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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六十五章

虞滢與大兄還有大嫂要趕在開堂之前到玉縣。

陵水村的村民知曉今日要開堂重審, 一些人也丢下了今日的活計,一塊去了玉縣圍觀堂審。

便是何叔何嬸也都一塊去了。

虞滢在去玉縣的路上看到同村的村民,面露不解:“就是愛看熱鬧, 也不至于放下活計去看呀。”

身旁的何嬸低聲與她解釋道:“陵水村幾乎都是罪人或罪人之後,被其他鄰近村落排擠,瞧不起是常有的事,雖然村子裏大家的關系不怎麽樣,但若是有外邊的人欺負道自村來了,肯定是幫着自村的人的,這樣外人才不敢欺負到咱們村的頭上來。”

虞滢聞言, 轉頭看向或許只有過幾句話, 又或是沒有什麽印象的村民。

的确, 無論在什麽時代, 也無論只是一個村子,還是一個家庭, 雖內鬥不止, 但在面對外患時,也會擰成一股繩來抵抗。

一路跋涉, 還沒步行走過這麽遠路的虞滢, 在幾乎快累得雙腿癱瘓的時候, 終于到了玉縣。

先到了伏危落腳的客棧。

客棧中,宋三郎見伏家二郎頻頻望向客棧的門口,以為是在等他大兄, 便說道:“你大兄他們應該還有一會就該到了, 今日重新開堂審問, 自然能順利的,伏二弟你就莫要擔心了。”

伏危輕“嗯”了一聲, 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等候了多時,伏危終于看到了自己想了一宿的身影,平靜淡漠的雙眼中似乎一瞬有了亮光,唇畔微微勾起,臉上也有了笑意。

虞滢對上伏危的笑容,也朝着他一笑,但一個半時辰的路程讓她筋疲力盡,只是笑了一下便沒了力氣,走到他們的桌子,沒有一句話便在椅子上癱坐了下來,不停地喘着氣。

伏危見她蒼白虛脫的臉色,忙給她倒了一杯茶水,溫聲道:“先喝一口水緩一緩。”

虞滢接過茶水,一口灌入。

杯子空了之後,伏危繼續給她倒茶。

灌了三杯茶水後,緩了片刻,虛脫的虞滢才緩過了那口氣。

實在太累太累了,她從來沒有像今日這樣不間斷的走過這麽遠的路,差些把她累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伏震夫婦只是有些許疲憊,所以相比之下,虞滢就像是沒有吃過苦的。

伏震夫婦都知道弟婦前不久還是養尊處優的太醫之女,所以也沒有什麽懷疑。

客棧裏邊對今日的複審津津樂道,有人疑惑:“都已經定案了,為何又重審?”

衆說紛纭,虞滢也沒仔細聽,在緩過勁後,看向伏危,問:“公堂何時開審?”

伏危道:“巳時正,現在趕去剛好。”

聞言,虞滢深吸了一口氣,随後扶着桌面站了起來:“那現在咱們就去縣衙吧。”

約莫一刻半後,幾人也到了縣衙外。

這個時候縣衙外已經圍了好些看熱鬧的人,也有一部分是陵水村的人。

他們去衙差那處報了到後,衙差又複而去禀告了知縣。

人皆齊,方開堂複審。

無關緊要的人,在衙門外觀審,若與本案有關,則在天井等候宣入堂中。

虞滢與大兄大嫂,還有昨日抓了賊人的宋三郎,何大郎都在天井等候,伏危則在公堂之外。

外邊觀審的人,見到坐在素輿上的伏危,都帶着好奇之色打量着他。

若是以前,伏危或會在意,但時下卻是絲毫不在意。

或是因為伏危的那把不常見的素輿,還有他那張出衆的臉,紛紛給他讓了道,讓他暢通無阻的到了前排的位置。

被人堵在外頭的何叔何嬸:……

而在天井等候的,除了虞滢認識的,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蓄了山羊胡,把自己打理得一絲不茍,一身幹淨的素袍,看着有幾分正氣。

只是他負手在身後,下巴始終是上擡着的,看向剛入了衙門中的虞滢時,眼神更是高傲不屑。

這是個高傲自負的人,讓虞滢想起了工作時遇到過的同事,有些本事,可總是用眼睛看人。

虞滢在這個中年男人身上感覺到了同種職業氣息。

若是沒有猜錯,這個人就是賊子口中的洛館長。

面對着對自己耍陰招的人,虞滢沒有半分好臉色,視若無睹的轉開了目光。

婦人冷眼的态度,讓洛館長眉頭一蹙,心生不悅。

不過是個婦人罷了,她有什麽可能耐的?

