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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六十四章

因抓賊一事, 差不多鬧騰到了寅時,衆人才各回各家休息。

晨間,天色才亮, 只阖眼了一個時辰的伏危與伏震,又起來去了玉縣。

伏危所坐的素輿,不可避免的引人注目。

這其實也在伏危的意料之中。

伏危時下只有三個選擇。

要麽一直無能地躺在屋中,足不出戶。

又或者是暴露雙腿已經快恢複的實情。

最後或是繼續裝作瘸腿,坐上輪椅出行。

這三者,總該是有個取舍的。

霍敏之知道他日子漸好,頂多就是想方設法做破壞。

而且武陵郡至玉縣兩千餘裏, 便是有人注意到他所坐的輪椅, 也會斟酌着是否要傳消息去武陵郡, 在這一拖延之下, 等到霍敏之派人來,也差不多是兩個月後的事情了。

兩個月後, 正是最寒冷的季節, 便是流放的罪犯也會等到明年四月份才會押送。

只是日子漸漸好過的話,霍敏之或會等這幾個月再對付他。

可若是知道他的腿腳好了, 只怕天氣再惡劣, 再有諸多險阻, 霍敏之也會派人來再次重創他與伏家。

寫信前衡量再三後,伏危選擇了後者,因此在信上讓好友幫忙做一架素輿送來, 好讓他出行方便。

今日因要押着那三個賊子同去玉縣, 伏震或要給伏危推素輿, 所以宋三郎和何大郎也一同前去,幫忙盯着那幾個賊人。

再說虞滢昨日幾乎一宿未眠, 所以是睡到了辰時才起的,也就沒有送伏危出門。

用過早飯後,便去看藥田的情況。

何叔和何嬸,還有何二郎都在田裏,幫忙把那些被糟蹋的藥苗重新栽種進了土裏。

何二郎是第一個發現伏家二嫂子的,臉上立即露出了笑意,喊道:“餘嫂子。”

何叔何嬸也注意到了虞滢,紛紛停下了手裏的活。

待她走近了,何叔與她說:“我們都瞧了一下,大概只有二十來棵的草藥是救不活的,沒有什麽損失。”

虞滢也下田查看了一番。

昨夜烏漆嘛黑的看不清楚,今日天亮了才發現有一些藥苗被拔出來扔了到一旁,有的則被踩折了。

但好在真如何叔所言,沒有什麽太大的損失。

心頭定下後,虞滢朝着何叔他們道謝:“何叔何嬸,還有何家二弟一早來幫忙,太麻煩你們了。”

何嬸道:“都是鄰裏,而且你也幫了我們這麽多,就不用這麽見外了。”

虞滢笑了笑,然後與他們一同把被拔出來的藥苗重新栽種進土裏。

有路過的村民都停下了步子,好奇的詢問:“餘娘子,那幾個賊人真送縣衙去了?”

同村的鄰裏或有摩擦,但是遇上外人欺負同村人的時候,倒也是同仇敵忾的。

這些村民昨晚義憤填膺,好似自家的田地被損壞了一般。

原本對村民無甚感覺的虞滢,現在倒是對他們生出了幾分好感。

她應:“今早我家大兄和何大郎,宋三郎把他們押去了玉縣。”

村名聞言,懷疑道:“肯定是其他村看到我們村裏有人掙錢了,所以眼紅得來毀了咱們村的田地。”

村民一口一個我們,咱們,好似伏家掙了銀子也能讓他們臉上有光一般,榮譽感倒是十足。

也有人好奇的問今日伏二郎坐的那把有輪子的椅子,因有人見多識廣,所以不用虞滢解釋,他們就先給解釋了。

問起是哪處來的,虞滢便找了理由搪塞了過去:“我家二郎見多識廣,正好看見過這圖紙,我之前掙了些銀子,便全給他做輪椅了。”

