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夜賭

第9章 夜賭

他不松開,她就不敢動,但到底是男女授受不親,只能僵持着提醒他:“多謝大人。”

赫連煜的脾氣算不得好。早些年在尚書房裏打架鬥狠聲名狼藉,京中那些個喜歡鬧事的刺頭基本上都被他打過。後來去了軍營,蹿了個頭不說,又浸染了些殺伐氣,上京中那些油頭粉面的纨绔公子哥見了他都會怵得慌。

有些人不怒便能自威,即便是不說話單單只是出現在那,都會讓人望而生畏。

秦樂窈心裏打着鼓,這個距離,雄性的氣息環繞着,很輕易就讓她回想起來上次在水雲樓裏的經歷,很讓人不适。

但上次她是被白鳳年給擺了一道,為保清白才能孤注一擲冒着開罪的風險對他忤逆,現在的情形又不一樣,還沒到那份上去。

這個時候,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外面傳來小厮叩門的聲音,恭敬道:“主子,咱們到了。”

“嗯。”赫連煜唇邊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似是想起什麽來,心情頗好,順勢便放開了她的足腕。

這一趟頗有窒息的同乘經歷總算是要結束了,秦樂窈心中如獲大釋般松了口氣,卻又隐隐覺得他這個笑有些耐人尋味的意思。

“草民深謝小王爺搭救之恩,多有叨擾,萬望見諒……”秦樂窈起身作揖說着場面話,她撈了自己的披風後伏着身子準備離開,赫連煜也沒有阻止她。

秦樂窈心有疑窦,将門簾掀開,此時外天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雪還在下,落在篝火灼灼的亮光下,她擡頭看出來的這一瞬間竟是有些沒認出來這究竟是哪。

燒着篝火的寬闊山莊,白雪覆蓋在石階之上,四周全是漆黑的樹林。

秦樂窈心中湧上了一股不太妙的預感,這根本不是朱雀大街上的威北王府,甚至都還沒回上京城內,這分明就是還在大靈山之中。

馬車裏面傳來聲響,一身玄色勁裝的赫連煜下了車來,高大的身影瞬間就将她籠罩在了陰影之中。

秦樂窈難免緊張,但又強自鎮定覺得不至于,原本以赫連煜的身份,若是真想對她圖謀不軌,也犯不着這麽大費周章。

單看上一次在水雲樓那般的天時地利人和,他卻是輕易放過了她,後面也并沒有借機尋釁滋事。秦樂窈判斷,這為天潢貴胄,并不是一個心胸狹隘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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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煜朝小厮吩咐道:“先帶秦姑娘進去,上些酒菜,再取一套幹淨衣裳送去。”

撂下這句話後男人便閑庭信步往前頭另一架馬車邊去了,秦樂窈沒能問出口的話語就這麽哽在了嗓子裏。

她看見了前面馬車上下來了一個與赫連煜身高體型一般無兩的高大男人,錦衣華服,玉帶束冠,只是面相看起來更兇些,年歲也長了許多。

兩個男人的眉眼間少說三五分相似,不難看出是父子倆。

赫連岐下來之後回身探出手去,将車裏身段纖柔的女人接了出來,從秦樂窈的視角只能看到一襲柔和的月白色衣裙,但也基本能猜到那女子必然是威北王妃了。

這是趕上一家子一同出游了。

“秦姑娘,這邊請。”小厮躬身向她行禮引路。

“……”秦樂窈回首瞧了眼後頭蒼茫大山的無盡夜色,已然是沒了再下山的可能性。

只怪之前上車時侯沒留個心眼問清楚馬車去向,便默認他們是要回京,現在一時間進退兩難,也是自吞苦果。

秦樂窈瞧着這夜色中巍峨肅穆的山莊,臉色頗有些沉重,硬着頭皮跟着小厮從偏門進了莊子。

已經是接近戌時,一排油燈将屋裏點亮,小厮恭敬道:“姑娘請稍候,已經吩咐小廚房了,酒菜馬上就來。”

“多謝小哥。”秦樂窈眉眼一動,好言打聽道:“小哥可否告知一二,小王爺這是陪同王爺王妃在出游?可知幾時回京?”

小厮俯首低眉順眼道:“姑娘擡舉了,喚小人石頭便是。只是小人不過是跟着主人家伺候,姑娘所問之事,小人也不知曉。”

