半個師團。

他的功勳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無不是他憑借出色的個人能力博取來的。

松平亮緊張的額頭冒汗,雖然他們城防隊人多勢衆,可如若季珩真的掏槍跟他們火拼,松平亮覺得自己無法預測最終結果。

哦不,也有可能他們會被季珩一應撂倒......

走廊裏安靜的宛如墳地,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季珩的手腕倏地一動。

“咔噠”一聲,好幾個城防隊的隊員都吓得把保險栓拉下來了。

然而季珩并沒有掏出什麽吓人的玩意兒,只是借着皮帶上的搭扣将手腕上的個人終端給蹭開了,終端連接着他耳朵裏帶着的微型通訊器,此刻已經接通了某條擎科碼引導的通訊頻段。

“上來吧。”他低聲說。

誰??

在場的人都為之一愣。

樓梯上立刻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十幾秒後,廖鵬、高德和楊潇出現在了走廊盡頭。

三個人都穿着作戰服,殺氣騰騰的,高德和楊潇都端着不同型號的重、機、槍,廖鵬則扛着一只圓滾滾的炮/筒。

“刷刷刷”,城防隊被這陣仗吓得不輕,槍口至少分了一半兒瞄準了他們。

“哇,瞧瞧這!”廖鵬快活的跺了兩下腳:“我今天終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用熱武器了是不是?”

“自己人打自己人,我都嫌丢人。”楊潇沒好氣道:“不過非常時期只能非常對待了。”

高德面無表情的活像個終結者:“我随時都可。”

和城防隊那群緊張的臉色發白頭冒虛汗的人相比,這幾個軍官興奮的活像三個變态,姚偉在走廊另一端氣的兩眼發黑,伸出手指着三個變态咆哮:“未經審批使用熱武器!上梁不正下梁歪!”

“下梁們”紛紛朝他看過去,三張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唯獨沒有羞愧。

“這姓姚的!”楊潇忍不住小聲比比了一句:“我能代替長官向他尋仇麽?上次把季Sir整成那樣!”

“怎麽?你們是想跟我動手是嗎?”姚偉怒極反笑:“好啊!一群兵油子!反了!”

“沒人想跟你動手。”季珩冷冷道:“高德,東西呢!”

“哦!差點忘了!”高德一拍腦袋,把端的殺氣騰騰的重機槍就這麽往旁邊一甩,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份皺巴巴的文件,團成一團朝季珩扔過去。

季珩揚起手精準的接住,轉而又接力似的将東西抛向姚偉。

姚偉不想接,可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接住就得彎腰去撿,那多掉價。

姚偉并不想顯得自己比季珩弱,于是還是退了一步将紙團撈住了。

“你又在搞什麽把戲!”他惡狠狠的将紙團展開,咒罵着,随後愣住。

“這是我半月前向國防部遞交的視察申請,批件已經下來了,上面有菲尼克斯總長的簽字,還有司法部的蓋章,現在我,季珩,有率先調用六區所有機關部門人員的優先權!”季珩的語氣陡然轉厲:“我命令你們城防隊所有人把手中的武器放下,靠邊站!”

他本就是低音炮的嗓音質感,平時說話總是輕飄飄的不正經,讓人沒什麽壓力,只覺得耳朵要懷孕,可此時突然淩厲起來卻猶如雷霆壓頂一般威懾。

在場所有敵對陣營的人都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只能猶疑的看向姚偉。

姚偉持續的沉默着。

面對那份文件,他提不出多餘的質疑,因為簽字和印章都是真的。

季珩怎麽能弄到這樣一份批件呢!太不可思議了!

