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和好?
第62章 和好?
竹曦這一回受罰,整整躺了半個月。明明每天吃着李自牧燒的好肉好菜,但不知為何人消瘦不少。
自那場争辯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冷了些。明顯到幾乎整個浮香樓都有所察覺。在這之前,兩人總是形影不離,現在卻走到哪裏都要隔上好幾丈。
甚至李自牧還被“請”出了那間小破隔間,連床都沒有他的位置。晚上沒有地方睡,他只得坐在石階上,偶爾聽着過路人的幾句竊竊私語,心中寂寥萬分。
竹曦将來原不原諒自己不好說,但現在一定是不太想見到自己的。只能說,他這次是徹底踢到鐵板上了。
李自牧看着禁閉的房門,裏面的燭火已熄,想來竹曦已經歇息。他嘆了口氣,最終還是走出了浮香樓。
二十六巷是不夜天,燈紅酒綠地,熙攘聲不斷。這裏本就是一條花街,脂粉味彌漫空中,久消不散。李自牧穿梭其中,卻不覺熱鬧。
在沐州他能落腳的地方除了浮香樓,也就只有陳信租的那個小院子。說到底他也只是沐州的“客”,也待不長久。
回到自家院子的時候,李自牧看見陳信正蹲在井邊洗碗。小滿去了書府念書,這裏就只有陳信一個人住,碗也自然不多,但陳信總喜歡反複洗。
陳信擡眼一看,手中的碗也不洗了。
“牧哥?你………”陳信見深夜來者居然是李自牧,驚得瞪大了雙眼,“你這是……被掃地出門了?”
這一副落魄的樣子,一看就是浮香樓那位小嫂子的緣故。
“湊合一晚。”
李自牧自顧自地往廊下一坐,頗有不拘小節的感覺。陳信只得放下手裏的活,倚着廊柱問他。
“不是,牧哥你和他,你們怎麽了?好不容易找的相好,就這麽說沒就沒了?”
前陣子才信誓旦旦地說就愛他護他,這才過去多久,就鬧不愉快。當時陳信還頗有微詞,但一場比試下來也就認可了。莫非……是竹曦終于發現那點驚人的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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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他說了蘇公子的事?”
“沒有。”李自牧滿臉疲憊,“不過這是遲早的事,他總會發現的。”
陳信努嘴點頭,竹曦沒發現是因為他對真相向來不敏感,但這并不代表真相永遠不會被揭曉。或許就在不經意的某時某刻,真相就忽然展現在眼前,沒有任何的征兆。
“小嫂子他……是個不錯的人。若是他知道了,我反而有些過意不去。那……不是因為這事,是因為何事?”
李自牧思索片刻,言簡意赅道:“我想若他跟着我受苦,倒不如不跟。他以為我不要他,所以生氣。”
“将來的路誰知道?牧哥怎麽篤定會吃苦,他都不怕,你倒怕起來了。這不就像是戰場上那退堂鼓的逃兵麽?如此小嫂子是應該生你氣。”
李自牧低頭沉默不語,算是認可了陳信的話。雖然自己是知道故事的結尾,但竹曦又不知道,看着自己無端逃避,他理應生氣。
既然是自己錯了,那必然是要賠禮道歉,他抿了抿嘴,問道:“若是賠禮道歉,你們這些年輕人,現下都喜歡送什麽?”
