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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朝向律所請假,連夜坐了飛機回東北老家。
已近年關,家鄉宛如冰城雪國,白雪皚皚的銀紗鋪滿大地,嘴裏呵出來的都是水汽,凍得人的直打哆嗦。
接機的人是雷飛。
他聽說葉朝家裏出事後立刻一個電話打了過來,知道葉朝要回鄉自告奮勇來接她,當看到只有她一個人拎着行李箱出來時,他濃眉輕皺:“老大,就你自己?”
“嗯。”
葉朝頭有點昏,經過昨晚與祁臣的争執,已是心亂如麻,家裏又出了事,她實在分`身乏術,在飛機上更沒休息好,眼下明顯的陰影顯示出她的疲憊。
話不多說,她直接道:“我先去醫院,你呢?”
雷飛一拍胸口,仗義表明:“那還用說,必須跟你一起!”
“你公司那邊可以嗎?”
“有筱筱呢,都安排好了。再說了,什麽事有老大的事重要。”
什麽時候,有可靠的朋友在身邊,始終是讓人放心和溫暖的。
葉朝不是扭捏的人,略點頭,幹淨利落,“那走吧。”
這一趟回來,有場硬仗要打。
路上,葉朝跟雷飛簡單說了事情原委。
按照昨晚鄧叔跟葉朝說的情況,兩個月前,葉父去醫院檢查身體,意外查出了重大病症,至今在醫院已經躺了兩個多月,他家暴妻女的名聲在外,這麽些年一直沒有其他女人願意跟他過日子,所以這期間都靠親戚照應,錢花了不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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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葉父那邊的親戚主意打到了葉朝身上。
因為葉朝早已和葉父那邊所有的親戚聯系斷絕,他們根本找不到她,所以他們曲線想轍,開始找葉母的麻煩。
葉母不堪其擾,可始終沒将這事告訴葉朝,自己偷偷拿錢給葉父的親戚搪塞,到最後已經掏空了自己所有的私房錢。
葉父那邊的親戚要不到錢,開始來鬧,鄧叔這才知道情況。
葉母因為早年被葉父家暴折磨,身體一直留有後遺症,再被人一激,直接昏倒在地,進了醫院。
鄧叔的子女不在身邊,兩個老人根本敵不過葉父那邊彪悍的親戚,最後無奈之下,鄧叔只能偷偷給葉朝打了電話。
當時葉朝回複:“您應該早點和我說的。”事情鬧到這地步,已經無法在星星之火時按滅了。
鄧叔語重心長的嘆息:“你媽不讓啊,說是怕你會怪她。”
大約她媽還在意她之前說的話吧,有些事情,她媽真的是拎不清,有的事什麽時候該說,什麽時候不該說,這個度她掌握不好,可再怎樣,她也是她唯一的媽。
到了醫院,葉朝先給鄧叔打電話,雷飛怕他在場葉朝會覺得不自在,說是去附近給葉朝買點吃的去。
穿着一身中山老年裝的鄧叔很快從醫院門口出來,鬓白的發,滿臉愁容,見到她露出一絲微笑:“小葉,這趟回來辛苦你了。”
“鄧叔,別這麽說,是我家的事麻煩你了,”葉朝語氣冷靜,看了眼不遠處的醫院樓,“我媽還不知道我回來了是嗎?”
“是,她堅持不讓我告訴你,可昨天那幫人已經來了兩趟了,”鄧叔苦着臉,真的沒轍了,“你知道你媽的身體,再來幾次,我怕你媽要扛不住。”
別的不說,鄧叔是真心對葉母的,哪怕出了這樣糟心的事,沒一句埋怨,全都是為了葉母着想。
能夠找到這樣的再婚丈夫,葉朝為媽媽高興,讓他放心,說:“這件事我會處理好,麻煩鄧叔您好好照顧我媽,”她拿出一張卡,“這些錢你先拿着,密碼是我媽的生日,再有其他問題您直接和我說。”
鄧叔一把年紀不好意思,推脫着,“別別,你媽跟了我,我肯定好好對她,這錢就算了。”
葉朝堅持,“鄧叔,我媽住院哪裏不要錢,這是給我媽的,您就不要客氣了。”
話說到這份上,而且鄧叔手上的錢的确不多,他不再推辭,布滿皺紋的手接過了卡,小心翼翼的揣在兜裏。
“葉朝?”有個矮個子中年婦女見到葉朝驚訝的喊了聲,随後走到她面前,不敢置信似的,“真是葉朝啊,你回來了!”
葉朝低頭一看,認出對方是她大姨。
對于她的大姨,葉朝毫無好感可言。
至今耳邊還能聽到她曾經陰毒冷漠的話。
當她媽被她爸爸打到進醫院時,她大姨不去怪她爸,反而勸她媽。
——為了孩子忍忍吧,你想讓孩子沒爸,變單親家庭啊,以後孩子結婚怎麽辦!
——這事哪能往外說呢,多丢人,鄰居知道了,不得笑話你!
——忍忍吧,哪家老爺們不打女人,日子還不是照樣過,沒事!
有時候還會訓葉朝。
——你報什麽警!110能管這個?家庭糾紛,他們勸勸就完事了,你要是報警,你爸打你和你媽更狠,再說了,那是你親爸,你能眼看着他進監獄?算了吧。
——葉朝,你可不能去你爸單位鬧,他工作沒了,你娘倆咋活?
——不對,你去鬧也行,要鬧就鬧大點!讓你爸害怕,也許他就不會打你媽了。
一句句冷言冰語,硬生生的把她和媽媽往火堆上架,恨不得看着她們死了,她大姨在一邊嗑着瓜子才看的樂呵。
甚至于撺掇她媽不讓她讀書,不斷灌輸女人讀書無用論,唯一在這一點,她媽沒有妥協,為此,葉朝感激她媽一輩子。
“哎呀,你回來就好,”葉朝大姨拽着她袖子,用力的扯了扯,特別熱情親熱的樣子,“你知不知道,你爸得尿毒症了,病的可重了,你得去看看他!”