一聲升堂,讓洛館長斂了心思,全神貫注應對今日的意外。

玉縣的知縣一身官服從後堂走入,坐上了公堂之上。

見到了玉縣的知縣,虞滢着實有些驚訝。

出乎意料的,這知縣并不是一個老頭子,也不是一個身形單薄的書生形象。

而是一個虎背熊腰,年約三十的壯年男子……

驚堂木“啪”的一聲,讓虞滢從驚訝中回神,沒有再想這玉縣的知縣為何是這麽一個形象。

知縣一聲“肅靜”後,開口道:“關于陵水村藥田被人故意毀壞一案,昨日堂審定案後,本官發現了些疑點,故此今日特意重審此案。”

說罷,便差人把昨日那幾個賊子押了上來。

那幾個賊子本就被伏震他們揍了一頓,昨日又被打了十杖,今日整個人都半死不活的。

被壓差拖上公堂的時候,看到了一旁的洛館長,心虛地移開了目光。再而看到暴揍他們的男子,拳拳到肉的記憶頓時湧了上來,臉色更加蒼白,驚慌地收回了目光。

看到這幾個人的慘狀,洛館長心下暗暗一驚,猜測道——莫不是知縣對這幾人用刑了?

但随即看到那幾人在看到那婦人身旁的壯碩男子時,臉上露出驚慌之色,便明了不是知縣對他們用刑了,而是被那男子給打的。

洛館長這才給了一記正眼那男子,暗暗蹙眉。

因調查過婦人的背景,所以了解這婦人的底細,也知道她嫁到了誰家,家中又有什麽人。

婦人的丈夫是個殘廢,而這個男人,應是婦人的大伯哥,聽說力氣比常人大些。

只是任他力氣比常人大兩倍,那些市井無賴人數衆多,他又是怎麽應付得了的?

伏震似乎察覺到了中年男子的視線,沉着臉望了回去,眼神雖未兇狠,可卻讓人感覺像是被什麽兇猛的野獸盯上了一般,背脊不禁發涼。

洛館長心下生出了幾分忌憚之意,立即收回了目光。

忽然,公堂之上的知縣厲聲詢問:“你們可有毀壞陵水村伏家藥田。”

幾人縮着脖子供認不諱。

“那攔路搶劫一事,爾等是否也參與了?”

因當時攔路之時是帶着面巾的,所以幾人昨日抵死不認,可今日卻是認了。

觀審的人嘩然,不明白昨日不承認的人,為何今日就改了口供。

百姓自然不知。

昨夜知縣親自去了牢房,直截明了的說他知道事情都是他們做的,之所以在公堂上沒有深究,不過是因為那洛館長尚有用處罷了。

可今日要翻案,他要把這案子真相公之于衆,他們若是配合,便可減輕刑罰,若是執意包庇,便讓他們牢底坐穿。

幾人非常的識時務。

比起知縣,得罪洛館長,着實算不得什麽。

知縣而後讓虞滢等上前來指認這幾人:“他們可是昨日攔路,要你與他們離去的人?”

虞滢早知是這幾人,但還是仔細辨認一遍,然後确認:“回大人,确實是這幾人沒錯,他們不僅讓民婦與他們一塊走,還威脅民婦以後不能做藥材買賣了,說是民婦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原本只以為是一起簡單的藥田毀壞案子,可卻不曾想這幾人竟還做過這樣的事情,堂外一陣嘩然,陵水村的村民更是要大人嚴懲這些賊人,讓大人查出幕後指使之人來嚴懲。

聽着堂外那些人的話語,洛館長雖然心下有幾分擔憂,但料定那幾個地痞不敢把自己供出來,所以依舊一副原本還端着的神色。

“那麽,到底是何人指使你們做這些事的?”知縣不疾不徐的盤問道。

幾個地痞咽了咽口水後,不約而同地轉頭望向了站在天井的洛館長。

洛館長心下暗道不妙,在聽到幾個市井痞子供出“洛記醫館的洛館長時”,臉色陡然一變。

洛館長急道:“大人,莫要聽他們胡言亂語,草民行得端坐得正,是絕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那幾個地痞忙供認道:“洛館長讓我等給一個面上有四塊黑斑,姓餘的婦人一個教訓。先讓我等把她關個幾日,再威脅她不要再做藥材買賣,若是事成,便把我們先前在醫館欠下的債務全清了!”

“大人莫要聽他們胡說呀,他們分明是誣陷,大人……”

“肅靜!”

知縣突然沉聲一喝,打斷了洛館長的話。

洛館長臉色微微發白。

知縣收回目光,看向犯人:“你們為何會欠下債務?”