可除非他眼下有一份一模一樣的批件,否則,他只能聽從季珩的安排。

姚偉擡眸,死死的盯着走廊另一端的三個穿作戰服的“變态”。他頭一回覺得自己多年來積攢的可以到處發號施令的權威竟然比不上三個死忠下屬組成的親衛隊。

他的沉默使得城防隊的衆人愈發的沒有底氣支持他。

季珩沒有再跟他多啰嗦,沖着楊潇等人一擡下颌,遂背着寧随遠暢通無阻的下了樓。

幾人步履匆匆的沖出了城防所,那輛畫着“HOT DOG YUMMY!”的裝甲車已經不甚起眼的停在路邊。

“頭兒,是要去醫療所嗎?”廖鵬拉開裝甲車的門問:“前面就有。”

“嗯。”季珩點頭,他背着寧随遠走到車邊,剛要把背上的青年放下來,卻感覺到脖子處微微一緊——寧随遠摟住了他。

緊接着寧随遠将臉埋在他的肩頭,微弱的蹭了蹭。

真的好像某種粘人的小動物。

季珩愣住了,不知怎麽的,他從這幾個動作裏頭解讀出了不情不願的味道,雖然不知道這反應是有意識的還是無意識的,總之非常的不“寧随遠”。

“頭兒?”廖鵬看他半天不上車,不禁有些納悶:“怎麽了?”

“沒怎麽。”就剛才那點兒動作,季珩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利索的對廖鵬道:“醫療所不遠,我直接背他過去就行了,你們去紅楓庭40號幫我傳個口信兒,然後再到醫療所彙合。”

說罷,他将寧随遠往上托了托,疾步離開,留下三個下屬圍在車邊面面相觑。

這時裝甲車上伸出來一個頭發亂糟糟的小腦袋,帶着一副厚重的圓框大眼鏡兒,竟然是許久不見的路陽。

“哎??我哥呢??”他鵝一樣伸長了脖子,在窗口大力張望:“他沒上車嗎?”

“他被我們頭兒帶走了。”廖鵬用大拇指比劃了一下說。

“啊?是大叔呀!”路陽趴在窗戶邊兒放眼望去,只看到季珩的一個遠去的背影。

“什麽大叔,小孩子不要亂講話。”楊潇白了他一眼:“我們長官今年才二十多歲,風華正茂呢!”

路陽識相的“昂”了一聲。

“潇姐是我們頭兒的特級迷妹,你習慣就好。”廖鵬笑了笑,随後嘴角一垮,似乎不太高興:“講道理啊,就這麽放過姓姚的了嗎?我還想給他點教訓呢!”

“我剛在刷六區論壇。”高德低頭在虛拟投影屏上刷着網路:“好像不少人都知道姚偉為了個人政績到處瞎幾把整頓的事兒了,哀鴻遍野啊!”

“支持率呢!支持率掉了沒!”廖鵬登時興奮起來,湊過去跟高德頭靠着頭:“咱也不能總挨打對吧!”

“比昨天掉了百分之八。”高德在個人終端投映的虛拟屏上滑來滑去:“季Sir這招可以啊,四兩撥千斤,殺敵于無形!”

“那也不夠。”楊潇恨恨的跺了跺腳:“一想到他之前把我們頭兒整成那個樣子,我就恨不得把他的頭蓋骨卸下來種花。”

季珩背着寧随遠大步流星的走,夜色微涼,不知是不是因為冷,青年摟他摟的愈發緊:

“啊......疼......”含糊不清的呢喃。

“哪兒疼?”季珩偏過頭焦急道。

“季珩......”寧随遠不答,只是細細的喘着:“難受......”

突然被喊了大名,季珩的心底驟然間像是過電般的一陣酥麻,間雜着抽痛:“你忍着點,馬上就到醫療所了,啊。”

“不要扔下我......”寧随遠輕聲哀求,環着他的手臂在微微的戰栗,昏昏沉沉的重複着他的名字:“季珩,你不能放開我......”

季珩雖然只跟寧随遠打過幾次交道,可這小子的性情太過鮮明了,剛強就是他寧随遠的代名詞。

——何曾對誰這樣的卑弱過。

安慰無用,又不能替他分擔,季珩覺得自己也快瘋了。

“不會的,我不會扔下你,也不會放開你的。”他加快腳步小跑起來,邊斬釘截鐵的承諾:“你聽話,撐着,我們就到醫療所了!”