旁人也沒多想,都信了。

因時不時來個人搭話,虞滢幾乎都沒做什麽,便已經到了晌午。

來搭話的村民終于全走了,虞滢呼了一口氣,随而往玉縣的方向望去。

何嬸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安慰道:“放心吧,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時至晌午,伏危讓大兄在同悅客棧開了一間客房,他自己一人待着,再讓他們把人送去衙門。

原本伏震有些不放心,但聽到二弟說約了人後,心想他定是要見什麽神秘的人,不想暴露,便也就順了他,與何大郎宋三郎押人去了衙門。

伏危坐在客棧之中靜候,約莫小半個時辰後,才有人敲響了房門。

伏危擡頭望向房門,淡淡道:“門沒鎖。”

聲音落下,不過片刻,就有人推開了房門。

推開房門的,是一個二十五六歲左右,身形挺拔,相貌方正的年輕男子。

這男子,是伏危結交了數年,且有過過命交情的朋友,名喚沈明琮。

沈明琮進入了屋中,看到了伏危,臉上一喜,激動的喊道:“謹之!”

可随即又似乎像是想起了什麽,目光落在他坐着的素輿上,笑容頓時一滞。

“謹之你的腿……”

伏危對他笑了笑:“這事說來話長,你且先關門。”

沈明琮忙把門關上。

伏危先謹慎的問道:“你來嶺南一事,可有與旁人說?”

沈明琮應:“我依你所言,誰都沒有說,我以回家看望雙親為由,請了一個餘月的假,所以我在玉縣待三日就得立刻離去。”

伏危聞言,才撐着把手緩緩站起,在好友的驚詫的目光之下,長話短說的與他解釋了霍敏之斷他雙腿,逼他娶妻二事。

沈明琮聽聞這些事,臉上露出憤忿之色,罵道:“這狗東西心真黑!”

罵完之後,他看向伏危,解釋道:“我曾試圖調查你被流放之處,可卻是幾番受阻。我就是找了伏家以前卷宗,可只記錄着流放之地是嶺南,并未仔細說是何處,我這幾個月以來一直派人到嶺南調查,卻是一無所獲,若非你的信件,我還真不知你在蒼梧郡。”

聽聞好友的話,伏危眉心一蹙,心頭多了幾分疑惑不明。

但因還有其他事情,伏危只得暫且把這幾分疑惑壓在心底,與好友道:“我讓你來玉縣,是想你幫我兩件事。”

沈明琮面色一凝,道:“你說。”

伏危徐緩開口:“第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忙解決一個麻煩。解決這麻煩後,我需你把我引薦到玉縣知縣那處,這是第二件事。”

沈明琮琢磨了一下,随而道:“引薦到知縣那處,以我現在的身份應該沒有問題,只是我擔心這知縣會與那狗東西通風報信。”

伏危面色平靜:“這事我會解決。”

沈明琮絲毫不懷疑他的能力,所以點了頭:“那成,我幫你引薦到知縣那處。”

應了後,繼而問:“那你說的麻煩是什麽事?”

“我內人在玉縣做藥材買賣,被本地醫館收買了地痞尋了麻煩。那些地痞被人贓俱獲的押去了衙門,若無意外,衙門只會當是尋常的小偷小摸來處理了。”

伏危擡眼看向他,說:“我需你去衙門給知縣施加些許的壓力。”

他現為武陵郡功曹從事,雖無官階,但身為上郡功曹從事,卻也能讓邊城小知縣俯首,不敢小觑。

伏危所言的兩件事,對沈明琮來說也并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

只是說聽到他說要幫妻子解決麻煩,不免好奇:“方才聽你所言,你這妻子不是你自願娶的,可看你的神色,并非像是被逼的。”

提起虞滢,伏危眼神多了一絲笑意。

“她是個奇女子,你若是見到她,也會被她所折服。”

沈明琮聞言,目露詫異的望着自己認識了好幾年的好友,随而笑道:“看來,那狗東西陰差陽錯,倒是把對的人推到你的身邊了。”

伏危但笑不語。

幾句談話後,沈明琮忽然問他:“那狗東西如此對你,太守大人……不曾過問嗎?”