秦樂窈原本也沒抱太大希望,道了聲謝後便讓他離開了。

不多時,石頭又再敲門送來了酒菜和衣裳,三菜一湯,還有一道甜食,相當的豐盛。

秦樂窈起先心裏警惕着會不會赫連煜也要過來,後來瞧着小厮最後只呈上來了一副碗筷,這才放下心來,執起筷子用膳。

秦樂窈中午都沒吃什麽,之前在馬車裏那會是坐在赫連小王爺身邊實在拘謹才不知道餓,現在聞着飯菜香便覺着胃裏開始咕咕叫了。

用完膳後侍女進來将碗筷收拾了,又拎了熱水進浴房,準備服侍秦樂窈沐浴。

秦樂窈是個平民,不習慣這麽被人伺候着洗澡,道謝後便叫她們都出去了。

她将之前小厮送來的新衣服打開看了眼,箱子裏是一整套衣裙,從裏襯到外裙都有,淺紫色的,瞧着樣式應是甚是端莊典雅。

這風大雪大的深山裏,若非提前準備上哪弄到這麽一套女子的衣裙。秦樂窈難免猜測,這位赫連小王爺多半是把他母親威北王妃沒穿過的衣裳拿來給她了。

沐浴之前秦樂窈留了個心眼專門去檢查了門栓,然後才挽起頭發進了浴房。

結果待到梳洗完換好衣裳再從屏風後出來的時候,仍然還是瞧見了那身量高大的男人坐在桌邊。

八風不動,給自己斟了杯茶,輕嗅着。

秦樂窈慢慢走到房中,掃眼瞧見桌上擺了幾樣消遣逗悶的玩意,有牌九也有骰子。

她朝赫連煜施了一禮,男人随意擡手道:“起來,坐。”

赫連煜的心情不錯,原本陪同父王母妃到這山中小住估摸着要過兩天嘴裏淡出鳥的清閑日子,不曾想路上還能碰見她,單是放在跟前陪着,都是賞心悅目的。

秦樂窈施禮之後坐下,赫連煜的視線在她身上轉了一圈,點了點桌上的天九骨牌,饒有興致道:“秦老板既然是跟酒打交道的,這些酒場上的玩意,應當是個行家吧?來,陪我玩兩把。”

聽到這句話,秦樂窈心裏松了一口氣,依言開始在桌上配牌碼牌,“小王爺想玩哪種,只有兩個人的話,就玩不了風輪和同開了。”

赫連煜顯然也是個中高手,直接拿行話道:“雙服吧,加骰子一起,兩個人玩正好。”

“好。”秦樂窈低頭專心擺弄着骨牌,将骰盅推到了兩人手邊位置,再一擡頭,便見對面的男人正閑散靠在椅子上,堂而皇之地打量着自己。

赫連煜的樣貌有着明顯的異族特征,除了那雙藍色言眼瞳之外,還有深邃而淩厲的五官模子,但燈下光線柔和,很好的中和了這種淩厲感,男人眸光倦懶,看起來像一只吃飽了正在休憩的雄獅。

秦樂窈重新低下了頭,“小王爺先請。”

“等會。”赫連煜覺得缺點意思,高聲喚小厮又送了兩壇酒進來。

門被重新關上,赫連煜是行伍之人出身,也并不太适應屋裏一堆婢女的服侍,揮退了左右之後,親自動手揭開紅封倒了幾盞酒來,一邊說道:“輸了罰酒,按點數算。”

雖然酒壇上沒留标識,但秦樂窈是行家,就這麽一嗅便能認出這是燒刀子,屬于一種北疆傳來的烈酒,因為入口辛辣,後勁大,容易暈呼,經常被人拿來在牌桌上作罰。

天九有很多種玩法,側重點各有不同,有的偏重算法技巧,有的則是偏重運氣火氣些,像雙服這種要帶上骰子的玩法,算是運氣成分占上大頭的。

不出半個時辰,秦樂窈連着輸了第三把。她将底牌翻開,露出一個頗有無奈的神情來:“虎頭,紅三,又輸了。”

加上骰子在內,赫連煜的牌面比她剛好大了兩個點去,秦樂窈自覺伸手取了兩只酒盞過來,這赫連煜還算厚道,按點數算罰,酒盞用的不算大。

男人沒接話,就這麽瞧着她将酒飲下,素手掩面,雪白的頸子因着仰首的動作帶起張弛,細膩的喉珠輕微滾動,在燈光下看得不算太真切,卻是別有一番風味。

“小王爺牌技了得呢。”秦樂窈喝完後将酒盞放到自己手邊。

赫連煜聞言,意味深長瞧了眼她正在慢慢轉着骨牌的纖長手指,“是嗎。”

“還繼續嗎?”秦樂窈并未直接切牌,詢問了一句。

“來啊,時辰還早呢。”赫連煜擡了擡下巴示意她繼續,男人鷹隼般的目光落在她手中,觀察着每一個洗牌切牌的動作。

秦樂窈喝了幾盞酒,動作速度明顯比之前有所放緩。

即便是這酒盞子小,這麽一盞兩盞的喝,也是能積成醉意的,拖一拖,時間能過得快些。

赫連煜自認眼神很好,他從軍多年,能辨別敵軍藏在荒野中的暗樁,能洞悉所有細致入微的反常之處。但這一把即便是認真觀察下來,也還是沒能發現什麽不妥的出千痕跡。

對面的秦樂窈單手撐着太陽穴,似是在認真計算牌面的點數,半晌後慢悠悠地又摸了一張,才道:“跟紅五。該搖骰子了。”

女人執起骰盅,一陣搖晃後落定,開了盅,“唔,七點。承讓了小王爺,險勝一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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