這是六區最大的醫療所,明晃晃的白色燈光與略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讓季珩焦躁的心緒漸漸平複了些許。

在辦公室裏,首席醫務官将幾張化驗單推到季珩跟前,雙手交疊着慎重的說:“季處長,這位同志是肝髒損傷引起的肝腎腦病,籠統來說就是肝髒無法排解的胺類物質轉變成神經毒素侵入了中樞神經系統。”

“所以他剛才其實腦子不清楚?”季珩瞅着化驗單上幾項飙高的數值,一陣懵逼:“說的都是胡話。”

“沒錯。”首席醫務官篤定的說。

“啊......”季珩向後一靠,扶額輕嘆了一聲:“難怪啊,我就說......”

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好像還有些失落似的。

“我開了一些保肝藥,這兩天清淡飲食,千萬別吃什麽高蛋白的物質進補,休養休養就好了。”首席醫務官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起伏,自顧自的開醫囑。

季珩點點頭,拇指揉着眉心。

去藥房拿了藥回病房,他先去洗手間裏用涼水沖了把臉,耳畔還依稀回蕩着寧随遠那輕而朗潤的嗓音,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大名。

“季珩,難受......”

“季珩,不要扔下我......你不能放開我......”

季珩甩了一下頭,發梢的水飛濺開來,腦袋裏還熱騰騰的。

他撐着洗手臺望了會兒呆。

那會兒還真是個軟弱可欺的小可憐啊......摟着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一遍遍的求他不要走。

聲音那麽動人,搞的他心猿意馬的,恨不得把人按在懷裏揉一揉。

結果折騰了半天都是胡話!這他媽誰接受得了!

季珩莫名其妙的有些煩,感覺終究是錯付了,捶了一下洗手臺。

他頭回行使處長的權利,替寧随遠在醫療所裏開了間單人的病房,裏面很安靜,只有微不可聞的藥水點滴聲。

季珩輕手輕腳的搬了張椅子到病床邊,屈膝坐下,忽而又想起了剛才在城防所裏,寧随遠執着的對他承諾“我不會把你供出來”的樣子。

這是什麽意思?是表明立場的意思嗎?

“你還挺關心我的?”季珩伸出手去替床上的青年掖了掖被角,莫名的又高興了起來。

在藥物的作用下,寧随遠終于安靜了,沉沉然睡去,可清俊的眉頭還緊緊地蹙着,像是在做很難捱的夢。

季珩盯着他琉璃般昳麗的面孔認真的看了一會兒,卻怎麽也看不夠似的,心道怎麽能有一個人生的這麽好看,美得一點兒都挑不出毛病來。

可就是不大愛笑,總愛皺眉頭,發脾氣,怪叫人心疼的。

“你還年輕呢......”季珩柔聲說:“沒什麽坎兒是過不去的,啊。”他伸過手去,輕輕的觸上寧随遠的眉峰,溫聲安慰:“更何況還有我在呢,你都沒有扔下我不管,我自然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他的話語,寧随遠的眉頭漸漸的纾解開來,濃密的眼睫輕輕顫動,像是振翅欲飛的蝶。枕上端端正正的臉龐忽而偏向季珩的一側,稍稍一歪,壓住了季珩的手。

寧随遠的臉頰肌膚細膩而冰涼,觸在掌心裏像是一團新雪,他似乎無意識間還蹭了蹭季珩滿是槍繭的手心,像是可愛的貓科動物在向主人示好一般。

季珩的心“撲通”的亂跳了一下,冷不丁笑了起來,無奈的低語:“腦子還不清楚呢。”

他就這麽任憑寧随遠枕着他的手心兒睡着,直到他手都發麻了,全然失去了知覺。

聽寧随遠的呼吸綿長,看樣子是睡的很沉了,季珩這才敢悄悄的把手抽回來。

寧随遠緩緩的睜開眼,他聽到有人在說話。

隔着一道門,那些聲音悶悶的,不是很響亮,一般人可能聽不清,可寧随遠卻能聽得很清楚,他甚至能通過嗓音的不同,區分出說話的人是誰。

“我估計姓姚的連屍檢報告的封面都沒看一眼。”楊潇充滿譏诮的說:“屍檢報告顯示那兩個人的體內只有肌肉細胞和少數神經細胞還保留了生物機能,按照正常人的代謝規則推斷,他們根本就不是昨天死的。”

高德:“那死了多久?”

