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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周一一大早,蘇念從家裏出來,先去了趟醫院。

她昨天沒來得及去醫院,今天就想先去看看,不然不放心。到的時候,小吳正在給蘇烨剪指甲,這就是她喜歡小吳的原因,細心又負責,不管她在不在,也不用她提醒什麽事情,方方面面都能照顧到,就連蘇烨的頭發,小吳隔兩三個星期,就會給他理一次。

她給小吳帶了早餐,讓他先去吃飯,指甲她來剪就行,小吳道一聲“謝謝蘇小姐”,又有些擔心地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嗓子聽起來像是要是感冒的樣子,得及時吃藥才行。

蘇念笑着說她沒事兒。她不是身體不舒服,她是昨晚沒睡好,幾乎是一晚上沒睡,她一失眠,第二天早晨嗓子就容易啞。

蘇念心裏想着事情,手上就失了準頭,一不小心給剪深了,她急忙收回剪指甲刀,卻發現蘇烨的手指在動,蘇念怕是自己沒睡好産生的錯覺,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他的手看,他的手指真的在動,他之前對疼痛刺激都是沒有任何反應的。

醫生過來,又是同樣的步驟,同樣的流程,等所有的檢查都做完,蘇念迎上醫生,想聽到檢查結果,又怕聽到同樣的結果會難掩失望。

醫生道,“病人确實對疼痛刺激有了反應,這說明他的情況在逐漸好轉。”

蘇念心裏提起一口氣,緊緊攥住自己發顫的手指,輕聲問,“那他什麽時候能醒?”

醫生回,“這個還不能确定,但他确實有了蘇醒的征兆。”

蘇念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醫生面帶微笑,“真的,但也不能太樂觀,這畢竟是個持久戰。”

蘇念點頭說明白。

這已經很好了,雖然過程很漫長也很痛苦,但他有在慢慢變好,再沒什麽比這更值得高興的事情了,蘇念在醫院待到中午,臨走之前又給小吳發了一個大紅包,小吳的嘴直接咧到了耳朵根。

蘇念到公司一出樓梯,就聽到了辦公室的喧鬧,她還以為出了什麽事情,快步走進去,大家一見到她,臉上都笑開了花,齊刷刷地起身,七嘴八舌地紛紛道,“小蘇總新婚快樂!”

蘇念被這陣仗唬得一跳,看到他們每個人桌子上放着的紅盒子才明白過來,這是喜糖到了。她表面上淡定着一張臉接受大家的祝福,又讓沈蔓給大家定飲料和甜品,這下起哄聲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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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不容易才進了辦公室,連她桌子上都放了一盒,蘇念打開盒子,有點兒出乎意料,她沒想到他弄得這麽正式。

巧克力禮盒,一瓶香水,都是知名的牌子,還有一個紅包,蘇念摸了摸紅包的厚度,挑了一下眉。

她放下包,拿出手機,本來想發條信息,按到對話框,又改了主意,直接撥了視頻過去,這個時間點,他應該在吃飯吧,要是不方便接,他肯定就挂掉了。

視頻接通的那一刻,蘇念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有事兒?”他嗓音有些啞。

他聽起來才是真的要感冒,蘇念坐到椅子上,擺正手機,認真看他,“你不舒服嗎?”

徐清昱咳嗽了兩聲,“就是有點兒感冒。”

“吃藥了嗎?”

徐清昱靠到椅背上,眼神恹恹,“不想吃。”

原來他生起病來是這個樣子,跟小朋友一樣,蘇念捧着手機湊得更近了些,輕聲哄,“不想吃藥的話就多喝熱水,感冒的話,多喝熱水也一樣能好。”

“……嗯。”

話說到這兒,蘇念就想正經唠叨幾句了,“你肯定是着涼了,北城是不是比我們這兒更冷,你平常穿太少了,去哪兒都是一件大衣,大衣還敞着,要風度不要溫度不感冒才怪,天冷你要記得添衣服,知不知道?”

蘇念最怕冷,也看不得別人受冷,她早幾天就想說他,又怕他不耐煩。

徐清昱神色裏有無奈,半晌才應了一聲“知道了”。

周以臣在旁邊憋笑憋得肩膀都抖了,戴誠臉上裝得很嚴肅,指甲已經掐到了自己掌心裏,這個世界上敢這麽說徐總的,怕是除了徐總的母親,就只有徐總的新婚太太了吧。

徐清昱伸腿踹周以臣一腳,讓他滾出去。

周以臣才不滾,我們開會開得好好的,你卻開小差接自己老婆的視頻,現在還要我滾,我偏不滾,我最愛當電燈泡。

徐清昱問回蘇念,“找我有事兒?”

蘇念這才想起正事來,她把桌子上的盒子拿給他看,“喜糖到了,你準備得好用心,紅包可不小,他們都很喜歡。”

戴誠挺挺肩膀,這都是他準備的。

徐清昱看着她眼裏熠熠的光,手摸上打火機,懶懶地回,“一輩子就一次的事兒,不用心不行。”

他話說得很随意,一顆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湖面,在蘇念心裏掀起了風浪。

蘇念屈肘趴到桌子上,下巴墊着胳膊,拿手機屏幕正對着自己,眼睛卻不看他,只輕聲問,“你邊上有人嗎?”

