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

第2章 2

夜色朦胧，那幾人和顧星華站到樹旁。

黑黢黢的樹影下，警便混穿的男生将一只手搭在顧星華肩上，歪着腦袋跟他說話，顧星華看起來很乖巧，一個勁地點頭。

顧星華已經算是高個子了，那男生比他還要高出一點。

正看得雲裏霧裏，只見旁邊人最後拍了下顧星華的腦袋，幾人穿過馬路而去。

很快，顧星華屁颠屁颠地跑回來。

大家好奇地詢問：“他們幾個什麽人？認識你們？”

“是我們大三的師兄，以後你們就認識了。”

“你怎麽看起來這麽怕他們？”

所有人都看見了他剛剛的慫樣，只覺得全班的臉都被他丢光了，不禁投來嫌棄的目光。

“什麽怕不怕，說得多難聽。我這是尊敬，你要是碰到師兄你不尊敬？”

顧星華摸摸鼻子，看看那幾個人淡去的背影，又跟大夥囑咐，“師兄們說了，今晚大家就當什麽都沒看見，誰要是搞事情讓隊長什麽的知道了，不要怪他們沒提醒。”

大家看不慣顧星華的狗腿樣，齊齊“切”了一聲。

……

小插曲結束後，衆人加速回到學校。

8點不到，整棟宿舍樓的人差不多都回來了。

樓道裏再次熱鬧起來。

幾個女孩輪流在洗漱臺邊卸妝。萬佳雲洗臉的時候，旁邊幾個人不禁讨論起了今天班上的幾個男生，覺得他們很有紳士風度，除了顧星華。

“我本來覺得那個顧星華還蠻不錯，誰知道那麽怕師哥，你看他那個樣子，簡直了。”

宿舍裏的晶晶穿着條卡通睡裙，用兩個大架子分別夾着兩側頭發，形象可愛。

“幹什麽，你看上他啦？”路為心把床上的“豆腐塊”小小翼翼地抱回櫃子，又從櫃子裏拿出另一床被子來蓋。

疊好的被子可是寶貝，軍訓的時候大夥沒少因為疊被子不合格而挨罵。現在大家有經驗了，都固定拿一床“豆腐塊”出來裝樣子。

“我看上他？我都要吐了……”晶晶扶着牆作出嘔吐狀。

洗漱好的萬佳雲笑着把位置讓給晶晶，去陽臺晾起毛巾，也學着路為心替換好睡覺蓋的被子，然後第一個上了床。

女孩們還在下面叽叽喳喳，萬佳雲把臉貼着床上的欄杆，聽着她們談論。

晶晶洗完臉後說：“我看顧星華對我們萬雲雲同學很有好感，你們沒有發現嗎？”

“你又在亂說。”萬佳雲輕聲反駁。

沒再繼續拿她開玩笑，大家聊着聊着，話題又轉到了那幾個翻牆的師兄身上，好奇他們到底是什麽人、翻牆出去幹什麽。

叽裏咕嚕一陣後，女孩們發現萬佳雲好久都沒插話，于是問她的意見。

結果叫了兩聲沒人應，睡在對床的人探頭一看，萬佳雲居然就這樣睡着了。

路為心不相信地下床伸長脖子看，只見萬佳雲側躺在床上，睡熟的小臉歪靠着鐵欄杆，睫毛一動不動。

“我的天，這樣也能睡着。”

“我就沒見過睡眠比她還規律的。”

306宿舍是個特別和諧的宿舍，全宿舍人最照顧的就是萬佳雲。

萬佳雲長相幹淨溫潤，漂亮卻沒有攻擊性，是個第一眼就很人讨喜的女孩。

接觸久了，大家發現萬佳雲跟別人的節奏有些不一樣，常常反應慢半拍。

她最大的特點就是作息規律，當大家都因為學校10點半熄燈而感到痛苦時，萬佳雲差不多每天10點時就已經進入夢鄉，無論此時宿舍裏的動靜有多大、燈開得有多亮。

這一晚，萬佳雲起初也在聽大家聊天，聽着聽着就睡着了。

和平時一樣，第二天一早她是全宿舍第一個醒的。

雖說今天是周末，依然放假，但一早大家還是得迅速洗漱、整理內務，下樓集隊出早操。

校園小道上，一個個藍色的方正隊伍正往前走着，操場上卻傳來了響亮的口號聲。

“刻苦訓練，自律自強！”

“勇往直前，不懈追求！”

大家紛紛循着聲音望去。

天氣晴好，藍天下的操場空曠幹淨。

四個男生正在跑圈，他們排成一列，不知道已經跑了多久，腳下穿的是黑色制式皮鞋，背後淡藍色制式襯衫全部濕成了深藍色。

顯然是被罰跑。

眼尖的路為佳戳戳萬佳雲胳膊，“佳雲你看他們，是不是昨天翻牆那幾個？”

萬佳雲後知後覺地望向那幾個移動的人影。

清晨陽光下，跑在最前頭的男生忽然脫掉襯衫，團成一團抓手裏，扯開嗓子繼續大喊口號。

“愛祖國、愛人民！”

“勇往直前，不懈追求！”

後面三個人也跟着他學起來，紛紛脫掉衣服大喊口號。

奔放而叛逆的場面把新生班級看呆了，大夥看熱鬧不怕事大的跟着興奮起來。可剛發出騷動聲，帶隊區隊長的目光已經瞪過來，吓得大家立即噤聲。

“陳翼然！！！”