“我不是為了他回來的。”葉朝轉頭對鄧叔說:“叔,您先回去照顧我媽吧,我在樓下待會兒,他們來了,我會處理的,您放心。”
她冷靜自若的樣子給鄧叔很大的安心,感嘆着葉朝的優秀,同時為她的家庭感到可憐。
多好的孩子,怎麽攤上那種混賬爹!
“老鄧,我也過去看看!”說着,她大姨要跟過去進醫院。
葉朝一把拽住她大姨,她太了解了她大姨這種人了,每逢出事她必出現,表面上安慰,實際上暗中點火,看她媽哭的越難過,過得越凄慘,她大姨心底越是高興,以別人的苦痛為談資,純心想給自己平淡的生活增加樂趣。
這一點,哪怕過了這麽多年,因為姐妹情誼,葉母至今仍看不透。
然而葉朝不一樣,只要有她在,不準再有人傷害她媽媽一個手指頭,她已經不再是從前弱小的自己了。
“大姨,你不要去了,我媽這些天太累了,讓她好好休息,事情結束她身體好轉會再通知你的。”
她大姨眼睛一瞪,不樂意了,“這時候我才要去,身體好了我還看什麽!”
葉朝往下瞥了眼,來看望她媽,兩手空空?
她唯一帶來的,就是存心給她媽添堵的惡意,不然怎麽會連她爸得了什麽病都打聽的一清二楚。
葉朝掀起一個涼薄的笑,态度很堅決,“大姨,心意到了就行,你們姐妹間不需要講這些虛的,或者這樣,您待在這兒,一會兒幫我跟我爸那邊的親戚論論理?”
葉父那邊的混賬親戚她大姨最了解不過,那真不是人,她哪能打得過。
她大姨眼睛一轉,嘿嘿笑了,“那我改天再來看你媽,不急,不急。”
葉朝面無表情,“好,大姨再見。”
目送她大姨遠去,葉朝涼涼的移開視線。
站的久了,身體變冷,永興與東北的溫差太大,即使葉朝穿了最厚的大衣,冷風仍不斷往衣縫裏鑽,凍得她腳涼心冷。
應該去商場買件羽絨服,現在不行,如果可以,等晚上有空的吧。
實在扛不住的時候,葉朝往醫院不遠處的小商店走,很快見到了熟悉的身影,雷飛一直待在這兒。
走近的時候看到他在打電話。
他正氣急敗壞的吼:“你他媽是不是男人?自家女人出事了你跟個屁似的沒影兒了,你死人啊!”
“不知道在哪?這是理由嗎!這是理由嗎!你他媽長嘴沒有,問不會啊!”
“還以為你小子可以呢,我真看走眼了!”
“還不吭聲,讓老子跪地求你是不是!地址發你了!別他媽墨跡!是男人趕緊來!”
氣沖沖的挂掉電話,一轉身看到葉朝,雷飛整個人傻了下,“老、老大?”
葉朝奇怪的嗯了一聲。
雷飛反應過來,連忙把手上的熱飲遞過去,熱切的說:“老大,熱咖啡,甜的!”
“謝了。”葉朝擰開瓶蓋,一口熱飲灌下,溫熱了腸胃,感覺身上好多了。
喝過之後随口問了句:“你剛才給誰打電話,這麽大火氣?”
雷飛想搪塞過去,支支吾吾的:“沒誰啊,咦?老大你看,那是你二叔不?”
葉朝回頭,果然,往醫院裏走的男人正是他爸的親弟弟,她二叔。
葉朝把熱飲瓶子遞回雷飛,囑咐他,“我去處理,你在這兒待着。”
雷飛有心上去,可礙于葉朝的話,只能乖乖等着。
當葉朝走到他二叔身後,拍了拍他肩膀時,對方壓根沒認出來葉朝,奇怪的瞅了她一眼,問:“幹嘛?”
葉朝懶懶的掀了下唇角,“二叔,我葉朝。”
葉老二定定的看了好一會兒葉朝,無法将眼前高挑冷淡的女人與記憶中單薄倔強的少女聯系到一起,唯一的共同點,便是同一雙冰冷淺淡的銳利眼眸。
是她了。
意識到這一點,葉老二馬上換了副嘴臉,态度頓時變了:“你果然回來了,挺好,你爸住院的事知道了吧。”
葉朝意有所指,“我媽就在後面的醫院樓裏,你說呢。”
葉老二碰了個軟釘子,直接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挺無賴的對葉朝說:“不廢話了,你先跟我去看你爸,這麽些年了你也沒看你爸一眼,人都這樣了怎麽也說不過去吧,你奶他們都在那兒了,上車吧。”
怪不得今天只有她二叔過來,原來是有備而來。
葉朝瞥了眼不遠處的小貨車,雲淡風輕的說:“好啊。”
她這麽配合的模樣反而讓葉老二生疑,這還是那個被打到渾身青紫,滿臉流血都不掉一顆眼淚的葉朝麽。
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哪裏不一樣,葉老二說不出來,總之到了地方,她不死也要脫層皮!
一定要她把所有錢都拿出來不可!
據說她還有房子,必須一起吐出來!
雷飛眼看着葉朝跟他二叔上了貨車,急的心髒怦怦跳,打了一輛出租車跟了上去,心中祈禱:千萬別出事啊!
他不想再看到他老大再受苦挨打,只不過這一次,他不會再無能為力!
最近好累,求評論鼓勵
不然我更沒動力了,小冷文就靠評論的愛發電更新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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