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無邪
無邪
剎那間,蓉姑身體仿佛被定主,“誰?誰死了?管我什麽事?”
年輕的衙役沒想到蓉姑體力強悍,躬身扶膝,喘着粗氣:“蓉姑,你怎麽能把他忘了,就是時常捐善修橋鋪路的張大善人。”
梁毅已經躲到院門口,年輕衙役沒來得及,蓉姑說完又靈活拿着木棍,左右揮起,不重不輕結實地敲在兩個年輕人後背上。
“砰!”
兇器滾落在地上,蓉姑拍了拍手上渣子,學着梁毅朝兩個撐腰叫疼的衙役擡了擡下巴。
“走吧。”
“兒子在家不要亂跑哦!娘一會就回來。”對越秋河蓉姑立馬換了一個人似的,溫和有理。
站在檐下,看到晨陽紅了天邊的祥雲,越秋河朝蓉姑微笑點頭,待他們身形沒入山邊小道,他止不住輕咳起來。
昨夜兇險已過,小孩還沒醒,摸着額頭高熱也退了,越秋河起身準備去取藥,發現袍角被扯住,回頭一看。
小孩微睜雙眼,眨了眨,碧藍的眼眸清澈,稚氣未脫低聲問越秋河:“你是誰?”
這樣的眼眸似曾相識,越秋河有些驚訝,手指不禁微微收縮,對他抿唇微笑:“你終于醒了,我去給你取藥。”
袍角從他幼小細嫩的手中滑出,越秋河竟有些不敢再看他的雙眼,就欲踏出屋子,小孩用手撐起上身,急問:“你不問我叫什麽嗎?”
越秋河沒答。
他雙手拈在被褥上,躺身縮進被窩裏,只露出一雙俊色眉眼,怯生生悶聲說道:“我身邊不是刀山,就是火海,那裏好可怕,我以為我死了,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叫我洛夜白,他.......”
越秋河緊握的手松開了,一時間百轉心頭,眼眸微蹙,沒待他說完,質聲問:“你說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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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喝聲,他被越秋河驚吓到,縮得更裏面,顫聲問:“聽他叫我、洛夜白,你、不高興嗎?”
轉身回眸看到他露在被褥外的眼眸,湛藍無邪,擔憂害怕,稚嫩的模樣楚楚可憐,讓越秋河俱靜良久,最後颔首低語:“我去取藥。”
既然他能死裏逃生,想必梅花角應該也無礙吧。
熬好的藥小火溫着,越秋河盛好了藥坐在石桌旁發愣,好半響,仿佛聽到有嘤嘤啜泣聲,越秋河懲罰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取藥大步進屋。
但見越秋河放下藥碗在床頭小幾上,坐在床沿處,溫和問他:“你叫洛夜白是嗎?我叫辛夷君,是蓉姑舍命救了你,現在為了騰出屋子給你我住,她已經睡在柴房,要不你和我一起聯手搭一間新屋子,如何?”
鼓起的被子不動了,一個藍色腦袋緩緩冒出來,小洛夜白哭紅的雙眼眨了眨,仔細打量着越秋河,嘟嘴又抽噎一下,泫然欲泣:“你還會、兇我嗎?”
越秋河端過藥碗,問他:“這藥很苦,前幾日我喝的時候也害怕,不過最後還是鼓起勇氣全喝光了,你敢喝嗎?”
小洛夜白一看,濃烈的藥味讓他皺起鼻頭,他擡眼看越秋河,惴惴不安:“辛夷君也生病了?”
“是啊,你要記得是蓉姑救了你和我,這藥得來辛苦,你說我們該怎麽做了?”越秋河故意把藥碗湊近了些,言笑溫和,動作輕柔。
稚兒天真好哄,洛夜白聽話的把藥喝得當真幹淨,随即忽地抱住越秋河,低低道:“辛夷君,你不要離開我,我害怕。”
被他怔得揚起手臂,越秋河感覺到他在瑟瑟發抖,緊緊貼着,仿佛抱住自己唯一依靠,用力地,不放手,越秋河終是放下臂彎環着他。
“換藥的時候不要動哦,”越秋河将他藍發捋在身前,衣物纏帶緩慢解開,沒有聽到他喊疼,身體卻顫得厲害,稚嫩白皙的後背全是猙獰傷口。
心裏不禁一窒,他最後都經歷了什麽?
數千人圍剿,加上司徒潇、夕良,真如同上刀山下火海,洛夜白啊洛夜白你到底是挺過來了。
如今看到他這副模樣,越秋河不知該不該笑,手上動作誠然變得輕柔。
“疼就告訴我。”
洛夜白任由越秋河擦藥,皺着眉頭也不叫疼,他悶了好許,鼓足勇氣問:“辛夷君?”
“嗯?”
“妻子是什麽?”
手上不經一頓,默了片刻,越秋河反問他:“小孩問這些幹嘛?”
他的小手指捏在一處,繞來繞去,“我聽到蓉姑讓你取妻,好像我也有妻,可是我不明白妻子是什麽?”
藥一點一點擦在傷口處,他像是在疼痛中享受,聽他這話,越秋河脫口而出,“你怎麽可能........”
陡然記起在徐氏墓底他曾說過:“我若是惡魔,你便是惡魔的妻。”想着他邪惡魅惑之色,真無法與眼前又乖又懵懂的洛夜白連在一起。
“娶妻是大人的事,我也不知道妻子是什麽,嗯,我猜想妻子當是揣在心窩裏的一個人吧,你還小長大了也許就該會有。”
小臉蛋撇過來,癡癡的望着越秋河,他心急地問:“那辛夷君心窩裏有沒有住着人?”
越秋河瞬間一怔,有沒有?有沒有?
忽然反應過來,将他裏衣拈起,沉聲命令:“轉過身來,擦正面。”
沒有等到答案,洛夜白乖乖的在被窩裏轉了半圈,純真的眼神正面仰視過來,認真道:“辛夷君,如果你心窩裏是空的,可不可以把夜白揣進去?”
迎着光亮,四目對視,溫柔的陽光透過窗戶撒在洛夜白身後,他懵懂可愛的神色隐在暗處,寂靜得仿佛都能聽到相互咚咚咚的心跳聲。
一時間,讓越秋河無法将“不可以”說出口,把他藍發捋到肩後,裏衣撓開,傷口縱橫,竟不知從何下手,越秋河不答反問他:“疼嗎?”
順着越秋河的眼神垂眸看着自己滿身的傷口,洛夜白手指纏上身前拆下的纏帶,搖搖頭又颔首點點頭。
“疼的,好疼好疼,不過,好像看到你就沒那麽疼了。”
藍色碎發搭在他額上,碧藍的眼眸幹淨無邪,越秋河指腹在他筆挺的鼻梁上滑過。
“那夜白真勇敢,快些好起來,還有活等我們一起做了。”
“是搭屋子嗎?”
“........也許吧。”越秋河沉緩回道。
謝謝觀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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