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畫面純白
畫面純白
阮卿卿曾經名義上的養父,姓名不重要,只需要知道他姓阮。他的存在,賦予了阮卿卿一個更換後的阮姓,還有艾夢樂兩三年的安穩日子。
江德誠,阮卿卿血緣上的生父,姓名同樣不重要,但為了聶澤之敘述方便,還是讓他的名字出鏡吧。
江德誠的父親白手起家,創立珠壁集團,他死去後,獨子江德誠接手集團管理,繼續在珠寶和房地産行業運作。珠壁集團在寧安深紮多年,底蘊深厚,縱然江德誠轉變方向,集團以守成為主,珠壁集團依舊是龐然大物。
“不過之後就不好說了,江熙現在在國外,好像不打算回國,其他後代都是纨绔……”聶澤之說着搖頭。
江家的八卦已經在許多人的口口相傳中不斷提煉重點,傳為愈發朗朗上口的笑談。
江德誠風流成性,并且并不挑揀,所以私生的孩子能排成一個加強班。
廣撒網未必能撈到錦鯉,江家天賦異禀的完全沒有,江雲歌已經能矮子裏拔高個。
大概是因為江德誠撒網過廣的緣故,他的妻子唐如思被宅鬥波及,身子骨不太好,她手下的産業也都歸給江德誠管理,過上悠閑而無所事事的富太太日子。
唐夫人暫且退場,江熙(這個阮卿卿之前從沒聽說過的名字)的生母也安安靜靜,一心撫養兒子,一副靠兒子活下半輩子的架勢。其他人要麽沒有孩子,要麽孩子養廢了,拿不到争奪珠壁集團管事權的入場券。
至于“養廢”,花樣可太多了,吃喝玩樂,亂花迷人眼。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甚至生母那裏,也可以用名利誘惑。
購買A貨在朋友圈炫耀,言語誘導他人買奢侈品,為了“不被看低”。
去美容院泡十天半個月,再堂堂亮相,勸說其他人也去美容院辦卡,為了“不被比下去”。
淘寶雇一個搖尾巴的賣萌小狼狗,放在江德誠其他情人的身邊,誘導人貪圖那點“愛情”,主動離開江德誠的身邊。
這都還算是陽謀。至于陰謀,更是數不勝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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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卿卿已經把三鮮面的三鮮都吃完了,聽着豪門争鬥膩味。見着聶澤之一副講得正上頭的樣子,連忙喊停。
“停停停,夠了夠了,知道的說你在講江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寫宅鬥小說。”
“艾阿姨也遭遇過這些。”
“哦——”
阮卿卿下意識敷衍着應一聲,信息後知後覺通過耳蝸連接的神經傳入腦中轉碼解析,她這才聽明白聶澤之說的話。
艾夢樂的過去,在周邊扭曲異化的社會環境中被同步異化的過去,還有荒唐的結局。
她甚至想發笑。艾夢樂的算盤真的打得響亮:
來一遭貍貓換太子,讓江雲歌過上集團小公主的好日子。
自己帶着被醫美浸潤過的身軀,裹上名牌衣褲和飾品,帶着未來和小狼狗在一起的期許,和江德誠結束關系,抱着能證明母愛的小嬰兒,投奔她的新戀人。
結果和江德誠的關系是斷了,但小狼狗結束他的工作,也消失無蹤,她只能抱着“我的真孩子在江家過好日子”的期盼,開始養別人的孩子。
阮卿卿想明白這可能的過去。
或許是母愛湧動,或許是害怕造孽過多,或許是認為男人會抱着“救風塵”的心态,有孩子比沒孩子更好立人設。總之,艾夢樂還是把她養大。
“哦。”
阮卿卿也沒什麽可說,發出短促的語氣詞,表明這個故事配得上她的一幅畫。
故事不嫌多。有代入感的故事更是難得。
聶澤之靜靜等她想明白,等她發出聲響後,笑道:“你剛才的眼神很好。”
“什麽?”