地痞回道:“回大人,我們這些人時常磕着碰着也是常有的事,去那醫館醫治的時候,洛館長都未收取我等醫藥費,一直記在賬上的,久而久之,便欠下了一大筆醫藥費。”

說得好聽是磕着碰着,說得難聽就是打架鬥毆。

知縣:“為何給你們賒賬,你們可是威脅了醫館的大夫?”

地痞忙道:“洛館長胞弟在衙門做典史,是有公職在身的人,借草民等十個膽子也不敢威脅醫館呀!”

知縣傳洛館長入公堂,盤問:“你為何要賒賬給他們?”

洛館長咽了咽口水,應:“洛記醫館樂善好施,故而……”

他話一出,外頭頓時一片倒喝。

“呸,樂善好施的是那季氏醫館,與你洛記醫館有什麽關系?”

“就是,洛記醫館心黑着呢,藥錢都比別家醫館貴,拿不出要錢,怎麽哀求都沒用。還樂善好施?說出來不怕笑掉大牙!”

“我就說呢,平時那些市井痞子為何總是對洛館長唯命是從,原來不僅是因為想讨好洛館長,壓根就是被收買成了他的走狗!”

一句句刺耳的話鑽入了耳中,洛館長臉色頓時煞白,便是在這冷寒的天,後背也滲出了冷汗。

任洛館長怎麽都不認,也說不通為何要賒賬,更說不通那些市井地痞為何與他關系為何如此親近。

洛館長還想狡辯,可知縣卻是把李記與鄭記,還有季氏醫館的館長都傳到了公堂上作證。

看到這幾人,洛館長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最讓他不可置信的是李館長和鄭館長也出現在公堂上。

三人都作證,說洛館長确實因餘氏做了藥材買賣,導致百姓有樣學樣,怕藥材的價格因此下降,所以有過給這婦人教訓的想法。

洛館長頓時明白了過來,這兩人是想舍他保全他們自己!

頓時憤怒湧上心頭,指向那兩個館長,怒道:“大人,鄭館長和李館長也是同謀,你莫要放過他們!”

話一出,也算是間接承認了。

鄭館長和李館長憤怒道:“洛館長你休要誣陷我等,我等雖然對那婦人有意見,但身為醫者,怎可能使這等下作的手段!?”

驚堂木重重落下:“人證皆指向你,洛某你竟要誣陷證人,你好大的膽子!”

洛館長想要求饒,知縣徑直下令,讓他賠付餘氏五百文,再杖責三十,先收押,他日再判刑。

定案後,也可離去了。

虞滢若有所思的走出衙門。

她感覺到好似所有事情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自己就像是走個過場的。

在衙門外,村民紛紛上前賀喜。

等村民賀喜完了之後,伏危才道:“我今日還要在玉縣多留一宿。”

然後看向虞滢,說:“六娘留下陪我。”

經歷了昨日一事,再有得罪了那些個地痞流氓,伏震還是有些不放心他們:“我們也留下。”

何叔和何嬸到底年紀大了,虞滢便讓他們休息休息,等到下午的時候再回去,看看往陵水村方向去的牛車,有的話也可捎一段路。

何叔何嬸到底累了,也就答應了。

正要離去,卻碰上了從衙門出來的幾個館長。

在公堂之上,虞滢雖是走個過場的,但也看得清明。

洛館長指認的那兩人,極有可能也是參與到了其中的。

李館長和鄭館長對上婦人的視線,心虛地別開了目光。

唯獨年過半百,兩鬓花白的季館長在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走了過來,面色平靜看向面前的婦人,面色正直。

“不管餘娘子信與不信,我季某并未參與其中。”

虞滢愣了一息,想起人群中有人說過這季氏醫館樂善好施,心底對老者的話,已然信了八分,帶着敬重之意朝着這老者微微一颔首。

季館長說完後,便轉身離去了。

目送老者離開後,一行人也回了客棧。

因大兄他們也要留在玉縣住一宿,便多開了一間客房,也可讓何叔何嬸也休息一會。

吃過面食後,也就回了屋。

何嬸與虞滢,還有大嫂同一屋休息,其他幾個大男人一個屋。

虞滢因心頭滿腹疑惑而睡不着,便把床讓給了大嫂和何嬸。

因要早早去城門口守着牛車,何叔何嬸,還有何大郎,宋三郎等只休息了半個時辰就離去了。

臨走時,伏震托宋三郎去伏家幫忙守一宿。

送走了衆人,沒有怎麽休息的兩夫妻才回了各屋。

虞滢把伏危推入了屋中,問:“客棧住一宿要多少錢?”

伏危原以為她一開口要問的是公堂上的事,不承想她最關心的還是這銀錢上的事情,無奈一笑:“三十五文一宿。”

和虞滢猜的也差不多,她道:“大兄大嫂到底是為我的事情奔波,等回去後,我得把銀錢還給他們。”

關上房門後,虞滢才問:“今日在公堂上的事,可是你安排的?”