楊潇:“少說半個月。”

廖鵬:“這有點過于玄乎了,別說姚偉,連我都不太信,死了很久不腐爛還能攻擊人?不能夠吧?”

路陽:“活,活死人??喪屍嗎!”

廖鵬:“你當生化危機呢?那古早游戲我還玩兒過。嗐!現在科學武器那麽發達,要是喪屍反倒好辦了。”

高德:“喪屍不至于會改造全息投影儀吧?”

楊潇:“有沒有可能是得了某種自身免疫類的疾病?類似于神經元退化什麽的,讓他們看起來像是死了很久。”

季珩:“有可能,你們看錄像,匕首推入頸部大動脈之後出血量完全不對,而且顏色暗紅,都是凝固的物質,這不是健康人的狀态。”

寧随遠張了張嘴,感覺喉嚨裏一陣火辣辣的幹澀,禁不住咳嗽了兩聲,小客廳裏的談話聲戛然而止。片刻後,隔門拉開,季珩一個人走進了病房。

寧随遠吃力的撐着床褥往上挪了挪身體,低聲道:“對不起,打斷你們開會了......”

“沒有,閑聊而已,吵到你睡覺了吧?你——”季珩的眸光倏地一凝。

寧随遠的骨架精瘦,病號服本就松垮垮的,他這麽一撐一挪一拉扯,扣子松散,肩頭就從那件不大合身的病號服裏鑽了出來,明晃晃的落入了季珩的視野。

分明是那麽冷白而單薄的人體構造,不知怎麽的,在某人眼裏卻顯得有些香/豔......

這小子怎麽連鎖骨都長得那麽清秀啊......

季珩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瞬間就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唯有心髒在肋骨後方持續的躁動的亂跳着,震的他連手指尖都有些發麻。

大病初愈的寧随遠顯然反應還沒有那麽的靈敏,他茫然的和季珩對視了好幾秒才堪堪反應過來這個Alpha在貪看什麽。

青年的臉“騰”的紅了個徹底,慌慌張張的伸手去拉肩頭的病號服,一個不注意紮在靜脈裏的針頭就拖出了皮肉,他疼的“嘶”了聲,又手忙腳亂的去團身上的被子。

“喂!”季珩被他這笨拙又激烈的反應給氣笑了,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到床畔坐下,強硬的拿住了寧随遠的手臂,替他将挂在手肘上的病號服拉回肩頭,然後穩穩當當的把他胸前散落的扣子重新扣好。

寧随遠全身僵硬,慢慢的羞恥的咬住了下嘴唇。

“來,先喝點水潤潤嗓子。”季珩從床頭櫃上拿了裝水的保溫杯擰開,遞到寧随遠的唇角,阻止他自己虐待自己:“手疼不疼?”

“還,還好......”寧随遠就着他的動作喝了些溫水,嗓子舒适了些,讷讷道。

“手都腫起來了,叫還好?”季珩将保溫杯放回去,托起他腫的跟白饅頭似的手背端詳,神色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笨死了。”

适時有醫務官敲響了病房的門:“季處長,到打抑制劑的時間了,方便進來嗎?”

“進來吧。”季珩扭頭說。

寧随遠一愣,看見一個醫務官小姐推着醫療小推車“哐啷哐啷”的入。

“先替他處理一下留置針吧。”季珩說:“剛才一不小心掉出來了。”

“好的。”醫務官小姐說:“稍等。”

趁着醫務官替他消毒傷口的時候,寧随遠側目看向季珩:“什麽抑制劑?”

“信息素抑制劑啊,還能是什麽?”季珩靠牆站着,抱臂笑道。

“你的易感期過去了?”

“嗯,兩個多小時就差不多結束了。”

“這麽快?”

“嗯,是挺快,以前一般都要二十四個小時才能消停。不過時間這麽短我估計只是第一程,怕有後續反應,所以還是來醫院打幾針抑制劑預防一下。”季珩笑着說:“他們還問我是不是吸了個匹配度很高的Omega才這麽安詳,我尋思着要有那麽一個Omega我至于單身到現在嗎?”