陳信為難,但還是盡力道:“這……他比我還小,我也不知道。不過道歉最重要的還是越快越好,拖久了心裏難免多想。照我看明兒一早,将軍就往那門口一站,往門縫兒裏遞個小紙條寫點好話,總比沒有強。”
“可是他不識字。”
“哦,這樣啊……”陳信犯難,“嘶……将軍你自己也想想,我也是糙漢一個,懂得不是很多。”
陳信摸索着腦袋,繼續去刷碗了。李自牧找了間偏房,自己整理了被子,躺在床上思索。竹曦并不同于普通人,應該怎麽辦才好。
隔天一大清早,陳信聞雞而起,拿着掃把正準備出房門打掃庭院,卻見李自牧已經站在院中。
如今天冷了下來,院裏的那些花花草草大多都沒熬過這鬼天氣,重新把花壇給空了出來。
李自牧将一袋太陽花花種丢到陳信懷裏,叮囑他等小滿回來琢磨琢磨能不能種出花來。原本這事就是答應過竹曦的,總要兌現。
陳信稀裏糊塗地答應下來,一轉眼對方已經離開了院子。他掂量掂量手裏的花種,太陽花?如果沒記錯的話,這種花長在西北,這裏是江南地界,想種活不是易事。
看來也只有小滿能試上一試。
李自牧趕着回到浮香樓,拿來紙筆。竹曦的房門未開,看來是還未起身。
昨日裏陳信提的方法還算可行。竹曦不認字,那就換成他認得的東西。
李自牧提筆,在空白的信紙上畫了個哭喪的圓臉,眼下還畫了一滴淚。
他自認這種方式既有趣又委婉,便将信紙折好,塞到門縫裏等待回音。
等了許久裏面的門鎖才有動靜,門被“啪”地一下從裏面打開,竹曦手裏拿着信紙,看看信上的哭臉,再看看站在門口的李自牧。
李自牧心裏平白無故生出一絲慌亂,就好像自己還在上學堂時被夫子抓包,他誠懇道:“抱歉。”
這人除了道歉,是一句話都不會多講。問他原因,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每次都這樣,哪有這麽多抱歉要對我說。”竹曦小心地瞥了一眼李自牧,卻沒想到對方正在看自己,竹曦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李自牧很幹脆,他略低下頭,揣摩竹曦的心思:“和好?”
“不。”
竹曦拒絕地也很幹脆。
他将門一關,又是“啪”的一聲響,李自牧差點就撞到了門板上。雖說嘴上說着“不”,竹曦還是把李自牧的信紙夾在了他的小冊子裏。
竹曦雖收了紙條,但不理會他。以前那個單純的小美人如今也變得不好糊弄了,李自牧知自己是被原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還得再努努力。
然而自己除了舞刀弄槍也只能做做飯洗洗衣,別的也做不像什麽。李自牧嘆了口氣,幹回了自己的老本行。
今日的廚房熱鬧非常,原因便是李自牧幾乎把裏面的鍋碗瓢盆“叮鈴哐啷”了整整一個上午,整出了一桌堪比“滿漢全席”的菜。
雖說食材普通,但菜品多樣。樓裏認識的不認識的人此刻全聚在廚房,扒着門想要看看李自牧究竟要幹什麽。
李自牧倒也沒有趕他們走,還把他們都招呼進來,長長的桌子上一時間擠滿了人。不過衆人也知道這頓飯不是為他們準備的,便順水推舟,說讓人喊竹曦來吃飯。
竹曦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叫出來吃飯。衆人将他簇擁在主位,連碗筷都替他擺好了。李自牧抱臂站在爐竈旁,看着竹曦向自己投來不解的眼神。
被十幾雙眼睛盯着,竹曦艱難地夾起一片菜葉,對着衆人道:“你們……也吃。”
衆人一聽也沒跟這兩位客氣,一齊坐下吃飯。
李自牧一看竹曦動了筷子,嘴角不由上揚,轉身刷洗鍋子。
竹曦咽下兩口飯,見李自牧還在忙活,但菜都快被不相幹的人扒拉幹淨了,便猶豫地朝他開口:“……怎麽不吃?”
飯要吃,這可是李自牧教的道理,反倒要自己來催。
等的就是這句,李自牧笑道:“就來。”
竹曦總覺得被李自牧诓了,但又拿不出什麽證據。不然這個男人到底在高興什麽?是自己的語氣不夠兇嗎?
自此,兩人雖然還是隔了幾丈遠的距離,不過晚間倒是沒有把李自牧趕出房門,還是給他留了一半的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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