伏危從輪椅上站起,坐下桌旁的椅子:“算是吧。”

虞滢面露疑惑:“什麽算是吧?”

伏危翻了杯子,倒着茶水說道:“其實那知縣什麽都明白,昨日不過是揣着明白裝糊塗罷了。昨日審判後,我托朋友去了一趟衙門,以身份施壓,讓知縣把這案子查清楚,勢必讓洛館長入獄。”

說罷,一杯茶水推到了虞滢的面前。

虞滢聞言,琢磨了一下,面帶期待的問:“你那朋友,可是大官?”

伏危輕一搖頭:“可能讓你失望了,他的身份只是能壓一壓知縣罷了。”

聞言,虞滢也沒有什麽太多失望,畢竟也能想得到,若是大官的話,他也不用費盡心思隐瞞雙腳已經恢複的事情。

伏危繼而道:“我知有兩人可能也參與了,但我想到因你想要在這玉縣站穩腳跟,還需借助到他們,所以我昨日以病人的身份見過了兩人,讓他們到公堂上作證,舍洛館長以保全他們自己。”

虞滢一愣,問:“你怎知他們都參與了?”

伏危笑了笑:“我只是猜測,有五成把握,但還是逐一試探了玉縣的幾家醫館,除了季氏醫館的那館長怒斥我,說不屑于這種下作手段外,只讓我離去,并未趕我。而另外兩人雖也盛怒,但更多的是閃躲,且讓人直接把我轟走,從細節上不難看出他們兩人極大可能也參與了。”

聽了伏危的話,虞滢沒想到昨日一日,伏危竟然做了這麽多的事。

驚訝之餘,她忽然抓住了前一段話的重點:“你說讓我站穩腳跟,我要站穩什麽腳跟?”

伏危朝着她一笑:“你比那幾個毫無醫德的館長有能耐,他們尚且都能開醫館,你為何就不可?”

伏危的話,進了虞滢的耳,再而落入了心底。

她琢磨了一下,說:“醫館不醫館的,現在還不是時候,一則我還未通過醫者考試,二者是我銀錢都沒存夠,哪裏敢想。”

“不管何時開醫館,只要有把柄在手,往後想了,總是有益處的。”

一個地方,一家醫館倒下,就會有新的醫館起來。

與其把鄭記和李記搞垮,不如留着他們。

再者,知縣不見得願意一下子把這幾家醫館連根拔起。

說到這幾家醫館,虞滢斟酌後,與他說了自己的想法:“他們是怕這藥價被現在市面上的胡亂壓價擾亂了,所以才想借我來恐吓百姓,這個做法毋庸置疑是陰損的,但這價格混亂,最後我也會受損,所以我想了個法子來止損。”

說到這,虞滢躊躇一二後,才言:“你現在有關系,看能否向知縣提出一個建議,若是不行的話,便作罷,再另想它法解決這個問題。”

伏危微微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虞滢便把自己上學學的市場配置資源的機制大概說了一下。

“不若讓官府來管這市面上藥材的價格。競争可以,但不可惡意壓價,同時醫館收購藥材的價格也設定在一個區間內,不得過低。”

虞滢想起自己一大筐的草藥不過只得三文錢,而醫館有可能轉手就賣個七八十文錢,甚至上百文錢。如此黑心,那些采藥為生的百姓怎可能繼續把草藥送去醫館?

伏危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杯壁,琢磨了一下後,問:“那官府有什麽好處?”

虞滢看向他,說:“我先前擔心趙藥商不會來玉縣收購藥材的時候,你與我說過可與官府分成,少賺一些,讓其一同送去蒼梧郡的事,你可還記得?”

伏危聞言,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玉縣的藥材讓官府外售,然後官府賺了藥商所掙的差價?”

虞滢輕點了點頭。

伏危沉默了。

虞滢見他許久不語,抿了抿幹燥的唇瓣,試探的問:“我膽子是不是有些太大了,竟然想着與官府做買賣?”

想了想,又說:“我只是這麽一說,你若覺得不可行,就當我沒說過。”

伏危卻是認真地搖了頭:“不,我覺得挺好的,藥商賺的差價足以讓知縣動心。再說了,玉縣衙門這般貧窮,有了賺錢的路子,怎可能會拒絕?”

說到這,伏危把今晚要見知縣的事說了:“今晚我要留下,是因我讓好友向知縣引薦了我,讓我入縣衙做幕僚,若成,我便把這建議提出。”

聽到伏危要進縣衙做幕僚,虞滢愣了愣。

仔細一算,原文裏,伏危好似也是在這個時候入衙門做的幕僚。

終究,劇情發展還是走回了正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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