醫務官替寧随遠處理好了手背上的創口,用棉球和止血貼封住,一不小心按了一下腫脹的位置,寧随遠吃痛,輕輕的“嘶”了一聲。

那醫務官小姐吓了一跳,忙道:“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寧随遠收回手,神色寡淡:“謝謝了。”

那醫務官小姐又從推車上取出一個新的一次性注射器,穿進白色的小藥瓶,将裏面的液體倒抽回注射筒裏,季珩很配合的将袖子捋上去,露出結實有力的上臂肌肉。

主城裏的醫療所不如軍校內的等級高,因此醫務官也有Beta任職,這位醫務官小姐似乎是個新手,用注射器的動作有那麽一點兒生疏,排氣泡的時候手指顫巍巍的,一下子呲兒出一道藥液來。

“對不起對不起!”那醫務官小姐更緊張了,連連道歉。

“沒事。”季珩撐起臂彎:“不用緊張,肌內注射而已,随便打。”

“我,我盡量輕一點。”那醫務官小姐惶恐道。

季珩爽朗的笑了一聲:“我連刺刀都挨過,注射器算什麽,你真不用這麽緊張。”他的調侃讓那醫務官小姐放松了一些,小心翼翼的将抑制劑打進他的身體。

“挺好的。”季珩放下袖子笑道:“幹得不錯姑娘。”

“謝,謝謝季處長。”那醫務官小姐欣喜萬分的鞠了一躬,然後又沖寧随遠鞠了一躬:“也謝謝寧長官!”

寧随遠:“?”

目送那醫務官小姐風風火火的出了病房,季珩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得前仰後合。

“你總是見人就釋放魅力嗎?”寧随遠觑着他道,不辨喜怒。

“這算釋放魅力嗎?不算吧。”季珩笑吟吟道:“我一向崇尚鼓勵教育。”頓了頓他調笑:“你不贊同我嗎?寧長官?”

寧随遠:“?”

季珩又重複了一遍這個稱呼,樂不可支道:“這稱謂真不錯,還挺朗朗上口。”

“很好笑麽?”寧随遠觑着他。

季珩終于品出些不高興的意思來,抿了抿薄唇:“我道歉,我不該笑的。”

“不讓我參軍也就罷了,還變着法兒的嘲笑我?”寧随遠低斂了眼眸:“你們這群Alpha。”

季珩居然被他委屈到了,抓了抓頭:“啊,不是......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你這個肝兒不好是個硬傷啊,我要真給你開後門,那是對你的不負責任。”生怕寧随遠不信,季珩把床頭的化驗單拿了遞過去:“不信你自己看。話說你是不是又喝酒了?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麽?”

“我沒有......我就是前天喝了點——”寧随遠倏地愣住,喃喃道:“喝了點......”

“沒錯,‘野青梅’是調味酒精飲料。”楓玉鬥坐在病床邊,舉着他的那根古董煙鬥,對着牆上“禁止吸煙”的标志幹抽不點:“但是度數是真的不高啊!”

“他一點兒酒都不能沾。”季珩指着寧随遠說:“肝兒不行,沒辦法。”

寧随遠不大高興的把他支棱的一根手指頭按下去,耳尖紅彤彤的怒道:“別老提這個行不行。”

“這是個大事兒,你自己不記得,那我只能讓你周圍的人都知道了。”季珩的态度很認真,甚至有點兒專橫:“除非你準備寸步不離的跟着我,這樣你每次暈過去我都能及時把你送去醫療所,那我覺得也挺好。”

寧随遠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

楓玉鬥微微詫異:“肝兒不行?”他盯着寧随遠慘白的一張小臉兒看了又看,搖頭嘆惋:“罷了罷了,是我眼拙,總之對不住了,你的醫藥費我一分不少全包了,就當是為我的無心之失賠償。”

寧随遠“不用”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季珩已經搶在前頭笑道:“這不是什麽大事楓老板,他的醫藥費已經挂我賬上了。”

“哎喲,不愧是季處長,瞧瞧這財大氣粗的勁兒。”楓玉鬥煞有介事的看了看季珩,又看了看寧随遠,意味深長:“小寧,你有福咯!”

