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解約?
解約?
阮卿卿并不好奇外頭發生什麽。外頭的人終歸只是聶澤之的親戚。和她有關系的,只有眼前的一紙合約。
她翻了一遍解約合同,條件意外的優渥。一棟房子,加上兩百萬人民幣,切切實實寫在合同上,不是混沌的、語焉不詳的謎語人發言。
沒有對她的社交賬號做限制,也沒有要求她搬離寧安市,仿佛他們就是簡簡單單分個手,而豪門的多事讓他們必須簽個合約走個過場。
這個合約,她可以簽,一開始就說好的各取所需,她提供臉和并不怎麽樣的演技,他提供臉和供母親治病的錢和醫療資源。錢和房子……就當打賞吧。
各取所需,好聚好散。
阮卿卿心下想着,坐車時的一點胸悶,也因為作下決定消散而去。
合約一簽,她就可以整日坐在家裏,和潔白的畫紙相對而坐,盡情叩問自己的記憶,追逐記憶裏唯一的陽光,直到乏味為止。
包廂的門猛然打開,聶先生不笑時冷硬高傲的面龐中有幾分惱怒。警車的聲音在包廂外遙遙傳來,聽着不太真切。
怎麽了?
阮卿卿一愣神,就聽着聶澤之直截了當地宣布:“過兩天再簽解約合同。”
阮卿卿克制着發出疑惑:“所以……怎麽了?”
疑惑太過恰到好處,反而顯得假。聶澤之盯了她半晌,才開門見山問她:“你還記得陳捷甜嗎?”
阮卿卿想了想,無關緊要的人,确實不記得,搖頭。
“……一年前,你剛跟我那段時間的事,”聶澤之科普,語氣惱怒不減,“她那時候雇私家偵探查你,拿兩張似是而非的監控視頻說你初中就和幾個男人有非正當關系。今天又有了,類似的。”
阮卿卿再想一想,似乎确實有這回事。這部分的記憶被她掃入“完全不必記着”的分區,以至于毫無印象。
記起來後,她有些啼笑皆非。那時候出來的可不只是有照片,還有她家鄰居的證詞。說她家門口挂着紅燈,經常有男人進出,面色餍足;說她有時候出門時面色蒼白,腳步虛浮,像是被玩狠的。
聶澤之那時候可氣炸了,要不是當初簽合約時雙方都做過檢查,保證雙方健康,沒有腎虛,沒有傳染病,他說不定會做出除了開發幾個姿勢外其他的過激行為。
醫院的檢查結果并不能證明更多東西,陰|道|瓣在幾年沒做後能重新長回來。真正證明她與監控上那幾個男人無關的,是她的出行記錄和旅店入住記錄——
她那天恰巧去臨市參加一個數學比賽,除非瞬移,否則無法和監控裏的男人見面。
柳暗花明,鄰居也被查出轉賬記錄:陳捷甜給他轉了五萬塊,要他編點壞話。鄰居竭力想證明他的話是真的,但稍微有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鄰居在被收買後會說真話。
後來,陳捷甜也坦誠,她想讓阮卿卿被抛棄,這樣她就能建議父母,讓她和聶澤之這個“黃金單身貴族”相親,争取進一步的發展。
事情查清楚後,陳家賠了聶澤之一個适合開發成影視的IP,一切就當做無事發生。
阮卿卿沒有得到道歉,她對此無所謂,從前到現在,她只在意一件事。她需要有一個安靜的角落畫畫,內視,在內心唯一的溫暖港灣沉沉浮浮,宛如回到搖籃。
現在看,解約比較方便。她無所謂外界的紛擾喧嚣,現代社會,很少有人會因為她所謂的“小三”名頭,而選擇破門而入。聶澤之送的房子安保不錯。
阮卿卿溫柔微笑,克制着對解約的希望,溫聲詢問道:“這和簽解約合同有什麽關系?似乎并不妨礙。”
“你需要我的保護,”聶澤之嚴肅神色,努力和菟絲花解釋着事情的嚴重性,“如果簽了解約合同,背地裏造謠你的人未必知曉內情,會繼續折騰你。就算知曉我們解約——為了不讓你再有機會‘死灰複燃’,他只可能會往死裏折騰你,直到你徹底無法翻身。”
“你可能在路上都會被人砸臭雞蛋。”他嚴肅地說。
有時候,阮卿卿覺得聶先生待她像是哄小孩,被輿論包圍後的唯一惡劣後果是被砸雞蛋?有點好笑。
“不用的,真的,”阮卿卿抓住他的命脈,“有我在身邊,不方便先生和江雲歌在一起——将心比心,你應該也不希望,江雲歌在身邊有個小情人的情況下和你交往?”
聶澤之的神情似乎沒有變化。但阮卿卿和他在一起一年,借着他的臉回憶舟舟一年,她對他觀察細致,早明白他在想什麽——
他在動搖。
她的笑容于是更溫和一些,無害的杏眼彎彎向下,完全的純良無害:“江小姐難得回國,先生要把握機會。”
聶澤之被戳中要害,心下又有莫名煩躁。卿卿似乎并不希望繼續合約……煩躁使他愠怒地沉下臉,面龐棱角都繃直,眸色銳利如刀,幾乎要用目光将她的心思都穿透。
他問得直截了當:“你很希望我和你解約?”
阮卿卿無奈嘆笑:“如果先生不想……”
沒等她說完,聶澤之拿過解約書,直接撕成碎片。
紙片像花瓣一樣翩落,紛紛揚揚,像是某一年冬天下不盡的雪。聶澤之在雪中咬牙切齒地把她拉入自己的懷中,緊緊抱住,能用身體觸碰到他急怒而加速的心跳。
她幾乎喘不過氣來,腦袋嗡嗡作響。而耳邊是男人冷笑的低沉聲線。
“換一個思路,卿卿——如果我和你解約,和雲歌在一起,那遭受到流言蜚語的,就會是她。所以我不會和你解約,至少在現在,我們還是應該好好把午飯吃完。”
男人說完,拉下窗簾。視線頃刻變暗,只有幾縷走廊的光透進來。在近乎昏暗的空間裏,溫熱的氣息觸手可及仿佛觸手可及。
然後,能襯托氛圍的橙黃燈光打開,飯菜都被鍍上一層暖調。聶澤之看向她,笑道:“吃飯吧?不用糾結合約的事,現在就安心吃飯。”
阮卿卿幾乎被他搞糊塗了。邏輯上完全就是錯的——聶先生難道和江雲歌在一起了就不保護他真正的女朋友了?在追江雲歌,認定她是白月光的情況下,還以保護的名義抓着自己不放手,真的合理嗎?
誰知道富家子弟在想什麽。阮卿卿最後只能無奈嘆息一聲。
她對解約倒也沒太強求,只是聶先生的行為邏輯越發琢磨不透,她有些心裏沒底。
也罷,她也要改合約內容。如果真的想要在未來毫無瓜葛,一些“分手費”之類的字眼也需要糾正。她剛才用手機拍下了解約書的內容,回頭要請一名律師,專門修改一下。
飯菜偏油,阮卿卿心不在焉地吃着飯,心內琢磨着。她的腦海裏忽然荒謬地跳出一種可能——
發帖的該不會就是江雲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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