帶着輕谑的怨怼能勾得一個死氣沉沉的人煥發生機。而有生機的人才會意識到自己未曾滿足的需求,生理的,心理的,精神上的。
聶澤之沒有解答,他揚起戲谑的笑,眉眼明媚而張揚。
他轉移話題:“你還想聽故事嗎?我這裏還有一籮筐的故事——”
“我沒有什麽想聽的。”阮卿卿如此說。她說得真心實意,除了已經在精神病醫院躺平的養母,她沒有其他人的故事想聽。
聶澤之笑得肆意,盡管他的碎發還因為水汽軟趴趴地黏在額角。
“要求你在五天內畫完,五天後交稿的時候,再和你約定下次講故事的時間。”
阮卿卿:……
阮卿卿:!!!
如果說,剛才的阮卿卿算是被紅塵氣引着活過來,那現在的阮卿卿就是被燒烤氣熏得活蹦亂跳想當場跑路的鴿子。
“這死線也太近了!”
“如果五天後還沒畫完,稿子帶過來,”聶澤之成竹在胸,“我比較閑,能盯着你畫,畫完為止。”
阮卿卿:???
辣雞甲方滾出揣那!
聶澤之毫無商量餘地,約定好五天後交稿。阮卿卿最後抱着畫完這單就把甲方拉黑的心态敷衍過去。
五天其實已經夠畫聶澤之畫像,她當年敷衍聶澤之的時候,就是只花十分鐘塗個速寫交稿,也能哄得他喜不自勝。仿佛江雲歌會給他畫畫似的。
——江雲歌并不會畫畫,阮卿卿在鋪天蓋地的營銷稿中偶然看見她和記者坦誠,她只會唱歌。
然而事實上五天并不夠畫。
灰晝大陸沒有約新稿,但華幽游戲的另一款游戲借着灰晝大陸的線找她約稿。
韓風女性向游戲,名字叫《代號:璀璨》,阮卿卿沒有玩過,甚至完全沒聽說過。
那邊對接的美術倒是坦誠,沒聽說過很正常,因為這款游戲還沒有公測,游戲本身都還在構建中,什麽都缺,尤其是缺過場cg和人物立繪圖,他們要分成兩個池子抽卡。
一年多沒上網的阮卿卿:……這年頭怎麽什麽游戲都要抽卡。
抽卡和約稿無關,和對方敲定細節,簽上電子合同(對方委婉建議不去項目組簽紙質合同),交好定金,就可以開始開工。
阮卿卿現在時不時還會來一陣暈眩和頭皮發麻,剛簽好合同,就趁着自己精神還好,先花兩天時間畫了兩種線稿。
過了兩個小時,阮卿卿才清完灰晝大陸的日常任務。對方就回了,說第一個線稿好。
阮卿卿又花了一天時間給線稿初上色。一般來說甲方都會吹毛求疵,線稿先上一次色,等甲方提出意見後再慢慢改——這是她身為乙方的經驗。
結果稿子傳過去,對方表示,色上得不行,原因應該是出在線稿上,建議從線稿改起。
阮卿卿改完線稿,再上色。這回對方表示,畫風不合,不好意思,合作到此為止,這個稿子他們不收,就任憑她處置了。
阮卿卿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好,這個稿子她難得畫得比較順——她不知道為什麽順但總之就是挺順的,她很久沒這麽肝着畫畫了。說個碰瓷的,她畫舟舟的時候,效率也不過如此。
更糟心的是,她留了個心眼,再看一次合同,突然意識到,她的這個畫稿不能随手丢微博上。合同上說得雲山霧繞,但意思隐隐有:她如果把約稿的畫放在公共場合上,甲方随時擁有追究侵權的能力——就算甲方只付定金,當時也說她可以随意處置。
糟心的甲方阮卿卿之前也沒少聽說,實打實面對到,還是第一次。阮卿卿琢磨了片刻對策後只覺得糟心,太麻煩了。
她現在也沒有認識的畫手咕咕,于是甚至懶得發避雷貼,默默把稿子丢【新建文件夾】,幾百年後大概會翻出來整理一下。
這一折騰,五天就過去了。
她去華幽游戲處理畫稿的時候,迎面就看見聶澤之。
聶澤之一點都不廢話的:“催稿。”
阮卿卿沉思片刻,從随身包裏抽出一張空白的A4紙。
“我畫的是《聶澤之在雪屋》,這是當前的進度。”
聶澤之在雪屋裏,雪屋的牆是白色的,雪屋外的雪也是白色的。所以畫面純白,沒毛病。
阮卿卿拿着白紙,理不直氣也壯。
叮咚,存稿箱和你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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