提起養父,伏危臉色漸漸清冷了下來:“不曾。”

沈明琮露出了驚愕之色。

伏危囑咐他:“他曾在我生父底下做事,想來是與我生父有過什麽不可化解的龃龉,所以雙腿之事,你只當不知。”

沉吟了兩息,再而提醒:“也不要與他提起任何有關于我的事,否則有可能連累到你。”

沈明琮皺起了眉頭,滿是不解:“到底是什麽樣的龃龉,才會讓太守不念二十年的父子之情,置你于不顧?”

伏危垂下了眼眸,應:“許是他怨的是我生父通敵一事。”

沈明琮聽到這話,頓時啞然,不知該說什麽。

靜默了片刻後,伏危收起了那一絲沉寂,擡起頭與他說:“且先去衙門吧。”

洛家醫館的後院中,一身素袍的洛館長坐在搖椅上,悠閑自得的晃着搖椅,喝着清茶。

這幾日之後,那婦人的事情也該解決了,識趣的百姓便知什麽是該做的,什麽不該做的。

也算是解決了一大患了,豈能不悠閑自得?

這時,有小藥童匆匆從前邊藥堂入了後院,聽到腳步聲,洛館長睜開了雙目,心道這麽快就有消息傳來了?

他坐正斂衽,等藥童走到跟前。

藥童到了跟前,忙說:“館長,李記,鄭記兩家館長都來了。”

洛館長疑惑道:“怎都來了?”

難道不應該都在家中等着他的好消息嗎?

他正要讓藥童去請,便見其他兩個館長一臉急色的入了後院。

他屏退了藥童,帶着笑意迎上前,問:“二位館長怎忽然來了我這裏?”

“洛館長你難道不知道今日發生了什麽事?!”李館長驚詫道。

洛館長愣了一下,随即搖頭:“發生了什麽事?”

一旁鄭館長道:“今日陵水村的人把逮到的賊子押去了衙門,那幾個賊子不僅晚間去破壞藥田,白日更是攔路搶劫牛車,我們二人聽到這些話後,便想到了洛掌櫃。”

李館長試探的問:“那些人可是洛館長派去的?”

洛館長聽到前邊的話,心頭一突,心道那幾個地痞怎就這麽容易被抓住了?

想矢口否認,但琢磨了一下,擡起下颚應道:“确實是我派去的。”

另外兩人頓時慌了。

李館長急道:“這人都被抓了,要是把我等供出來如何是好?!”

另外一個館長似乎想起了什麽,忽然就鎮定了下來,看向洛館長,說:“我們可沒有與那些個市井無賴接觸過,接觸的是洛館長。”

洛館長不慌不忙的暼了他一眼:“我若有事,你們也別想脫身。”

在兩人驚愕,臉上隐隐露出怒意之時,他繼而輕松一笑:“但我怎可能會有事?就是他們把我供了出來,可證據呢?”

另外兩人面面相觑。

又聽他說:“我一沒給他們銀子,二沒親自見他們,我大可說他們誣陷于我。再有我那弟弟是衙門典史,他必會幫我。”

“另外,我們往年給衙門交付的賦稅都是大頭,知縣便是知道是我做的又如何,只會大事化了,小事化無。”

說着,再含笑的看他們兩人:“我既能做這事,便是有十成的把握,瞧把你們吓得,竟這般慌張。”

兩人聞言,仔細一想也還真是這麽一回事,心頭遂定了下來,相繼松了一口氣。

洛館長笑意頓下,微微阖眼道:“只是我沒想到,一個農婦竟然如此難應付……”

那些個市井無賴,便是尋常商戶或是士族見了都要敬而遠之,那農婦究竟是如何解決的?