操場那頭瞬間炸起一道暴躁的獅吼。

那聲音直直穿透過來，無數雙眼睛齊刷刷地循聲望去，這才看到一個隊長模樣的中年人一直背着手站在場外。

他正快步朝那幾個男生走去，腳下每一步仿佛都在燃着憤怒之焰。

已經跑到了操場對面的半裸男生們斷斷續續地停下來，懶懶散散站着，用手裏的襯衫擦着臉上、身上的汗。

高年級的隊長要訓人了。

真是太刺激了！

為了給人家留出空間，大一的隊長調轉方向，适時地把隊伍帶去了教學樓方向，以至于一幫想看好戲的大一生們還沒看到精彩部分就被迫遠離了操場。

萬佳雲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看見那幾個男生逆光的高大剪影。

……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大家很快就輾轉得知，那天早晨操場上被罰跑的男生是他們刑偵專業的嫡系師兄。

這四個人都是學校校散打隊主力隊員，也是學校裏最不服管教的幾個學生。

以陳翼然為首，對上愛挑釁區隊長和組織紀律，對下愛戲弄師弟師妹，整個是一混不吝，關于他在學校的各類傳奇故事據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大四生要專心忙考試，這學期陳翼然升大三，被選為散打隊副隊長，更是收獲一票迷弟迷妹。

這其中就包括一心一意想進散打隊的顧星華。

至于那天一早被罰跑步，沒錯，正是因為他們幾個人前一晚為慶祝陳翼然升任副隊長，一起翻牆去網吧打游戲。

……

周末過後，學校各個社團的招新工作正式開始了。

這天中午，各式各樣的展臺占據了食堂門口位置，在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警校裏，這樣淩亂而生動的場面萬佳雲還是第一次見。

中午吃完飯，萬佳雲和宿舍的女孩們一連咨詢了多個社團，拿了一堆宣傳單。

師兄師姐們各個口若懸河，把各個團隊吹上天，大家一時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四個女生正圍在樹下叽叽喳喳讨論着，被太陽曬得微微出汗。

忽然有人輕拍了一下萬佳雲的肩膀。

“同學，你好。”

萬佳雲回頭，身後站着一個個子很高的女生。最顯眼的是，她的手臂上帶着紅袖章。

這是警校裏最可怕的存在——督察隊隊員的标志。

轉過身站好，萬佳雲看着她。旁邊的幾個女孩見狀吓了一跳，拿好亂七八糟的資料，紛紛調整自己的站姿。

幾個女孩自動站成一排。

“學姐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女生高高瘦瘦，臉孔有點長，嚴肅地打量了萬佳雲一遍，目光回到她臉上：“按學生手冊規定，學生應按規定着裝，并保持警容嚴整。”

萬佳雲看看自己，又瞄路為心她們。

大家穿的都是制服，沒錯。

女生面無表情地繼續說：“穿着制式警服時，要嚴格按照規定佩戴警銜标志、領帶、領花、胸徽號牌、校微、臂章。”

“這位同學，你的校徽呢？”

萬佳雲往自己左胸低頭一看，她的校徽呢？

不等她有所回答，女生說：“同學，請告訴我一下你的警號是多少。”

她邊問着邊掏出随身的小本子，目光往萬佳雲胸口瞄。

路為心反應極快地用手幫萬佳雲遮擋住胸前的警號，軟軟地求情道：“學姐，我們剛剛來校還不清楚規矩，出門前都檢查好了的，一定是在路上掉了，你通融下好不好……”

“通融？這位同學，希望你能配合督察隊的工作，把手拿開。”

路為心的手沒有動。

萬佳雲不想路為心也被連累，對她搖搖頭，撥開她的手。

面前的人正要抄下她的警號，背後卻傳來了一道懶散的聲音。

“幹什麽呢彭麗娟，你們城管大中午的也開張？”

兩個男生朝她們走來。

彭麗娟一回頭，看見了兩張熟悉的痞子臉。

開腔的叫楊園，他笑着對身旁人說：“你看我們娟娟，真是一刻都閑不下來，剛開學就來折磨人家小師妹。”

“楊園，請你注意你的措辭。”

“我好怕啊，我等會兒就去找錢勇說理。”

一聽到“錢勇”這名字，彭麗娟的臉忽地紅了，想罵的話沒有罵出來，氣勢很弱地回了一句：“你給我等着。”

兩個男生幾乎是同時笑了出來，順帶掃了眼一直面前的小女生們。

楊園拍彭麗娟的肩膀，“走吧，別在這幹站着，讓翼然請我們喝奶茶去。”

彭麗娟說：“你們玩你們的，我這邊還有事。”

彭麗娟經他們一鬧，威信喪失大半，看回萬佳雲，堅持地說：“沒帶校徽，按規定要開單子。”

“等等。”

一直站在旁邊微微笑的陳翼然開口了。

他看看彭麗娟，又看向她身後的女孩。

一道陌生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了萬佳雲一遍，問，“你哪個專業的？”

萬佳雲：“刑偵。”

一旁的楊園咧嘴笑了，“原來是小師妹啊，我說怎麽有點眼熟。”

陳翼然看看她，也笑了下。

緊接着，衆目睽睽之下，陳翼然把自己的校徽摘了下來，遞過去。

男生手掌寬大，掌心裏躺着一只藍色校徽。

萬佳雲有一瞬間的怔然，目光從面前的校徽緩緩上移，定在他陽光英俊的面孔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