徐清昱餘光掃過去,戴誠自動起身出門左轉,周以臣不出去,但他用雙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徐清昱回蘇念,“沒有。怎麽了?”

蘇念抿了抿唇,看向屏幕,和他對上目光,小聲道,“徐清昱,我……想你了。”

徐清昱轉着打火機的手倏地停住。

她自己可能都沒發現,她說假話時,會叫他“清昱”,那聲“清昱”叫得多纏綿,話說得就有多不過心,她只有連名帶姓地叫他“徐清昱”,說的才是真話。

她第一次叫他“徐清昱”,是說結婚的時候。

她說,“徐清昱,你能不能和我結婚?”

所以,他答應了。

周以臣看他老大的表情,這下不用人轟,自己輕手輕腳快步跑出了屋,他再想當電燈泡,也不能聽他嫂子和他老大說的情話,除非他不想活了。

蘇念說完自己先不自在起來,她說謊話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說到心裏話,反而覺得難為情。他只看着她,也不說話,他不說話正常,他對她這些話通常都沒有任何反應,因為他壓根兒不信她。

他信不信不重要,她本來就是有半分的想,也會說成五分,更何況這次她是真的想他了,她更得說出來。

蘇念拿出一塊兒巧克力,撕開包裝,塞到了嘴裏。

徐清昱開口,“甜嗎?”

蘇念彎眼笑,“好甜。”

徐清昱道,“北城距離南淮,飛機也就兩個小時。”

蘇念看他,“嗯?”

“不是想我了?你可以過來找我。”

……蘇念被好甜的巧克力嗆住,連聲咳嗽起來,她是想他了,可……也沒有想到要一路追過去的程度。

徐清昱似笑非笑地看她,蘇念咳得耳根都泛起了紅,她張了張嘴,又閉上,最後拿虛虛實實的話糊弄他,“我才不要去,你又不想我,我幹嘛眼巴巴地飛過去讨你的嫌。”

徐清昱叫她,“蘇念。”

蘇念眼裏的委屈更濃,“幹嘛?”

“我感冒不是因為穿衣服少了。”

蘇念沒跟上他的思維,“那是因為什麽?”

“因為昨晚洗了冷水澡。”

“大冬天你為什麽要洗冷水---” 蘇念瞬間明白過來,及時閉上了嘴,眼裏假裝的委屈沒了,眼尾添出一抹粉紅。

所以呢,他想說什麽。

他也想她了。

想她想到……洗冷水澡了?

沈蔓的敲門聲及時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蘇念匆匆挂斷了視頻,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麽接下去。

沈蔓提着奶茶和甜品進來,放下東西後還不想走,又是接蘇念的外套,又是給蘇念倒水。

蘇念看她一副殷勤的樣子,有些好笑,“你是有什麽事兒要和我說吧?”

沈蔓嘿嘿兩聲,“我就是想說,我徐總姐夫果然是大手筆,深得我們這些打工人小可憐兒的心,什麽都不如大紅包來得實在。蘇總,您不知道,就剛才大家打開紅包的時候,高興得都快把屋頂給掀了。”

蘇念逗她,“這是嫌我平時給你們發紅包發少了。”

沈蔓連連擺手,“不是呢,我們收到紅包是高興,但也為您高興,”她眼神清澈又鄭重,“念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蘇念一愣,伸手揉揉她那一頭炸毛,“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所以,你要不要出去工作了,努力工作,才能更好。”

沈蔓立正敬禮,“遵命,老板,這就去。”

蘇念笑着搖頭,又想起了什麽,叫住她,“沈蔓,你幫我看看南淮到北城的機票。”

“好啊,蘇總,您要什麽時候的?”

“就……這周六上午的吧。”蘇念話出口,又猶豫了,“還是算了,先別看了。”

她可以說想他,但總不能他一句話,她說飛過去就飛過去,既然他也想她了,為什麽不是他飛回來,不是他說的,也就兩個小時的飛機……而已。

蘇念打定主意不會去。

當天晚上,她給他發微信,他回過來語音,聽聲音感冒像是加重了。

第二天晚上,她和他視頻,他不但感冒,看起來還發燒了。

她讓他去醫院,他說沒時間,她讓他吃藥,他說他不想吃。蘇念直接把電話給戴誠打了過去,戴誠支支吾吾道,徐總生病一向都是靠硬抗,不去醫院不吃藥,連施阿姨都說不動他,要不太太您過來,除了您應該沒人能管得動徐總。

蘇念不覺得她能管得動他,但她從戴誠那邊要來他的酒店住址,然後讓沈蔓從網上下單了藥給他送上門,本想晚上盯着他吃,但他晚上有酒局,她等到睡着了,他那局還沒散。

周五早晨,戴誠偷偷給她打電話,說這都一個星期了,徐總不但感冒沒好,因為喝酒,胃炎還犯了。

周五晚上,蘇念從南淮飛到了北城,到酒店已經快要十點多。

她大力敲響了他酒店房間的門。

徐清昱打開門,看到是她,怔了一下,“你怎麽會來?”

她怎麽會來,他不知道她為什麽會來嗎?

蘇念心裏堵着一口氣,把手裏的包扔到他懷裏,然後将他推到牆上,“徐清昱,你故意的,給我下鈎子,勾着我過來找你。”

她突然覺得有什麽不對,轉頭看過去。

客廳的會議桌上圍着一桌子人,直愣愣地看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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