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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淩雲來送飯，門虛掩着，剛要敲門，聽到老板的話，手裏的食盒差點摔地上。

情根深種？

茶不思飯不想？

日漸消瘦？

周小姐對老板？

淩雲怎麽覺得主體錯了呢。

老板這兩天才是茶不思飯不想吧，他那個讀初三的表弟，最近跟小女朋友鬧分手，就是這股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憂郁範兒。

很有青春疼痛那味兒。

宋蘭時聽到動靜，朝門口看過去，視線在淩雲手上的食盒凝了兩秒，像是看到什麽讨厭的東西，皺眉，轉頭看窗外。

直到飯菜都快冷了，才無精打采地開始吃，吃一口看淩雲一眼，喝一勺粥又瞪他一眼。

淩雲心裏發毛。

老板有話不能直說嗎？

欲言又止，太考驗心态了。

第二天，淩雲再來送飯，宋蘭時還是那種陰晴不定的狀态，而且似有加重的傾向。

負責接送周吾的小羅，這個時間本該去周小姐那兒報到，此時也在這裏備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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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淩雲想借口離開的時候，老板終于還是如他所料找茬了。

“為什麽只有一個食盒？”

難道不是您吩咐的？

淩雲：“宋總，您告訴許阿姨……”

宋蘭時邁着傷心太平洋的步伐，走到淩雲面前，接過食盒，也截了他的話音。

“算了，橫豎我又看不到，即便你們偷吃了，我又能說什麽呢。”

淩雲：“……”

小羅：“……”

小羅委屈，小羅想解釋，淩雲給他遞眼神，老板已經日漸瘋魔，招惹不起，不要輕舉妄動。

小羅信息接受錯誤，猛一點頭，“淩助理老實巴交，您不要這樣冤枉他！”

“……”淩雲想把這個傻大個兒扔出去。

你自己願意跟神經病擡杠，扯上他幹嘛！

宋蘭時姿态閑适地将食盒裏的餐點擺到桌上，聞言，頓了一瞬，然後才擡頭看向兩人。

指着桌上食物，“呵！證據确鑿，還不承認？”

“我的雞蛋呢，為什麽只有兩個！”

因為您說過，早晨只吃得下兩個。

淩雲看老板這狀态，覺得跟他掰扯顯而易見的事實，根本沒用。

還是要另辟蹊徑。

“抱歉宋總，我不知道今天周小姐要過來，沒有通知許阿姨。我現在馬上再去準備一份早餐。”

淩雲一邊說，一邊觀察老板神色。

就見老板原本被憂郁籠罩的眼睛，一秒放晴，望向窗外的四十五度角，也變成了迎接陽光的三十度。

從頭發絲兒到腳後跟兒，都柔和許多。

身上的藍色病號服，終于再一次被老板穿成了貼合他顏值的品牌高定。

淩雲松了口氣，然後按照劇情走向，編出接下來的臺詞：“我知道您最近不是很願意見周小姐，但既然周小姐實在想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還是讓小羅去接她吧。”

宋蘭時淡淡“嗯”了一聲，開始慢條斯理喝粥。

小羅腦子又轉不過來了，“淩助理您記錯了，宋總說的是不讓周小姐……”

淩雲見老板夾起一塊紅豆卷都送到嘴邊了，卻遲遲沒有入口，嘴角還有下沉的趨勢。

立刻拉着傻大個兒往外走，“是啊，宋總是不想讓周小姐來醫院，但周小姐自己就是特別想來，醫院又不是咱們集團開的，能有什麽辦法呢！”

走廊裏，淩雲叮囑他去接周吾，見他表情愣愣的，顯然腦子還迷糊。

提點他兩句：“知道為什麽我工資比你多嗎？”

小羅上下打量淩雲幾眼，遲疑道：“因為你沒我高，老板補貼你？”

将将一米七出頭的淩雲：“……”

朽木！

周吾昨天晚上文思如泉湧，熬大夜，怒碼幾萬字，将前幾天欠下的更新補上，還存了點稿。

後果就是，一覺醒來，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所以小羅來接她時，看到的就是周吾精神萎靡的樣子。

茶飯不思？

日漸消瘦？

為老板消得人憔悴？

周吾沒注意小羅複雜的眼神，以為又是來告訴她，今天不用去醫院。

點頭，打了個哈欠，随口說：“好的，我知道，肯定不會去醫院！”

周吾跟小羅說了句辛苦，道謝過後，正要關門，就聽小羅前言不搭後語說道。

“淩助理說，您特別想去，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周小姐，您準備好了嗎，咱們什麽時候出發？”

周吾：“？？？”

周吾瞌睡都消了大半，頂着兩大黑眼圈，布着紅血絲的眼睛茫然地看小羅。

小羅：“淩助理幫您跟老板說了，老板也同意了，您實在想去，醫院也不是我們集團開的，我還是送您過去吧。”

周吾：“……”

