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廢太子

第8章 廢太子

大殿裏,太醫在袖子裏的手瑟瑟發抖,暗道自己倒黴,怎麽今天非要換值,碰上這麽個掉腦袋的事兒!

“你剛才所言屬實?”

太醫忍不住的擦了擦汗,

“臣不敢慌言,太子腹部确有長及下腹的傷疤,太子正是鼎盛之期,臣在太子應允的情況下,用器具多番試探,确是……”

皇上沉吟片刻,知道太醫不敢說接下來的話,便揮了揮手,讓他下去,并囑托道,

“慎言!”

如果說從父皇大殿出來,讓他心寒,去了他母後的宮殿,他便是心如死灰。

他自幼被父皇母後嚴格要求,他都不記得母後何曾對他如此親近過,忽視弟弟在母後身邊承歡膝下的笑聲,打開簾子邁了進去。

“兒臣拜見母後。”

看着久未見面的兒子,皇後內心是喜悅的,趕緊讓人端茶遞點心,溫和的問候着,

“我兒英武,這一路可順利,身子可好?”

皇後也不是不疼愛大兒子,那曾是她最大的榮耀,讓她穩居後位,無人敢輕二十載。

可是,大兒子着實古板了些,如今又從戰場歸來,一身煞氣,讓她頗為不适。

還好她還有個小兒子可以承歡膝下。

俞景瀚一一配合他母後的回答,就聽他的嫡親弟弟歡喜的歡迎他,恭敬的問着他戰場的事情,端的一派孺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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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看着他弟弟這張臉,俞景瀚想着,當年那個可愛的孩子是什麽時候變的呢?

“大哥,大哥?你這般看着我做甚?”

俞景瀚回過神,淡笑着說,

“許久未見四弟,已長這般大了。快要成親了吧?”

提到這個,皇後和四皇子不由得尴尬,随口應付了兩句,便提到他外祖一家。

想到他外祖一家,俞景瀚一直知道他父皇特別忌諱外戚專政,所以他表面上對外祖家多有打壓,實際上不知道為他們平了多少事,只為讓他們安享富貴。

卻不知,他外祖一家卻想另起爐竈,在廢太子這條路上,他外祖家出力不少。

聽到皇後說的兄友弟恭,他掌握重兵,要照顧弟弟……

俞景瀚不由得好笑,突然說道,

“母後,我已将虎符上交父皇了。”

聽到這兒,皇後的臉色大變,揮退了左右,語氣難得嚴厲的看着俞景瀚,

“你怎能如此魯莽,沒有和我等商量!”

四皇子也急了,站起來說道,

“大哥過于操之過急了,理應同母後,外祖商量一番的。”

皇後本想着,既然大兒子瀚兒不能當太子,只要手握重兵,他的小兒子麒兒太子之位必是穩妥的。

她父親說了,換了誰都行,只要是她的兒子,何不選一個對娘家有利,她也好掌控的,要不然這以後的太後之位也坐不安穩。

俞景瀚定定的看着他的母後,直到皇後略微瑟縮,淡淡地提醒,

“隔牆有耳,母後慎言!”

轉頭又看向了他嫡親的弟弟,笑着提醒道,

“四弟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氣的皇後和四皇子心裏煩悶,俞景瀚見狀,起身拜別。

走出皇後的寝宮,想到了山洞裏那小哥兒說的,鹿群都要保護幼崽的,可惜,他不是他父皇母後要保護的幼崽。

突然間,他覺得自己很像那只險被射殺的受傷鹿王。

俞景瀚透過了皇宮大殿,仿佛看到了那深山中那只鹿王決然赴死的眼神。

想到那小哥兒的好身手,一把握住離弦的箭,救了那鹿,一瞬間,仿佛也救了他一般。

回憶裏那箭頭的鋒利讓俞景瀚驚醒,他還有需要保護的忠臣,他需要為他們留下生路,為自己留下後路。

回到太子府,鄭公公便上前來噓寒問暖,讓俞景瀚感受到了沒在他父皇母後身上感受到的溫暖。

鄭公公将一切安置好了,屏退左右,略帶遲疑的說着最近京裏發生的事。

其實這些事俞景瀚早就知曉了,他在戰場,京城裏留了眼睛,知道的甚至比鄭公公還要詳細。

說到太傅之女的時候,鄭公公略帶遲疑,

“殿下,天下好女子多的是,娶妻娶賢,定要夫妻恩愛的才好。那女子恐您威名,不如找機會接觸一番,也許就破除誤會了。”

俞景瀚心裏冷笑,那女子傾心他的好弟弟。

與他自幼定下的婚契,幼時又不是沒見過,只不過嫌他刻板,沒有他的好弟弟會讨好她而已。他顧及她的名聲,反而不如他弟弟的殷勤讓她有面子。

罷了,這般耐不住寂寞,強娶回來,怕不是多了一把刀在身側。

擺擺手表示知曉了,随後走上床榻,對鄭公公囑托,

“從今日起開始閉門謝客,禮品一概收下,總不好駁了他們的巴結。”

鄭公公察覺出太子的變化,謹慎的問,

“可需回禮?”

俞景瀚坐在床榻上,搖搖頭,

“不需要,将府裏貴重的東西悄悄送到城外的山莊去。京裏的鋪子也開始慢慢折現,只餘留歌舞坊,聚賢閣,雅音間,以及銀號,其他的都賣掉。動作輕點,別被人發現。”

俞景瀚這邊将所有傳遞信息的鋪子想了一圈,那邊鄭公公吓哭了,

“殿下,您這是為何,出什麽大事了?”

俞景瀚擡了擡手,鄭公公趕緊擦了眼淚,只聽俞景瀚囑托道,

“鄭公公,過個幾天你就知道了,只管按照我吩咐的去辦即可。”

随後悠哉的躺在榻子上,閉上了眼睛。

沒一會兒就聽見蕭沐熙的聲音,

“你這徹底放手了?”

擡眼斜睨了蕭沐熙一眼,轉了個身,說道,

“今日入宮見了父皇和母後,突然覺得前二十載活的太累了。我如今只想這般躺着,最好能聽到鳥語,聞到花香。”

“你後面給我來的信,可是真的?你真的自請廢太子?以那種名義?”

蕭沐熙難以置信的問着。

俞景瀚睜開眼睛沒有目的地看着前方,悵然道,

“他們想讓我為刃,去斬殺我身邊的人,不可能!我不會背上那個無端罪行。”

“那也不能自毀名聲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徹底絕了這條路!”

看着蕭沐熙着急,俞景瀚坐了起來,不在意的說道,

“我想保住你們的命,給我自己留條後路,勢必要給他們看到他們希望看到的啊,他們都希望看到我很慘。作為男子,還有比這個更慘的了嗎?”

轉頭看了看外面,沉聲道,

“況且,我也要給手下的人重新選擇的權力啊。”

蕭沐熙看着俞景瀚,明白,他說的不無道理,也不再勸了,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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