寧随遠:“......都出去。”

在病號的強烈要求下,季珩和楓玉鬥都面色讪讪,雙雙退到了單人病房的小客廳裏。

楓玉鬥就是個見風使舵的精明水手,當即摸出一張名片遞給季珩:“季處長,您看啊,咱們這也算是一同經歷過事兒的了,俗話說患難見真情,怎麽着也得交個朋友吧?”

明明一天之前還說“不想加入你們政治鬥争的任何一方陣營”,季珩悠悠的瞅着這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楓老板。

“其實小寧也常跟我提起您的大名啊,說您有勇有謀,內外兼修!”楓玉鬥笑容堆面,說的那叫一個真誠。

季珩看出來這妖孽O在滿嘴跑火車,寧随遠能說出這些話?他季珩都可以把名字倒過來寫。

“行了,我知道了,以後有空去照顧你的生意。”季珩思忖着,決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姑且不拆穿楓玉鬥了,接過了那張名片。

“那敢情好,您以後可以随時來楓酒居找小寧,我不收您一分錢,酒水暢飲。”楓玉鬥順水推舟道。

“哦對,這事兒我還得跟你支會一聲。”季珩挑了挑劍眉,眸光不着痕跡的一凝:“寧随遠這個人,留在楓酒居不合适,我得帶走。”

楓玉鬥含着煙嘴兒,聞言鼓了鼓腮幫子。

這應該說......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季珩和寧随遠之間的關系非比尋常,他早就看出來了,雖然這倆人誰都不樂意承認。

而寧随遠又顯然非池中物,楓酒居能留得住才怪。

楓玉鬥吊起妖嬈的鳳眼,半晌,莞爾一笑道:“那敢情好啊,說實在話,小寧這種姿色留在我兒我也心慌。你看前幾天鬧得那叫什麽事兒啊?我一個無權無勢的Omega有時候真覺得無能為力,将他托付給您反倒放心了。俯瞰整個帝國,除了季處長您啊,也沒誰能罩得住他了。”

這馬屁拍的,季珩都想給他鼓鼓掌。

“楓老板,您真是太自謙了。”他“啧”了兩聲:“不愧是六區第一奸商。”

“嗐,被季處長說奸商那真是謬贊了。”楓玉鬥叼着煙嘴兒挑眉:“我就當您同意了,以後凡事都還得仰仗您呢。”

“軍民一體,互相仰仗。”季珩說。

兩個老狐貍對着唱了會兒聊齋雙雙笑開了。

自打車站一別,寧随遠是萬萬沒有料到還能再跟路陽重逢,這無異于是天大的喜事。

路陽更是激動的恨不得在原地跳踢踏舞,對着他遠哥瘋狂示好。

“你怎麽會遇到他們呢?”寧随遠有些迷惑:“你不是回家了麽?”

“這就說來話長了。”路陽坐在床畔給寧随遠削平果吃,他将薄薄的蘋果皮掰斷,扔進垃圾桶,然後騰出手摳了摳腦袋。

幾日前他乘着重軌列車回到縣城的家中,與路母久別重逢,頓時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

在外這麽久路陽也成長了,沒看到路母就暴風哭泣,他甚至沒好意思說自己被開除了,只說自己是放了個小長假,所以回來看看。

當晚他就化悲憤為食欲,連吃了好幾碗路母親手做的肉末茄子蓋澆飯,撐得四腳朝天。

酒足飯飽之後,他躺在床上,猶豫着到底是在家裏當帝國一級保護廢物還是出去再找一份可靠的工作。

路母在廚房洗碗,忽然叫他的名字,說水槽裏的水龍頭突然壞了。

路陽跑到廚房擰了一下龍頭開關,發現不出水,水管裏“格叽格叽”的一通亂響,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家用的水管道裏常會被一些廚餘垃圾堵住,倒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路陽尋思着自己好歹也在納洛堡的機修部裏待了這麽久,不說修什麽大型戰略儀器,修個水管應該不成問題吧!