雖然不知道這個淩助理，從哪個平行時空得知了她的‘心意’，但顯然，宋蘭時的意思是，要她現在去醫院。

債主是大爺，萬一她這邊剛拒絕宋蘭時，那邊催債的就上門了呢。

周吾到的時候，宋蘭時似乎剛吃完飯，桌上早餐零星還剩下一點，不再是藥膳，看小盤子的數量，好像還挺豐盛。

旁邊還有一個未打開的食盒。

趁她不在，就偷偷給自己準備飯後甜品？

好會享受哦。

她在醫院，就裝自律人士，非拉着她喝苦兮兮的藥粥。

周吾小幅度撇撇嘴。

許阿姨接到淩雲的電話，又送來一份早餐，這會兒還沒走，看到周吾浮腫的眼睛和黑眼圈。

驚訝道：“小周，你這是擔心先生擔心得失眠了？”

“……”擔心是真的，擔心宋蘭時不至于。主要是債多很壓身。

“眼睛烏青烏青的，雞蛋還熱着呢，快敷一敷。”

周吾就看許阿姨把那個她以為盛了宋蘭時飯後甜品的食盒打開，拿出一個圓滾滾的紅皮雞蛋，遞給她。

病房裏，宋蘭時、淩雲、許阿姨，三人齊齊看向她。

尤其宋蘭時，投過來的視線和之前似有不同，但同樣帶着打量的意味，微抿着唇，眉間一閃而過地蹙起，又展平，看上去好像有幾分苦惱。

周吾品不出這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總歸債主不能惹就是了。

周吾擡手碰了碰還有些浮腫的卧蠶，眨眨眼，鄭重地點頭：“嗯！我實在太擔心了！”

淩雲：周小姐這是演的，還是确實如此，不能真對老板情根深種，難以自拔，才日漸憔悴吧。

小羅：造孽啊！老板又不愛周小姐，立神情人設倒是很逼真！怎麽就不做個人呢！

宋蘭時心下一嘆。

她真的愛上我了怎麽辦。

周吾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着宋蘭時。

宋蘭時收回視線不再看過來，微垂着頭，一條腿伸直，另一腿曲起，胳膊搭在膝蓋上，指尖捏着手機把玩。

她話音落下的時候，周吾好似看到宋蘭時嘴角飛快漾起一點梨渦，又很快消失。

随即他又轉過頭，眉擰着，神情十分不耐，下巴一擡，點了點阿姨遞給她的雞蛋。

語氣也淡淡的。

“剛好還剩下倆，一個敷眼睛，一個吃，不浪費。”

周吾覺得自己從他此時的神情中，讀出了一絲‘啧，真煩，她想約我怎麽辦’的意味。

“……”離譜！

許阿姨将食盒裏的餐食都擺出來，招呼她趕快用飯。

周吾将雞蛋剝皮放進肉粥一起吃，筷子在各個盤子間頻繁移動，兩腮鼓鼓，吃得不亦樂乎。

想到剛才宋蘭時說的‘剛好剩下’，感謝宋蘭時美食之餘，周吾問了句：“許阿姨，您這是給誰送的飯，怎麽一點沒吃，全剩下了？”

沒聽到許阿姨的回答，宋蘭時那特別會掃興的嗓音卻是涼涼響起：“你如果付錢，這就是送給你的。”

周吾怕消化不良，不再開口，安靜吃飯。

飯後，宋蘭時讓她護送他去散步。

醫院小公園，他們倆走的這條小道，兩邊各種着一排楊樹，樹幹高挺粗壯，葉子寬大翠綠，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偶爾漏下幾點碎金，風一吹，在地上調皮地搖晃。

宋蘭時微仰着脖頸似是在觀察樹葉，腳步慢慢悠悠。

他在前面走着，周吾踢踢踏踏，百無聊賴，跟在後面。

過了一會兒，宋蘭時餘光往旁邊一瞥，只有幾片落下的綠葉，已然看不到周吾，他停下腳步，兩手叉在腰間。

剛說了一個字：“你……”

在他說出又讓她付錢的話之前，周吾快步追上去。

看宋蘭時那副仰頭望天的傲嬌模樣，周吾以為他嫌她沒做到‘看護攙扶’的職責。

然後手繞過他臂彎，抱着他胳膊往高了架。

像以前教林星星走路那樣，托着他。

兩三天不見，宋蘭時的氣色比她還好，如果不是他非要做各種檢查，調養身體，哪還有病人的樣子。

周吾的本意是想看他一個好手好腳的成年人，知不知羞，還要人攙着才能走。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得了絕症，或者腿斷了。

迎面走來的頭發花白的老爺爺，都沒他嬌氣，人家健步如飛，嘴裏哼着小曲兒。

“年輕人，不要灰心，保持好心情，聽醫囑，總能好轉的！”

周吾朝宋蘭時調侃地笑了笑。

宋蘭時根本沒注意別人是否看他笑話，眼睛粘在周吾緊緊摟着他的手上，無法挪開。

隔着衣服。

他仿佛都能感到那股來自于她的。

灼人的燙意。

他只是想喊她跟上來。

她居然抱他！

愛情肯定會帶來不幸。

他不想她跟宋小姐和老頭兒一樣。

會有不開心的那一天。

宋蘭時沉默不言，周吾以為他氣惱到說不出話，剛想打岔含糊過去，就聽他嘆息幾次，憂心忡忡，最後吐出句。

“別愛我，沒結果。”

周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