虞滢整理完了藥田後,便回了家中。

原本想着看一看昨日買回來的那幾樣面脂有什麽區別,可一想到玉縣的事情,便心不在焉了起來。

許久都集中不了,索性也就不看了,等有消息傳回來再說。

直到未時,伏震才與何大郎一塊回來了,可卻是不見伏危與宋三郎。

虞滢詢問:“二郎呢?”

伏震應:“二郎今日要在客棧住一宿,我怕他一人不方便,便托宋駿在玉縣照看了。”

伏危留在了玉縣?

虞滢聞言,隐約猜到了今日的事情不是很順利。

“那今日是什麽情況?”她問。

羅氏這時端了兩碗茶水進來。

喝了水後,何大郎憤忿道:“我覺着知縣想要包庇那個什麽洛館長!”

羅氏面上露出擔憂之色,問:“為何這麽說?”

何大郎放下碗:“今日在公堂之上,那幾個賊子只承認說是看不慣你一個婦道人家做生意,就想給你一些教訓。可卻是死不承認自己供過洛記醫館的洛館長,還反咬我們一口,說我們威脅他們去誣陷洛館長!”

溫杏與羅氏聽了這話後,都瞪大了眼。

溫杏想起昨日的事,面露怒意:“他們這些人怎麽能這樣!那知縣真信了?!”

伏震與何大郎的臉色皆是鐵青的一片,答案不言而喻。

伏震沉聲道:“知縣警告我等,若是随意誣陷旁人,便也把我們幾人抓入牢中。”

虞滢聞言,臉色也沉了下去。

先前因長舌婦告示一事,知縣做的确實是好事。可時下這事,虞滢卻不好評價。

究竟是真的沒有察覺得出來那些人在說謊?

還是因為這其中有什麽利益牽扯,所以不想深究下去?

何大郎深呼了一口氣,握拳道:“那些人只被打了十大板子,再收押七日算了了。”

話語剛落,屋外忽然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

飯廳的幾人一愣,随即伏安從外跑進,急說:“外邊有衙差騎着馬朝着我們家來了!”

衆人一愣,面面相觑,随即便聽到屋外頭有人喊道:“可是伏家!”

他們從飯廳出來,便見霍衙差從馬上翻身而下。

伏震出了籬笆門外,應:“這是伏家,不知官爺有何事?”

霍衙差到底與那餘娘子有一分交情,故而沒有其他衙差那般目中無人。

他朝着餘娘子點了點頭,随而道:“大人有令,明日重新審問那幾個賊子,讓今日出堂作證的幾人明日到縣衙,還有便是餘娘子也要到衙門與那幾個賊子當面對質。”

虞滢與衆人聞言,都露出了詫異之色。

虞滢琢磨了一下,也走出院子外,詢問道:“知縣大人為何會重新開堂審問,霍衙差可方便透露一二?”

霍衙差壓低聲音,說:“我旁的不知,只知審完那幾個賊子的案子後,縣衙來了個貴客。貴客走後,大人便派我來陵水村傳你們去縣衙了。”

聞言,虞滢心中了然,應是伏危的人脈起了作用。

她點了頭,道謝:“勞煩官爺走這一趟了,不若留下來用了飯再回去。”

霍衙差搖頭:“不了,山間夜路兇險,我得在天黑之前趕回玉縣。”

“既然如此,那不留官爺了。”