于是他當即從家裏的儲物室裏翻出工具箱來,對路母說了句“包在我身上”,然後“吭哧吭哧”的抄了根螺絲刀就去擰水龍頭銜接處的螺釘。

螺釘稍稍擰松了一些,水管裏的“格叽格叽”聲轉變為了一種含水的“呼啦呼啦”聲,音調降沉下去,聽着好像是有什麽要噴湧而出了。

路陽胸有成竹,搓了搓手再次擰開了水龍頭的開關——一條細細的小蛇從出水口掉了下來。

路陽的笑容僵在臉上。

随後一條兩條,密密麻麻十幾條蛇争先恐後的從水龍頭裏噴湧而出,帶着渾濁的稀薄的泥水,那些蛇各個都是三角型的腦袋,“嘶嘶嘶”的吐着信子。

這畫面差點沒把路陽直接送走。

“你說水管裏沒有水,全是蛇?”寧随遠有些難以置信。

“對!”路陽一回想起來就頭皮發麻,龇牙咧嘴的嚎道:“天哪給我吓得!都不知道有毒沒毒!”他心有餘悸的撫着胸口道:“如果不是潇姐他們正好路過,我跟我媽可能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水管裏有蛇。”寧随遠接過路陽遞過來的蘋果片,卻沒放進嘴裏。

“聽着好像有點熟悉吼?”路陽說:“納洛堡的地下水管裏不是也有蛇嗎?只不過特別的大,是大蟒蛇!”

“蛇喜歡陰暗潮濕的地方,又好鑽孔穴管道,六區的地下管道系統大多是相通的,如果真有這種怪事,應該不止一件才對。”寧随遠輕聲細語。

“哥你說的不能再對了。”路陽說:“潇姐跟我說他們沿路過來已經遇上過好多回了!後來她跟我們縣的縣長伯伯說讓把全縣的水槽濾網都更換成了納米鋼的,雖然有點貴,但是安全牢固。”說着說着他憂心忡忡了起來:“遠哥,你說這該不會是什麽超大自然災害的前兆吧?”

寧随遠“咔嚓咔嚓”的嚼着脆蘋果,半晌斜睨了眼路陽扭曲的跟臉譜似的表情:“也說不定哦。”

路陽:“啊?!”

“不是世界末日之前動物都會出現反常行為嘛,比如深海的動物會往淺水灘甚至是岸上游,密林裏的動物會開始大型的遷徙什麽的——”

“真的假的啊?”路陽直接從凳子上跳起來了,好像有火在燒他的屁股一樣:“遠哥啊——”

“當然是——假的了。”寧随遠面無表情的扭頭:“騙你的。”

路陽:“......”

見鬼了!他遠哥居然會開玩笑了!

這還是他高貴冷豔的遠哥嗎!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啊!

“你這是什麽表情?”寧随遠納悶道。

“沒啊。”路陽晃了晃頭:“就覺得遠哥你有點兒不一樣了。”被這麽一調侃,他的精神反倒放松了下來,雙手撐在膝蓋上,感慨萬千道:“其實遠哥,我覺得Alpha也不全是壞的,潇姐、鵬哥還有高德大哥他們三個雖然是Alpha,但是人真的特別好,我跟他們說我不想在家裏蹲,還是想到主城闖一闖,他們就真的把我帶出來了,也沒有在我媽媽跟前揭穿我。”

“嗯。”破天荒的,寧随遠沒有反駁:“這個機會挺好的。”

“同樣是Alpha,你說差距怎麽這麽大呢?”路陽咬着手指甲發問。

“跟的人不一樣吧。”寧随遠道:“什麽樣的長官帶什麽樣的下屬。”

“我同意!”路陽一手握拳,宛如被楊潇附了身:“季處長一看就是一個正氣凜然、俠肝義膽的好Alpha!”

寧随遠溫吞吞的“嗯”了聲,別過臉去嚼蘋果。

“咦?”路陽忽道:“可是哥,你之前是不是還罵他是個傻逼來着?”

寧随遠:“......”

他面無表情的把路陽的臉扭開:“你記錯了。”

路陽你會說話就多說點!→ →

今天的寧崽他不軟嘛!季Sir他不寵嘛!

配不配有2分評論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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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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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