霍衙差點了頭,然後翻身上馬離去。

衙差離去後,有村民急急過來詢問情況。

何大郎便簡單的與他們說了一下今日在衙門的事。

虞滢則回了屋子,聽着外邊嘈雜的聲音,徑直在床上躺下,望着茅草屋頂呼了一口氣。

重新再審,肯定是伏危的功勞。

只要再審,便有九成把握可以勝了。

經此一事,那些醫館自然不敢在貿然對她出手。

可這也不是個辦法,他們若是還要聯手抵制她,恐怕也是有阻礙的。

她得好好想一想如何解決這個阻礙才成。

晚間,虞滢沐浴回來後,見到屋中空無一人,有些許的不習慣。

畢竟之前幾個月一入屋子便能見到伏危,可他今日不在,這屋子好似空蕩了許多。

虞滢算了算,她與伏危自飓風那一宿之後,就一直同住一屋,逾今也快有三個月了。

平日二人共處一屋的時候,尚能談天說地,為這沒有任何娛樂的枯燥生活添加了幾分調劑。因此,虞滢也不會覺得夜晚太過無聊,更不會覺得過分安靜。

望着沒有人的屋子,虞滢到底還是不适應。所以抹了面膏後,便去羅氏的屋子把伏寧接回屋了。

她繼續教伏寧五個元音,屋中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的聲音,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了。

再說教了這麽久伏寧說話,成效其實還是有的。

伏寧張開口說“啊”的時候,隐隐有些許的聲音發出來,只是效果還不太顯著。

不一會,小姑娘就犯困了,虞滢只得讓她睡了。

伏寧睡後,屋中更加安靜了。

但好似不管伏寧有沒有睡着,屋中都很安靜。

虞滢看了眼空蕩蕩的床外側,輕呼了一口氣。

想起明日尚要早起步行去玉縣,熬不得夜,她便也就睡了。

昨日到今日都一直緊繃着,哪怕有些不習慣伏危不在,虞滢還是很快就入睡了。

因此,虞滢的不習慣也僅僅只維持了一個時辰。

深夜,玉縣。

客棧廊外的燈籠光亮影影綽綽的映入房中,還有幾縷月光透過紗窗落在的客房的地板上,屋中的亮色甚是幽寂昏暗。

便是深夜了,伏危依舊睡不着。

他毫無睡意地睜着眼望着帳頂。

若不是明日還得再來一回玉縣,他腿腳尚未好徹底,擔憂會成為累贅,他今日說什麽都不會待在玉縣的。

也不知家中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更不知六娘是否會因他不在家中,而有片刻的挂念他。

伏危正猜測間,一條胳膊忽然朝着他的胸口重重地砸了過來。

伏危想着家裏的事,一時沒有防備被這麽一砸,頓時悶哼了一聲。随即轉頭,沉默地望向身旁酣睡的宋三郎。

伏危正要把胸口上的手臂移開時,酣睡中的宋三郎似乎感覺到了冷意,忽然縮回了手臂,又放入了被衾之下。

伏危收回了目光,幽幽嘆了一口氣。

幸虧這只需忍一宿。

翌日,玉縣傳出昨日縣衙剛結的案子,今日要重審的消息。

這消息一傳出,百姓都好奇了起來。尋思這尋常盜竊毀壞的案子怎會忽然重審,是不是其中有什麽隐情?

有衙差一早便去了洛記醫館,與洛館長說道:“大人今日要重審昨日陵水村的案子,因昨日證人提及過洛館長,所以請洛館長随我等去衙門一趟。”

洛館長聞言,眉頭一皺,說:“不是已經結案了,為何會忽然重審?”

因洛館長的胞弟是縣衙的典史,所以衙差很是客氣的回道:“我等也不知是何原因。”

洛館長琢磨了一下,随而道:“就是重審,又與我何幹?總不能有人提及我,我就成了嫌疑人吧?”

衙差為難道:“我等也是秉公辦事,還望洛館長能諒解,興許只是走一趟過程而已,洛館長無需在意。”

如何能不在意?

明明可以簡單揭過,且都已經結案了,忽然說要重審,肯定有所變故!

洛館長生怕這變故會累及自己,左思右想後,說:“那且等我片刻。”

他轉身進醫館吩咐賬房準備了二十兩銀子,讓賬房随他一同去縣衙。

若是他出不來了,就把這二十兩銀子送給知縣大人,讓知縣行個方便。

同時再讓藥童去給李館長和鄭館長傳話。

——他若是遭于牢獄之災,他們敢袖手旁觀,他必定會供出他們也是同夥。

安排好了後路後,洛館長才随着衙差一同去了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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